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芙莉雅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凛混乱的思绪。
她猛地站起身，心脏不规律地狂跳着。
她看着那个男人宽阔而孤寂的背影，一种荒谬到极点的猜想在心中成形。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试探性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卫宫。”
正在擦拭花瓶的男人，整个身体都出现了瞬间的、极其细微的僵硬。
那个动作快到几乎无法捕捉，但他握着抹布的手，却在那一刻停顿了。
几秒钟后，他才缓缓地回过头，那张黝黑而硬朗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大小姐，是在喊谁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淡，听不出任何破绽。
但是，够了。
远坂凛在那一瞬间，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了。
就是他。这个男人，就是未来的，成为了英灵的，卫宫士郎。
【魔鬼筋肉凛】：！！！难道说——
她在群里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号，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美洲大镰】：哈，看样子是猜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瞧你那副蠢样，是被吓傻了吗，优等生？
W的嘲讽适时地出现，却没能激起凛丝毫的反驳欲望。
她重新坐回沙发，双臂环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没有再去看那个男人，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聊天群上。
【魔鬼筋肉凛】：顾夜！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卫宫士郎会成为英灵？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气预报】：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简单来说，就是某个笨蛋为了贯彻自己那“想要拯救所有人”的天真理想，和世界抑制力签订了契约，死后成为了清扫人类罪孽的“守护者”。代价就是永无止境地被召唤，去抹杀由人类自己引发的灾难。
顾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在凛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守护者？永无止境的杀戮？
【魔鬼筋肉凛】：所以，他认识我？
【天气预报】：嗯。
【魔鬼筋肉凛】：那他为什么要接受召唤？为了圣杯？他难道也有什么未竟的愿望吗？
【天气预报】：并没有。他应该是参加这次圣杯战争的所有英灵里，对圣杯最没有欲望的一个。
【天气预报】：不过，他恨自己。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大概就是——杀死现在的你认识的那个，卫宫士郎吧。
这句话让整个聊天群都安静了几秒。
【Marin】：诶？等、等一下！这太奇怪了吧！为什么呀？他不是已经成为英雄了吗？拯救了很多人，不是很厉害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杀死过去的自己？
【美洲大镰】：哈，真是无聊的自我纠结。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现在又后悔了想杀了过去的自己？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饭之律者】：可是......这一定很痛苦吧。怀着拯救所有人的心情成为英雄，最后却要否定最初的自己。
远坂凛没有理会群里的讨论，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顾夜的名字上。
她知道，答案只有他能给。
【天气预报】：因为生前的卫宫士郎，为了他那份可笑的正义，早就做好了随时死掉的准备。为了拯救更多人的性命，他选择和阿赖耶，也就是你们可以理解为的‘星球的集体潜意识’，签订了契约。
【天气预报】：舍弃自己的一切去拯救众生，听起来很伟大，对吧？英雄就此诞生。可问题是，即使他成了所谓的英雄，他做的事情，和他想要做的事情，从本质上就充满了矛盾。他想要的不是成为英雄，他只是需要英雄的力量去实现那个天真的理想而已。
顾夜的叙述冷静，他剖开一个名为“卫宫士郎”的悲剧。
他讲到那个少年如何在一次次的选择中，学会了抛弃少数人，去拯救所谓的多数人。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拯救。
他救的人越多，看到的悲剧就越多。
当他发现总有人无法被拯救时，他便开始亲手“切除”那些注定要牺牲的部分，为了将损害降到最小。
他开始变得冷酷，变得高效，甚至最后，连无辜者的性命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天气预报】：然后，最讽刺的事情发生了。在他最后一次拯救了一座城市之后，他被自己救过的人联手陷害，被他曾经的同伴背叛。他们把他当成了引发那场灾难的罪魁祸首，送上了绞刑架。
【Marin】：怎么会这样？！太过分了！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天气预报】：在他被处决的那天，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据说，他是微笑着死去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贯彻了一生的理想，拯救了该拯救的人，死得其所。
【饭之律者】：......太残酷了。
【天气预报】：是的，很残酷。而更残酷的是，死亡并不是结束。他死后，如契约所言，成为了英灵座上的守护者。
【天气预报】：但他很快就发现，成为守护者所做的事情，和他生前没有任何区别。不断的被召唤，不断的去清理人类自己制造的烂摊子，不断的杀戮。在这样永无止境的轮回里，他最初的理想被磨损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后悔。他终于发现，把他拖入这个地狱的，正是最初那个天真到愚蠢的正义理想。
【天气预报】：于是，他开始迁怒于过去的自己。他想要摆脱这个轮回，但他很清楚，英灵和生前的存在是不同的，单纯的改变过去，是无法抹消掉英灵座上的本体的。
【天气预报】：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唯一的，可能的方法——借由‘未来的自己亲手杀死过去的自己’这个巨大的矛盾，让时间线产生足够巨大的扭曲，从而让卫宫（Emiya）这个英雄本身，从存在层面上彻底消失。
远坂凛安静地看完了所有文字。
【魔鬼筋肉凛】：时间线的概念我懂。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吧？根据世界线的收束理论，不管是哪一个平行世界的卫宫士郎，最终都会走向成为英雄的结局。这是既定的命运。就算他杀死了这条时间线上的我认识的这个卫宫，也根本无济于事。
【天气预报】：你说的没错。所以，他真正想要做的，或许并不是真的要杀死谁。
【天气预报】：他只是想......纠正过去的自己的观点，他想阻止另一个悲剧的发生。
【魔鬼筋肉凛】：不管怎么说，我只需要知道他的能力就够了。至于他想做什么，我不在乎。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取得这次圣杯战争的胜利。
【天气预报】：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等我一会儿。等我吃完饭，我会把第五次圣杯战争的故事梗概全部写出来，你可以当做一个参考。
【魔鬼筋肉凛】：我都忘了还有这茬！只要让我提前知道了其他所有从者的来历和底牌，那他们对我来说将不存在任何威胁！
【天气预报】：放心，睡觉前一定搞定。
顾夜对自己的替身能力还是很有把握的。控制天气来打字，对他来说比呼吸还要简单。
他放下手机，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眼前的餐盘上。
托尼欧刚刚端上了主菜——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羊羔排，表面焦黄酥脆，内里却呈现出诱人的粉色。
肉汁被完美地锁在其中，随着刀叉的切下而缓缓溢出，混合着迷迭香与黑胡椒的浓郁香气，瞬间占据了整个鼻腔。
顾夜道了声谢，随即迫不及待地将一小块羊肉送入口中。
肉质鲜嫩得仿佛要在舌尖上融化，那股温暖而纯粹的能量顺着食道滑入胃中，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战斗后残留下来的最后一丝疲惫。
他正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餐厅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几个穿着葡萄丘高中校服的女孩叽叽喳喳地走了进来，为安静的餐厅注入了一丝青春的活力。
“欢迎光临。”托尼欧微笑着上前。
然而，当女孩们得知这家餐厅不能自己点餐，而是由主厨决定菜品后，脸上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很快便结伴离开了。
只有一个女孩，那个留着耀眼金发、发梢挑染着珊瑚色的辣妹，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
她似乎对这家奇特的餐厅充满了好奇，找了个空位坐下，目光在店内四处打量，最后，定格在了正在专心对付羊排的顾夜身上。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漂亮的红色美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顾夜君？”
顾夜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也有些意外。
“海梦？”
“你怎么会在这里？！”喜多川海梦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他桌前，双手“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你、你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顾夜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用餐巾擦了擦嘴。
“我家就在这周围。”他抬眼看着她，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所以，你觉得到底是谁在跟踪谁？”
第37章 海梦海梦一起来玩《黏滑女二代》吧！
“诶？你家在这附近？我也是啊！”喜多川海梦瞪圆了眼睛，但她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恍然大悟，“不对！你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就是说......我的世界不是日常世界？”
“嗯，答对了。”顾夜点了点头，“可惜没有奖励。”
他朝自己对面的座位扬了扬下巴。
“坐吧。你能找到这家餐厅，并且有机会品尝这里的料理，绝对是你的荣幸。”
“这家餐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喜多川海梦将信将疑地拉开椅子坐下，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老板，”顾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厨房的方向，“是一名料理系的替身使者。他做出来的饭菜，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美味。一般人可没这个福气享用。”
“替身使者？！”喜多川海梦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超厉害！那我要吃！我一定要尝尝！”
她已经迅速接受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个超能力世界的事实。
毕竟，管他呢，有顾夜君这个看起来就很可靠的大佬在，自己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趁着托尼欧在厨房为她准备料理的间隙，喜多川海梦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向顾夜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想要了解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顾夜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看在对方是“伙伴”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挑了一些能说的，关于“替身”和“替身使者”的基础常识告诉了她。
说完这些，两人之间的话题很自然地，就从超能力跑偏到了共同的归宿——二次元。
“说起来，顾夜君之前在群里说自己是宅男，是真的吗？”海梦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你喜欢玩美少女游戏？”
“嗯。”
“哪种类型的？纯爱？NTL？还是猎奇？”
“都玩。”
“哇！范围好广！”喜多川海梦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最近新出的那个《圣?黏滑黏滑女学园大小姐在耻?辱俱乐部里不知羞?耻的奇迹生活二代》，你有玩吗？我跑了好几家店都没抢到限定版！”
听到这个长得夸张的游戏名，顾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说那个啊，”他放下刀叉，似乎在回忆，“抢到了。剧情还不错，声优阵容很豪华，CG质量也很高。”
“呜哇——！真的假的？！超羡慕啊！”喜多川海梦双手合十，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星星来，“我听说这次的限定版还附赠了女主角的等身大毛巾和新规剧情的广播剧CD！可恶！为什么我没有抢到！”
看着她那副捶胸顿足的模样，顾夜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也差不多通关了。如果你想玩的话，可以借给你。”
“诶？”喜多川海梦愣住了，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的表情，“真、真的吗？可以吗？限定版的游戏哦！”
“当然。”顾夜点点头，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等下吃完饭，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家拿。”
“那真的太谢谢你了！顾夜君！”喜多川海梦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顾夜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洪亮，“你真是个好人！”
“久等了，小姐。”托尼欧的声音温和而沉稳，他端着一个盖着银色罩子的餐盘走了过来，将其轻轻放在喜多川海梦面前，“这是为您特制的‘青春期烦恼终结者’拼盘。”
“哇！名字好厉害！”海梦的眼睛闪闪发光，满怀期待地看着托尼欧揭开盖子。
盘子里并非什么华丽的大餐，而是一盘色彩鲜艳的蔬菜沙拉，上面点缀着几颗如同红宝石般的樱桃番茄，酱汁是奇特的淡紫色，散发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
“请慢用。”托尼欧微笑着退到一旁。
“我开动啦！”海梦拿起叉子，毫不犹豫地叉起一块沾满酱汁的生菜叶放入口中。清脆的口感和奇妙的酸甜味道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好吃！这个酱汁的味道好特别！”
她风卷残云般地解决着盘中的料理，而一旁的顾夜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海梦吃下最后一颗樱桃番茄，心满意足地放下叉子时，异变发生了。
“嗯？”她先是感觉皮肤传来一阵奇异的瘙痒，像是无数只小蚂蚁在皮下爬行。
她忍不住伸手去挠，却发现指甲划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灰黑色的痕迹。
“呀啊啊！”海梦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手臂、脖子，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开始像冒油一样，缓缓渗出一层黏腻的、带着淡淡腥臭味的灰黑色物质。
紧接着，她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了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校准。
“怎、怎么回事？！我的身体！顾夜君！救命啊！”海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变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别慌，这是正常现象。”顾夜的声音像一剂镇定剂，瞬间安抚了她大半的恐慌，“这是托尼欧先生的料理在帮你调理身体，排出毒素。放轻松，很快就过去了。”
“排毒？可是这个好脏！好臭啊！”海梦快要哭出来了，她看着自己变得黏糊糊的双手，感觉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忍耐一下。”顾夜递给她一张纸巾，“相信我，等效果过去，你会感谢他的。”
在顾夜的安抚下，喜多川海梦半信半疑地忍耐着这怪异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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