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怒喝冰可乐
为首的老者鹤发童颜,身材魁伟,背悬三把古剑,气质沧桑而豪迈,面容饱经风霜。
而在他身旁,有一袭浅青衣裳的少女,明眸皓齿,容貌如洗尽铅华的莲花,身材修长而高挑。
她似乎有些局促,淡灰色的瞳孔如琥珀一样瑰丽,尤其是在见到两位端坐在庄严古殿上的御主时,收缩得更为明显了,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见过师伯,见过玄尊,在下瑄华,这是我徒儿,牧仙。”
飞仙教的太上长老,简单地做着介绍。
不仅是牧仙感到紧张,就连他也是一样的反应。
斩杀八位御主,人间最强的玄尊,就这么出现在眼前,老人看他的时候,如同仰望一位盘坐在三十三重天外的亘古天尊,极其的震撼,那种威严摄人心魄,犹如万丈山岳般巍峨。
“见过大师爷,见过玄尊。”
牧仙俯身行礼,神色动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内心却泛起微微涟漪,那是信仰者与被信仰者见面时才有产生的波动。
“.....”
姜漠望着少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里有过恍惚的片段,那是在他首次接触信仰之力时,所听闻心声的诸多信徒之一。
“既然你来了,那也无需多礼,说你的条件吧。”
姜漠语气温和,他没有沿着记忆去追溯女孩的过往,只是直接切入正题。
“.....”
牧仙的瞳孔微微一缩,她没想到询问来得这么突然,但她的确有着异于常人的气魄,瞬间就口齿伶俐地应答道:
“恳请玄尊,您替我拘一头古妖王,以作护道。”
古妖王,泛指年岁在一千以上的老怪物,和饕餮这种只知进食,活了八百年的水货不一样,那些老妖王可是震动人间的霸主,几乎是与御主持平,实力相差无几,甚至更强。
“可以。”
“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但我与你说清楚,驾驭不住的话,任何后果,还需自负。”
姜漠郑重说明,他虽有奴役妖王的手段,但绝非万能,理论上,只要妖王愿意玉石俱焚,它们杀牧仙这种低阶修士,一道眸光足以。
而两人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情谊,姜漠遂了她的心愿,可不会去管她的死活。
“是!晚辈明白,愿就此承担所有的后果,哪怕因此丧命,被人所嫉,或被妖王所杀,都与您无关。”
牧仙的声音清晰而明朗。
她清楚,自己毫无背景,出身微弱,这次千载难逢的机遇,更不能错过,想要在飞仙教内站稳脚跟,不受同门打压,仅仅依靠师父,是远远不够的。
倘若日后外出历练,总不能还要事事麻烦师父。
所以她最想要的,就是一头古妖王作为护道使者,豢养在身旁,以备不时之需。
“老先生,还有她的师父,我这边没异议,你们是否也应允?”姜漠向两位老人询问。
古妖王终究过于危险,一旦不甘被奴役,宁死选择暴走,牧仙必死无疑,搞不好,还要弄得飞仙教血流成河,所以他才再次提醒。
“由她去就好,我会另作束缚,护她周全,倒是麻烦玄尊了。”
飞仙御主欣慰而笑,他看到这后辈身上的一股狠劲,贪婪,较为欣赏,也愿帮其一把。
生擒古妖王为奴,这种事情他也能办到,只不过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远不如玄尊利索,因而承情道谢。
“我这做师父的,寿龄有限,陪不了她多久,有尊妖王护道,终归是好的,老夫在此谢过玄尊。”
瑄华连忙行礼,还拉着牧仙一起,师徒深深鞠了一躬。
“一周内,我把妖王,送到你的手上。”
“好,谢谢您。”
牧仙如释重负,笑容灿烂,对未来充满期待。
“过来吧。”姜漠招手。
牧仙迈步走到近前,放缓呼吸,平复着紧张的心情,整个人很快就松弛了下来,眼神充满敬畏,神色虔诚。
姜漠探出右手,轻轻落到少女的头顶百会穴上,运转真法,开始感知她的躯体构造,体内竟有许多的特殊铭文,烙印在筋骨血络之间,似先天而生,暗藏着巨大的潜力。
姜漠逐一解构、复制那些铭文,眉头时而微皱,陷入思索。
随后他又取了少女几滴血液,整个过程没多复杂,至少,在古宙体魄还没觉醒之前,想要后天复刻是有机会的。
“好了.....”
良久,姜漠松开右手,已将能采集到的信息,全部收集,接下来,等候他的只有无尽的实验。
少女抬首,望着他,道:
“您以后,要是还需要晚辈帮忙的话,我随时过来。”
“再说吧。”
姜漠笑了笑,不置可否,对于复刻古宙体魄,他还是有着将近五成的把握,后天仿造虽有瑕疵,但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双方的会谈,持续不到半小时,姜漠就以闭关的理由,让飞仙御主,带着瑄华、牧仙离去,做好大战前的准备。
送走他们之后,似冲迟疑许久,终于开口:
“唉,师弟,你做的这一切,有可能要把自己搭进去,值得么?”
“您放心,我有把握,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就算没有复活师父、左师兄这档事,接触古宙体魄这一类先天而生的道胎,对我来说,也是受益良多。”
姜漠谈笑自若,全然没有对天谴流露出忌惮之色。
因为他清楚,天谴的威力再强,也是和灭世之光差不多的幅度,他应付得来。
“这件事,师兄,暂且需要师兄替我保密。”
“您知道就好,不必与大伙儿说,我不想让他们怀抱一个飘渺的希望,空等百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了的那一天,自会回来。”
目睹姜漠心意已决的模样,老人再三叹息,低眉叮嘱道:
“好....你自个小心些,尽力就好。”
“嗯。”
夜晚,天国内,姜漠独处在茫茫无边的星空,这里的时间流逝,被他控制在一年对应外界一小时的比率。
“啵!”
“咻!”
姜漠打开一樽羊脂玉瓶,牧仙的一滴精血飞出,顷刻被莹白的炁场包裹,随着姜漠心念发动,一道涓涓细流的先天一炁,渗透血液,开始复制。
“汩汩汩!!!”
为力求完美,姜漠集中精神操控,把过程放缓,悬浮虚空的精血,越来越多,充斥着浓郁的生机,逐渐有一道身影沉睡其中。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走,半个月后,起初的一滴精血,已化作悬浮虚空的一口长宽数十丈的血池,里面翻滚着鲜欲滴的血液。
觉察到准备得差不多的姜漠,脑海呈现出所有的铭文,当即动手,操纵一道血水飞溅,与萦绕在周围的先天一炁结合,不断衍生肉体,骨骼,内脏。
很快,过去数天,一具和他样貌相近的肉身,就被造了出来。
姜漠以指代笔,化炁为墨,指尖在虚空游走描画,旋即就有密密麻麻的铭文诞生,如填充傀儡的核心一样,不断的进入那具悬浮半空的肉身。
“轰隆!!”
还没复刻完成,姜漠就意识到要失败了,那具分身体表,布满狰狞的裂痕,貌似扛不住那些先天铭文的力量。
然而,他并不气馁,接着尝试,将镌刻的铭文,作轻轻的一笔,以舒缓两种力量之间的互斥反应。
这回却轮到分身的肉体完好,而落笔在筋骨、五脏六腑的铭文,像被拂去的灰尘一样,自行消散。
“.....”
连续的失败,没有挫败姜漠的意气,他再次思索,进行调整,削弱备用肉体和铭文的力量,并将它们融炼在一起。
第三次,小有成效,不再有裂痕。
第四次,姜漠掌握了铭文的雕刻门道,知道如何以最简洁的形式,保留最主要的能力,隐去一些多余的铭文。
第五次,分身和铭文共鸣,焕发出强大的生机,最终在培育的过程中,失控炸毁。
第六次,延续此前的做法,失败....
第七次,铭文的力量无法融入分身,一瞬将它摧毁殆尽,留下灰烬。
第八次,失败....
转眼间,天国里整整过去三年,姜漠在失败29次后,完整地捣鼓出了一具后天古宙体魄,甚为满意。
同时,他也感到一丝疲倦之意,随着修为的稳步提升,天国能容纳他的时间,越来越短,以往修炼三年,都不带喘气的,现在不一样,会出现精神的负面反馈。
不久,姜漠剥离一道意识,将其安放在古宙体魄的分身大脑里,进行共鸣炼化。
待到成功,他能同时操控本体和分身,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让分身在天国内静修。
“嗡!”
藏经阁楼内,一道透明无色的漩涡缓缓打开,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回到现实,姜漠轻舒一口气,阖眸静坐,开始冥想,以最快速度,抓紧恢复消耗的精神力。
.......
深夜,万法宗的某处禁地内,寒月高悬,映照着山间凉亭的几道身影。
有行将就木的黑衣老者,执棋而落,脸色冷肃,不带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与他对弈的,则是一位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位观棋的老者。
“道友,考虑得如何了?”
来自神临宗的御主,轻声询问,还不忘提醒道:“过了这次,可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非打不可?”
黑衣老者皱眉反问,他是万法宗的御主,前不久苏醒后,就被神临宗、轮回宫的人拜访,拉拢攻打飞仙教、三一门。
“没有缓和的余地。”
这位神临御主言简意赅,宗门被夺了一座培养多年的秘境,不亚于是血海深仇,包括他在内的神临宗老怪物,没一个能忍气吞声。
“呵,你们倒真是的,祖上有恩怨,如今却握手言和,看来飞仙教的老鬼和三一门的御主,把你们逼得很是狼狈啊。”
万法御主手握一枚棋子,随意的落下棋局,完成绝杀,结束比赛。
他没忘自家和神临宗、轮回宫都有过恩怨,态度有些冷,明显不愿意助他们。
“敌人的敌人,未必不能做朋友。”
“你万法宗,已然出世,将来说不准,因为什么事情,就和他们起冲突,仅凭你们一门之力,恕我说得直白些,你们永远都被他们压一头,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这样的处境,道友真的甘愿接受么?”
神临御主眸光渐冷:
“以往我们之间的恩怨虽有,但也只是小打小闹。”
“最严重的时候,连各自管辖宗门的掌教都没有死去,死的只有一些弟子、长老,更何况是我们御主,不计较就是了。”
“可这次不同于以往,飞仙教和三一门的御主,已经联手,要统御偌大的九州。”
“他们的力量更是强大到无法制衡,放任他们肆无忌惮的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你我的秘境,连带着人间的所有资源,都会成为他们蚕食的目标。”
“太清宫、造化门、踏虚殿、九重山、极乐府、冰焰谷、古泉墟、长生湖、炼魂山,包括我一位师弟掌管的泰山秘境,整整十位御主,被两人屠杀殆尽。”
“道友,你觉得这两人联手的话,你扛得过来么?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道理,你也明白,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不趁势而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我与他们没有恩怨,你们也没有值得我出手的理由。”黑衣老者表明婉拒之意。
听到这句话,神临御主被气笑了,直言道:
“道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心存幻想,和我说恩怨?”
“他们是掌握力量的一方,杀你,灭你宗门,易如反掌,需要理由么?”
“......”
黑衣老者沉默,他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不敢托大,更无把握对付飞仙御主和三一门的玄尊。
事实也如神临宗的中年男子说的一样,假如他是拥有力量的一方,绝对会不择手段的扩张宗门,收割修炼资源,强取豪夺,谁敢挡路,杀掉就是,万事随心所欲。
况且,他未曾与玄尊、飞仙御主打过交道,对他们只有深深的忌惮,视作潜在的强敌,如同行走在黑暗森林里相互防备的猎人。
注意到万法御主有所念头动摇,随行而来的观棋老人,抚须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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