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茄炖派蒙
从那一刻起他们视毁灭为宇宙的毒瘤，是一切美好与秩序的终极之敌，他们向罗素请示是否向毁灭发动战争。
罗素给予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自决。
“净化！必须净化所有毁灭的污秽！”
“以丰饶之名，斩断毁灭的根须！”
“为了生命的延续，毁灭必须被终结！”
“世界终将陷入虚无，不需要毁灭的代劳。”
狂热的信仰在模拟宇宙中如同野火般蔓延！无数领受了罗素之力的生灵，自发地组织起来。
他们的武器上缠绕着翠金色的净化之火，他们的战吼响彻星海。他们不再是被动承受毁灭的羔羊，而是化身为主动出击的丰饶净化军团！
一场席卷模拟宇宙的，前所未有的丰饶圣战爆发了。
净化军团如同翠金色的洪流，主动向模拟宇宙中代表毁灭的势力发起了不计代价的进攻。
原本最唯唯诺诺的丰饶，此刻如同打了鸡血般比毁灭还要极端。
他们为的并非是一朝一夕的消灭与掠夺，他们要做的是捍卫众生的和平与美好。不让毁灭的卒子们将其摧毁抢走。
他们所到之处的毁灭造物，要么被那蕴含着丰饶生机的净化之火彻底焚灭，要么在抵抗中被强行“感化”——毁灭之力被强行剥离，中和，个体被转化为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无害的植物生命体。
无法被净化的顽固存在，则被毫不留情地就地格杀！
这主动的，大规模的，目标明确的反毁灭战争，其烈度远超模拟宇宙过往的任何冲突。
哪怕那位赐福的罗素从未强行要求人们去进行这场战争。
但当这场战争进行下去时，罗素也开始赐福于他的信徒，更加适应战争。一时之间毁灭的势力被丰饶压着打。
但这些丰饶人也只是消灭毁灭，对待其他非毁灭势力依然能保持如同医者般的友善。
这是一次针对性的战争。
是针对毁灭的战争。
一次始料未及便开启的神战。
……
如此规模且带有净化性质的战争，其产生的影响和对宇宙平衡的扰动，终于触及了某个存在的底线。
模拟宇宙的某片星域，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面般寸寸碎裂！一道横亘星海的，流淌着熔金般血液的巨大创口凭空撕裂！
难以形容的，纯粹的毁灭意志从中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整片战场！无论是狂热的净化军团，还是挣扎的毁灭造物，在这意志面前都如同尘埃般渺小。
毁灭星神——纳努克的投影，降临了。
祂那由纯粹毁灭概念构成的神躯宏伟得难以直视，金色的血液如同熔岩般在创口状的躯体上流淌。
而另一位名为互的均衡星神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但他就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两不相帮，做着自己的观众席上看着。似乎做了随时调停的准备。
纳努克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目光穿透无数光年，最终落在了这场圣战的源头——那个散发着异常丰饶气息的药师身上。
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以及更深沉的，毁灭一切的漠然。
实验室里，黑塔已经完全屏住了呼吸，双手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指节发白。
屏幕上代表宇宙稳定性的曲线疯狂下跌，逼近临界点。
但她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求知欲，口中喃喃:“神战……真正的神战雏形！这数据……无价！”
然而，就在这毁灭凝视带来的极致压迫感达到顶点时，一阵更加不合时宜，更加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理智的狂笑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模拟宇宙！
“哈哈哈哈——！！！！”
这笑声癫狂，肆意，充满了纯粹的，毫无逻辑的欢愉！它甚至盖过了毁灭意志带来的死寂！
欢愉星神——阿哈的投影，以一种极其滑稽又无比惊悚的方式登场了！
“好朋友——！”
阿哈那充满戏谑的声音直接在所有意识中响起，祂的目光饶有兴致地锁定罗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终于要顶替掉那个老好人啦？看看你现在！多棒啊！行走在命途顶端的同行者！哈哈哈哈！”
阿哈的投影绕着罗素庞大的虚影转圈，笑声越发尖锐:“快乐！纯粹的快乐！看看你引发的这场大乐子！哈哈哈哈！”
“从你身上，阿哈可是得到了太多太多的快乐！那些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啧啧，和你做朋友，真是阿哈最棒的投资！”
“你果然听了阿哈的话，把快乐播撒到了每一个角落！这太欢愉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极致的癫狂的欢愉笑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警告！模拟宇宙核心过载！稳定性崩溃临界！】
刺耳的警报声在实验室炸响！主屏幕上所有的数据流瞬间变成乱码，代表宇宙结构的模型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
无数电火花从模拟宇宙装置的各处迸射出来，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疯狂明灭！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刺眼的闪光！整个空间站的主光源瞬间熄灭，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只有应急红灯凄厉地旋转着。
“呜哇！”
星吓得惊叫一声，条件反射般抱头蹲下，缩到了实验室最远的角落。
几秒钟后，备用电源启动，昏暗的灯光重新亮起。
模拟宇宙装置冒着缕缕青烟，彻底沉寂下去。平台上的光柱消失，罗素的身体微微一晃。
他睁开了眼睛，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属于星神的浩瀚感，但迅速恢复了清明。
他看到的景象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星，以及站在冒烟的主控台前，脸上却混合着极度兴奋，心疼和挫败表情的黑塔。
“呃……”
罗素揉了揉太阳穴，感受着意识回归的轻微眩晕，“所以，你的模拟宇宙……是被我玩崩了？”
“废话！”
黑塔猛地转过身，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瞪着罗素，语气是心疼设备又压抑不住发现宝藏的激动，“谁知道你这家伙顶替了药师会搞出这么大动静？！”
“巡猎无视你！存护困惑你！记忆记录你！最后还因为你那奇葩的丰饶，直接引发了一场针对毁灭的圣战，把纳努克和阿哈这两个最难搞的家伙全引来了！甚至连互都引过来观看你们的战斗。”
“模拟宇宙差点被你模拟出来的神战余波彻底炸成虚无！你知道这套设备多贵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但眼中的光芒依旧灼热:“不过……你提供的数据……太珍贵了！无价！”
“说实话，我有点儿害怕药师如果真死了，你顶替上去必是一场宇宙劫难。”
“我只需要将你意识中属于药师的那部分纯粹模板剥离出来，模拟宇宙就能恢复运行。你的原本数据我可不敢用了，只是……”
她瞥了一眼角落里惊魂未定的星，“可惜了，没让这个星核小鬼测成，数据对比泡汤了。”
黑塔不耐烦地挥挥手开始检查冒烟的设备:“好了好了！现在是天才的紧急抢修时间！你们两个，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她指向星，“你的报酬我会打到你账上，现在，别在这儿碍事！”
罗素和星就这样被请出了还在冒烟的黑塔实验室。站在安静的走廊里，两人面面相觑。
罗素看了看空间站模拟出的天色，提议道:“我看快到饭点了，折腾这么久也饿了。空间站餐饮区新开了家星际风味餐厅，听说不错。我请客，去尝尝？”
星的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头，刚才的惊吓似乎被美食的诱惑冲淡了不少:“好！”
第八十八章垃圾桶式开拓。
便捷餐厅的角落，罗素看着对面堆叠成小山的空餐盘，又看了看正埋头与一大块合成肉排奋战的星。
少女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咀嚼的速度却丝毫不见减慢，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你的载体……”
罗素斟酌了一下用词，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真的装得下这么多？”
他面前只放着一份简单的烤肉排。肉质尚可，可远不及记忆中故乡篝火上，由小敌精心烤制的那份悬锋烤肉粗犷醇厚。
“唔……能！”
星含糊不清地应着，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金色眼眸里闪着满足的光，“感觉还能再装点！”
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酱汁。
罗素失笑，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抬手示意服务终端结账。一道微弱的翠金色光晕在他指尖的黑卡上掠过。
“照你这吃的效率，留在空间站，不打零工可不行。”
“我有钱！”
星像是被提醒了，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皱巴巴，沾着可疑污渍的信用点票据，献宝似的摊在油腻的桌面上，“看！都是翻出来的！”
“翻出来？”
罗素挑眉，看着那些票据边缘磨损的痕迹，“具体……从哪里翻出来的？”
“垃圾桶啊！”
星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小骄傲。
“还有那些散落在走廊角落的补给箱，维修柜的缝隙……嘿，总能找到点好东西！这些票子，能换吃的！”
她拍了拍那沓信用点，仿佛那是她最得意的战利品。
罗素沉默了几秒，看着少女纯粹而理直气壮的表情，最终忍不住低笑出声:“哈……生财之道，果然不拘一格。有意思。”
他轻轻将星推过来的那沓信用点推回她面前，“不过，说好我请客，这些你自己留着用吧。”
“呃……谢谢您。”
星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最后一颗肉丸，声音轻了些，“也谢谢您之前……救了我。要不是您那杆枪……”
“举手之劳。”
罗素温和地打断她。
星把肉丸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脸上那点神经质的兴奋慢慢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认真。
她放下叉子，金色的眼眸直视罗素:“先生，我能问您点事吗？关于……您？”
“当然。”
罗素手指在桌面轻轻一点。翠金色的丰饶之力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无声流淌而过。
桌上所有的空盘，油渍，食物残渣，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整齐地飞起，精准地滑进回收口，桌面光洁如新。
“哇哦！”
星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张成了O型，目光追随着消失的盘子，又猛地转回罗素身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力量……能用在垃圾桶上吗？让它们自动把信用点吐出来？”
罗素被这天马行空的问题噎了一下无奈扶额:“理论上……或许可以。但你的关注点，总是这么……”
他斟酌着用词，“别致？”
星没在意他的评价，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先生，您是丰饶令使，对吧？是不是……超级厉害？”
“行走于命途之上，践行星神意志，令使的力量，确实超越凡俗。”
罗素回答得很平静。
“那……”
星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度，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您是不是能在一瞬间，就把全宇宙的垃圾桶都翻个遍？拿到里面所有的信用点？”
“哇！那简直酷毙了！翻完那么多垃圾桶，一定有一辈子都用不完的信用点。”
她的语气充满了向往，仿佛那才是令使力量的终极奥义。
罗素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看着少女闪闪发光的，写满“这超能力太实用了”的眼睛，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他揉了揉眉心:“……这力量的使用方式，确实很……‘开拓’。不过，阿星，”
他的语气认真了些，“比起关心垃圾桶的深度，你似乎更该关心自己的前路？”
“迷茫比饥饿更难填补。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现在迷茫的很。”
星的兴奋劲儿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她低头玩着手里皱巴巴的餐巾纸声音闷闷的:“是啊……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像个空壳子。”
她抬起头，眼神有些无助，“您说，人生像旅途？可我的路标在哪里？”
“旅途的意义，在于行走本身。”
罗素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某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起点或许模糊，终点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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