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谢拉格的清晨在奶白色的薄雾中苏醒,雾气贴着石板街道缓慢流淌,将整座城市浸泡在湿润的寒意里。初升的日轮被云霭滤成毛玻璃般的柔光,为沿街木屋的斜顶镀上朦胧的银边。雪线附近的崖壁传来断续的鸣叫,灰羽兽群振翅掠过雾海时,尾翎在气流中划出冰晶闪烁的轨迹。
瓦莱丝将8手掌贴在咖啡店玻璃上呵气,凝结的水雾立刻被卷帘门哗啦啦的响动震碎。她踮四脚挂起2榉木招牌,鎏金字体"雪松咖啡馆"在晨光里泛起暖色。街对面传来木底靴叩击石板的脆响,裹着厚羽兽毛披肩的老妇人正用铜壶给窗台的迎霜花浇水,似乎是注意到了瓦莱丝的视线,她抬起手向她打了个招呼,脸上笑呵呵的表情仿佛能治愈一个人的心灵。
三头灰鬃循兽拖着满载芜菁的雪橇经过,农人缰绳上系着的铜铃随步伐摇晃出细碎音阶。驮兽队正在卸下结霜的藤筐,深紫色卷心菜从缝隙里探出蜷曲的叶片,驮兽发出了轻微的哼唧声,伸出舌头试图够到从自己背上垂下来的一条加工过的火腿,洒出的口水惹得一旁的驮兽队老板怒目圆瞪,扯住驮兽的耳朵就是一阵训斥。
如果瓦莱丝没看错的话,那火腿应该也是一条驮兽腿。
兄弟,你好香
抛开这有些地狱的场景,瓦莱丝又在街道上看见了几个生面孔的年轻人。
他们的身上裹着租来的厚实毛皮外套,正对着旅游手册封面的圣山全景图调整相机三脚架,他们发红的鼻尖和相机镜头同时转向东方——第一缕金红色曙光正刺破云层,将喀兰圣山主峰染成璀璨圣洁的金黄!
在以往的谢拉格,这样的画面是决然不可能出现的。
瓦莱丝如此想到:当他们把那些摄影机的镜头朝向圣山的那一刻,蔓珠院的人就该把他们抓起来,在圣石面前审判他们的罪行了吧?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大长老曾经宣扬的“停滞的平静”并没有出现,谢拉格人在发展中依然享受到了这份平静。瓦莱丝发自心底的觉得,这只是谢拉格一个平凡的早晨。
直到一群她的老熟人急匆匆的跑过街道,向着谢拉格政府大楼的方向跑去。
那是古罗,瓦莱丝的前“同事”,用同事这个词语来形容或许不太合适,因为她们都曾是佩尔罗契的家臣,他们的家族世世代代都依附在佩尔罗契身上,严格贯彻着历代佩尔罗契家主的意志。
放在旧时8代,这种身份应该叫做什么?附庸?佣人?还是奴隶?“4【
瓦莱丝不清楚,但她也懒得去纠结那些古老的陈规旧矩了,那些礼法与历史的事情,自然有蔓珠院和谢拉格政府操心,她如今已经退出了佩尔罗契家族,哪怕在街道上见到阿克托斯,她也不会再称呼他一声“族长”。
但这一次,由不得她不在意。
因为古罗等人的手中拿着武器。
斧头,刀剑,还有一些连弩,这些佩尔罗契族人在过去的时代里肩负着守卫谢拉格的任务,他们被授权持有武器,蔓珠院的大长老称,这是耶拉冈德大神的授意。
具体是不是祂老人家的意见,瓦莱丝不知道,但她觉得这些东西大概保护不了谢拉格。
她在电视新闻和网络平台上看到过伦蒂尼姆的一些消息,泰拉的战争早就不是拿着几把斧头弩箭就能解决得了的了。那些维多利亚人,他们在旅游的时候看上去还比较彬彬有礼,但在自相残杀的时候,用的那些武器,可真是骇人听闻。
瓦莱丝都怀疑那些巨型铁皮船能一炮把一座山头削平!
不过,瓦莱丝还是跟了上去。
毕竟这帮人来势汹汹的,还是奔着谢拉格政府的方向而去,这由不得她不担心。
佩尔罗契家的人大多都是莽夫,莽到什么程度呢?
阿克托斯在里面能被称之为“智将”的程度!
瓦莱丝比恩斯特大一点,她也算是看着恩斯特长大的人,她很清楚,恩斯特一直动嘴不动手,是因为他动手真的打不过。
他和菈塔托丝打架都不是对手!菈塔托丝扯他尾巴,他都不敢扯菈塔托丝头发!
打输了就打输了,还在那嘴硬,说什么:“不和你这小孩子一般计较”之类的话。
这是典型的秀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两边动起手来,瓦莱丝不觉得他应付得了古罗那种满脑子肌肉的家伙。
得有人帮他撑腰才行。
瓦莱丝觉得,自己应该能帮到一点忙,实在不行,护着他逃出去,或者找到恩希欧迪斯,让他把马特洪(角峰)和魏斯(讯使)派过来镇镇场子,应该没问题。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跟在古罗等人后面的人,似乎并不止她一个。
卖菜的摊贩丢下了自己的菜摊和菜摊前的客人,手里还提溜着一个大炎流传过来的秤砣,匆匆的跟了上来。
卸货的驮兽队商人眉头紧皱,拍了拍驮兽的屁股,让它们自己找路回去,便急匆匆的把赶驮兽的鞭子别在腰间,一边用乌拉尼堡生产的终端呼唤着其他老板的名字,一边追上了队伍。
甚至于,瓦莱丝小店对面的那位偶尔会把种出来的花朵分给其他邻居的和善的老奶奶,都把那副他儿子从维多利亚寄回来的老花眼镜礼物别在了胸口的毛衣上,手上握着一本耶拉冈德圣典,满脸严肃,健步如飞的跑到了瓦莱丝的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她向着瓦莱丝问道。
瓦莱丝同样想将这个问题重新奉还。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些人都追上来了?
生意不做了?驮兽不管了?就连那些精心照养的花朵都顾不上浇水了?
你们为什么要追上来?
“我看到那些佩尔罗契家的家伙拿着刀枪棍棒的就往政府大楼那边冲,我就跟着过来了。”
瓦莱丝回答道,
“您知道的,我以前是佩尔罗契家的人,但我已经退出了。我知道他们老大的脾气,我怕他们做出什么傻事。”
恩斯特会有什么危险吗?
瓦莱丝虽然有这种担心,但并不大。
恩斯特是圣子,耶拉冈德庇护他,在谢拉格这片雪境之中,没人能伤害他。
她甚至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跟上。
或许只是担心恩斯特会吃亏?
担心佩尔罗契家的那伙人虽然奈何不了恩斯特,但会在政府里面捣乱,会让谢拉格的大家在耶拉冈德大神面前丢脸,让耶拉冈德大神生气?
担心恩斯特可能会因此感到失望,听谢拉格那些走出去的大学生说,恩斯特虽然平时不在谢拉格,但他在外面做了许多的事情,每一件事都为谢拉格争取了巨大的利益,谢拉格如今能在发展中保持这种程度的平静,全是他的功劳。
不管这份担心是什么,但它总归驱使着瓦莱丝跟了上来。
也驱使着其他的人一起跟了上来。
谢拉格政府大楼距离商业大道并不遥远,但瓦莱丝头一次觉得这条路如此的漫长。
不仅搜索:二匛咝…肆三塶*漫长,而且狭窄。
因为当她抵达谢拉格政府大楼前的广场时,她回头望去,身后已经有了一条浩浩荡荡,人头攒动的长河。
而在他们之前,古罗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他今天带着人来政府大楼,的确是来找恩斯特的麻烦的。
他居然要废除“家族”,这像话吗?他就想问问恩斯特,这像话吗?
古罗是个粗人,他不懂那么多文化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但佩尔罗契家在过去的千年里,为谢拉格做出了多少的贡献?
谢拉格从未发生过饥荒,从未发生过暴动,从未有过任何的战争,每年的丰收节与圣猎仪式,佩尔罗契家都尽心尽责承担着后勤保障的工作,每次向蔓珠院交税,向耶拉冈德大神上香祈祷,佩尔罗契家总是最积极的那个,哪怕现在对象从蔓珠院换做了政府,他们也从未有过半点的怠慢!
三大家族里,真要论事情做得最多的,那必然是他们佩尔罗契家,可古罗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世道,总是事做得越多,受的委屈就越大!
而且,恩斯特废除了家族,他们这些人去哪?
古罗打小和阿克托斯一起长大,他们是兄弟,也是族长和家臣,阿克托斯是他的领袖,他是阿克托斯的将军,阿克托斯是他的大脑,他是阿克托斯的拳头,但现在,居然有人要斩断这种联系?
他不接受!
古罗带着这么多人来,就是想要问问恩斯特:
这家族是不是祖宗的章程?如果你承认是,那谁敢改祖宗的章程,谁就要掉脑袋!
嗯他当然是不敢对恩斯特说这种话的,人家毕竟是圣子,真要让他反,他也没那个胆子。
嶺就算是族长阿克托斯,也没这个胆子,而且,他是背着阿克托斯偷偷来的,族长昨天晚上开完会回去就宿醉了一晚上,现在都还没醒,是他从睡着的阿克托斯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气不过,才召集了一帮兄弟围了谢拉格政府。
跉他不知道阿克托斯醒来会作何反应。引用一句VV的话——他这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心虚。
但他的确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支持他!
古罗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群,心中信心顿时暴涨,狂涨,劲涨!
这么多人都支持他啊!那可太好了!原来这么多人,都对废除家族这事不满!
那说不定,他真能说服恩斯特改主意,毕竟,恩斯特不是一直都说,要把谢拉格人民的意志放在第一位吗?
如此想着,他走上前,站在政府公示栏前,伸出手,深呼吸一口气,撕下了上面的报告以及附录文件。
衫《关于推进谢拉格治理体系现代化改革的建言报告——对三族会议制度的历史反思与改革必要性论述》
《近十年三族会议否决议题及经济损失统计表》
《跨国治理模式比较研究——喀兰贸易同盟案例参考》
《耶拉冈德圣典中关于“变革”的127处原文摘录及现代诠释》
还挺多。
古罗看不懂里面写的什么,只感觉好像很高端,很复杂,很有条理。
而且撕起来很麻烦。
撕完之后,他仿佛完成了什么庄重的仪式一般,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
他迈开脚步,走向了谢拉格政府大门,自动玻璃门缓缓打开,门内,前台的欣特莱雅已经站起身,表情严肃冰冷,放在台下的手上,刺客的匕首已经上手。
“你好,古罗先生,有什么事?”
“我找恩斯特。”古罗道,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找恩斯特首相。”
“什么事?”
“关于他昨天晚上宣布的”
“三族会议和三大家族的解散,三位家族族长都已经在政府文件上签了字,谢拉格政府办公厅也已经盖下了公章,此事已成定局,古罗先生,你手中的文件上就有佩尔罗契的纹章。你可以自行确认,恩斯特首相很忙,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您可以返回了。如果你还有需要首相亲自处理的事情,您可以在我这里重新预约,我会通过终端通知您见面的时间。”
欣特莱雅不急不缓,不卑不亢的说道。
古罗明显被噎了一下,他不敢相信阿克托斯真的盖了章,但当他翻看那些文件的时候,他竟然真的看到了佩尔罗契家的纹章。
阿克托斯承认了这件事?
“不可能,族长比谁都要重视家族,他怎么会”古罗嘴硬道。
“我无法回答您这个问题,您可以自行询问阿克托斯。”
欣特莱雅摇了摇头,
“如果您继续带人扰乱公共秩序的话,我会将之视为对谢拉格政府的挑衅。”
驷古罗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犹豫了一瞬,似乎真的动摇了,可就当欣特莱雅觉得这件事应该解决了的时候,古罗又仿佛得到了什么勇气一般,认真道:
“不,我要见恩斯特!”
“就算族长同意了,我也要见恩斯特!”
“因为谢拉格不同意!你看我身后,这么多人,他们都不同意!”
“恩斯特不能无视这么多人的意见吧!”
古罗越说越大声,仿佛从中获得了无穷的勇气一般。
欣特莱雅有些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又歪过头,看了看门外聚集的黑压压的人群,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确定他们都对这个政策有意见?”
古罗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当然!”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恩斯特首相当然会重视。”
欣特莱雅道,
“不过我需要确定一下,请他们派出一个代表,与我沟通一下如何?”
古罗刚想答应,又转而想起欣特莱雅刚才嘴皮子的利索,马上摇头:
“不行。”
“不需要什么代表,你嘴巴厉害,万一他们和我一样脑子不好使,和你单独说话,被你绕进去了怎么办?”
“我直接问他们就行!”
古罗说着,也不等欣特莱雅回答,转身走出办公大厅,站在门前,面朝着广场上乌压压的,还在涌来的人潮,气沉丹田,声起腹腔,发出了一声熊的咆哮: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本来还有些喧嚣的人潮忽的安静了下来,人们望向古罗的方向,成千上万双眼睛在一瞬间露出了一种古罗有些熟悉的眼神。
他愣了愣,总觉得这古怪的眼神他刚才在欣特莱雅的眼睛里看到过。
可他没理解,只是一味更大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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