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怒喝冰可乐
顾清颖把一些注意事项,尽数告知姜漠,譬如不可让蛊虫近火,不可喂养生肉,不可淋雨..等等。
“顺风蛊是很脆弱的,它的作用决定了,它无法同时拥有强劲的体魄和特殊的毒液;”
“另外,它的灵智和幼童差不多,姜门长,就麻烦您好好照顾它啦。”
姜漠虚心接受提醒,颔首回应:“好。”
接着,他婉拒了两兄妹打算留下帮忙的好意,解释道:
“中原来这边的恩怨,就无需二位插手了,我已妥善处理。”
“另外,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们,只不过得稍等数个时辰。两位,若是想先去祭拜师兄的话,就让我的诸葛师侄带你们去。”
姜漠把顺风蛊暂且交给顾清颖照看。
“那我兄妹就先去祭拜左门长,再驻足贵地等候,多有叨扰了,见谅。”
“去罢。”
......
夜幕降临。
后山,诸葛煜、陆瑾、澄真三人手持火把,带着顾璇川兄妹,走在幽深清凉的林间小道,直赴墓地。
“到了,二位,师父就长眠在那里。”
忽然,澄真止步,正前方赫然是一座新修建的坟墓,恩师‘左若童’的名字,以赤漆烙印墓碑之上。
“谢过诸位道长。”
顾璇川神色肃穆,与妹妹朝前走去,在墓前磕首跪拜,沉默哀思。
良久。
顾清颖从布袋里面取出一支骨笛,抵在唇间,轻轻吹奏,一曲古老的歌谣,回荡在寂静的山林。
这是千骨窟一脉悼念先人的方式,蕴含历代先民所相信的祝福,能令死者的灵魂,长眠在山川湖泊胡中,不受尘世的侵扰。
晶莹的泪水,沿着少女的脸颊划落,幼年的记忆浮现眼前,那发丝霜白的男子,牵着她的手,去往山涧捕鱼的场景,恍若昨日。
顾清颖强忍着心底的伤悲,笛声哀恸,而顾璇川则是长跪不起,双手合十,口中念着晦涩、古老的音节,同样是祭祀所用的咒语。
澄真、陆瑾、诸葛煜睹墓思人,皆有默叹。
祭拜的仪式将近半个时辰。
最后,神色低落的顾璇川,掏出一把黑色香柱,打开火折子,缓缓点燃,以替长老们,一众长辈,祭奠左门长。
......
水潭。
夜深人静,姜漠盘坐岸边,运起玄功,发丝炽银,随风扬起。
海量的先天一炁,自他体内,有序不紊地溢出,缓缓构建成一道模糊的人影,对坐在他的身前。
碍于南疆的局势复杂,姜漠打算将‘人间咫尺’的逆转效果,以简易符纸的形式呈现,以便在千骨窟发现妖人踪迹时,即刻传送过去。
“呼....”
阖眸的姜漠能清晰地听见心跳,他全神贯注地凝聚莹白身影,直到越来越与他相似,近乎化作实体。
数个时辰悄然而逝,由先天一炁构筑的躯体,逐渐缩小,内敛炁息。
当姜漠再次睁眸的时,身前已然漂浮着一张炽银符纸,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所有的炁皆被完全镇封其内,无法外泄。
“南疆啊...南疆...”
“总有一天,我得去那儿走走...”
清冷的声音令潭水拂起微微涟漪,那道盘坐的身影,起身离开。
......
丑时。
返回宗门的姜漠,见藏经阁四楼,灯火未熄,遂直上而去。
澄真、诸葛煜,正陪伴着两位南疆客人等候。
“师叔。”
“姜门长。”
顾璇川面容疲惫,声音有些沙哑,自从启程后他就一路奔波,很少停歇。
在其身旁的顾清颖,早已熟睡。
“顾小友,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姜漠迈步而来,将炼制的符纸交给他,道:
“无论今后你们是找到了那两名妖人的下落,亦或者你们千骨窟身处险境,你只需撕裂这张符纸,我就能转瞬即至。”
“这...?!”
顾璇川的困意一瞬消退,变得精神抖擞,他确认自己没听错,但还是感到极其意外,重复问道:
“姜门长,您这符纸,真有如此奇效,能跨越重重山河?”
第122章 全性余孽
在青年那诧异至极的眼神下,姜漠明确告知:“对,务必藏好它,关键时刻就能用上。”
“璇川明白,谢过您的馈赠。”
符纸平平无奇,却给顾璇川一种莫名玄妙气机,令他感到安稳。
流传在南疆的传送手段,譬如法阵,遁术,密蛊等,无不是珍贵之物,但以符纸就能做到类似效果的,他还是首次遇见。
“夜色深了,澄真,诸葛,速去安排两间寝房,让千骨窟的客人歇息歇息。”
姜漠亦感疲惫,制符不易,消耗了他不计其数的先天一炁,纵然能够汲取游离天地的自然之炁补给,但依旧需要时间恢复。
澄真微微点头示意,轻推少女肩膀,让她醒来,又转头望向顾璇川,道:
“两位,今日事毕,请随我来,去往寝房休息。”
“那就有劳了。”
顾璇川拉起半睡半醒的妹妹,后者揉着眼睛,走路摇摇晃晃的,临走前,不忘把顺风蛊塞给姜漠。
“姜..姜门长,小..白就先放您那儿了...”
“好。”
白色蚕虫脱离主人的柔荑细手,一点儿也见外,蜷卧在姜漠掌心,缓缓入睡。
“跶!跶!跶!!”
四人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藏经阁内。
姜漠轻握顺风蛊,翻跃窗户,残影消失在清凉的夜色中,回到寝房静修。
当夜。
顾璇川从澄真口中得知近来三一门所有变故,尤其是那找寻的妖人,还是一切的罪祸根源,怒意自心底升起,一发不可收拾。
寅时将近,他催动随身携带的‘顺风蛊’,与千骨窟内的几位长老取得联系。
与顾清颖的白蚕不同,他的顺风蛊,体若血玉,双指大小,灵智极高,那双幽黑的眸子透露着浓郁的邪性。
“滴答......”
顾璇川咬破食指,一簇精血划落,喂养顺风蛊。
“呲!呲!!!”
蛊虫低鸣,三道血炁自肥硕的口中溢出,悬浮在空中,逐渐震动,传来苍老的声音。
“川儿,事情办得如何了?”
右侧的那道血芒微微颤动,赫然是代表它之后的某位长老询问。
“回禀祖父,我与清颖已祭拜过左门长。”
“中原近来形势激烈,魔头所在的全性和三一门爆发了一场争斗,目前已落幕。”
“祖父,两位长老,且容我慢慢道来。”
顾璇川将一路打探到的零碎消息,以及到达三一门后所知晓的详情,在进行初步的梳理后,尽数阐述于三位长辈。
顷刻,幽幽的叹息声回荡房内,由顺风蛊所搭建的沟通桥梁,中间那一抹血炁感慨道:
“全性么?那是中原人的魔窟,历来祸害多地,势力庞大,没想到左门长的师弟,竟能以力摧之,幸哉。”
“至于魔头借死棺躲避因果,他的下落我们会去查。”
顾璇川单膝跪地,向三位长老请示:
“那我该返回南疆,还是留在三一门以观静变?”
“既已事了,又有人主持大局,璇川,你且在三一门做客数日,再返程。”
“好。”
顾璇川听从三位长老的吩咐。
这时,他的顺风蛊似承受不住,正在痛苦颤栗,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中原、南疆两地相距遥远,想要维持联络并不容易。
眼看蛊虫快要抵达极限了,顾璇川扬手一挥,念起古咒,空中的血炁接连消散。
.........
南疆,深林静僻处。
苍青的古树,密密麻麻地笼罩周边地带,一座隐世部落在此栖息。
木屋鳞次栉比,大小近百户,熙熙攘攘的蛊民,在这里起早贪黑的耕作。
伴随稚童、少年的追逐打闹,交错纵横的村落小道,顿时鸡飞狗跳。
某片溪流浸润的稻田岸边,坐着一道落寞的身影。
那人仿佛神弃鬼厌的存在,粘稠的颓废气息若即若离,他驼着背,低垂着脑袋,凝望清澈的河水。
自从潜逃到这里,将近一月,李慕玄的心情愈发压抑,在部落的长老救助下,掌门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用这巫蛊一脉的话说,好像是寄宿灵台的魂魄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和活死人差不多了,能不能醒来全看天意。
此外,李慕玄每晚都有噩梦缠身,会亲眼目睹段上人被扯掉脑袋的那一幕,就连那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能幸免,个个被削去脑袋,怨恨地咒骂他。
最让他难受的,还是某位少女一直向他打探掌门重伤的原因,后来从刘婆那儿得知是掌门的女儿——冯莹。
李慕玄数次话到嘴边,依旧觉得残忍,没敢告诉冯莹,心底害怕到发颤。
他宁愿一死,也没有勇气把近来的遭遇,全部告诉少女.....
就在李慕玄惆怅,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大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是冯莹的声音!!!
一瞬间,李慕玄的心跳差点被吓得骤停,他脸色微变,僵硬地回头。
出现在视野中的少女,眸似幽泉,身穿异服、佩戴银饰,梳着两条辫子,神容憔悴而伤悲。
“又偷偷掉眼泪啦?”
冯莹注意到李慕玄眼角的泪痕,有些担心地问道:
“看你精神状态不好,要不我们去阿枯伯伯那里配些药?”
“没.....不用....”
李慕玄声音沙哑,出于愧疚,他几乎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
有太多个昼夜,冯莹守在掌门的石榻旁,无声啜泣,而他只能站在后面,悔不当初,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漫长。
“阿莹,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李慕玄猜到少女来找他的缘由,不想更不敢告知真相,只能敷衍一句,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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