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上一次,有人能凭借一个眼神让她感到恐惧和慑服,还是她前往谢拉格之前。她的姐姐要求她离开塔拉,离开【深池】,作为一个使者,去那闻所未闻的雪境,去讨好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充当她的耳目,探听他的情报。
拉芙希妮当时不想去,她难得的反抗了一下自己的姐姐。
爱布拉娜当时就对她投以了这样幽深的眼神,对她直言:“若是你还不成长,那你就只能当一个庸碌的无用之人。而在我这里,无用之人,没有未来。”
拉芙希妮在当时实打实的感受到了来自“死亡”二字的压力。
她最后接受了爱布拉娜的命令,怀揣着不安踏上了前往谢拉格的道路。
幸运的是,这场未知的旅途带来了一个幸福的结果,她在谢拉格没有遭遇任何残酷的对待,相反,她被允许呆在恩斯特的身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她学到了许多。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拉芙希妮也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为恩斯特提供着温暖,以及精力。
而当她再次受召返回塔拉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姐姐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并非爱布拉娜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多大的改变,只是,曾经她姐姐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在如今的拉芙希妮眼里,都变得能够被理解了。
刑不可知,则威不能测。人类最大的恐惧,来自于未知。如果你能够理解一个人,那这个人对你而言,也就不再可怕了。
拉芙希妮看懂了爱布拉娜,但爱布拉娜没有看懂拉芙希妮,姐姐只是以为妹妹得到了巨大的成长,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理解不了妹妹的想法了。☆提书*裙:
她还未意识到这一点,这是源于她的傲慢,也是源于拉芙希妮的伪装。
少说,多做,凡做事,必三思,三思而行,而后一锤定音。这是她从恩斯特身上学来的。
她坦然的接受了爱布拉娜的命令,成为驻舰医师,承担了保证威灵顿公爵的健康的工作。在她为威灵顿公爵点燃生命火种的时候,她一度也以为,自己已经看懂了威灵顿公爵这个人了。
但现在,对上威灵顿公爵那幽幽的眼神,她再次感到了久违的,对未知的恐惧。
维多利亚最大,最强,最威震一时的大公爵,哪里是那么好看透的?
“公爵,您”
威灵顿公爵皱着眉头,冷声道:
“保持稳重,你的伪装很不错。你已经比爱布拉娜更让我满意了。”
“公爵,我”
“你不用解释,现在,先听我说。”
威灵顿公爵打断了拉芙希妮的话,面容肃穆:
“接下来,等我讲完这番话,你就中止你的法术。我会死去,但在我死去之前,我会亲自下令,将加斯特里尔和我核心部队的统帅权交给你。这支部队是我的嫡系,他们的父母长辈,是当年随我踏破高卢的人,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经过我的挑选和测验,绝对忠诚于我。你率领着他们,直接向万国峰会向恩斯特·希瓦艾什,递交投降书。你亲笔写一份。”
“有这支嫡系部队在,哪怕公爵领分崩离析,你也绝对有自保之力。维多利亚人不敢再仓促掀起一场内战,我的死亡加上你的投降书,也足以让他们失去出师的理由。恩斯特·希瓦艾什和你关系非凡,他是一个在这片大地上显得可笑但却又值得尊敬的善良的人,但凡有战争之外的手段,他都会从中斡旋,避免战争。”
“然后,不出意外,他应该会直接召唤你搜索QUn:泀ba贰☆柶馓)叁·令—前去议事。不管是去万国峰会,还是去荣光号,你都不要拒绝。会议上,你要迅速切割我和所有的塔拉极端派,包括你的姐姐,不要和她再混在一起,也不要效仿我的行为。要远离【深池】,必要的时候,你要公开表现出和爱布拉娜的敌对态度,她过去赞成什么,你就要去反对什么。她反对什么,你就要去赞成什么。”
“我的校官是值得信任的,如果恩斯特留你在万国峰会暂时无法返回,你可以将权柄交给他。你可以安心的帮助恩斯特,不要再重提让塔拉独立的事情,但可以向他陈述你在塔拉的所见所闻。威灵顿公爵领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陷入混乱,剩下的六位公爵会迅速出手瓜分我死后的利益,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至少这支核心力量能够保全下来,塔拉,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下来,塔拉可得一个时代的和平。”
威灵顿公爵一口气说了好多的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层层推进,显然是早有预谋。
拉芙希妮的表情从起初的震惊逐渐变得困惑,但她听的很认真。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惜若没有变形者那一次唉。”
威灵顿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哀伤,仿佛在此刻正在讲述的遗憾并不属于他。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是用不到拉芙希妮这一个后手的。
他同样会在战场之上向维多利亚人开炮,同样会大幅削弱维多利亚人的力量,但在这之后,健康的他会跳过万国峰会,立刻派出使者,迅速和开斯特等人达成协议,并让塔拉在实际上独立,与维多利亚成为“共抗萨卡兹的同盟国”,而非如今的殖民地,仆从国。
维多利亚人不会拒绝,尤其是开斯特那个女人,她下棋下久了,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一旦有人掀了棋盘,用出些盘外招,她就会变得慌张,在这个时候,她会尽一切的努力,去让局势重新回到棋盘之上,回到自己的节奏里。这一点,恩斯特已经试探出来过了。
嗖威灵顿公爵同样看得出来,他只是没有和恩斯特一样,常常在小事——如伦蒂尼姆撤离难民——之上用这样的手段,他在憋,憋着最后给骄傲自满,以为他已经是困兽的开斯特公爵一个大的!
嗦威灵顿公爵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胆魄,只要他还活着,威灵顿公爵领就是铁板一块,而他就是能够威震维多利亚!
:可谁知道他憋着憋着,变形者一下子把他的气球给戳爆了。
“天不假年倘若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当下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零威灵顿公爵道。
零拉芙希妮的脸上露出了费解的表情。她也不再伪装,有些直白的问道: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战场上向维多利亚人开炮,这会引发维多利亚人多大的敌意?他们向来睚眦必报!”
“这是民意。”
壹威灵顿公爵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无奈。
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句话难道是说着玩的嘛?
叁拉芙希妮还是有些稚嫩了,但威灵顿也没得后悔,现在已经没有比她更合适的继承人了。
陆反正剩余的时间还长,他耐下心来,为这位鲜少正眼关注过的德拉克少女做出了解释:
“拉芙希妮,你觉得我为什么扶持你的姐姐?”
“我像是什么保家卫国的忠臣吗?如果我真的效忠皇室,当年阿利斯泰尔之乱的时候,我完全可以提兵入城,特雷西斯能做的,我一样能做。但我选择的是旁观,我并不在乎什么皇室,什么血脉,什么宣称。”
“我对维多利亚有着自己的期待,同样也有着自己的怨言。我不是什么斗士,扶持你的姐姐,追求塔拉独立,是因为我同样有利可图。因为在维多利亚里,我被人围追堵截太久了。”
开斯特公爵拉起的关系网对威灵顿公爵铺天盖地的围堵不是假的。她在维多利亚这张棋盘内几乎封死了威灵顿公爵的一切道路,无论是进,还是退。
潜龙困井,威灵顿追求的是跳出这口井,从此便是如龙入海,再不受羁绊了。
“为此,我支援深池,帮助爱布拉娜,复兴塔拉文化,煽动民粹主义,渲染维多利亚威胁论,整个塔拉地区被我打造得密不透风,连开斯特的灰礼帽都渗透不进来。你知道,怎样才能达成这种效果吗?”
拉芙希妮的表情有些茫然。
威灵顿缓缓道:
“狂热。”
“如同最虔诚的宗教徒一般的狂热。只有最狂热的狂信徒,才会有这种效果。”
“塔拉现在是一个囚笼,里面关着的是一头被洗脑了的困兽。如果我还有一年的时间,我有把握调转方向,通过一点一点的边境磨擦,人员冲突,资源谈判,以及宣传口的宣传,去潜移默化地消磨掉这股戾气。”
“但我没有一年的时间了。”
“我若死,拉芙希妮,你觉得你的姐姐压得住吗?”
拉芙希妮张了张嘴。
她觉得,爱布拉娜压不压得住是一回事,她会不会压,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拉芙希妮可太清楚爱布拉娜那骄傲的性格了,如果威灵顿去世,她接受威灵顿的地盘和部曲,那她会压制塔拉地区的反维多利亚狂热吗?
压个屁,和维多利亚爆了!
看着拉芙希妮欲言又止的表情,威灵顿的眼中罕见的露出了几分笑意。
“不错,你比我想的还要优秀一些。你看出来了,没错,你的姐姐,是专门为了我能活下去的情况,打造出来的领袖。”
“她铁血,她骄傲,她目空一切。她有绝对的自信,这股自信,对于在维多利亚人面前软弱了数个世纪的塔拉来说,是宛如du品一般的诱惑。有她带领,有我辅佐,有我们煽动起来的民粹的支持,一个自尊自信,且无比狂热的塔拉王国便可以诞生。”
拉芙希妮能够想象那种情况。
爱布拉娜广施“恩情”于天下,威灵顿公爵有无数“忠诚”的战士保卫塔拉。这会是一个无比团结,但又格外疯狂的新兴王国。
但威灵顿死了。
塔拉的民粹主义已经被煽动起来,爱布拉娜没有压制这股浪潮的力量,相反,面对这种浪潮,她会忠诚于自己的本性,成为这个浪潮的一部分,甚至领头人。
但她身边没有威灵顿,没有能按下暂停键,说“适可而止”的人。
那这股民粹的雪球就会越滚越大,直到撞到铜墙铁壁,最后撞碎它们自己!
若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到那个时刻,清算来临,塔拉才是真的完了。
威灵顿连这最后的嫡系部队都保不下来,维多利亚人可没有道德,他们会对塔拉施以最残酷的镇压,恩斯特和万国峰会也不会帮助他们,因为那个骇人的形态,同样会勾起恩斯特一些极端不美好的联想。
“所以,你开这一炮”
拉芙希妮喃喃道。
威灵顿点了点头:
“是为了输。”
他的眼中仿佛倒映出了战火纷飞的画面,又在下一次眨眼后消失不见,随之响起的声音语重心长:
“拉芙希妮,我征高卢一役,就学到了一个道理。”
“投降,要趁早。”
特雷西斯能用的手段,他威灵顿公爵何尝不能用?
一炮下去,马上投降。万方有罪,罪只在威灵顿公爵一人而已。威灵顿公爵领这块蛋糕足够大,他一死,威灵顿公爵领的军队,商贸,地盘,这些利益自然任由剩下的六大公爵分食,祸,不及塔拉的普通人。
而她将权柄交给拉芙希妮,果断放弃爱布拉娜,至少能为塔拉带来恩斯特这么一个调解者。恩斯特不是神仙,他现在所有的信息没办法拼凑出塔拉的全貌,自然也理解不了威灵顿为了释放“民粹”这场洪水而选择的堵不如疏的策略。但有威灵顿之死这么一张投名状与拉芙希妮亲口所述的塔拉见闻,加之他本身的性格特点,他至少,不会让塔拉落入最坏的情况。
这不是他构想出来的最好的结局,但$
至少如此,塔拉还有希望。
威灵顿公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些似有若无的释然的微笑。
“打了一辈子的仗都是为了赢,唯独这最后一仗,是为了输。”
“拉芙希妮,过来。”
拉芙希妮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威灵顿示意她靠近一些。
拉芙希妮微微摇了摇头。
威灵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纹章,以及一颗糖。
纹章,是威灵顿公爵的家徽,糖,看上去平平无奇。
“都拿着吧。”
威灵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符合他老人形象的慈祥的笑容,见拉芙希妮接过纹章和糖果,他缓缓侧过头,望向地平线上那染红了半边天空的夕阳,神态轻松且平和,
“我此生不至于走得太过难堪,要多谢谢你的生命火种。”
“我没什么别的东西给你了,这颗糖,权当谢礼。”
“都说最美不过夕阳红,不知我这余晖,于这帝国,是否也如此壮丽。”
他的眼中倒映出残阳如血。
而后,夕阳西沉。
第877章《塔拉自治法案》
葬礼外交是泰拉国际政治中一项非常重要的外交活动。
在你死亡的时候,有多少人愿意前来悼念,这些人里又有多少的大人物,这是一件非常体现你生前咖位的事情。
像是维斯利·威灵顿公爵这样的人,他这一死,恐怕葬礼都得办上三场——加斯特里尔号上临时一场,给大公爵们,回到威灵顿公爵领又是一场,给全泰拉对威灵顿和维多利亚感兴趣的人,最后下葬之前,还有一场,给那些真正在乎维斯利·威灵顿这个人的人。
现在这一场,就是属于现在正在维多利亚前线的大公爵们的。毕竟,像是开斯特公爵这样的人,说实话,她甚至不太相搜索。QUN:2久(四【泀仨辘四信威灵顿公爵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加斯特里尔号在当天晚上就放出了追悼会的消息,她甚至可能还会派灰礼帽去试探一下。但消息既然已经放出来了,那估摸着威灵顿公爵应该确实是死了。
开斯特公爵一晚上没睡着。
哪怕如此,在第二天的追悼会上,她依然坐在了最前排,望着那水晶棺椁里的面容苍白如纸的维斯利·威灵顿公爵,她久久没有言语。
她的感觉有些奇妙。
自己最忌惮的敌人,维多利亚综合实力最强大的大公爵,一代枭雄威灵顿终于死了。
作为他的政治对手,开斯特现在应该是一身轻松才对。但她却只感到了几分空虚和乏力。
威灵顿并非死在了她的手上,她用利益编织而成的巨网,根本没有网住这头真正的“雄狮”,他是死于魔鬼的暗算,他没有输,自己也绝对算不得赢。
是维多利亚小觑了萨卡兹,才导致了现在的结局。一场战争,两位大公爵阵亡,维多利亚实力大损,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恐怕都要陷入蛰伏期了。
“说起来,一会还有法夫公爵的追悼会。”
诺曼底公爵的代表,“小公爵”艾莉诺走到了开斯特公爵的身边,望着水晶棺材里一动不动的威灵顿,颇有几分兴致的打趣道,
“可惜他连个尸体都没能找到,你说是吧?哈哈哈~”
开斯特公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你不该在这里发出笑声,躺在你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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