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她能会魏彦吾的意。
但她还是会查,因为就是大理寺的官员。
这件事她不查,天下还有谁会查?身上既然肩负着匡正社稷的职责,那不去做,才是不称职!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身迈步,开门离开了。
魏彦吾坐在沙发上,望着那扇打开的门,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待到文月的身影从门外走入,抬手扇了扇房间内的“雾气”,他才回过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他在麟青砚身上看到了一缕影子,一缕敢为天下先,执赤霄,兵谏真龙亦要安定社稷的影子。
但那影子只是一闪而逝。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在真龙倒毙于王座之上,仓皇逃离百灶,坐看太师灭门之时,便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魏彦吾想到那道名为“炎武”的身影,甚至觉得,那仿與韓:捌辘/寺4佛不是在看他自己,而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在欣赏一段悲剧的电影。
他最终发出一声叹息:
“这天下事,坏,就坏在总有些自以为清醒的人,去做些让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但是,这天下事,好,也就好在,总有些真正清醒的人,能去做那些让所有人都愿意生死相随的事情。”
“你是哪种呢?”
龙门,施怀雅大酒店顶层套房。
恩斯特刚刚收到了来自彩虹小队的联络。
塔季扬娜和罗莎琳母女已经在他们的护送之下,安全抵达谢拉格了。
罗莎琳真的踹了阿克托斯一脚,直接把五大三粗的熊哥一脚踹翻了。但阿克托斯一点也没生气,反而抱着肚子,一边哭一边笑,看上去应该是很高兴。
恩斯特本想通过耶拉冈德大神联络一下恩雅和霍尔海雅,让她们俩注意一下佩尔罗契家最近的动向,保证谢拉格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听门外传来了凯尔希的声音:
“恩斯特大人,有人找您。”
恩斯特抬头:
“博士吗?”
回答他的不是凯尔希,而是另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
“炎国大理寺少卿,麟青砚,特来拜访。”
第949章真龙:恩斯特怎么还没来啊!
炎国,百灶。
新春的百灶满是烟火气,家家户户贴春联,粘窗花,街头有百灶学宫专门组织的代写春联活动,天师府里还会专门安排天师外出,在街头进行各种各样新奇的法术表演。
烟花爆竹这种炎国传统当然也是少不了的,朝廷甚至有专营的烟花爆竹店,专门售卖那些大型的典礼用礼花,路边摊也有不少,像是满天星,轰天雷,二踢脚这样的经典款,数量和种类更是多到了一种地步。
真龙有令——国泰民安,万民同乐。就连那些平时高门大院的大人物的中+转羣:1潾驷÷陸府邸,这些日子都会短暂的开放几日,供一些胡同里的孩子晚辈前来拜年,也算是讨个好彩头。
宁府也不例外。
宁辞秋今年过年本来是不想回来的,奈何真龙居然亲自下了个令,她也只能日夜兼程,紧赶慢赶在节日之前,赶回了百灶城。
这座宏伟的移动城市比起谢拉格更加发达,更加热闹,也更加有“家乡”的种种味道,回到这里,看到躺在院子里躺椅上的祖父,她总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仿佛只要他还在,这宁家的天就还在,塌不下来。
望着归来的宁辞秋,宁述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他撑着扶手,从躺椅上摇摇晃晃的直起身,撑着拐杖就要迎上来,像是一位接孙女放学回家的老人一般:
“辞秋回来了,这一年可辛苦你了。在外面一个人,过得怎么样啊?”
“让爷爷担心了,我一切顺利。”
宁辞秋搀扶着老人,迈过高门大槛,走进正堂,扶着他在主位太师椅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下位。
宁述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门口的仆人便马上关上了大门。
他这才回过头,仅仅只是几秒的时间,连寒暄都没有,便变了脸色:
“辞秋,你这次回来,没遇到什么人吧?”
宁辞秋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祖父会有此一问,但看他那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事关重大,便如实摇头:
“并未。爷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
宁述深抿了抿嘴,右手轻抚着自己的白须,看上去陷入了深思之中。
半响,他忽然开口,却不是回答宁辞秋的问题,而是转而道:
“辞秋啊,宁家,算是名门,但称不上望族,我们这一门,也就是在我这里,才算是正式发了家,在朝堂之中有了一席之地。”
“时至今日,我这个礼肆部尚书8的位子,也已经坐了廿载光阴了叁,也算是在这零波谲云诡的百灶,站稳了脚跟。”
“但是,辞秋,祖父不可能再坐这个位子二十年,你明白吗?”
宁辞秋张了张嘴,她不知道为何话题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但在万国峰会的日子里,她已经见多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定力早已是今时不同往日,此刻,她倒是转瞬间理清了思路,追问道:
“真龙陛下想要重整朝堂?”
她能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只有这一个。
临时召回驻外的大使,以“看望亲属”之名将其留在百灶,又让一位朝廷的礼部尚书,一品大员说出这番宛如遗言一般的话,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说法,能够解释。
这下轮到宁述感到惊讶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宁辞秋,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一年不见的孙女。
片刻之后,他脸上那严肃的神情褪去了不少,又重新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伸出手,握住了宁辞秋的手,轻轻的拍着,像是在鼓掌:
“好,好。”
“你猜的不全对,但你能大胆的猜,能第一时间做出这种反应,就已经是了不得了。”
“你未来的成就,不会下于我!”
宁述是打心里的高兴。
他怕,就怕宁辞秋成了那种不思考,只干活,兢兢业业,但终生只能庸庸碌碌的“庸臣”。
不是那种人要不得,只是,有成就的人,都不会是那种人。
像是太傅,太尉,以及从前的那位太师,和他宁述一样,位列六部尚书的同僚们,没有一个是那种人。
尔都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揣摩上意,乃是死罪,但要往上爬,那这些话,都得反着听!
咎被骂了只会乖乖受着,甚至真心感谢的,那是蠢货。聪明人得想想为什么被骂,然后总结教训,理解领导的意思。甚至到了后面,先领导一步想出领导的想法,那都是必修课!
思太傅,太尉,还有那位太师,那就是典型的例子。
婈他们当年的心思有多活络?那都活络到敢暗地里支持炎武兵谏真龙了!
思兵谏啊,别管你谏还是不谏,在皇帝面前动了“兵”这个字,那就是死罪里的死罪!
参也没见他们谁遭了什么清算。
鵡太师那甚至都是自己跳出去主动给炎武挡刀的,用一个谋反的太师,换一个清白的皇子,把天下万民蒙在鼓里,让满朝公卿陪他玩了一出掩耳盗铃的把戏罢了。
浏宁辞秋现在当然还达不到太师、太傅、太尉三公的那个级别,但她已经开始敢猜,甚至敢当着自己的面,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这就已经很棒了。
司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谓的上进心,换个难听点的说法,就是反心!
区别只是反的大,反的小罢了。
宁辞秋对祖父的夸奖显得有些无措。
她以前也经常受夸奖,但没有那一次,祖父会这么激动的。
更何况,现在是激动的时候吗?您再这样不说话,那我们的九族可就都若隐若现了啊!
“所以,祖父,到底发生了什么?真龙他真的”
“你这性子还是得练一下。耐心还是差一点。”
宁述笑道,
“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还能替你和宁茵多挡一阵风雨。”
“至于发生了什么,你应该知道大理寺往龙门而去的事情了吧?”
宁辞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面对祖父,还是点了点头。
大理寺的行踪并不隐秘,大家都知道他们会往哪里巡查,线路早就定好了,稍微有点身份的人,一查就能查出来。
毕竟大家都想过个好年,所以提前知晓行踪,在巡查到自己的时候,提前做点准备,这也算是潜规则之一了,大理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换做以前的宁辞秋,她定然是不会主动去调查这件事的。
一来,她是驻外的官员,现在叫“特使”,以前叫“宣礼使”,大理寺的巡查,主要查地方官,查不到她这里来。
二来,虽然大理寺行踪可以被提前调查,这是潜规则,但潜规则总归是潜规则,大家都这么做,不代表它就合规矩。换做以前,宁辞秋是宁愿吃亏,也不会去做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的。
但这一次,在收到真龙诏令,并知晓恩斯特将会造访炎国之后,她想了很多,也查了很多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
而且做得很过。
过到,宁述可能都想不到的地步。
宁述笑了笑,拍了拍这个成长了不少的乖孙女的肩膀,用格外自信的语气道:六
“不错,不必害怕,这件事,没人会追究下来的。”
宁辞秋点了点头,但却似乎有几分心事。
她开口道:
“我知道,爷爷,我只是很奇怪。”
“是不是想要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就不可能真的一身清白?是不是真的某件事情做的人多了,便不会受到惩罚?为什么,我明明做得是不那么符合您当年教导的那些道理的事情,您却很高兴?”
“成熟是不是就意味着变坏?”
宁述沉默了一下,看向宁辞秋,洒脱一笑:
“你啊,你还太年轻,你还太天真。”
他撑着拐杖,语重心长的说道:
“记住,我从来没说过这样是对的。将来,无论谁来问你,你也绝对不能告诉他,这样做是对的。”
“你用的一切,都是你的手段,不代表你的想法。你是忠臣,若是陛下昏庸,你也可以效权臣,以返天下清明,你是奸臣,你也可以宣圣人教化,君父纲常,以愚弄天下之人不敢反对你。”
“举世皆浊而你独清,举世皆醉而你独醒,人做不到。不管你想当忠臣还是奸臣,清流还是浊流,你都当官了,你要对的起的,也就只有你的这颗初心了。”
“这是你爷爷我,这么多年大炎命官当下来,积累的一点经验。至于你自己怎么想,你的路还长,你自己去发掘吧。”
他说完,摆了摆手,示意想要开口的宁辞秋不必多言,转而直接切换话题:
“至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你爷爷我,也不妨给你透个底。”
他竖起三根指头:
“三件事。”
“第一:真龙要让炎武回朝。”
“第二:岁兽问题将迎来一次大朝议,真龙希望在朝议中得出一个最终结论。”
“第三,朝廷近期恐有巨变,太尉和太傅都在谋划着什么,连老夫我,暂且都还被蒙在鼓里。”
他顿了顿,
“这三件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还是一起来,都不明了。但此事过后,你爷爷我这个礼部尚书,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告老还乡了。”
宁辞秋微微一怔:
“为什么?”
“因为爷爷当年做了些事情。”
宁述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
“当官,要对得起自己的初心。至于自己手上做过的那些事,不管时间长还是短,他们总归有一天,会找上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以,做个好官,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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