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歌儿宝想要拥抱
弥拉德眯起眼睛,看向奥菲手中拿着的小小纸条,那上面似乎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如果没看错,写的应该是地址。
他迈开脚步,远远跟上了对方。
侦探打扮的希奥利塔忙不迭扇动翅膀尾随过来,边飞还边嘟囔着她的推理。
右拐,进入小巷,离开小巷,左拐。
奥菲来到一家民居前。
犹豫片刻,她敲响了门。
打开门的是一位妇人,奥菲与她说了些什么,那位妇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茫然转变为了愤怒,又很快连这份愤怒也消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份茫然。
“我会读唇语我会读唇语!我来看看啊…”
希奥利塔凑近过来,把自己的脸贴近弥拉德的,
“我们,这里,不,要,报纸?嗯哼哼…看来真相大白了啊助手弥拉德大人!那条冷脸的肥蛇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天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的财政负担有多大,现在出来找了份兼职的工作养活自己,顺带还能补贴家用,呜呜呜,真是位好女孩,弥拉德大人您要好好珍惜哦…?”
“是道歉。”
弥拉德下了定论。
“嗯……唉呀,别拆穿得那么快嘛。一般推理小说里还需要有三四个伪解答才能推出真解答的哦…偶尔还有前面的伪解答才是真解答的情况!弥拉德大人我们来重新考虑一下那条肥蛇勤俭持家的可能性…?”
“她手上纸条上的地址…我都有印象,是曾经组织并且参与过反对魔物游行的人的家。”
希奥利塔被克雷泰亚政府的黑暗面震惊了!
她捂住嘴,忍不住后退几步,“哇…也太过分了吧,因为反对魔物就偷偷记下对方的住址什么的…”
弥拉德莫名其妙,“…都城里居住的大部分公民与常住民我都记得他们的名称,住址和家庭状况,有什么问题吗?”
“哦,对,您是这种类型…总之,您是觉得那张纸条上的地址,都是非常顽固的反魔物派,奥菲小姐是在道歉?”
“嗯。这家住户是因为人与魔的战争失去了女儿。在前些日子,他们家几百年前就复活,现在已经变成尸妖的女儿才赶回了家里。”
“那家的女主人看起来接受道歉挺痛快的样子哦。嗯哼哼,我明白咯。”
“继续跟着吧。”
弥拉德与希奥利塔掩藏好了自己的味道做了伪装,吊在奥菲的身后,看她敲响下一扇门扉。
烂鸡蛋与烂番茄。
咒骂,斥责,不耐地挥手,像是在拂开灰尘。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以死谢罪?”
诘问随风而来,传入观者耳中。
第164章 蛇的消化牢
入夜。
弥拉德的家,她的小房子。
今天又成功地让一户人家接受了她的道歉。
把名单上的名字划去,奥菲乌喀丝满意地清点着今日兼职的酬劳。
苍白的指尖数了一遍又一遍的硬币,最后她才勾起尾尖,从床底拖出一个小盒子,把硬币放了进去。
那盒子被她用固怠魔眼看过,弥拉德应该…拿不出来。
多亏了那只巴风特从中搭线,自己担任送报员的职责已有几日,收入应该也可以补上自己的那份伙食费…最重要的是,能有机会,向那些因她而承受了痛苦的人们,致以最微不足道的歉意。
哦…今天是轮到她帮弥拉德来着。
规规矩矩坐在床边,巨大蛇尾堆叠在身后。
她那对蛇瞳眨也不眨地盯着墙壁。她能感受到对面那个熟悉的热源,能嗅到空气中那股让她眷念的味道…他很快就会和往常一样,穿过这堵墙壁,来到她的身前,把他的痛苦与烦恼分享给她。
来了。
弥拉德走入了奥菲的房间。
那双黑暗里发光的纯白眼瞳在他现身的瞬间,晃动了几下。随后,蛇躯便无声盘曲着,来到他身前,蛇发也伸展过来,用吻部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脸庞。
“弥拉德,我准备好了。”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弥拉德饶有兴致地看着奥菲连同蛇发一起僵住了一瞬,而后,她像个被揭穿秘密的孩子,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我去道歉了。俄波拉说带上你的话大家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接受,那样不行…所以我没告诉你。”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的尾尖探进床底,将那个小巧的木盒拖了出来,推到他面前。
盒盖打开,里面闪闪发亮,盛着些许钱币。掬起一捧钱币,奥菲小心地把这些劳动所得放到弥拉德的手心……沉甸甸的。
“这是我送报纸赚来的。应该可以补足一些伙食费。”
那天那只聒噪的莉莉姆闯进自己房间,大叫着会有印着弥拉德头像的纪念币发售…奥菲才记起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货币交易一说。
回想起呆在弥拉德家里吃掉的东西和睡着的居屋,奥菲乌喀丝绝望地认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在弥拉德家白吃白喝的事实。
“魔物们的硬通货其实是魔力,家里也不需要你来补贴。不过…不怪你。毕竟你一苏醒就被我软禁,我也没来得及跟你普及这个。”
把手中的钱币放回木盒,弥拉德移开缠在自己脸上快把视线遮挡住的蛇发,看向因冲击性事实而微微瞪大眼睛的奥菲。
“我吃东西…不用我支付对等的东西吗?”
“不用了。”
“……哦。”
是他的错觉吗?弥拉德虚起眼。
怎么感觉面前的奥菲有些…失落?
“不过,我主要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摇了摇头,“你拒绝了那家住户以死赎罪的请求。你或许没发现……但当时我就在你身旁不远处。”
“你跟踪我?”奥菲问。
“嗯,我跟踪你。”
于是弥拉德就发现奥菲的那份失落散逸得无影无踪,她那头淡金色的蛇发更加热情地裹住了他的脑袋,有不少还张开小嘴轻轻啮咬着他的皮肤…不算疼,这似乎是它们表达亲昵的手段。
她相当肯定,“你喜欢我。喜欢才会跟踪。”
弥拉德想了想,没把当时希奥利塔也在场的事说出来,“我…可能吧。我之前确实喜欢过你。但是现在我拿不太准。”
“那么我更不会去死了。我答应过你,要成为你的所有物,帮你分担痛苦,烦闷,愤懑,怨恨…我的生命不只属于我自己。”
她向前倾身,冰凉的双手揽住弥拉德的脖颈,无瑕亦无垢的白瞳于黑暗中熠燿,
“我不能死。我不会死。我…我不想死……对不起。”
活着才能睡在温暖床上。
活着才能吃到他做的饭。
活着才能和弥拉德对话。
活着才能为他分担痛苦。
某一天。奥菲乌喀丝在意识到自己对冰冷的死亡抱有陌生的恐惧心时,她终于完全理解了,雾霭中的那份感情。
不止是愧疚,不止是爱恋,不止是贪求。
是想要始终陪伴在怀中这个人身侧的渴望,还有见证他每一个明天的期盼,更有他某一日能完全接纳自己的妄想。
灰白毛的女孩…不。洛茛在情至深处时,曾高声喊出倾诉爱意的话语,那不加掩饰表达自己喜爱时的模样,她真的很羡慕很羡慕。那句话,洛茛是如何说出口的来着…?
“我爱你。弥拉德米帕。”
是你将我弑杀于王座之上。是你让我领会了什么是爱。是你令我开始惧怕起死亡。
是你让我有了很多很多不想被攻击的弱点,我想把你,还有你珍视的女孩们都护在身后,让你们能永远永远欢笑下去。
但是有了弱点,就会变弱吧。
所以……
“我一下子有了好多弱点,变得好弱好弱。弱到没办法保护自己,所以你能一直呆在我身边,直到我完成赎罪吗?”
怠惰与虚饰的魔王面无表情,说出了自己此生最后一个,也是最拙劣的谎言。
俄波拉的赎罪并非虚妄,但她确实依靠这个留在了他的身边。
“想活下去是好事。”
弥拉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他敢保证现在这房子里剩下的三个女孩一个都没睡着,此刻正全神贯注偷听着自己与奥菲的谈话。希奥利塔大概正捂着自己的嘴以免发出怪叫,洛茛毛茸茸的耳朵想必也贴在了墙上,而俄波拉…她应该在用魔法默默观看着这一切。
“不过,你大抵不需要用赎罪来作为借口。想让我留在你身边,直截了当说出来就好。”
“……那我能继续爱你吗?”
“嗯。”
“那你能……试着爱我吗?”
她的笨拙,她的卑微,她的诚恳。
笨拙地学着去赎罪,卑微地祈求活下去,诚恳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
但她骨子里不曾改变的倔强与孤傲,又让她在说出“爱”时,依旧挺直了脊梁。
非常矛盾的特质在面前的女孩身上共存,又恰到好处。
弥拉德都一点一点看在眼里。
有时候,他甚至会从她身上看到很多很多过去的影子。就仿佛那个他曾经喜欢过的姑娘从未离开,一直留在他身旁。
不。
他清醒地知道,对方不会是记忆里的那个虚影。
堕落之神的讲述,让弥拉德明白了那时的奥菲已经尽到了它最大的所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全新的她,依旧在不知不觉间所吸引着他,诱捕着他。
他或许仍旧喜欢那个需要他看护需要他照料,不擅长应对生活琐事的公主,也会喜欢面前这个强大到足以毁灭国家,却脆弱得需要一个拥抱的魔王。
过去已成定局,未来仍在脚下。
当下就在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
……他伸出了手。
“你是以怎样的身份说出这句话的,落难的公主奥菲佩特罗?亦或是魔王奥菲乌喀丝?”
弥拉德撩起自己唇边凑过来的淡金色蛇发,轻言细语,“我爱着虚构的落难公主奥菲佩特罗。对于魔王奥菲乌喀丝,我觉得现在的我…也在慢慢喜欢起来。”
“我是魔王奥菲乌喀丝。这次不会再掺杂任何虚假与伪装。除开你的痛苦,你的烦恼,你的愤懑,你的怨恨……我还想得到你的爱。”
“我的爱…和那些负面情绪一样,没办法让你一人独占。”
“足够了。”
“那么。我是勇者弥拉德米帕。这次我也不会再有任何逃避与保留。除开我的身体,我的力量,我的责任,我的承诺……我也会试着给予你爱。”
于是二人的身影交叠,绵延的蛇尾缓缓收拢,如花瓣闭合般裹卷成一个球形,将弥拉德与奥菲乌喀丝的人身闭锁于其中。
…这是她准备的婚房,也是只囚禁他们二人的甜蜜的监牢。
逼仄窄小的空间里,空气因彼此的呼吸变得潮润。他能嗅到奥菲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气息,她也能嗅到弥拉德身上那让她眷恋的汗水味道。
二人的目光无处可去,只能紧紧盯着对方。湛蓝的眼瞳和纯白无垢的蛇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却能映照出彼此的身影。
然后,他们把能做的事,该做的事,想做的事,都做了。
“我学会空间转移魔法了。”
奥菲安静躺在弥拉德的臂弯里,淡金色与金色交织。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下腹部的鳞片,那附近的温度,比身体的其他部位要高上一些,
“很简单的魔法…以后无论你去到哪里,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见到了。”
“你不想去雷斯卡特耶吗?”
“想去。但是我没办法跟过去…我还没完成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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