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搁浅的大鲨鱼
第一百六十三章 风雨夜（5K）
列车驶过的原野，火红色的夕阳渐次暗淡。
小拉达们拖拽着植物根茎，慌忙缩回地洞，圆法师罕见地停下头顶触角，不再嗡鸣。
一群大针蜂低矮飞行，匆匆回巢，原野上常见的毽子草一家也不见踪影。
下车后，石子铺成的铁路外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稻田。
日落风起，稻浪巍峨，露出田间一个个抢收作物的人类和宝可梦。
“一年三熟，中稻也到了收割的时候。”
为了在暴雨前保住收成，除了引擎轰鸣的小型收割机外，稻民全家上阵。
不断奔走的猫鼬斩释放「连斩」，白芒闪烁，稻子一茬茬倒下。
大舌头则跟在后面，舌头卷起一捆捆水稻装进车斗里。
“走吧。”
泉树轻声提醒没见过抢收的娜姿，她回过神来，连忙跟上。
竖着【庭乡福利院】木牌的岔路口，一辆卡车从福利院的小路出来。
车上的商标是怪力工程队，应该是接到恶劣天气停工的通知才撤离。
这让泉树担心起庭乡福利院宝可梦的住所是否完工。
灰白砖石的围墙底座，两米左右的铁质栏杆，墙下新开垦出的花圃尚未栽种花朵。
透过栏杆缝隙，宝可梦居住的宠物屋大体完成，但似乎未来得及封窗。
窗户的位置被深蓝色的防水布挂起、遮挡。
大门没有锁，泉树拉动铁门，滚轮转动的吱嘎声在宁静的傍晚格外刺耳。
岚星刚刚喂完晚餐，望见他后诧异道：“泉树，你怎么回来了？”
“有些放心不下。”
但福利院好像真没什么问题，泉树只得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呐兹！”
“种子！”
“咕——”
闻到他的气味，走路草、妙蛙种子、波波...一只只宝可梦从小屋门口探出脑袋。
确认是他后一窝蜂围过来。
“各位好久不见啊。” 泉树蹲下身，挨个摸摸它们的脑袋，顺便走进一间小木屋查看情况。
“屋子里来不及装修，我就准备了一些座垫和床垫以及毛毯。”
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岚星也感到无奈，她道：“如果再多些准备时间就好了。”
尚未通电，岚星在每座小屋里放了一盏提灯，宝可梦们绕着光源围坐。
见到泉树进来，它们自觉让出一个位置。
泉树哑然失笑：“谢谢，不过我不坐。”
“后山林间的宝可梦，我也都聚集到这里了，至于其他精灵——湖泊有水底可以躲，岩洞深处也淋不到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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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小姐的话令泉树汗颜，她准备的远比想象中充分。
“你等会儿还要回金黄市吗？”
“应是要回的...等等...”
泉树怀里的手机震动，收到了金黄市电车、列车停运的通知。
“磁浮列车停运，想回也回不去了，而且...”
漆黑的夜空被贯穿南北的雷光撕裂，照亮厚重的云层，他呢喃道：“这场雨似乎等不及了。”
十几分钟的功夫，院内刮起大风。
风声呼啸，院外的山林被扯得沙沙作响，滴雨未下，阴霾密布的天空频频闪过电光。
任谁都能看出，一场大雨即将轰然坠地。
“那就先进屋吧，我去准备娜姿小姐的床铺。”
...
大厅几乎不怎么使用的电视机被打开，老式的显像管屏幕难免花白的噪点。
“二楼的阁楼有点小，只挤得下蕾儿，可能得委屈娜姿小姐您睡大厅了。”
岚星说到这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您睡泉树的房间。”
“因为他的房间比较大？”
娜姿捧着瓷杯，“我没意见。”
岚星听着她的答复，眼神微微闪烁，若有所思。
泉树没好气道：“小时候睡的房间怎么可能大？”
“我来睡大厅吧，反正有电取暖器。”
他提起膝盖上伊布的后颈肉：“也有这家伙陪我。”
话音刚落，几道震耳的雷声过后，雨势陡然汹涌。
天空仿佛破了无数个窟窿，密集的雨线倾泻而下，织成一张巨大的、灰蒙蒙的雨帘，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大风卷着雨水泼洒在玻璃窗上，簌簌震动。
灯光明亮的大厅一片祥和。
“说起来盂兰盆节快要到了，老头子那边我后面打算烧点纸，你要去吗？”
“我不是泉爷的后辈，名不正言不顺。”
岚星关注着院子里的动静，道：“不过引路用的麻杆和蜡烛让我来准备吧。”
电视节目的背景音下，娜姿几乎不说话，只剩他和院长小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
“布伊？”
乖乖玩手机的伊布忽然浑身一震，她正偷菜呢，显示掉线了。
鼓捣一会儿没信号，伊布只能换个游戏，打开我的世界解乏。
“滋滋——”
没过一会儿，电视也宣布罢工，屏幕里满是无信号的黑白雪花噪点。
泉树想起新闻里的描述，华蓝、深灰等地的暴雨，也导致了通讯中断情况。
“无信号，正好早睡早起。”
他打了个哈欠。
剩余两人却没有动的迹象。
“院长小姐，你不去睡吗？”
“福利院的宝可梦们害怕打雷，我担心有什么情况，所以迟点睡。”
泉树看向娜姿，问：“你呢，还不困吗？”
她支支吾吾道：“...还没有。”
但他刚刚才看见娜姿的眼皮子一下一下打着瞌，显然是困的不行了。
“别逞强，夜晚很无聊的，困了就去睡吧。”
“...好吧。”
泉树的劝说下，娜姿终于放弃了莫名其妙的坚持，带着倦意走进卧室。
大厅余下醒着的两人。
...
夜深，暴雨丝毫没有减小或停歇的迹象。
伊布在怀里沉沉睡去。
泉树坐在折叠式矮床上，打着哈欠道：“我要睡了，岚星你也早点睡吧。”
“嗯，我这就把客厅的灯关上。”
“不用关，宝可梦们望见亮着光的木屋也能安心。”
他了解院长小姐，一句话便阻止了她的动作。
狂躁的雨声与屋内的宁静，让人觉得世界只剩下小小一方木屋。
泉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犹豫许久，终是开口问道：“那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电影很有趣，爆米花也好吃。”
岚星侧过脑袋，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盯着他：“不过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院长小姐料事如神。”
泉树蛄蛹着坐起来，斟酌着措辞：“那天你和我说...你不觉得自己能获得幸福...”
“是为什么？”
他问出了当时搁置的疑惑。
“这种事应该不需要原因。”
“这和一般人的想法不同，不是吗？”
岚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每个人对自己的定义不同，期望不同，我的期许比一般人低，仅此而已。”
“那可难办了。”
泉树坐直身子，道：“因为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这也是老头子的愿望。”
“......”
“不用在意我，你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也有自己的目标和梦想。”
岚星的声音不重不轻：“没必要为我浪费精力，拖慢脚步。”
“那你自己呢，打算和这间福利院共度余生？”
院长小姐对自身问题闭口不谈，反而劝导他向上生长，泉树差点笑出声。
“我喜欢福利院的宝可梦，这是我的工作。”
泉树收敛笑意，道：“...你真打算在福利院过一辈子？”
“为什么不可以？”
岚星反问：“追求热爱的事物一生，有什么问题吗？”
“前提是你真的热爱...”
泉树挠挠脸颊，叹道：“我更担心你是没有目标和梦想、畏惧不确定的未来，所以驻足不前。”
“我见过很多人，把自己束缚在特定的牢笼里，美曰其名不愿踏出舒适区。”
“有明确目标和梦想的是少数人，现实中迷茫的才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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