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东风喝西方
“并称这种行为为望气。”
“望气？”
众人一愣，不明白夏目凉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但是实际上。”
夏目凉继续说道：
“他们观测的，并非真正的云气。”
“而是它。”
夏目凉说完，起手，指向了那巨大的混凝土天使。
“你的意思是……”
雪之下雪乃闻言，眉头紧锁，试图理解夏目凉话中的含义。
“这种……巨大的东西……是古代的那些望气者看到过的？”
“这怎么可能……史书上……从未有过如此明确的记载……”
“记载自然不会那么明确。”
夏目凉摇摇头，语气平淡。
“对于超出时代认知的事物，人们往往会用当时能够理解的语言和概念去描述、去曲解。”
“神迹、凶兆、妖魔、异象……不同的文化背景，会有不同的解读。”
“但其本质，或都指向同一种东西。”
“现在看到的这个，按照现代的称呼，可以称之为一种鬼神。”
“一种由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或者说……集体愿望、集体恐惧，催生出来的存在。”
“集体……潜意识催生的？”
雪之下雪乃喃喃自语，这个词汇她只在心理学的书籍中读到过，却从未想过，能以如此具象、如此恐怖的方式呈现在自己面前。
“没错。”
夏凉微微颔首。
“当足够多的人，对某件事物抱有同样强烈的情绪时，这份庞大的、无形的精神力量，就有可能在世界的里侧凝聚成形，最终干涉到我们所在的里侧世界。”
“也就是里世界。”
“这个过程，你们或许觉得很玄乎。”
“但当你们现在亲眼看到它之后，还觉得玄乎吗？”
夏目凉反问。
几个少女无法回答。
她们现在所感受到的恐惧、压迫感，都是真实的。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无法作假。
“那……那么它头顶的那个……光环……”由比滨结衣指着那不断崩塌又复原的混凝土圆环，声音发虚。
“明明是天使的模样……为什么会让人感觉这么害怕……”
“天使？”夏目凉闻言，转头看向由比滨结衣，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
“谁告诉你们，天使一定就是友善的了？”
“《圣经》中，天使也执行过毁灭的任务，降下过灾厄。”
“更何况，这并非真正的天使。”
“它只是以假冒天使姿态出现罢了。”
“至于它头顶的光环，之所以不断崩塌又复原，正是因为其承载的预言尚未完全显现，展现其本身的不稳定性，每一次崩塌，都代表着一种可能性的消逝；每一次复原，又预示着新的变数。”
“因此，它就像是一个放大器，将人类集体意识中某些强烈的、即将发生的可能性，以这种具象化的形式展现出来。”
“本身或许没有明确的意志，只是一个被动显现的征兆。”
“但是它出现本身，就是代表一种警告。”
“至于具体发生什么，关于这点我无法断言。”
“那、那么那个大家伙……会……会突然攻击我们吗？”
由比滨结衣颤声问道，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最关心的。
“这取决于它承载的具体内容，以及它在这个过程中，是否会受到其他异常因素的干扰。”
“其他……异常因素？”
雪之下雪乃再次抓住另一个关键词。
“是的。”
“就像你们现在这样。”
“可以看得见它，本身就是一种异常因素。”
“因此不要表现出反应。”
“因为当它捕捉到你们看得见它的这个事实之后。”
“它就会有所反应。”
“这也是为什么，古人在记载这类存在时，往往语焉不详，甚至故意扭曲其真实面貌的原因。”
第95章神的食堂
“那、那么……”
“如果……如果被那种巨大的东西……发现看得到……会、会怎么样？”
由比滨结衣吞了口唾沫，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那双总是盛满活力的浅棕色眼眸此刻瞪得大大的，紧紧抓着身旁三浦优美子的手臂，像是要从那里汲取一丝微薄的勇气。
尤其当由比滨结衣问出这个问题，身体更是向着三浦优美子那边靠了靠，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她感觉安全一些。
“会怎么样吗？”
夏目凉重复了一遍，随即若有所思地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绿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从远方那座依旧在城市楼宇间缓慢移动的混凝土天使身上收回，落回到由比滨结衣那张写满惊恐的小脸上。
“这个的话，不好一概而论。”
“毕竟，每一种异常，都有其独特的行为逻辑与……进食方式。”
“进食方式？！”
三浦优美子听到这个词，原本就因恐惧而有些苍白的脸蛋，此刻更是“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在餐厅门口，那只柴犬怪物咀嚼人类手臂的血腥画面，那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恶心感立刻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夏、夏目同学……”
“你的意思是……它们……也有可能将我们……视作它们的食物？”
三浦优美子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音，她甚至不敢去看夏目凉的眼睛，生怕从他口中听到那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即使雪之下雪乃没有像由比滨结衣和三浦优美子那样失态。
但是雪之下雪乃那双清冷的冰蓝色眼眸中，此刻也不免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用自己过往所学的知识，去理解眼前这完全超出现实范畴的状况，却发现一切逻辑与理性，在夏目凉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emmm。”
“关于这点，其实很难界定。”
夏目凉指尖在栏杆上轻轻叩击几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天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不过，我想你们应该都玩过，或者至少听说过大鱼吃小鱼这个游戏吧？”
“大鱼……吃小鱼？”
面对夏目凉突然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看似与眼下恐怖氛围格格不入的问题。
雪之下雪乃等人神色疑惑，重复了这个问题。
“是的，大鱼吃小鱼。”
夏目凉微微颔首。
“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其实一直都没变过。”
“无论是在你们所熟知的日常表象之下，还是在我刚才向你们揭示的，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异常之中。”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小的，会被大的吃掉；弱的，会被强的吞噬。”
“这条规则，简单、粗暴，却也亘古不变。”
夏目凉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在场的少女们心头同时一沉。
她们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从未想过，这条残酷的法则，会以如此直观、如此恐怖的方式，展现在她们面前。
“所以，被异常发现看得见，究竟会发生什么，取决于很多因素。”
“比如，它当时的心情好不好。”
“比如，它饿不饿。”
“再比如……”
夏目凉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目光扫过几个脸色愈发难看的少女。
“它觉得，你们这些不小心闯入它视野的小鱼，够不够塞牙缝。”
“——！”
由比滨结衣和三浦优美子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雪之下雪乃也是娇躯微颤，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
小鸟游六花则是已经抱紧了夏目凉的胳膊，呆毛都蔫了下来。
“凉……那、那个大家伙……它、它现在是不是很饿呀？”
“别担心，它现在对你们没兴趣。”
“而且……”
夏目凉抬手，一边轻轻揉了揉小鸟游六花的小脑袋，一边拎起了那只一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黑色猫妖的后颈软肉，露出一抹在猫妖看来无比恶劣的笑容。
“就算它真的对你们产生了兴趣……”
“那么你们觉得它跟能够轻易赋予看得见它的灵视层级的我相比。”
“究竟谁才会这一环中，那条吃人大鱼呢？”
夏目凉话音落罢，缓步走到天台边缘，目光投向下方广阔的校园。
“？？？”
雪之下雪乃见状，清冷的眼眸中闪过疑惑，走到夏目凉身边。
小鸟游六花、由比滨结衣、三浦优美子和海老名姬菜也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咽了咽口水，如同受惊的小兽般，小心翼翼地跟了过来。
天台下方，是总武高绿草如茵的操场。
午休时间，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在树荫下吃着便当，有的则在进行着轻松的体育活动。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日常，充满了青春校园该有的平和气息。
……
随即。
只见夏目凉抬手一指。
雪之下雪乃等人一愣，顺着夏目凉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
一个约莫三米来高，体型肥硕臃肿，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灰绿色的怪物，正站在操场的中央。
它的四肢短小而粗壮，与那庞大臃肿的身体完全不成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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