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希
“若此身已非唯一,若永恒已非唯一,那么,此身为何存在?永恒...又该由谁来定义、由谁来执行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询问稻妻的情况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它不仅仅是在质问她的存在,更是在拷问影坚持了五百年的信念基石!
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灵魂深处被最锋利的刀刃剖开。
她看着那个穿着与自己相同服饰、拥有相同面容、却散发着截然不同气息的“自己”,五百年来的孤独、挣扎、自我怀疑与对“永恒”的偏执追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再次冲击着她的心神。
由谁来定义永恒?
她曾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定义者和执行者,为此不惜将自己也改造成冰冷的规则。
可现在...另一个执行规则的存在就在眼前,一个她无法完全控制的“自己”。她的永恒...还是她最初想要守护的那个吗?
影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痛苦、迷茫、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以及更深层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交织在一起。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五百年的冰封,让她在面对这个最根本的质疑时,竟一时失语。
雷电真心疼地感受着妹妹灵魂的震颤。她没有立刻替影回答,而是转过身,再次将影拥入怀中,用自己温暖的怀抱隔绝了将军那冰冷审视的目光,低声道:
“别怕,影...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但姐姐会陪着你...我们,一起找。”
她的目光越过影的肩膀,看向那困惑而警惕的新生将军,语气平和却带着引导:
“将军,你的存在,源于影的意志,承载着守护稻妻的职责。但永恒并非一成不变的死水,守护的方式也并非只有冰冷的一条路。”
“你的意义,需要你自己,在新的道路上,去探索,去理解。风希给了你独立的躯体和意识,这本身,就是一种新的可能。”
风希这时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穿过亘古星空的低语,回答了将军的核心疑问:
“存在即意义,将军阁下。你的意义,不在于成为谁的唯一或工具,而在于你以独立的意志,如何理解并执行你所承载的守护之责。至于永恒的定义...”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影的身上,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深邃,“...或许,是时候让它从冰冷的规则枷锁中解脱,回归其本应承载的、守护当下与未来的温度了。”
大殿再次陷入沉默。
新生的将军站在原地,冰冷的眼眸中,那纯粹的规则光芒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第一次,染上了一丝属于思考而非执行的微光。
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台重启后正在加载全新核心程序的人偶。
而影,埋在姐姐温暖的颈窝里,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
将军那冰冷的问题,风希那仿佛直指灵魂的引导,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封闭了五百年的精神世界里,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混乱而汹涌的涟漪。
雷电真见自己妹妹已经与雷电将军分离。也是很快就恢复好情绪,紧紧的盯着后者。
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风希此时在心里笑出了声,想想就明白,真怎么会就这么放过雷电影。
将稻妻给治理成了这个模样。刚刚的表现都是对五百年不见的妹妹的思念。
接下来的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能归为一谈。
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八重身子都掩着嘴,肩膀上下起伏。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紫水晶,唯有影细微的颤抖和将军眼中数据流无声的明灭在昭示着时间的流动。
雷电真缓缓松开了拥抱影的双臂,那份对妹妹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怜惜,如同退潮的海水,露出了底下坚硬如铁的礁石——那是属于稻妻前代雷神,雷电真不容置疑的责任与威严。
她后退半步,目光不再是温柔如水的抚慰,而是变成了锐利如刀的审视,一寸寸刮过影苍白的面容。那眼神穿透了五百年的时光尘埃,直抵稻妻如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子民的呼吸。
“影,”
真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锁定了影所有试图逃避的念头,
“五百年了。告诉姐姐,你...是如何治理稻妻的?”
这句话,比将军的质问更让影感到窒息。它没有质疑存在的意义,却直指她存在的根基——她作为统治者,这五百年的所作所为。
影的身体僵硬了,埋在姐姐颈窝时感受到的暖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她抬起头,迎上真的目光,那里面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这平静比任何怒火都更让她心慌。
“我...”
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久未使用的滞涩,
“我遵循永恒的意志...设立了眼狩令,收缴神之眼,断绝愿望的纷扰...维持幕府的绝对权威...确保稻妻...静止不变...”
她的话语像是背诵着冰冷刻板的条文,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
随着她的话语,一幕幕景象不由自主地在她脑海中闪现:千手百眼神像上密密麻麻的神之眼;踏鞴砂被祟神污染后荒芜的土地;海祇岛反抗军战士倒下的身影;离岛外漂泊的商船与渴望归家的浪人;天领奉行士兵冰冷的面具;还有那些在锁国令下,被绝望与恐惧吞噬的、无声的平民面孔
这些画面,她曾用“永恒”的宏大叙事强行压制在意识深处,此刻却被真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硬生生地逼了出来。
“静止不变...”
真重2.2复着这四个字,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却让影感到一阵眩晕。真向前踏出一步,空间似乎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扭曲了一下,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
“所以,眼狩令下,稻妻人民的愿望被剥夺,痛苦被漠视,这就是你守护的永恒?”
“那是必要的牺牲!为了更长远的...”影下意识地辩解,试图抓住那根支撑了她五百年的精神支柱。
“牺牲?”
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空旷的大殿,打断了影的话。她的身影仿佛瞬间高大起来,不再是温柔的姐姐,而是执掌雷霆权柄的至高神明。一股沛然莫御的威压轰然降临,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碾压在影的心神之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害怕的情绪
“啪!”
一声清脆却并不响亮的声响。
并非耳光,但效果更甚。
雷电真的右手食指快如闪电,带着一丝细微却足以洞穿金石的电弧,精准无比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地点在了影的眉心!
这一点,仿佛引动了天地法则。影只觉得一股冰冷而霸道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垮了她五百年构筑的精神堤防,将她内心最深处那些被刻意遗忘、刻意美化的画面、那些被她用“永恒”之名强行压下的哀嚎与控诉,毫无保留地、赤裸裸地撕扯出来,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为了永恒,你就可以坐视踏鞴砂的灾祸蔓延,任由祟神吞噬生灵?”
“为了永恒,你就纵容三奉行阳奉阴违,让权力滋生出腐败与不公?”
“为了永恒,你就颁布锁国令,断绝稻妻与外界的联系,让渴望归家者望洋兴叹,让子民在封闭中窒息?”
真的每一句质20问,都伴随着那根点在她眉心的手指施加的、深入骨髓的压迫力。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被反复鞭笞的剧痛。影的瞳孔剧烈收缩,大脑一片空白,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罪证,被真以最残酷的方式,一件件陈列在她面前。
“告诉我,影!”
真的声音如同九天的雷霆,威严而冰冷,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审判意味,
“你所谓的永恒,守护了什么?是稻妻的繁荣昌盛,还是你一个人的、不敢面对磨损的恐惧?!”
“噗通!”
巨大的心灵冲击下,影再也无法站立。那根点在她眉心的手指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更像是击碎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伪装。她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紫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惨白如纸的脸庞。
“我...我...”
她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语。五百年来筑起的高墙,在姐姐的雷霆之问和那直抵灵魂的一指下,轰然坍塌。巨大的悔恨、羞愧、茫然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像个做错了事被至亲当场揭穿的孩子,身体蜷缩起来,剧烈的颤抖着,肩膀无法抑制地抽动,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呜...真...姐姐...”
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光滑如镜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是五百年孤寂、五百年偏执、五百年错误积累而成的沉重泪水。
真看着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妹妹,眼中那雷霆般的威严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心痛与复杂。她缓缓收回了手指,指尖残留的电弧悄然隐没。她没有立刻去扶影,而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压抑了五百年的哭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风希静静地悬浮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画面,终于只实现了。而且在这场忠实地映照着眼前这场神明之间的“教导”。他能清晰地“看”到影精神世界的剧烈震荡,那原本坚冰般的核心,正在被真的雷霆和影自身的泪水冲刷、溶解。
八重神子早已放下了掩着嘴的手,脸上那看戏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看着跪地痛哭的影,那双狐狸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感慨,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如释重负。她轻轻叹了口气,知道稻妻真正的“转机”,或许才真正开始。
新生将军依旧站在原地,冰冷的眼眸中数据流高速运行,似乎在分析着眼前这远超她核心逻辑框架的复杂情感风暴。她无法理解“哭泣”的含义,但能清晰地检测到影精神状态的剧烈崩溃与重组,以及真身上那收敛后却依旧令人心悸的、属于真正神明的力量层级。
她核心深处,关于“永恒”的原始定义模块,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被忽视的“异常波动”。
雷电真终于动了。她俯下身,没有立刻去拥抱影,而是伸出双手,用力地抓住了影颤抖的双肩,强迫她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蕴含着无尽雷霆与深沉痛楚的眼眸。
“哭吧,影,把这些年的委屈、固执、错误都哭出来。”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哭过之后,你要记住今天!记住这份痛!记住这五百年,稻妻因你的永恒所承受的一切!”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几乎要嵌入影的肩膀。
“你犯下的错,你要亲自去弥补!你挥霍的信任,你要重新去赢取!你守护的稻妻,你要亲手把它从你制造的泥沼中拉出来!”
真的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在影的灵魂深处:
“永恒,从来不是逃避的借口,而是背负起所有责任,直面一切变化与磨损,为了613当下与未来而战的决心!影,你的路走错了,错得离谱!”
“现在,姐姐回来了。不是替你走,而是看着你,亲手把走错的路,一步一步,重新掰正!”
影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姐姐眼中那既严厉又饱含痛惜与期待的复杂光芒,感受着肩上传来的、仿佛要将她从深渊中拉起的坚定力量,心中那被击碎的冰壳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带着滚烫的温度,正在艰难地、缓慢地......重新凝聚。
大殿内,只剩下影压抑不住的抽泣声,以及雷电真那如同雷霆烙印般的话语,在寂静中久久回荡。
稻妻真正的“雷光”,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脚下的道路,准备迎接一场迟到了五百年的、痛彻心扉却也充满希望的......新生。她跪伏的冰冷地面,仿佛成了漫长歧路的终点,也是救赎之路的起点。
那被泪水打湿的地面,映照出她破碎的倒影,也映照着真那不容置疑的决绝身影——一个新的、沉重的、必须由影自己背负的“永恒”,正在泪水中被重新定义。。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的描述
影的抽泣声在大殿中渐渐微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哽咽。雷电真施加在她肩上的力量并未放松,那力道既是支撑,也是不容逃避的枷锁。真眼底深处的雷霆并未消散,只是从狂暴的审判,化作了更具穿透力的、冰冷的手术刀。
“抬起头来,影。”
真的声音斩断了最后一丝呜咽的余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眼泪洗刷不了过去的错误,看清它,才是第一步。”
影艰难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颊苍白,但眼中那层顽固的、自我欺骗的迷雾,在方才的剧痛和此刻的逼迫下,似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她看着姐姐,那双与自己相似却蕴含了完全不同智慧与力量的眼眸,仿佛一面能映照出所有丑陋真实的镜子。
“告诉我,”
真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影的心上,
“现在,此刻,稻妻的土地上,都有哪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哪些是你那永恒结出的、苦涩的果实?”
影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喉咙发紧。她试图回避,但真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和肩上传来的、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力量,让她明白沉默已不再是选项。五百年来自我封闭的视角被强行掰开,那些被刻意忽略、被“永恒”之名合理化的问题,如同被剥去伪装的毒疮,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眼...眼狩令...”
影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巨大的羞耻感,
“收缴神之眼...剥夺民众愿望...制造了恐惧...与...对立...”
她脑海中闪过反抗军的旗帜,闪过那些失去光芒后变得空洞麻木的眼神。
“还有呢?”
真步步紧逼,语气没有丝毫缓和,
“仅仅是对立吗?它撕裂了什么”
影痛苦地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仿佛怕一闭上就会再次沉入自欺的深渊:
“...撕裂了稻妻的民心。幕府与海祇岛...战争...伤亡...仇恨...”
海祇岛珊瑚宫士兵倒下的画面,与幕府军冰冷的刀锋交织在一起。
“很好。”
真点了点头,那赞许却冰冷得让影心头发颤,
“下一个。”
“...锁国令...”
影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感觉每一个音节都重若千钧,
“断绝了与七国的往来...贸易断绝...物资匮乏...技术停滞...离岛滞留的商旅与浪人...归家无望...”她仿佛能看到离岛码头那些望眼欲穿、日渐绝望的面孔,能感受到稻妻在封闭中逐渐丧失的活力与生机。
“锁国令,是为了隔绝磨损?”
真的反问带着尖锐的讽刺,
“它隔绝了什么?是磨损,还是稻妻的未来?你把自己和稻妻一同关进了坟墓!”
影的身体又是一颤,无法反驳。
“继续。”
真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肺腑间的浊气都挤压出来,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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