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我不是蛇精病(下) 第177章

作者:烟火酒颂

  主楼一楼是公众活动区域,二楼有大书房和小待客厅,还有主卧室和家里男性的房间,三楼则是家里女性的房间。

  客人的房间被安排在长廊另一边,同样把男女楼层分得一清二楚。

  就算简不在这里,那个英国老管家和莉迪亚还是按照规矩分配着房间。

  考虑到灰原哀可能要一个人住在主楼三楼,池加奈在两人安排时,把越水七槻和工藤有希子也安排到了主楼三楼。

  到这里来的女客只有这两个人,老管家考虑了一下,还是点头照做了。

  一群人看过装潢华丽的大厅之后,又跟着送行李的佣人去看各自的房间,再到一楼大厅汇合。

  池加奈带着一群人在一楼四下转着,沿路介绍了活动区域。

  “整个一楼都可以自由活动,二楼是主人家的书房、小会客厅、卧室,三楼是女性房间,男性在三楼楼梯前止步,虽然是很老旧的规矩,但这也是绅士礼仪哦,没有女孩子在披头散发出浴室的时候,想被站在走廊间的异性看到……”

  “这里是一楼的待客厅,”池加奈带着一群人进了大厅旁边的房间,打开了电灯开关,微笑着看向几乎铺满一面墙的欧式大窗户,“窗户正对着花园,采光很好,明天白天我们可以来这里休息。”

  待客厅里铺着暗红色厚地毯,和大厅相接的地方并没有安置着房门,看起来十分宽敞。

  雕饰精美的天花板上垂下水晶灯,角落里放置着钢琴,壁炉前摆着茶几和皮质沙发,在靠窗的地方也摆上了沙发和高背椅,绝对足够接待三十多人。

  其他人进门后,粗略看了待客厅里的布置,就被墙壁上的一幅幅油画所吸引。

  “这是庚斯博罗的作品吧?”工藤有希子看到沙发旁的一幅油画,走上前打量了两眼,转头跟池加奈分享,“我之前去美国拍电影的时候,和优作在一个投资人家里看到过庚斯博罗的作品,他的作品多是18世纪的英国上层人物,喜欢画全身肖像,把人物放在风景前,而且喜欢人物不拘形式的灵动姿态,对吗?当时那个投资人说,庚斯博罗有一批作品被英国贵族们买下并收藏起来了,其中就有一幅他女儿的画像……”

  池加奈微笑点头,“这幅画是家母买下来装饰待客厅的,确实是庚斯博罗的作品。”

  其他人也纷纷走到自己感兴趣的油画面前,低声交谈。

  “这是乔治-英尼斯的作品,他总能把风景画得这么明艳自然,光影交错……”

  “天呐!这是拉斐尔-圣齐奥的画作吧?”

  池非迟自进门后,视线就被门边墙壁上挂的一幅画吸引,除了听到拉斐尔-圣齐奥的名字后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油画,此外,视线都粘在那幅画上。

  拉斐尔-圣齐奥的画以‘秀美’著称,人物秀气,场景优美,当年仙蒂很喜欢拉斐尔的绘画风格,还曾托人向拉斐尔求过画,希望拉斐尔能帮她们蒙格玛丽家的守护神画一幅画,还对着骨头跟他说起,如果是拉斐尔来画,一定能把他画得很好看。

  对方回复说——拉斐尔听说是一位快百岁的老太太向自己求画,惊讶又高兴,认为得到仙蒂的认可是一件幸事,当场就答应下来了,只不过他手里有其他绘画工作,大概需要半年就能够完成,等完成之后,会受仙蒂邀请去做客,并且为仙蒂画一幅画。

  是的,那一年的仙蒂已经是个老太太了,得到回复之后,万分欣喜地等了半年,最后等来的消息却是——拉斐尔返家之后发高烧,由于医生认为拉斐尔只是感染风寒、没有重视,拉斐尔已经不治身亡。

  那一年,开春的季节里,仙蒂坐在花园里,委屈得像个快一百岁的孩子,对着骨头挂坠碎碎念,一会儿有些凡尔赛地感慨生命已逝,一会儿又遗憾拉斐尔为什么不在返家前来蒙格玛丽家,这样说不定她可以把拉斐尔治好。

  他当时只有无语。

  说实话,当年的医疗水平也就那样,哪怕到了仙蒂这一代,诊断、用药、治疗方法也粗糙得可怕,其他医生不行的事,蒙格玛丽家未必能行。

  不过,基于仙蒂对拉斐尔画作的喜爱,如果拉斐尔在发烧前期就到了蒙格玛丽家,仙蒂大概会万分重视,给拉斐尔灌下一肚子又一肚子的汤药,那样拉斐尔说不定真的可以活……

  死去的人无法复活,著名画家也是一样,好在,仙蒂的注意力很快被后辈们吸引,‘没能为守护神留下好看画像’这件事,终究没有成为仙蒂的遗憾。

  在仙蒂去世后,也只有他才会想起那年坐在花园里的老太太和她口中埋怨的遗憾了。

  时间是一位残忍的主宰,而长生则是可以违逆时间、却也难称仁慈的存在,在某些时候,它们一样残忍。

  总之,他对拉斐尔的了解,都来源于仙蒂对拉斐尔作品的喜爱,并未真的见过拉斐尔本人。

  而他眼前的作品,又是时间和长生送给他的另一份礼物,一份他说不上是好是坏的礼物……

  越水七槻发现池非迟对墙角的画感兴趣,好奇走到池非迟身旁,刚抬头看清墙上的画作,隐约听到衣服下的骨笛似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嗡鸣,伸手把黑绳从衣领口拉出,低头看着骨笛坠子。

  池非迟也听到了那一声嗡鸣,转头打量着越水七槻手里的骨笛,怀疑骨笛快成精了,“越水……”

  “啊?”越水七槻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抬眼看向池非迟时,右手把骨笛坠子放下,向池非迟投去询问的目光,“怎么了吗?”

  “你戴着这个坠子以来,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池非迟问道,“比如像刚才这样,骨笛突然发出声音来。”

  “你也听到了吗?”越水七槻低头看了看坠在衣服上的骨笛,“以前好像没有过,刚才是第一次,可是明明没有风穿过孔洞啊,我想会不会是有一点空气不经意裹在了衣领下面,正好让它发出了声音……”

  不,不是……

  池非迟心里浮现答案,重新看向墙上的画,抬起右手,轻轻按在保护着画的玻璃上,试图感受出这幅画里的玄机。

  油画装框再加上玻璃层之后,可能会影响观看,不过对于一些老旧而脆弱的画作来说,也只有在日常维护中再加上这么一道保险了。

  这是一幅古老的画作,颜色没有那么丰富,却足够艳丽。

  蓝天下,田野金灿灿一片,身着粗布衣的少女坐在角落的谷堆上,一手放在胸前握着项链的坠子,衣服上有不少缝补的痕迹,手脚上野沾了不少泥土,但少女还是仰头看着天空,笑得肆意而张扬。

  两只飞鸟落在少女身旁的谷堆上,稀释过的蓝色原料和白色原料组成了一个个风旋,充斥着田野、天空,也在少女身后组成了一个高大却没有具体面貌的、张着巨大翅膀的人影……

  整幅画色彩鲜艳,即便没有出现宗教人物,也还是透着浓烈的宗教氛围。

  他认识画中的少女。

  在几百年前,她的名字叫戴安娜,嫁为人妇之后,她的名字是戴安娜-蒙格玛丽。

  在池非迟和越水七槻重新看向画作时,灰原哀也走到了一旁,仰头打量着这幅透着轻快氛围的画,“看起来像是中世纪的画……”

  “你们对这幅画感兴趣吗?”池加奈也走到了旁边。

  越水七槻看向池非迟,“是池先生……”

  池非迟把手从画上放了下来,跟池加奈打招呼,“母亲。”

  池加奈对池非迟笑了笑,看向画作中的少女,“这幅画是你外祖母从家道中落的朋友家里买来的,她能够看出这幅画岁月悠久,而且笔触细腻流畅,也很有意境,颇有大家风范,而且画里的女孩很快乐,看起来就让人心情愉快,所以她就花钱买下来了,只是在查阅过很多资料之后,她依旧不知道这是哪位名家的作品,在我去伦敦上学期间,有一位朋友曾经来家里做客,她把这里一些无法确定来源的画,送到她家里的画作鉴定所鉴定过,确定了这确实是中世纪流传下来的画作,那个时期的画作还能保存得这么好,已经实属不易,不过同样没有确定是谁的作品,如果确定了这是谁的作品,价值不会比午夜寒鸦低,说不定还会高出好几倍呢。”

  “是乔托的画,”池非迟看着画作道,“乔托-迪-邦多纳。”

  待客厅里静了一瞬,听到‘乔托’这个名字的人都纷纷转头看着几人前方的画作,没听到的人也因为突然的沉寂怔了怔,才低声问起其他人。

  池加奈不明白池非迟为什么这么笃定,对其他人的目光回以微笑之后,才不紧不慢道,“鉴定所也有同样的怀疑,他们对比了画作的笔触,发现和乔托晚期的画作笔触相似,一些绘画时的小习惯也都一样,在14世纪,乔托是首次在画中加上透视背景的画家,这一点也跟这副画的估测历史时长、风格所吻合……”

第2080章 这姑娘好难沟通

  在听清‘乔托’、‘14世纪’等字眼之后,其他人立刻围到了画作前,开始细看着低语。

  “这、这是乔托的作品吗?”

  “如果这的确是十四世纪的东西,那很可能就是乔托的画……”

  朝山直人看着画作,沉默了一会儿,好奇转头问旁边的人,“你们说的乔托是什么人?这幅画很值钱吗?”

  谈论的人整齐失语,一脸无语地看着朝山直人。

  这里有个格格不入的奇葩,不过如果是朝山的话,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别这么看着我,我对历史啊、艺术啊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在我眼里还不如农业新种植技术值得关注,以前上学的时候是有上过美术鉴赏课,不过我只记得达芬奇、莫奈什么的,”朝山直人散漫地朝其他人摊了摊手,打量着画作,“这幅画看起来是让人心情愉快,那就是幅好画,所以我才会问你们的,不然就算你们拽着我来欣赏,我也欣赏不来啊。”

  朝山直人身旁的男人无奈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简单一点说吧,在14世纪之前,画作大多是留在教堂墙壁上的宗教画作,那些圣母圣徒身后总是围绕着金光,用宝石镶嵌,看起来华贵又冰冷,而乔托会以现实中的人当模特,他笔下的圣人生气勃勃,还有着各种生动的神态和感情,比如他的作品《逃往埃及》,是圣经故事中玛利亚生下耶稣的消息走漏,在希律王的追杀中逃往埃及,画上的背景是连绵的山丘和树木,在天使引路下,圣母玛利亚和耶稣也只是普通母子的形象,玛利亚的裙摆甚至还沾上了污渍,这种贴近真实的画作,让人对画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甚至在看过他的作品之后,很多民众都对华丽的拜占庭绘画丧失了热情……”

  “现实主义……”朝山直人顿了顿,“不,在绘画里,应该说是写实派吧,那他就是这个风格的创始人了啊。”

  “没错,他开启了文艺复兴艺术的现实主义,”男人点头,又调侃道,“你说的达芬奇,晚他出生一百多年,也很重视向他学习呢。”

  “虽说是写实,但那个时期,也还是难免有着宗教色彩,”池真之介出声,表明自己跟老朋友不一样,虽然也对艺术没什么兴趣,但他是受过老婆熏陶的人,“就像这幅画里女孩身后由风旋组成的天使身影。”

  “是啊,当时的卖家似乎把这幅画叫做《庇护》,至于画具体流传了多久、是怎么来的,他也说不清楚,”池加奈看着画作,“不过奇怪的是,那个时期,将画画在画布上的情况不多,也都有着宗教意义,这幅画不仅画在了画布上,也没法查验是圣经故事中的哪一幕……”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认真想了想,“圣经里,似乎没有类似的故事。”

  池非迟只是看着画作,没有出声。

  那是当然了。

  这根本不是圣经里的故事。

  在戴安娜少女时期,一个人随意打了个包袱,离乡四处闯荡时,某一天坐在城外谷堆上唱歌,就被一个坐马车路过的老头给看到了。

  他还记得那一天的事。

  像传教士一样的老头坐在马车上,直勾勾盯着戴安娜,那目光过于专注,害得他立刻‘鸣骨预警’。

  戴安娜在看到马车之后,跳下谷堆走了过去,“嗨!如果你想要抢劫,我身无分文,可能还没有你富有。”

  老头看了看戴安娜的笑脸,神色认真地问道,“快乐的女孩,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

  “我经常是这么开心,偶尔有不开心的时候,就告诉我的骨头,或者去帮助别人,这样我就会重新开心起来了。”

  “我想……能不能让我为你画一幅画?”

  “为我?我不是圣母圣子圣什么的,你怎么能为我画画呢?”

  “我也不知道,但你就像天使保护的女孩,我突然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快乐,这或许就是画画的含义。”

  “好吧,你是个有趣的人,我答应你了!”

  这幅画画了一个多月之久,乔托住在了那座城里,戴安娜也暂时安定在一处,却还是不怎么安分。

  乔托的车夫病了,乔托亲眼看着戴安娜掐着车夫的下巴灌药,低下头看着画布上笑意灿烂却还算有一点点淑女样的少女形象,大概明白了戴安娜‘助人为乐’是怎么助的,眼里带上了迟疑。

  乔托的邻居两口子吵架,戴安娜爬到了围墙上坐着,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两口子不好意思再吵下去,才笑着劝和。

  城里不管有什么事,戴安娜遇到了就不会放过,有时候像个可爱的开心果,有时候又像个暴躁的鬼畜医生,而更多时候,戴安娜都喜欢在城外疯跑,要么深夜才去敲响乔托临时住所的门,要么留下一封信就跑出去好几天,气得乔托脸色经常红白交加。

  在当时的时代里,戴安娜是个怪胎,那些对女性条条框框的束缚,从来不会被戴安娜看在眼里,他相信那段时间里,乔托的血压一直是升到顶点的。

  而戴安娜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在乔托画画期间,不时查看进度,在一旁指手画脚。

  “把我的骨头画上去吧,就是我戴着的这个……它一直陪着我,这么丢下它,只有我一个人在画上,我觉得不好,而且这样不是会显得我很孤单吗?”

  就算乔托那时候已经是有名的画师了,也还是被纠缠得只能解释。

  “我会在你身后,画上一个庞大的天使,它会在你身后陪伴你、保护你,你不会孤单的……”

  戴安娜脑洞大开,“能画成我身后有一个庞大的骨头吗?”

  乔托:“……”

  庞大的骨头???

  池非迟:“……”

  就算乔托敢画,后人也不敢相信这是乔托的画,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是后人恶作剧画的搞笑画作。

  戴安娜坚持道:“陪着我的是骨头,保护我的是骨头,你不能不诚实呀!哪怕这是画画。”

  乔托忍无可忍,“我从来没有画过什么庞大的骨头!”

  戴安娜:“你不会吗?”

  乔托:“……”

  戴安娜:“我听城里的人说,你是个和善又懂得创造的人,不会也不敢尝试新鲜的东西吧?”

  乔托:“创造是人类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是有时候,新鲜的东西会是毒药,必须伴随着思考,认真考虑,判断是不是适合自己……”

  戴安娜:“真麻烦啊,我尝过很多新的、不知名的草药,如果不是这样,根本发现不了一些对人有益的草药,思考当然有必要,可是谁都担心是有毒草药的话,又有谁去发现它们之中的宝藏呢?”

  乔托:“……”

  好有歪理。

  这姑娘怎么还没被毒……不,这姑娘好难沟通。

  池非迟:“……”

  戴安娜还嘚瑟?如果没有他,早死几百次了。

  总之,那个时候的戴安娜皮得很,像一只脱缰的疯马,还远没有之后的稳重,乔托也被折腾得很惨,惨,却又喜欢戴安娜身上的活力和放肆的大笑。

  戴安娜想在画里加上骨头,乔托很勉强地在画里加了戴安娜手握项链坠子的姿势,还哄着戴安娜:骨头这么好的东西,如果被别人看到了、想据为己有怎么办?我这么画,骨头在画里,又能避免有人窥伺它,不是更好吗?

  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差点激起了戴安娜的占有欲,那段时间整天把骨头藏在衣服下,害得他在昏暗布料中被蒙了一阵子。

  而对于身后的天使,两人一直是有争执的,为了加上天使,乔托老头捂着心口假装在争辩中被气坏,看到戴安娜跑去选草药,连忙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之后,乔托还是被灌了两碗药,本想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平在床上,但看到戴安娜那种‘你躺肯定是病了、病了就要喝药’的架势,连忙坐起身,跟戴安娜继续商量。

  戴安娜不是不讲道理,在听乔托说了自己的宗教信仰之后,还是放任乔托在画作女孩身后画了天使的影子,也仅是影子,而没有具体的模样。

  一老一少还有了难得和平的谈话。

  乔托:“你的那块骨头,就像天使,陪伴你,保护你……”

  潜台词:我这么画没毛病。

  戴安娜:“好吧,不过你不要用别人的脸来画天使,骨头没有脸啊,它只是骨头。”

  池非迟:“……”

  呵呵,谁没有脸?

  乔托:“我想,我们应该尝试一下,用婴儿的模样来做天使的形象……”

  池非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