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怒喝冰可乐
这一刹,张怀义明悟,师兄要动真格,大概率是一招定胜负。
“您小心,师兄!”
一声轻叱,张怀义气势节节攀升,金光不曾削减,彻底凝缩到了极点,像是一层特质的铠甲,庇护周身。
体内的炁以惊人速度消耗,七成...五成..三成..双手掌心雷密密麻麻,像是罗网一般,轰得地面粉碎、焦黑。
“滋啦滋啦!!!”
下一瞬,偌大的金光圈被大片的雷网覆盖。
张怀义的脸色转瞬煞白,接近虚脱,尤其是师兄那稍带赞许、认可的眼神,令他不敢怠慢。
反而是一口气拿出所有的实力,不再有所保留,势要一招定胜负,哪怕能撼动一二,输了也不丢人。
师兄,这次轮到我劈你了。
“轰隆隆!!!”
想到这里,张怀义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双手拖拽罗网,如闪电一纵即来。
无数雷霆四溅,封锁八方,让张之维再无退避可能。
“来得好啊,怀义。”
张之维发自内心地为师弟的修为大幅提升感到开怀。
他肆意张扬,给予足够的尊重,身若流光闪动,避开不少的阳雷。
直到两者快要接近,漫天的雷网拦截,没有多余空间。
他一瞬爆发,任由雷霆轰身,速度不见有停滞,在张怀义匆忙掌御阳雷防御之前,一巴掌霸道地抽在其胸前的金光上。
“轰隆!”
金光粉碎,绛宫雷溃散,力竭的张怀义再无抵抗之力,由高处坠落,双腿发颤,嘴角带有明显的血迹。
这是强行运炁的反噬,身体承受不住,血气起伏,筋脉抽搐。
反观张之维也是被雷法轰得衣衫破烂,体表肌肤多处灰黑,但不见血迹。
“可以啊,师弟,长进了!”
他大步流星走来,一把伸手拉起虚弱的张怀义,上下打量,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打伤了这个藏拙的小师弟。
“师兄,师弟在您这儿讨不到好处。”
张怀义无奈苦笑,摊手道:“您总不能老是拿我当沙包啊,实在不行,换晋中师兄过来,或者找师父师父比划比划。”
“嘘——!”
张之维示意他小声说话,有些心虚搂着张怀义的肩膀,嘀咕道:
“哪跟哪啊,咱师父修了那么多年,我可不敢揣测他老人家,估计还远着嘞。”
“啊?师兄,你真没骗我?”
张怀义一头雾水,早在之前,他就觉得师兄差不多接近师父了,没想到猜错。
张之维笑着眯眼,连连摆手:“嘿嘿,没,真没骗。”
“吱呀——!”
就在这个时候,天师的房门由内打开,田晋中随张静清走出。
望着院子的狼藉,不少石砖被轰得碎裂,张静清脸色渐沉,严厉喝道:“都什么时候了,孽障,你还心思欺负你师弟?”
“诶!!师父师父,我错了,您别生气,我马上打扫。”张之维急忙求饶,一溜烟就跑去那扫帚和竹筐。
第58章 南辕北辙
事关全性与三一的血斗,被牵动心弦的各派,深夜陆续有掌门携弟子,抵达龙虎山。
譬如火德宗、武当山、流云剑等,其余门派由于距离较远、或者动身晚,目前尚在途中。
张静清和几位弟子相迎接待,为他们安排休息的寝房。
一众年轻的精锐弟子,在各自打着招呼,相互问好;
受战事影响,许多龙虎山的弟子都下山了,往昔热闹的天师府,变得冷清寂静,直至今日客访,才焕发些许生气。
乱世纷争,各派大量的中坚力量投身战场,因此衰落,不单是龙虎山如此,其他异人门派亦是类似的情况。
庭院,几位掌教、门主和张静清坐于一张石桌前,商讨对策,该如何处置全性魔头,张之维在一旁给师父和几位前辈礼貌斟茶。
武当山的掌教,年过七旬,面色肌肤赤红,眉毛、胡须皆若雪白,自然垂落。
他轻握茶杯,嗅着清香,浅尝半口,遂向天师询问:“三一的朋友,到了么?”
“自从左门长仙去后,现今主持门派大局的人,应该是旷雅先生、维玄子他们吧?”
“非也。”
张静清轻轻摇首,将所知的消息道出:
“我命弟子下山打探消息,现今主持三一大局的领袖,是一位从未显露过身份的三一道友。”
“他是左门长的师弟,早年下山云游的那一批;”
“如今正带着弟子陆瑾下山,接连去往全性的据点,找寻无根生的踪迹,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闻言,火德宗的宗主,一位头顶光滑、面容粗犷的中年人,不禁好奇:
“那能联系得上他们么?”
“唔....难说。”
张静清也没有把握,坦言道:“三一那边完全封山,仅有这二人在外荡魔,我委托陆家、江湖小栈去找人了,希望能尽早有下落。”
流云剑的门长,好似侠客般,背负长剑,白发束起却更显俊逸,他提议:
“无妨,只待明日,那厮抵至龙虎山前,我等将其拦截即可,届时他想走,也得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嗯。”张静清赞同,却不由一叹:“就不知这魔头,是否还有筹划,抑或其他妖人暗中协助?”
“倘若如信中所言,倒也无妨,但还是该做一下准备,毕竟全性历来没有底线。”
武当掌教有所猜疑,像他这种阅历深厚的一教之主,见过大风大浪,甚是熟知全性的卑劣。
“此番有我等压阵,各派都来了,若真有妖人闹事阻碍,索性就一起杀了,他们还掀不起风浪。”
流云剑的门长放下茶杯,语气清冷。
“诸位,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了,趁早歇息罢,养足精神,以待明日的妖人赴约。”
张静清向几人敬茶,接着寒暄片刻,便各自散去。
夜空繁星点点,氛围却格外的肃穆,压抑。
无论是龙虎山的天师、弟子,还是各派掌教、门人,所有人都清楚,明日会有一场血斗上演,而他们要做的,无非是全力以赴,抑制一切不利的因素。
.......
荒郊草屋,乌云覆盖万里,暴雨倾盆。
烛火映照着屋内昏暗的环境,无根生已然痊愈,大口吃着粗粮,一副精神昂扬的姿态,正和段老儿举杯共饮杜康。
“来来来,上人,再走一回,为我送行啊!”
无根生邋遢的脸庞,因喝得酩酊大醉,而变得潮红。
“哎,掌门您说笑了,老朽相信您能功成身退,化险为夷。”
“来,喝——!”
“走着!”
酒碗相撞,二人喝得痛快,浑然不为明日的赴约愁虑。
而李慕玄格格不入,他蹲在门口,仰头凝望屋外无边黑夜,雨水滂沱,渐渐的入神了。
在浩渺的天地前,他不安、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手握刘婆子给的药瓶。
权衡再三,受好奇心的驱使,他轻轻拔开陈旧的木塞,往内窥探,映入眼帘的是一枚血色丹药,散发着淡淡幽香。
“靠这种东西...真的有用么?”
这一瞬,他心底悲凉、茫然,悔意如影随形,揣紧了药瓶,眼睛泛起云雾。
一步错,步步错,多年来的经历,南辕北辙,显得可笑。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那日跪于三一门中庭,目睹左若童飘然凌空,是彻底的悔恨、无措。
倘若...在被考验时,再多一些耐心;
倘若...在树林中,没有情绪失控顶撞;
倘若...在迎鹤楼时没有冲动;
倘若...没有伪装弟子入山;
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李慕玄拳头紧握,药瓶几近碎裂,他低着头,咸涩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
明明一切都那么靠近,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轰隆!”
银白闪电撕裂黑夜,震耳欲聋的响声,依旧无法掩蔽心声。
要是没有选错...要是能一直演下去....要是能回去....
长夜无止,烛火渐暗。
无根生和段上人接连昏沉睡去,唯有李慕玄一人,像没有归路的丧家之犬,蹲在门口,无声啜泣。
哪怕体格健硕,距而立之年不远,这一夜,他仍旧哭得像个孩子。
久违到陌生的感觉,从心底泛起,李慕玄想起第一次闯祸时,被父亲拎着去街坊家里道歉的往事。
是害怕么?
是紧张么?
是后悔么?
他说不上来,他只知道一切都晚了。
鬼手王离世的时候,他因犹豫,没能喊出那一声师父,说是怕他心愿圆满,就此撒手而去也不见得,无非是心底始终有些许芥蒂,无法喊出。
左若童破功垂危时,他也因犹豫,半句话都说不出;明明想上前做些什么,却被那些三一弟子凶狠的眼神吓得脚步僵直,就连最后道别、道歉的话,都止于喉咙。
李慕玄疲惫至极,根本无法入睡,他双眸哭得红肿。
迷途羔羊,莫过于此。
......
深夜,山涧。
陆瑾经过一天的静修,伤势和体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在姜漠的指导下,对逆生三重的理解和运转,修复了一些小瑕疵,更为的顺畅、自然。
他眸光清澈,神盈充足,周身缭绕着蓝白的炁息,前所未有地强大,近六分之一的躯体,都能维持炁化的状态。
“师叔,我做好准备了。”
一如多年前,他站在树下,由师父传授入定炼炁那般,态度认真、语气恭敬。
姜漠白发披肩,仅是开启逆生一重,轻声道:“好,我陪你演练一二。”
“从入门的托云手开始,各种武斗技巧,都走一遍,再感悟和魅妖、山寨那横练宗师战斗时的不足、疏漏,争取做到最好。”
“好,师叔,劳烦您了。”陆瑾心悦诚服道。
“明日若见李慕玄,斩了他。”
“嗯,弟子不敢辜负师叔期望。”
静谧深林,二人月下演武。
姜漠把往昔师兄所传的一切技巧,再次耐心地教给这位晚辈。
“在战斗时,需全力以赴,保持高度警戒,不可大意,往往决定胜负,都是一瞬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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