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翁法罗斯的丰饶令使 第10章

　　一个属于所有翁法罗斯人，一个则只在乎他们自己的权柄，视平民如草芥。

　　罗素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这位雅努萨波利斯的圣女身上，淡青色的瞳孔深处，闪烁着一种近乎冷冽的决心。

　　他向来如此，一旦认定目标，便会全力以赴，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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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仁医卷 : 第十九章 囚禁泰坦的城邦

　　罗素下定决心后，缇里西庇俄斯迅速道出了她的计划，核心简单直接：在她的寝宫内，有一条源自祭司掌权时代、专为历代圣女准备的紧急逃生密道。

　　这条密道通往门径泰坦雅努斯的所在地。她的目标是与雅努斯沟通，最好能和平地获得祂的火种。

　　没有门径泰坦的力量加持，单凭缇里西庇俄斯自己，想走遍翁法罗斯所有城邦进行说服，恐怕百年光阴都不够。

　　她更需要这份力量作为预言真实性的明证。若两手空空地逃离，很难预料被激怒的元老院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

　　这条密道，是雅努萨波利斯最核心的机密之一，历来只有圣女和最高祭司知晓。

　　出口设置得极为隐蔽，位于命运三相殿一个不起眼的杂物间内，确保逃出时不会立刻暴露。

　　修建它的初衷，是为了在城邦遭遇灭顶之灾时，为圣女保留一丝火种与希望。

　　在祭司统治被元老院血腥取代后，许多知晓秘密的祭司死于非命，这条密道的信息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最终成为只由当代圣女口口相传的秘密——这也是作为傀儡圣女的她，对抗元老院的最后一张底牌。

　　两人合力，缓缓移开沉重的书架。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后面一扇半人高的暗门。门上积满厚厚的灰尘，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痕，无声地诉说着它自建成以来从未被启用过。

　　缇里西庇俄斯将手按在门禁处。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暗门悄然滑开，露出后面漆黑深邃、散发着淡淡霉味的通道。

　　两人毫不犹豫地矮身钻入，又合力将书架推回原位，掩盖了入口的痕迹。

　　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一段距离后，他们轻轻顶开了出口的盖板。缇里西庇俄斯谨慎地确认外面安全，两人才猫着腰钻了出来。

　　重新站定在宏伟的命运三相殿内部，罗素环顾四周，心中感慨万千。此行本是治病救人，没成想竟成了帮凶。

　　但此刻，一种久违的意气风发感涌上心头，如同当年追随瑟希斯求学时的坚定。为了翁法罗斯的未来，他甘愿如此。

　　“圣女小姐，命运三相殿今日守卫休假，想必也是你的安排吧？”罗素拍打着头发和衣服上的灰尘，淡青色的眼眸看向身旁的缇里西庇俄斯，语气带着了然。

　　“您说是便是吧。”缇里西庇俄斯无心解释，脚步不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元老院只给了两小时的会诊时间，现在只剩一小时了，必须抓紧！”

　　罗素紧随其后。令他感到诡异的是，原本被障碍物或紧闭门户阻挡的路径，总会在他们接近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挪开或开启，让前路豁然开朗。一束束难以察觉的微光闪过，障碍便消失无踪。

　　“是岁月的力量，”缇里西庇俄斯低声解释，步伐加快，“欧洛尼斯在帮助我们。别迟疑，罗素先生，我们快到了！”

　　很快，他们便潜行到了雅努斯所在殿堂的附近。看着那扇厚重、象征着泰坦居所的大门，两人心中都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说服一位泰坦献出火种，这难度可想而知。

　　而守护在雅努斯殿堂周围的精锐守卫，此刻却成了最大的阻碍。他们全副武装，警惕地巡视着，显然不在此次休假之列。欧洛尼斯的力量似乎也无法直接影响这些守卫。

　　但这难不倒罗素。

　　一个精通医术上千年的医生，自然深谙高效治人之道，也必然对如何高效地使人无害”有着独到的见解。在毒理方面，罗素绝非略懂，而是有着精深的造诣。

　　就在缇里西庇俄斯还在焦急思索对策时，罗素已悄无声息地从医疗包中捻出十余根细如牛毛的飞针。他眼神锐利，手腕一抖——

　　银光乍现！

　　飞针精准无比地扎入了守卫们未被甲胄覆盖的颈侧或手臂皮肤，速度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针尖涂抹的是罗素特制的强力麻痹药剂。其发明初衷本是为了让手术台上因剧痛而挣扎的病人安静下来，避免撕裂伤口引发大出血。

　　它融合了多种强效镇静与麻痹植物精华，只需微量，便能放倒一个壮汉长达十二小时，期间即使遭受创伤也难以苏醒。

　　而配方的细微偏差，便能将其变为见血封喉的剧毒。罗素对剂量掌握得炉火纯青，对付这些守卫，他用的量恰到好处，足以让他们沉睡五六个小时，权当是强制休假了。

　　守卫们只觉被蚊虫叮咬般微微一刺，随即一股强烈的麻痹感迅速席卷全身。不到十秒，他们便接二连三地软倒在地，鼾声顿起。有人试图张口示警，却连嘴唇都无法翕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

　　在漫长的千年岁月里，罗素并非只埋首于神悟树庭的书卷。他曾在悬锋城潜心研习战斗技巧，甚至在悬锋大比武中跻身十强。

　　最终惜败于一位名叫格奈乌斯的强者。这手飞针绝技，便是他苦练近三百年的成果。麻翻几个守卫，不过是小试牛刀。

　　像他这样精通医术、毒理、格斗、研发、教学、外交的全能者，千年时光足够他把许多技能都磨砺到相当的高度。

　　“罗素先生，他们……”缇里西庇俄斯看着倒地的守卫，有些担忧。

　　“放心，只是麻痹剂，睡几个小时就没事了。”罗素示意她跟上。

　　两人再无阻碍，悄然接近了那扇厚重的泰坦之门。

　　缇里西庇俄斯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组织着说服雅努斯的言辞。她轻轻推开沉重的殿门——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宏伟的殿堂中央，代表门径泰坦雅努斯的存在，此刻竟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衰弱状态。

　　祂的核心——那枚本应光芒璀璨的火种——如同风中残烛般悬浮在半空，光芒黯淡摇曳。庞大的泰坦之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生机微弱，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这哪里是尊贵的泰坦居所？分明是囚禁神明的牢笼！

　　罗素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眼前的场景解答了他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为何元老院在命运三泰坦的城邦如此肆无忌惮，却从未受到神罚。

　　原来，他们早已胆大包天地囚禁了其中一位！平时在人前显化最多的雅努斯被禁锢于此，自然无人能约束元老院的倒行逆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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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仁医卷 : 第二十章 慌张的元老院

　　罗素指间寒光闪烁，数根银针蓄势待发，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神殿内部每一个可能的阴影角落，防备着可能潜伏的守卫。

　　按常理，囚禁一位泰坦，神殿内也该有守卫监视。但罗素多虑了。元老院那群人，既无真正的魄力，又极度心虚，根本不敢让更多守卫触及这亵渎神明的核心秘密。

　　这种肮脏龌龊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不过是一群沉迷权力游戏、内部派系林立、互相倾轧的懦夫，连元老院本身都是一盘散沙，从未能诞生一个真正掌控全局的领袖。

　　即便如此，罗素手中的银针并未放下，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时刻警惕着门外可能出现的巡逻队。此刻，再谨慎也不为过。

　　缇里西庇俄斯则一步步走向那衰弱的光源——门径泰坦雅努斯的核心所在。

　　在距离那悬浮的、光芒黯淡的火种几步之遥时，她停下脚步，郑重地整理了一下圣女的裙摆，双膝缓缓跪地，仰起头，目光虔诚地凝视着那枚象征泰坦存在的火种。

　　她闭上双眼，双手合拢置于胸前，口中开始吟诵一种古老、空灵、充满韵律感的语言——泰坦语。

　　一人一泰坦，在这寂静的神殿中开始了无声的交流。

　　不远处的罗素只能感受到空气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宏大而深沉的情绪波动。泰坦的语言并非凡俗之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传递意念与情感的神念。

　　能理解这种语言的，只有那些天生具备特殊天赋的黄金裔，或极少数被泰坦眷顾之人。在信奉泰坦的城邦，他们往往被尊为圣子或圣女。

　　缇里西庇俄斯便是这样的存在。罗素记得，神悟树庭曾有学者试图研究泰坦语，最终都不得不改了课题才得以毕业。

　　交流的时间并不漫长。片刻后，缇里西庇俄斯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带着一种决然的神情，再次向前迈步，走向那枚浮动的火种。奇异的是，那黯淡的火种仿佛受到了召唤，也主动向她靠近。

　　当火种终于触及缇里西庇俄斯伸出的手时，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而耀眼的光芒猛然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神殿！强光刺目，连罗素都不得不猛地侧过头，抬手遮挡。

　　光芒如同实质的洪流，汹涌地涌入缇里西庇俄斯的身体。她的气质在光芒中似乎得到了某种升华，但光芒敛去的瞬间，罗素看到的却是她骤然煞白的脸和因剧痛而瞬间弓起的身体！

　　她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之前的风轻云淡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紧咬的牙关和压抑不住的痛苦**。

　　“缇里西庇俄斯！”罗素瞳孔一缩，瞬间收起银针，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身边。她是预言的关键，是黄金裔救世计划的起点！她绝不能出事！

　　“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罗素的声音带着医者本能的急切，手指已搭上她的腕脉，同时快速检查她的瞳孔和呼吸。人类融合泰坦火种？这超出了他千年行医的经验范畴。

　　“谢……谢谢您，”缇里西庇俄斯的声音因疼痛而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我……没事……只是……火种的力量……太庞大……一时……承载不住……”

　　“别逞强！”罗素语气严厉，不容置疑地从医疗包中取出一支药剂，“喝下去，能缓解疼痛，稳定精神。现在，听医生的！”

　　他清楚强行融合未知力量可能带来的撕裂性痛苦，这位圣女小姐的掩饰在他面前毫无意义。

　　在罗素的搀扶下，缇里西庇俄斯艰难地坐起，喝下药剂。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迅速流遍全身，剧烈的痛苦如同退潮般减弱，让她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谢谢您，罗素先生。”她喘息着，感激地看了罗素一眼，随即神色一凛，“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刚才融合火种时，我已通过门径窥见——元老院的人，正在前往我的房间！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

　　罗素眼神一沉，二话不说，迅速将医疗包中剩余的银针全部取出，整齐地别在指缝和袖口易于取用的位置。

　　既然缇里西庇俄斯已获得门径之力并预见追兵，接下来，恐怕要面对的就是雅努萨波利斯倾巢而出的卫兵了。

　　两人相互扶持着，快步走出囚禁雅努斯的神殿。外面，刻法勒的黎明之光依旧照耀着命运三城，但此刻的光辉落在两人身上，却只带来沉重的压力。

　　如何突破重重封锁离开雅努萨波利斯？罗素的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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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老院议事厅内，争吵从未停歇。

　　总有些元老，习惯以自己阴暗的内心揣度他人。他们认为两个小时的独处时间长得离谱，足以让罗素对圣女图谋不轨——尽管罗素千年的声誉摆在那里，但对他们而言，圣女的象征价值不容有失。另一派则坚持罗素医德高尚，不会做出格之事。

　　双方扯皮了一个半小时后，终于达成一个折中方案：派一队卫兵去圣女房间门外，礼貌地敲门询问一下诊疗进展。

　　这很合理吧？

　　然而，当卫兵们来到圣女华丽的房门前，无论他们如何恭敬地敲门、询问，里面都死寂一片，毫无回应。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卫兵队长。他下令强行撞开了房门！

　　房间内空空如也。圣女缇里西庇俄斯，神医罗素，连同他们的影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兵们瞬间慌了神，像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奢望着能从哪个衣柜或床底把人翻出来，或者至少找到点线索去向元老院交差。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书架前地上不寻常的拖拽痕迹和散落的灰尘。

　　“这里！”士兵喊道。

　　众人合力推开沉重的书架，一条幽深、散发着霉味的密道入口，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消息火速传回元老院。

　　经过一番混乱的讨论和互相指责，元老们得出了一个让他们自己都更容易接受的结论：是圣女缇里西庇俄斯挟持了德高望重的罗素医生，逃跑了！

　　是的，罗素的名声就是如此坚不可摧。即使面对圣女潜逃的铁证，他们也下意识地认为罗素是被迫的受害者，而非主动的帮凶。

　　他们绝不能失去圣女这个维系权力合法性的重要工具！惊慌失措的元老院立刻下达了最高级别的戒严令。

　　大量精锐卫兵被调动起来，像潮水般涌向雅努萨波利斯的出入口把守着。元老院成员们很快便得知了两人的行踪。

琥珀仁医卷 : 第二十一章 琥珀的质询

　　“圣女阁下，请止步。”冰冷的声音在回廊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缇里西庇俄斯与罗素穿过最后一道宏伟的门扉，脚步却被一群严阵以待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元老院的成员们赫然堵在前方，姿态悠然，神情傲慢，仿佛早已料定猎物会踏入这个陷阱。

　　“请即刻返回接受治疗。这对您，对雅努萨波利斯，都是最好的选择。”一位须发皆白、面容严峻的元老用权杖重重敲击地面，金石交鸣之声彰显着他的权威。

　　“还有您，罗素先生，”另一位笑容可掬、眯着眼睛的元老转向罗素，语气看似温和却暗藏机锋，“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圣女阁下年轻气盛，行事或有冲动，请您莫要再被她‘，胁迫，陪她玩闹下去了。”

　　元老院倾巢而出，绝非只因圣女潜逃这般简单。若仅仅是圣女失踪，他们尚可遮掩。但圣女劫持神悟树庭掌权者的指控一旦坐实，性质便截然不同。

　　若处理不当，雅努萨波利斯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外交困境，他们苦心经营的权力也将岌岌可危。

　　面对元老院的咄咄逼人，缇里西庇俄斯显得有些无措。长久以来被圈养的经历，让她难以对这些名义上的监护人说出狠厉之语。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身旁的罗素，带着无声的求助。

　　罗素接收到了信号。他向前一步，挡在缇里西庇俄斯身前，目光扫过眼前这群傲慢的面孔。三百年前的旧恨瞬间涌上心头，压抑千年的怒火如同熔岩般在胸中翻腾。

　　因为这些人的阻挠，翁法罗斯错过了最好的联合时机！在那次联合失败后纷争的号角重新吹响，无数生命在战火与黑潮中消逝。罗素仿佛能听到那些逝者的哀嚎，看到破碎家庭的泪水。

　　三百年来，权力更迭了六七代人，但元老院的贪婪与短视却丝毫未变，甚至变本加厉！他们囚禁神明，操纵圣女，假传神谕，将雅努萨波利斯这座神圣之城变成了他们争权夺利的棋盘！多少人因他们的谎言家破人亡？多少希望因他们的私欲而熄灭？

　　那些无辜者临死前的绝望眼神，与眼前这群人沾沾自喜、高高在上的姿态，形成了最刺眼的讽刺。

　　“够了！”

　　罗素眼中最后一丝温和彻底褪去，淡青色的瞳孔燃烧着冰冷的怒焰。此刻的他，与那位仁心仁术的医者判若两人。

　　空气瞬间凝滞，沉重的压力让元老们心头一悸——他们猛然意识到，罗素绝非被胁迫者，他甚至是这场圣女潜逃的主谋！

　　“罗素先生！”那严峻的元老强作镇定，语气从呵斥转为质问，“医生当恪守本分。您如此干涉我雅努萨波利斯内务，是否太过分了？”

　　“过分？”罗素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瞬间盖过了对方，“你们也配谈过分二字？！”

　　这声质问带着积压百年的愤懑，连一旁的缇里西庇俄斯都感到心惊。罗素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罗素先生息怒，”那位笑眯眯的元老立刻打圆场，推开同伴，脸上堆起更深的褶子，“无论缘由为何，此事确有不妥。我代雅努萨波利斯向您致歉。”

　　“不如这样，我们权当此事未曾发生。您放弃带走圣女，圣女阁下安心返回圣城。就此揭过，如何？”他试图用圣城的冠冕堂皇来束缚缇里西庇俄斯。

　　罗素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的怒焰似乎收敛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平缓：“好提议。只要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圣女……我便不带走。”

　　“您请问！知无不言！”温和元老心中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三百年前，”罗素的声音清晰得如同寒冰碎裂，“你们元老院以雅努萨波利斯之名宣告，声称门径泰坦雅努斯降下神谕，判定我组织全体翁法罗斯人对抗黑潮的计划是明晃晃的骗局。告诉我，这神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