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怒喝冰可乐
“毕竟,我都一把年纪,自然的寿尽而亡和被人寻仇而死,其实没什么区别。”
“倒是你们....应该听我句劝,早些离开这里。”
刘先生察觉屋外的动静,微微皱眉。
那蛰伏的杀气,饶是他藏于屋中,都能明显感受到,就像一把抵在咽喉的刀刃,随时会暴走。
“无根生,大抵是不会来了。”
“倒是其他和你们有仇怨的家伙,兴许会来。”
“当然啦...他们是全性,更不可能是救我来的。”
刘先生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和蔼的笑容并没有因处于险境而消失,只是继续说:
“从傍晚开始,我听到的动静,至少就有六七个人了...”
“你们现在要走,还来得及。否则...明早,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似冲神色凝重,他又何尝不知道埋伏在院外的那些全性崽子呢。
“事已至此,无非就是斗上一场罢了。”
“若身陷囹圄,或死于非命,那也是平日里的修行懈怠了,技不如人,咎由自取。”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在刘先生听来是这般的震耳欲聋,恍若晨钟暮鼓。
他眉宇舒展,忽地一笑:“这就是三一门人的觉悟么?”
“如今看来,我也理解坊间的传言了,不愧天下玄门第一,倒有几分气魄。”
“一个大盈仙人,一个旷雅先生...正道的人啊,真有意思。”
澄真咀嚼着粗糙的面饼,温和得像是一只啃着松果的松鼠,他说:“集聚的人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失控。”
“一旦动起手来,极大概率是生死战了。”
“交个底,明天黄昏之前,不见无根生,我和师叔掩护你离开,接下来的仇怨,至少不会波及你的身上。”
对于他的提议,刘先生却摇头否决,满脸愁容,淡笑道:“这就难说咯!全性的老鼠,太多了,这次会来多少人,我也不清楚....”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三想活着离开这里,必须要见点血。”
似冲缓缓地合上眼眸,不知是疲惫还是暗中下定某种决心,声音平静得近乎淡漠。
“那就再说吧,就算再糟糕,由我殿后的话,你二人也能平安撤离。”
“师叔,不可!”
“明日若不见无根生,你就带刘先生突围,我来拦截他们。”
澄真不忍,那清秀、却透露着疲惫的神容,显得无比坚决。
看着争执的师侄二人,刘先生抬了抬老花镜,调侃道:“早知如此,你们多带些人手,不就得了?”
“况且,这里是全性的地盘,真要火拼的话,能召集来的异人,不说上百,至少四五十,你师侄二人,恐怕就是飞蛾扑火罢了。”
这次,似冲却笑了,笑得欣慰。
“恰恰是因为危险,我才不愿让那些年轻的小家伙跟来,都是好苗子啊,要是折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老夫更是心如刀绞。”
“那你门中的其他前辈呢?就剩你二人了?”
刘先生不解,左老儿仙去,牵扯在此事件中的他,自认有部分责任。
本来在他预想中,会有大批的三一门精锐寻仇上门,却不曾想过只有怀有美誉的‘旷雅’、‘维玄子’二人。
“其他人么....”
听到这里,似冲笑容苦涩,思绪暂缓。
久远的记忆浮现眼前,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恍若近在咫尺。
那人体格修长,黑发如瀑,周身散发着如烈阳般的炁息,举手投足间,都有龙虎意象。
“似冲师兄,我要下山了,云游四海!”
“待寻到机缘,或在那人间极地,借助天灾之手,跻身三重,届时回来,与你共参大道,带你好好风光!”
“哈哈哈哈,走了!”
某天,这位天资绝艳的师弟,站于山门前,背对自己和师兄,就这么沿着阶梯,渐行远去,消失在茫茫天地中。
“守好你的纯阳身,别让坏女人,诓骗了去,耽误修行!!!”
那一年,尚且年轻,血气鼎盛的似冲,就这么在山上,放声大喊,也不知那位蠢师弟,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如果他在的话就好了...
就算师兄再怎么阻拦,小师弟都不会让那无根生、李慕玄,这般嚣张离去。
唉.....你到底在哪?
回忆如云雾般消失,短暂的温馨转瞬而逝,狭窄的屋内,氛围依旧沉重,屋外杀气密布。
在刘先生的注视下,似冲迎着他的那富含好奇的目光,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挑衅地笑道:
“我想刘先生,你该庆幸的是,来的是我和澄真。”
“若是换作与我、门长师兄交好的另一位师弟前来,那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是么?”
从对方的言语中,刘先生听出某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不禁讪笑:
“旷雅先生,你这眼神太瘆人了,看得我起鸡皮疙瘩;”
“看来你口中的那位师弟,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啊。”
“那是,若他知晓门中之事,那你们全性...多半是要遭殃咯。”
上了年纪的似冲,此前阴沉的面容,都因提到那人,变得灿烂些许。
他发自内心地感慨:“论道的领悟,他是半分听不进去;但要说术的锤炼,放眼天下,未必有人能稳胜于他。”
第6章 长夜杀机
“如此盛赞,看来他在你心中,占据极高的位置啊。”
事关三一门的隐秘,刘先生识趣地打住了话题,没有继续展开。
历经一天的交谈,他感到困倦,打着哈欠,起身准备回屋:“夜深了,两位,早点休息。”
“嗯,去吧,刘先生。”
澄真擦拭着手上的饼屑,饮了一口清茶,郑重道:“我们在这里,你至少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好...谢谢两位。”刘先生会心一笑,倒也不再说些什么。
他走入屋内,轻拢木门,摘去眼镜,在床头的盒子取出两块棉花,填塞耳廓,就躺在床上,渐渐睡去。
客厅,唯余二人,沉默安静。
桌上的烛火摇晃燃烧,两道憔悴、疲惫的身影被倒映在黄褐色的墙面上。
良久,将目光从房中收回、确认面人刘已睡去的澄真率先开口。
“师叔...其实您心底也把握不准吧?”
“逆生的路,在师父老人家看来是断了。”
“无非就是三重之后,所炼的炁并不是由后天蜕化成先天....”
似冲那双年迈的眸子,透着复杂、疲惫的光芒。
澄真的话语,像是一把尖刺,插入他那敏感而脆弱、最不愿接受残酷真相的内心。
这位在门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以“旷达、雅致”的性情,扬名于山外。
此刻却心境焦躁、不安,他蠕了蠕干枯的嘴唇,喉咙像是被千斤的重物堵住,最终还是艰难说出:
“师兄借魔头之手,抵入逆生三重。”
“他有资格说他的真实想法...但你我皆为旁观,非亲身经历,又怎敢妄言定论?”
“或许每个人的三重都有差异,师兄中年破关留下的隐疾,多半会影响他三重的状态。”
“况且就算是功法出了问题,愚弄门人,留有祸患,所有的罪责,也绝不应该由师兄一己承担。”
澄真陷入沉思,烛火映照着他略显挣扎的脸色,揣测的话语,并未遮掩。
“所以...您想证明师父是错的?”
“在洞窟的时候,师兄曾言,若我等对三重怀有信心,继续走下去也无妨。”
“与其说是要证明师兄的结论是错误的,倒不如说是,我更想亲眼看看,这半辈子的修道求法,是否为一场虚幻。”
把这些沉抑的心里话说出来后,似冲索性也不再有包袱,接着道:
“况且..不要忘了,你的那位小师叔还云游在外,迄今生死不明,或许被困于某处绝地,寻求突破的契机也说不定。”
“单论功法的境界,他从不落后于门长师兄...”
“就算我们这次证道依旧是错了,但在他的身上,还留有希望!”
“逆生这条羽化、通天之路,传承千余年,从创建山门的祖师、到历代以来的先贤,再到当下的你我,已经走出很远了....”
“这是属于所有门人的道路,谁都没有资格,以一家之言否定。”
澄真的笑容愈发苦涩,他吐出一口心间郁气,茫然道:“但三重存在和三重能够通天,是两件事啊。”
“我相信历代的传承,绝不是骗局!”
似冲微握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他这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提前结束了后续的详谈。
“好..师叔相信,我也相信。”
澄真释怀地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三一是家,逆生为根,他同样也想看清那遮拢了千年的迷雾。
......
庭院外,蛰伏的黑影,数量越发惊人,竟已达数十。
“附近都扫荡过了,确认只有这两人。”
一位体型瘦弱、贼眉鼠眼的青年,小声和同伴沟通着。
“呵!掌门放话,让我们避着三一的家伙,既然他们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他们!”
说话的人,赫然是一位浑身缠绕着五毒之物的怪人。
他声音嘶哑,半张左脸都是焦黑、扭曲的肉瘤,看起来格外吓人。
“可那刘老儿还在里面,明早..要不要..”干瘦青年嘿嘿坏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做掉他,可找不到和掌门敷衍的借口。”
怪人抚摸着他苍白五指上的毒虫,笑容残暴而凶戾,道:“三一门那边,集聚了多少人?”
“差不多二十吧,按照哥几个的安排,回头屠戮那些老东西和幼苗,再顺势烧干净整座山门。”
“可能会早点动手,就算明天我们伏杀不了屋中人,哪怕他们逃回山门,也不过是废墟罢了!!!”
“一想到他们哀嚎、悔恨的样子,我就止不住地兴奋、愉悦!”
“好了,收敛点,继续蛰伏。”
怪人筹谋接下来的布置:“我的毒瘴,已在周围埋下。”
“等多些门人过来,尤其是那些和旷雅、维玄子斗过的家伙,这样生擒的几率更高。”
“好嘞。”
......
深夜,三一门。
皓月当空,万里无云,星光撒落在寂静的庭院。
陆瑾捧着两套大小不一白袍练功服,恭敬地递给了面前的青年。
“师叔,这是他们的衣物。”
“好....”
坐在太师椅上的姜漠,打坐清修,听到呼喊后,随即睁开了那双幽沉、静若深潭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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