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泰拉,治理奇葩小国 第486章

作者:执笔者骨

  “人世间纷争烦扰,困于其中便难以走出,更何况,你要做的事情,牵扯的人,带来的祸,都太多了,太大了。”

  “颉妹若在,也不会想看到,生灵涂炭,苍生遭难的样子。”

  令这番话也算是发自肺腑。

  她们兄妹之间,有些话,不是不能说开的。这话其实也是在提醒望,我们不站在你这边,不是因为其他的事,而是因为望要闹的动静,太大了。

  颉妹的死,幕后黑手,的确是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中的几位。若是望执意要复仇,找那几位便是。

  便是图了那几位的满门,那又如何呢?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几位兄弟姐妹,或许不会出手帮他,但至少也不会像是今天这样,要站在他的对面拦他。

  但望不肯。

  他们这位二哥,许是太明白,以至于明白的有点糊涂。

  他一眼看到了问题的根源,根源是在整个大炎。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五姓七望,门阀士族,害死颉妹的无非就是这么些人。但他们难道是因为颉妹和他们有仇,所以才要害死她吗?

  不,当然不是,颉妹为人,他们难道还不清楚?编撰书册,教化百姓,为人师表,有教无类。若说她会主动去得罪别人,甚至与人结仇,便是杀了望和令,他们也不相信!

  祸因无非出自一个“利”字。

  “利”字8,是因为颉5妹教书育人7的举动触动了6他们的6利益,3是为4了转移当4时国内2的矛盾,是或许有种种“不得不如此作为”,“事后也无比后悔”的“难言之隐”,但归根结底,还是逃不过这个“利”字。

  望要杀一群人,并不困难,他怎么说也是巨兽,即便大炎对巨兽有着千般防范措施,以巨兽的力量,真想要拼死一搏,就算不能搅个天翻地覆,要除掉几个人,还不容易?

  可只要这个“利”字还在,望便是屠了他们的满门又如何?

  没有赵钱孙李,也还有周吴郑王,没有周吴郑王,也还有其他的人!

  利益就在这里摆着,一个群体被武力干掉了,也会有其他群体来继承。

  这是系统性的,制度性的迫害,而这样的迫害,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死亡而终结!

  望是要复仇,是要讨个公道,但就像是令所说的那样,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止一个。

  逝者已矣,他要挽回一切,也要保护剩下的弟弟妹妹们不受同样的迫害!

  所以他要冒犯根源!

  可惜,他没有什么超越时代的政治视野,也没有什么勘破本质的思想觉悟,他知道问题在哪,但他没办法解。

  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掉岁,解决掉这个矛盾的另外一方。

  他与绩合谋,用大炎的国祚织成一身江山锦绣袍,以大炎为身,去直面岁,去“夺舍”岁!彼时,大炎的国祚会与岁绑在一起,他们自此融为一体,而他,望,或者说到时候的【岁】,也能执掌这世间最强大的巨兽的力量,说不定,还能重新分出,那已经回归【岁】的颉妹。

  他的计划,其实就这么简单。

  只是,字越少,事越大。说的简单,但以国祚去与岁融合,那是什么概念、

  古代常说,寿与天齐,福如东海。可若是有一天,你还好好的活着,而且明显还能继续活下去,结果天却塌了,海却干了,你甘心吗?乐意吗?

  除非迫不得已,没人希望把自己的身肆家性命叁和某件东三西高度绑定,更何况是国祚这种东西!一旦【望】的计划出现纰漏,他夺舍失败了,岁苏醒了,或者他失控了,那炎国怎么办?

  他们到时候,要面对的是一个“绑定炎国国祚”的【岁】,日炎反甲兰德里,打我等于打自己?那到时候,是赢是输,炎国岂不是都得灭亡?

  事关亿万苍生的性命,别说炎国朝野不会答应,他们这些在炎国生活了千年,热爱着那方风土人情的岁兽代理人,也不会答应!

  凭什么,就要把所有人的命,去寄托在你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计划之上?

  “为了你好”,就可以拿着我的性命,去赌一场不知道会赢还是会输的赌局了吗?

  “天下人皆言,高人,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但我不同。”

  “我也以天地为棋盘,但我非以众生为棋子。我的棋子,是我自己。”

  “所以,即便你们不支持,我也会去做的。”

  望深深的凝视了令一眼。

  尽管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但令那抛开醉意朦胧之后,寸步不让的眼神,却已经让望得出了答案。

  “也好。”

  他叹了口气。

  他本来也没指望,能这么轻易的说服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尤其是令。

  绩会答应他,是因为他的经历,他跑商多年,见惯了人情冷暖,自然不会这么天真。但令呢?

  或许她不是天真,只是,她依然还有那种,她所说的“江湖气”吧。

  【望】之所为,在她眼中,或乃魔道妖人。

  还能得她称呼一声哥哥,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望闭上眼睛,身形开始渐渐淡去。可临消失前,他却忽然发现,令站了起来,拾起了座椅上的那枚小小的棋子。

  她轻声道:

  “二哥,我也不指望能说服你。”

  “你不如,就跟着我,在谢拉格住上些许时日。见见年,见见夕,然后好好想一想。”

  “你那么做,会给已经摆脱了炎,摆脱了岁的她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不等望回答,令便松开了手,将这枚小小的棋子,扔进了自己那硕大的酒葫芦里。

  与此同时,雪景特快的播报声也恰到好处的响起。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 ——图卡里姆火车站,到了,请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随身物品,前往车门处有序下车。】

  【谢拉格,欢迎你们的到来!】

第656章《厄斯列国志》第三部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望着面前汗流浃背的年和夕,恩斯特和令的表情各有不同,但都有些许的哭笑不得。

  恩斯特哭笑不得,是因为这位年和夕口中的令姐,的确和她们所说的那样,一点也没有架子。

  如果说年还会自诩一下大导演,夕还会不满别人随便碰她没画完的画,那令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恩斯特在车站与她擦肩而过时,就注意到了这位明显与周围游客不同的“游客”。

  大部分游客,来到谢拉格,都会奔着那几个著名的景点前去,最不济的,也会优先选择前往酒店或者民宿,寄放自己的行李。

  城际网络上有不少前人留下的谢拉格旅游指南,甚至还分了什么等级,初级萌新去银心湖,图卡里姆中央公园,中级游客去喀兰圣山,蔓珠院打卡,去耶拉冈德显露神迹的群山屏障游览,而高级的老手,就会去谢拉格三族会议旧址,谢拉格国立历史文化博物馆等等。

  基本就是:普通人5看个七风景,对谢拉格感兴趣的看看谢拉格的宗四教文化,想2要深入了解谢拉格的,就去品味一下谢拉格悠久的历史。

  “令”,在恩斯特的眼中,她几乎完全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

  说她漫无目的也好,洒脱也好,松弛也好,至少,她一个人在图卡里姆火车站里逛了足足半小时这件事,不是假的。

  也正因此,她才会恰好和特意避开人流高峰离开火车站的恩斯特撞了个正着。

  恩斯特一眼认出了这位和年与夕有着相同特征的漂亮大姐姐的身份,令也多看了他几眼。但恩斯特最后没叫住她,她也没有主动来向恩斯特打招呼。

  岁片来到谢拉格,不是换个地方被监视和囚禁的,只要她们不惹出祸端来,她们愿意干什么,哪怕是进工厂打螺丝,恩斯特也不会管,反倒还会夸奖他们一句劳动光荣。

  在令离开之后,恩斯特就先送霍尔海雅去了罗德岛,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他刚回来,却发现方才才遇见过的蓝发大姐姐,此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在她面前,年和夕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姑娘,低着头并排站在一起,一句话也不敢说。

  令也随即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那首诗,而是:“恩斯特先生,你还有多少首这样的诗?”

  蓝发的岁兽代理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恩斯特,话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奇和喜悦。

  这也是她为什么哭笑不得的缘故。

  来到谢拉格后,她倒也没特别急着去找两位妹妹,而是先在谢拉格到处逛了逛。

  只是,她没找年和夕,年和夕却主动来找到了她。

  令倒也不反感与自己的妹妹们久别重逢,便也停下了脚步,可还没等她道声好久不见,年和夕就一股脑的蹦出来了一堆的诗词歌赋。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每一句都是名句,每一句都值得被流传千古,每一句都可以说一字千金。

  以至于令竟然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谢拉格吗?你们还是年和夕吗?你们的文学造诣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如果不是刚刚出谢拉格的火车站不久,我还以为我还在炎国,而且是在百灶的翰林院里,和那群老学究们举行什么以“醉”为题的诗词大会!

  令甚至感到有些可惜。

  这些词就这么被简简单单的说出来了?没有一个合适的场合,没有一段或悲伤或壮阔的过往铺垫,甚至没有几个能听懂这些诗的人在聆听,在喝彩,这些诗词就被这么简单的公之于众了?

  真有些糟蹋了吧?

  不倒也不能这么说。这样惊艳的诗词歌赋若是失传,才是真的糟蹋可惜。至少,它们入了自己的耳,自己这辈子,恐怕就忘不了了。

  而且,下头也好,自信也罢,令总觉得,这些诗,都是在描写自己。

  写自己的经历,写自己的愁苦和喜悦,写自己的人生。

  起初在江南,小桥流水人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景是好景,但人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逝者如斯,总让她怅然若失。那段日子,她便喜好借酒消愁,躺在小河之上的一叶扁舟之中,望着夕阳染红的天空,朦胧之下竟然不知道那是天是水,只想要一醉方休,大梦一场。

  后来,大哥来了,她在大哥那里学了点剑,便将烦恼一并告知。大哥便举荐她去了玉门。

  她还是爱喝酒的,只是,在那战场之上厮杀过后,她偶然夜里梦惊,起来看见身边又换了一批的护卫,方才察觉,这次带走他们的,不是漫长的时间,而是敌人的刀剑利爪,便也对“生死”又产生了些许的感悟。

  那个时候,她醉里挑灯看剑,梦回的,也不再是江南风光,而是吹角连营,烽火狼烟,是边关一女将,要统领万军,护持身后的万家灯火。

  二再之后,她退伍了。行伍之人本就重情义,在她指挥的最后一战之后,为她举办的欢送晚会格外的热闹。

  疚那时的她,望着身边一个个带伤的士兵,以及漫漫黄沙之下埋的不知道多少忠骨,洒酒敬天地,三杯犹不足。那天她喝的不多,可醉的却最深。

  而最后的最后,她隐居在了尚蜀的山上。尚蜀的酒烈,辣,和这个城市的脾性一样。山川峥嵘,三山十八峰,她便隐去了一峰,当做自己的栖身之地。每日望着那副山水,一人独醉,半梦半醒,似乎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只愿置身事外,不理俗事,快意逍遥。

  但就像是这句诗里说的那样。真正懂她的那几个人,都看得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山水之间藏了些什么?

  是江南流水的柔情,是玉门沙场的豪情,是尚蜀群峰的热情

  归根结底,是文化,是文明,是那些引发这些情绪的人。

  浏虽然大炎不当人,但岁片们,这些没有经历过传说中巨兽时代,从诞生开始就生活在炎土之上,一点一滴的从人间学习如何做人的代理人们,还是控制不住的爱这片土地的。

  “能写出这些诗句的人,一定是无比了解我的。”

  她心绪万千,眼中闪烁着明光,

  “是那位恩斯特先生吗?”

  “带我去见他吧。”

  她的声音里少有的带上了几分威严。年倒是察觉了令的表情有点不同寻常,但听到这话,她浑身一颤,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恩斯特先生,还没有自我介绍,鄙人令,我这两位不成器的妹妹这段时间真是劳烦你照顾了。”

  “哪里的话。”

  恩斯特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他哪里照顾了年和夕了,反过来,年和夕倒是帮了他不少的忙。

  他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虽然,对于年,夕,还有关注这些弟弟妹妹们的令来说,能有这么一个立足之地,已经颇为不易了。

  令也不打算和恩斯特客气,自我介绍过后,她几乎迫不及待的便问道:

  “恩斯特先生,以前和我可否见过?”

  恩斯特一愣:“应该没有?”

  “那恩斯特先生,以前可否调查过我?”

  恩斯特又是一呆,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令皱了皱眉头,摸了摸下巴:

  “那莫非,恩斯特先生曾做过与我有关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