作者：伊芙莉雅
就连一向沉默的布洛妮娅，也主动和顾夜讨论起了刚才战斗中几个关键点的战术选择。
夜渐渐深了，当最后一串烤肉被消灭干净，冰桶里的饮料也见了底时，德丽莎站了起来。
“好了，小鬼头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我已经让休伯利安在周围准备好了一栋海景别墅，房间足够我们所有人住。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去休息吧。”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将垃圾分类打包，用海水浇灭了篝火。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着德丽莎所说的别墅方向走去。
别墅离海滩不远，穿过一小片防风林就能看到。
顾夜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还在回味着刚才和幽兰黛尔的战斗。
就在他即将踏入树林的那一刻，一只柔软却充满力量的手，突然从后面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心中一凛，刚要开口，另一只带着少女馨香的小手便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顾夜回头，对上了一双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眸。是琪亚娜。
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抓着他的手臂，用力地将他拖离了人群，拉向了旁边那片漆黑茂密的树林深处。
琪亚娜拉着顾夜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拽地穿过了那片漆黑的防风林。
林间的虫鸣和远方的海浪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片寂静中唯一的背景音。
她最终在一片小小的空地上停下了脚步，这里恰好没有树冠的遮挡，清冷的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两人的脸颊照得一片通明，仿佛白昼。
琪亚娜的胸口因为急促的跑动而剧烈起伏着，她松开手，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低着头，用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落叶。
她的脸颊泛起一层薄红，但在银白色的月光下，这点红晕并不明显，反而让她看起来有些苍白。
“有事吗？”
顾夜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沉默。
他的问话像一根针，戳破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她紧咬着下唇，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眸直直地对上顾夜的视线，用一种豁出去的语气大声说道:“顾夜，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林间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顾夜看着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可能，”
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你不可能喜欢我。”
“你！”
琪亚娜瞬间炸了毛，她冲上前，用她那没什么力道的拳头捶打着顾夜坚实的胸膛，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本小姐可是豁出了脸面说出这种话，你竟然不相信！”
顾夜任由她捶着，不闪不避。
“正因为你是琪亚娜，所以这句话才不具备任何可信度。”
“那为什么芽衣说你就相信了？”
琪亚娜顿时更不满了，脱口而出。
“因为她是芽衣，仅此而已。”
顾夜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墙，堵住了琪亚娜所有的话。
琪亚娜看着顾夜这副神神叨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可恶！这家伙凭什么一副看穿了我的样子！
“我就是喜欢你！”
她不服输地大喊道，然后做出了一个让顾夜都有些意外的举动。
她猛地踮起脚尖，双手抓住顾夜的衣领，将他向下一拉，然后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触即分。
琪亚娜红着脸，喘着气，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看！这就是侉我喜欢你的证明！”
顾夜抬手，用拇指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她柔软的触感。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你这是在占我便宜，”
他慢悠悠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刚刚才和芽衣亲过嘴。”
“真的？！”
琪亚娜的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甚至盖过了月色，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脱口而出，“我说怎么感觉有点熟悉的味道！”
“假的。”
顾夜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骗子！”
琪亚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再次挥舞着小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捶着他的胸口，这次的力道明显比刚才重了许多。
“看，”
顾夜抓住了她作乱的手腕，平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更在意谁，现在不用我多说了吧？”
琪亚娜的动作僵住了，她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眼神开始躲闪。
顾夜松开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声音平淡，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向了问题的核心。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他问道，“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要向我表白的想法？”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瞬间将琪亚娜拉回了白天的那个时刻。
礁石的阴影，交缠的身影，芽衣那从未见过的，沉溺于欢愉的表情……一幕幕画面在她脑海中闪回，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脸颊烫得惊人。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几乎是尖叫着否定，那剧烈的反应，反而成了一种变相的承认。
顾夜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便有了数。
八成是全程都看到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因为在场的都是熟人，所以他根本没有用替身去提前探查周围的情况。
下次可不能这么马虎了。
他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琪亚娜，决定不再兜圈子。
“我和芽衣成为情侣，与你和芽衣成为好朋友，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冲突。”
顾夜的话语很平静。
她低下了头，长长的白色麻花辫垂在胸前，整个人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林间的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过了很久，或许只有几分钟，但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琪亚娜再次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你知道的，”
她说，“我并不想和芽衣，只成为朋友。”
她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将自己内心最深处，最不敢示人的那份情感暴露在了月光下。
顾夜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在感情的迷宫里横冲直撞，最终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少女。
他没有安慰，也没有同情，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到残酷的事实。
“但你们，都是女人。”
话音落下，他没有再多停留一秒，转身，迈开步子，朝着林外别墅那片温暖的灯光走去。
只留下琪亚娜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片清冷的月光下，仿佛被彻底冻结了。
但预想中的崩溃并未到来，就在顾夜即将走出月光笼罩的空地时，一股力量从背后猛地传来，将他推倒在地，柔软的沙子缓冲了大部分力道。
他仰躺在地上，看着琪亚娜。
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狡黠与决然的笑容。
“所以，”
她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声音清晰而冷静，“这也是我的优势。”
这一刻的琪亚娜，冷静得根本不像那个平日里咋咋呼呼的草履虫。
在关于芽衣的话题上，她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运筹帷幄的天才。
她再一次，一字一顿地对着顾夜说:“我喜欢你。”
说完，她便不再给顾夜任何说话的机会，向下压去。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顾夜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琪亚娜的动作停住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必要。”
“顾夜，我喜欢你，这句话不是假的。”
琪亚娜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真诚，她组织着语言，将自己那份复杂到连自己都快理不清的情感，一点点剖开给他看，“同样，我也喜欢芽衣。”
“如果不是你，芽衣可能会因为长空市的毁灭，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和痛苦里；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如果不是你，我大概早就被奥托那个老狐狸玩弄于股掌之中，变成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怪物。”
她的声音很轻。
“所以，我喜欢你，这份感激和依赖，不会作假。”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嘴角甚至还向上扬了扬，“但是，我更喜欢芽衣。”
她俯下身，不再言语，用行动开始了这场她精心策划的，以自己为筹码的交易。
不过，在闻到芽衣的气味后，她先清理口了一下。
当一切结束时，林间只剩下海浪与虫鸣。
琪亚娜趴在顾夜的胸口，小声说:“你碰了我，就不能碰芽衣了哦。”
略略略略……
两人就这么在林中坐了很久，直到琪亚娜手腕上的通讯器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
是德丽莎发来的消息，问她跑到哪里去了，再不回去就要锁门了。
琪亚娜随手回复了一句“在和顾夜散步”，便关掉了通讯器。
她试图站起来，但双腿刚一用力，就软得像面条一样，又跌坐了回去。
“喂，”
她推了推身旁的顾夜，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虚弱和抱怨，“你这家伙，一点也不累吗？本小姐都快站不稳了。”
“你以为我最初修炼波纹的目的是什么？”
顾夜反问了一句，然后将手掌贴在了她的后腰上。
一股温暖而柔和的金色能量顺着他的掌心缓缓注入，滋养着她疲惫的身体，驱散了那份酸软无力。
几分钟后，琪亚娜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至少能够勉强站立了。
顾夜很自然地搀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向别墅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在寂静的林间小道上，一路上聊了许多，从圣芙蕾雅的伙食到新出的吼姆游戏。
走到半路时，琪亚娜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面对着顾夜，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诚恳与认真。
“顾夜，”
她仰头看着他，月光在她的眼眸里流淌，“我拜托你一件事。你以后，能不能少碰芽衣，多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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