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黔禺
“是否可以教我让全人类获得幸福的方法？”
众位神明有的面面相窥，有的神秘一笑，谁也没有先站出来。
“我可以为你引荐几位吧，他们在众神里边也是少有的贤哲，而且他们还是跟你来自同源世界的人类。他们在生前得道后，或是著书，或是口述，为世人留下了经典，拯救过芸芸众生。死后也被世人供奉，神格化为顶级的圣人。
成仙成圣之后，他们继续观测世界，推演未来，自身的思想学说更加完善，你向他们学可好啊？”
“其一：西方的亚伯拉罕发展出来的教义，坚持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完美的世界，人类天生便背负了原罪，此生便是为了赎罪，在死后将会有全能唯一神指引世人进入天堂。
你可以为世界再造一个天堂。”
“其二：有琐罗亚斯德教，讲述善恶二元论，世间注定了一片是光明，一片是黑暗，总有一天黑暗会袭击光明，光明要与之争斗，最终光明将击败黑暗。
你可以劝世人行善，抵制邪恶，恶人终将会堕入地狱，受到酷刑。”
“其三：中东的摩尼教讲二宗三际论，二宗指明暗，也即善恶。三际指初际、中际、后际。
初际，明暗分开。
中际阶段，黑暗侵入光明，光明与黑暗斗争，两者混合。
后际阶段，明暗重新分开，如此反复。
你可以让人明了黑暗与光明，两者不分善恶，全为了使命。”
士郎皆是摇头，这些教义虽然伟大，在人类史上都起到了非常重大的作用，但是并非他想要的。
鸿蒙老祖又说：
“道家说道法自然，世间有阴阳、善恶、美丑、有无、难易、长短都是相互依存，一切皆是自然。所以一切顺其自然，便是‘道’，如果扭曲了自然，看似得一时之利，却可能造成更大的过失。你可以学道，让所有人类都回归自然。”
“有儒者承周礼，以礼为本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以德为本言：‘人性善恶，皆用道德去教化’，使人知荣辱，辨是非；以人为本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三者合一，以求天下大同。你可以学儒，向世间传播道德礼仪。”
“佛陀也选择了告诉世人，世事无常，是痛苦的，也是幸福的，归根结底是虚无的。越是着相，便越是痛苦。人们该放下执念，因为一切都将沦为虚无，只有觉悟了一切，不抱希望，便不会痛苦，即是‘空’的境界。你可以学佛，”
士郎还是摇头。
“既然如此……”鸿蒙老祖手肘放在大腿上，手掌平举着捏起了手印，接着有光从地上升起了两座十二瓣的莲花台。
一座名为：‘问莲’，一座名为‘证莲’。
第1204章 世界是生物
“道理越辩越明，现在就请众位道友跟卫宫士郎论道，希望可以帮他解开疑惑。题目是全人类的幸福，只要能让提问者信服，无论是问题被解决，还是问题被放弃，都算是证道。
不仅仅是人类，众生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在这里千年来一直在守望着，等待众多世界里会诞生出新的奇迹，去得出新的解释。”鸿蒙老祖说道。
问莲飘向了士郎的身前，士郎坐了上去。然后证莲在左右缓缓的摇动，等待着仙人与士郎辩论。
这时神仙们也乐了，如果说只是认一个便宜徒弟，帮他实现什么世界的幸福的话，在座大多数都不感兴趣，但是如果加入了莲台，大家坐而论道的话。
那佛爷刚好可以让牛鼻子、老尼姑，都靠边站着。
“难道就不能制造一个能够让所有人的幸福的系统吗？”士郎坐在莲台上问道。
“不可能。”在众神里边，一位露着大肚腩，头顶长着肉髻的佛陀跳上了莲台开口说道。
“你可曾想过自己期望让全世界的幸福到底是真正的幸福呢？或者说你能说出心目中的那样的世界大概是怎样的吗？”
“如果不再有战争、不再有不幸发生，不再有人因为悲伤而感到绝望的话，我想那样的世界就是幸福的。”士郎说道。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拥有着同样的幸福的话，那他们的生活真的能被称之为‘幸福’吗？，如果全世界的人遭受着同样的不幸的话，那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道理呢。”
“人类天生就是在追求着幸福的，如果幸福一开始就没有意义的话？那人们又该去追求些什么？”士郎诧异的问道。
“可是，如果继续深入思考，最终抵达的是…… 虚无？”
“虚无……？”
“你陷入了矛盾的循环，不管做什么，结果都一样，对不对？就算有不安和恐惧，也不知道原因。如果认识到自己是系统的一部分，最终就只有虚无。”
“确实……”
当人遇到无可奈何的事情的时候，那便是无可奈何的。想要改变一个人都是无比困难的事情，人哪怕是改掉自己一个小毛病都难以做到，却总想着要去改变别人，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而那个时候，心里的感受不就正是一种虚无感嘛……
“但是！人如果光想着自己的话，会变得狭隘。确实人有时候会因为‘我是为你好’、‘为你着想’之类的理由，强硬的要求对方改变，其实确实一种自我实现的想法之中，最终自然得不到理解，反而变受挫。
但是为人着想的心情却不是虚假的，当她意识到问题，并且尝试从实际上去理解他人的时候，便会变得比其他人更加的善解人意，能够体谅他人的心情。
“哈哈哈，布哒你不行！我来！”
其中一位一身漆黑头上长角，身材高大的男神站了出来，他正是之前扮演审判士郎的阎罗王的神灵。
他其实是掌管着类似于地狱的世界的神王，开口说道： “不存在的！因为世界本来就不是可以单纯靠幸福来完成的体系。唯有制定法律，执行刑罚才能维持世界的运行。”
士郎不服。
神王不等士郎开口，直接自己说了起来：“首先生物都是健忘的，如果法律宽松又温厚，国民很快就会忘记法律的存在的吧。 ”
士郎这一点倒是确实无法反驳。
“但是如果法律太过严厉甚至残酷的话，国民便会变得麻木，或者过激，要么成了机械运作的零件，要么变成彻底的坏掉暴走。”
“所以世界在持续运动，为的是让国民认识到自己的存在，而且世界每隔一定的周期就强烈地宣告自身的存在。”
“你是说世界运作的系统，就是要制造着不幸？”士郎诧异的说道。
“我不是在谈论不幸，而是更大的范畴，打个比方，就用地球来举例子吧。”神王露出了坏笑，他要让士郎心服口服！
“根据看问题的不同角度，或许地球上的两次世界战争里那些战败国的领袖，也曾为世界作出过贡献。”
“在国家和社会当中，会有某种英雄周期性地出现，有时候英雄会发起战争，而战争有时会促成科学和工业的发展。要知道民用科技往往都是来自军事科技的衍生，计算机、无线通信系统，卫星定位系统，这些在后世，对于人类日常生活已经不可或缺的技术，一开始都是为了战争而研发出来的。”
“科学和工业有时也会因为战争而遭到破坏。”士郎反驳道。
“那就破坏好了。破坏之后，又开始运作。对动物以及国家来说，最应该回避的就是停滞。没有变化、不能动弹的状态，基本接近死亡。是的！如果完全陷入幸福、或者不幸的状态，那个世界就完蛋了！”
“制造不幸的自然是人类自身，但事情并不是出于一个失职的领袖或暴君昏君的意志。他只是驱动中的一环，一个零件。就连人类这个种族都是零件。
世界为了宣告自己的存在而运动，其表现形式有时候是地震海啸之类的天灾，有时候是人类造成污染破坏，有时候也可以是通过其他动物传播的疾病瘟疫。
而这些天灾或者人祸、瘟疫，只要时间一到就会消失。说到底，对世界来说，一切起起伏伏只不过是世界运动的一种而已。
用人类的社会来比喻的话，就是经济运作，政权交替，有时发生暴力战争，有时则是平稳时期。事情周期性地在该发生的时候发生，国家任何时候都在寻变化的机会。
人类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重复着尝试和失败，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进行这样的重复，追寻各种可能。当国家经济挫折，人们心怀不满，精神颓废，就发生骚乱。经过战争或骚乱，一切回到了白纸状态，又从头开始。”
士郎无法释然，更无法接受人类被破坏的言论，摇了摇头。
神王还想要辩解，却被一道白光带走，退出了莲台。
这一次登上莲台的不是人形的神魔，而是四圣兽之一的白虎。
“请大家回忆一下动物的进化。”
有位魔王大笑着说道：“可是我不记得自己有进化过，没法回忆。”
周围的神仙们都爆笑了起来。
第1205章 士郎成仙之道
白虎五行主金，为兵戈之主，缟身如雪，无杂毛，啸则风兴。
虽然被挑衅，但是也不恼，像是这种论道，每位神仙都是聪明绝顶的高傲之辈，自然也都有自己坚持的道理，谁也不服谁。只是言语上小小的挑衅，根本算不得什么。
白虎继续说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动物的进化并没有简洁明了的目的。譬如，长颈鹿的脖子变长，并不是因为它想让脖子变长去吃高处的树叶。有一次偶然出现了长脖子的变异，而变异恰好更容易适应环境，所以幸存了下来。”
远古的长颈鹿，有长脖子跟短脖子，当环境变化，导致矮地方的草跟树叶都被吃光了，于是短脖子的长颈鹿就都饿死了，而可以吃到高处的树叶的长颈鹿活了下来。一直繁衍，最后成了现代人看到的样子。
“进化是反复的失败和摸索。没有什么正确的进化方法或方向。生物们耗费漫长的时间，不断重复突然变异和适应带来的幸存。进化的结果是继续活下去。”
白虎吐出舌头舔了舔，出自她的口中，非常的有说服力。
士郎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道：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错误史，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上吸取教训，但人类的历史就是在应对错误中一路发展过来的。
或许人类的日子其实就是在反复的失败和摸索。
‘不过……难道世界就真的只能这样的残酷吗？只能不断的失败，不断的犯错误才能进行下去吗？那些牺牲掉的人们，就一句他们不适合生存，就结束了吗？？’
白虎似乎察觉到了士郎的想法，不过她直视着士郎的眼睛，冷冷的说道：
“就跟幸存下来的动物一样，世界差不多也是这样。”
“世界？世界可不是动物。”士郎辩解的说道，你要说植物也会动，可以勉强将植物说成是字面上的动物。
但是世界能被这样说吗？什么？世界也会震动啊？那家里的床也是会震动的啊，难道要说床也是动物吗？
“不，难道你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是死的嘛？其实世界在某些方面和动物很接近的吧。”白虎继续说道：
“世界绝不是机械的、系统化的存在。你们不这么认为？比如说一个国家是机械化的吗？里边充满各色人等、政治家以及官僚的自我和自尊，嫉妒和欲望，这些情绪复杂地纠缠在一起，引发无法预期的现象。就像动物的行动，无法用逻辑计算。”
“不能用逻辑计算的就不是国家了。”士郎说道：“不是有宪法和法律吗？守法这条逻辑应该是存在的。”
之前扮演阎罗王的神王连连点头，他还是坚持法律跟刑罚，才是最好的治理世界的方法。
“不对，国家当然比宪法或法律更长寿，不是吗？法律这东西一直在变。国家是为了更加复杂的欲望而存活的。当一个国家因为战乱陷入无zhengfu状态，你就不当他是国家了吗？”
国家的目的既不是守护国民的生活，也不是管理福利或年金。国家的运作是为了让国家本身继续存在。动物会不断寻求进化的可能性，会不断重复突然变异的失败和摸索。国家和组织也一样。它们会伸出无数只看不见的触手，寻找‘变化的契机’或是‘增加幸存率的道路’。”
“你想说什么？人类只是世界为了运转下去的零件吗？”士郎问道。
“是呢，世界也和动物啊，国家啊之类的东西一个样，一心只想着幸存下去。所以你不该去想什么全人类的幸福，跟我学世界动物之道方为正选。”
“就算世界确实有着这样的机制，但是动物依赖着自然赋予的东西，与之同化。人类则会与自然抗争。生物也是有去追求幸福的选择的啊！就像是猫虽然不擅长游泳，却还是会想吃鱼，不是吗？”士郎正色的说道。
“呃……”白虎愣了愣，干嘛问这个问题，她也不是猫好吧？
不过白虎还是被白光推出了莲台，她瞪大了圆眼睛，不过这时在玉枝上的凤凰摇晃了下长长的尾巴，白虎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又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烦恼是很特别的，只有人类才有。虽然人的一生经常不满足，但是做一位不满足的苏格拉底比起走一只满足的猪要好！”一位穿着罗马人的白色长袍的络腮胡子说道。
“就算有烦恼的人，也是可以获得幸福的吧！如果这份烦恼本身就是幸福的话！”士郎再次否定。他并不是要否定人类负面的东西，人类的幸福也绝不是不劳而获的东西。
或许人类确实没有绝对的幸福，永久的幸福这样的说法，但是士郎也不想放弃，毕竟现实是那样的残酷，世界的运作绝对算不得完美。那么如果按照比例来说的话，幸福在人类的占比里边，到底最高限度能够达到多少呢？
比如说富人虽然也不代表她就幸福，但是相比起来，在遭遇用财富可以解决的事情上，富人的感官会比穷人的感官好上很多，这也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但是在精神方面的幸福，过着简单生活的人往往比生活环境过于复杂的人，更容易获得幸福感。精神上痛苦往往凌驾于肉体的痛苦，所以也不能断言说满足了物质需求，就可以带来幸福。
这时到底该怎么分配这种细分后的幸福的分配呢？
络腮胡子败退。
“只有人能蜕变成物理性的牲畜，或者升华为神！那么就让全人类都升华为神怎么样？或者说让全人类都退格为猴子。只有人类有用独一无二的自我，带着自己的信念生活。如果要获得全部的幸福的话，那就从放弃做人开始如何？”
“不！我的前提是人类，无论是进化跟退化，如果是人类自身的选择的话，我不会阻止，但那不是我强行替人类选择的事情。”士郎否定的说道。
这样的论道，持续不知道多久，谁也没能说服士郎，谁也没能拿出解决的方案，之后其他愿意开口的神明都无话可说了。
“那么，卫宫士郎，你可想好要跟谁学艺成仙？”鸿蒙老祖看着站在问莲台上的青年问道。
在座的神仙、圣人、神兽们都将目光转向了士郎。
到了现在，士郎的求仙问道，已经变成被挑刺找茬了，他们反而更想知道士郎会选择谁了。
第1206章 踏红云而归去兮
对于鸿蒙老祖的问话。
士郎很遗憾的摇头，这里明明有着很多超脱超绝的存在，他却没法借鉴，没法学习。难道让全人类实现幸福真的就这么的难吗？
“各位的理念对我启发很大，不过这里没有我想要的答案，要么是后世，要么是自创一界，在未来接引世人到天堂或者极乐世界，我想，我真正想要改变的是现在！”
经过了论道，士郎内心的想法渐渐的变得清晰了不少。跟这里的圣人、神仙们不同，跟白色神明的理念也有所不同。
“你若不想走这里的道路，没能从这里找到自己的导师的话，那便去自行创造出一条路来吧。”鸿蒙老祖看着士郎说道。
“由我来开创吗？”士郎怅然若失，但是又若有所悟。
“归去吧！既然你心不在于此地，那就归去你心中所属的地方吧。”鸿蒙老祖朗声说道。
“等等，我是来这里还没有求到仙法！跟白色神明不同的守护世界的仙法！”士郎高声叫道。
“你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一切仙法，你想做的，便可以做到。”鸿蒙老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此时天上的仙宫已经离士郎越来越远。
转眼之间，士郎又回到了不周山，接着一阵大风卷来，士郎被带进了云雾里边，下一瞬间，他便出现在了洛阳城的城楼上。
此时唐朝已经结束了开元盛世，进入了没落的中期，安史之乱爆发，唐玄宗李隆基不得不从长安逃亡，此时的他已经七十多岁。
在马嵬驿期间，护送他的士兵发生了哗变，为了平息将士们的愤怒，李隆基不得不答应将杨贵妃赐死。
唐太宗李世民，弑兄逼父，但在草原视角来说，却已经是天可汗，大英雄。虽然品德有亏，家风不正，教子不严，使得李氏王朝继位者如同草原部落一般的多纷争。
但是上位之后，励精图治，量材录用，所以依旧被认可为是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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