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火酒颂
当然,扣除各种手续费用之后,老妇人拿到手的钱仅仅只有1.5万日元。
老妇人本以为等过两天手头宽裕了,就能够还上这笔钱,还很高兴地告诉朋友,如果能在一周之内还上钱,利息只要2000日元。
结果没过几天,信贷公司的员工打电话通知她:每周需要支付1.5万日元的利息。
老妇人不明白利息怎么会一下子变得那么高,找到了信贷公司的接待处,接待她的还是上次帮她办理贷款的年轻女员工。
女员工拿出老妇人签署过的借贷合同,指着一些条款给老妇人看,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老妇人听不懂那些复杂的条款,她只明白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低利息借贷不给她了,现在她必须按照签署的合约,支付某一条款上标注的高利息。
接下来送老妇人出门的,就是两个看上去凶恶的男人。
老妇人回家之后只能打工赚钱还贷,但还是没法支付那么高的利息,贷款利滚利,即便老妇人多次还款十多万日元,也还是怎么都还不完,同时还要面临着催收人员时不时地催促、骚扰,老妇人觉得无法忍受,选择了报警。
但是警察到了之后,也没有办法抓人。
催收人员还被老妇人报警的行为激怒,开始更加过份的催收行为,越发频繁地催促老妇人还钱,还会不定期进行电话恐吓、登门恐吓。
老妇人不堪其扰,打电话报了三次警。
警察去了三次,也还是无法阻止催收人员以后登门。
老妇人被逼得崩溃,留下了一封控诉高利贷的遗书,跟六十多岁的丈夫选择了自杀,同时一起自杀的,还有老妇人那个已经八十多岁、没有人照顾的哥哥。
这起自杀事件引起了不少公众关注,随后,警方和金融厅就那家信贷公司进行非法信贷、暴力催收的事件展开调查。
最后,多名催收人员被判刑三四年、罚款30万到100万日元,信贷公司的社长被判刑一年、罚款250万日元,只是还没正式进监狱服刑,就通过保释出来了。
那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借贷条款就出自平间幸太郎之手,那些借贷条款就连年轻人都会吃亏,更不要说一些思维逐渐迟钝的老人。
在那一起自杀事件的风波中,那套借贷条款也流传了出来,重点都被标注出来,在经常贷款的人之间流传,提醒着其他人——原来条款也可以制订得这么阴险。
作为那套借贷条款的创造者,平间幸太郎除了被人私底下低声骂两句之外,倒也没有受到其他影响。
用平间幸太郎当时在采访中说的话来说,他只是尽自己所能、给聘请他的公司提供了一个借贷方案和对应条款,利息的多少不是他定的,他不是最终方案的执行人,也不是暴力催收的人,为什么要追究他的责任呢?有什么理由追究他的责任呢?
随后的两三年里,金融厅、警方都因为一些经济纠纷注意过平间幸太郎,但平间幸太郎手段高明,给人提供不正当咨询建议时不会留下证据,在灰色地带赚钱也会小心翼翼地把首尾清扫干净,所以金融厅和警方也拿平间幸太郎没有办法,就算知道平间幸太郎不是什么好人,也只能在道德层面进行谴责。
这是外人所知道的事情。
而暗地里,平间幸太郎还跟组织有勾结。
警方没有任何把平间幸太郎送进监狱的证据,但组织这里有。
事情要追溯到五年前、平间幸太郎被曝光侵占学生学术成果的时候。
平间幸太郎在大学任职教授时,手底下有三个学生,平时不止把三个学生当仆人使唤,心情不好时还会辱骂学生来出气。
那三个学生本想忍一忍、等毕业就能脱离平间幸太郎了,但是毕业前夕,平间幸太郎侵占了其中一个学生的学术成果,导致那个学生自杀,也让另外两个学生不想再忍了,对外曝光了平间幸太郎侵占学生学术成果的事,还把这件事闹得很大。
外人都以为那个学生是自杀,就连警方都是以自杀来结案的,但实际上,那个学生是在跟平间幸太郎起争执时,被平间幸太郎自河岸上推了下去,磕到脑袋后又沉入水中才死亡的。
平间幸太郎本来是有时间救人或者呼救的,却没有任何动作,站在岸边看着学生溺亡。
当时河岸边没有其他人在,但在对岸,有一个组织成员正坐在车子里、观察附近的情况,发现河岸边有人,就用车里的摄像机拉近镜头观察了对岸,也正好拍下了平间幸太郎跟学生起冲突、将学生推下河岸的前后经过。
随后,那份录像被组织上交给上方的情报人员。
看到录像的情报人员认出了平间幸太郎这个金融专家的身份,考虑到平间幸太郎具备利用价值,那天晚上安排人到河岸边,清理了平间幸太郎逃走之后留下的痕迹,在对岸伪造了一个假的‘自杀现场’,又沿着河水流向找到了尸体,在尸体上也动了一些手脚。
到了第二天,有人在河道下游发现那个学生的尸体并报警,警方调查到了那个学生的身份,在调查人际关系时,找到了平间幸太郎。
平间幸太郎一开始是有些紧张的,因此还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直到傍晚时分,警方找到了那个假的事发现场,还在河岸上找到了学生跳河自杀的痕迹。
平间幸太郎听警方说到,警方在岸边发现了那个学生的脚印,是那种借力跃出岸边所留下的脚印,而尸体手指上还发现了那一侧河道里的污泥,警方推测,那很可能是学生溺水时下意识地挥动双手、手指抓到了河道内侧的污泥……
那些痕迹原本是不会有的。
前一天晚上,那个学生磕到脑袋后落水,根本没怎么挣扎,在水里无力地浮浮沉沉之后就被水冲走,根本没有机会抓到河道内侧污泥,更何况是堆积在对岸河道的污泥。
平间幸太郎的反应跟情报人员计划中一样,跟着警方回到了河岸边。
情报人员安排了人手在河岸边围观,确认平间幸太郎没有自首之后,就能确认平间幸太郎是否可以控制了。
平间幸太郎发现事情诡异、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却还是不肯把真相告诉警方,不会是那种敢于承担杀人罪行的人。
以此可以断定:哪怕平间幸太郎被威胁了,只要威胁不要危及生命,平间幸太郎大概率也不会寻求警方的帮助。
之后,情报人员就发邮件联系了平间幸太郎,告诉平间幸太郎——你留下那些痕迹是我们帮忙清理的,我们可以帮你遮掩杀人的事实,也能送你进监狱。
一起被发送过去的,还有那份平间幸太郎将学生推下河岸、看着对方溺亡的录像视频。
就这样,平间幸太郎很快答应替组织做事,在‘侵占学术成果’的事被另外两个学生曝光之后,顺势而为,扭扭捏捏地对警方承认了侵占学术成果的事,还解释自己前一天有些紧张是因为担心这事曝光。
由于平间幸太郎当时意识到背后有人会帮自己,心里有了底气,解释时也没有再紧张,表现得比前一天从容,警方也就信了平间幸太郎的解释。
说到底,平间幸太郎会那么干脆地辞职离开学校,根本原因就是自己杀了人,担心被另外两个学生和学校同事看出自己不对劲,想离那些人远一点,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
而平间幸太郎创建金融咨询事务所,除了自身想赚钱之外,也是为了方便帮组织做事。
这五年里,平间幸太郎就负责替组织把一些来历不明的钱合法化,偶尔也会利用咨询委托人的生意,帮组织倒腾一下灰色不动产。
不过,平间幸太郎大概是杀了人不安心,觉得这么留在日本、一直受人辖制不是办法,也可能是觉得帮组织做事太辛苦、发现背后牵扯到复杂又可怕的犯罪活动,所以,平间幸太郎平时也在想着怎么跑路。
五年时间里,平间幸太郎疯狂敛财,累积起了丰厚的身家,却没有购买多余的不动产,断断续续花钱制造金器、收购名贵珠宝,前不久又用一些非法所得的钱在黑市购入了一批珠宝,准备带着珠宝离开日本。
组织对平间幸太郎的小动作早有察觉,而到了近两个月,平间幸太郎也不再掩饰自己要跑路的意图。
今年银行转账审查变得更严格,平间幸太郎就拿这件事当借口,近两个月分配到身上的洗钱任务能推就推、能拖就拖。
伏特加经常跟着琴酒打钱,跟各处‘洗钱人’接触也比较多,对于这种敷衍拖拉不做事的人,肯定早就心有不满了。
之所以把平间幸太郎留到现在,是因为平间幸太郎事务所有一份内部账目,在帮组织洗钱时也有资金流向记录,如果那份账目被警方拿到手,追踪资金流向就有可能会追查到几个组织成员身上,组织需要派人把那份账目以及所有备份都查出来、清理干净。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情报人员已经把那些账目和备份的位置都摸清楚了,不过,针对平间幸太郎的清理行动没有第一时间开展,直到一周前,行动任务才交到了琴酒手里。
期间,组织还给过平间幸太郎一次机会,但是平间幸太郎没有珍惜,依旧找理由拖着不帮忙做事,还背着组织预约了珠宝展览的入场名额、订购了机票。
平间幸太郎应该是想借用‘出国参加珠宝展览销售大会’的名义,带着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搭飞机光明正大地飞往国外,再找个地方慢慢整容换脸、换身份,之后把那些珠宝黄金变现,用来保证自己在国外也能活得滋润。
要不了几天,欧洲那个珠宝展览销售会就会开始了,而平间幸太郎预订飞往欧洲的机票,就在明天中午,所以今天晚上,平间幸太郎应该会来取走最后一批黑市交易来的珠宝。
这也是琴酒数天前就选定的行动时间。
第2718章 这只羊太肥了
“大哥,我们要不要把那家伙藏在这里的那批珠宝给带走啊?”
伏特加骂平间幸太郎骂够了,又跟琴酒说起话来,“那批珠宝是平间用非法赚得的钱从黑市里买来的,不会在什么地方留下购买记录,这样就算我们把珠宝一并带走了,警方也不会知道那批珠宝的存在,根本不会去追查珠宝的去向。”
“哼……”琴酒冷笑了一声,有些阴沉的目光盯着街口,“我们要带走的,不止是藏在这里的珠宝,而是全部……珠宝这种东西转手就能卖进黑市,到时候警方想查也很难查到源头,平间已经帮我们把这么多方便处理的财物准备好了,要是我们不全部带走,不是太对不起他这几年不断收购付出的精力了吗?”
池非迟默默抽烟。
不出他意料,琴酒果然还是那么狗。
一周前琴酒就接到了任务,特地等到今天晚上才行动,不就是为了一网打尽、连最后这一批珠宝也不想放过吗?
今晚会被一网打尽的不是人,而是平间幸太郎手里那些方便保存、搬运、变卖的珠宝。
稍微算一算平间幸太郎这些年累积的财富,他就想觉得……今晚这只羊太肥了,实在是太肥了。
虽然那些珠宝变现的钱大部分会归到组织经费里,但大丰收总是会让人心情愉快的嘛。
伏特加更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么说的话,我们还真要好好感谢平间那家伙啊,可惜我们说好了要把他送到实验室去,不然以他为我们做的这些贡献,我都想提议给他一个痛快了!不过,我们给过他不止一次机会,要怪就怪他自己不珍惜好了……”
街口,两只乌鸦突然从路灯上飞起,扑腾着翅膀在路灯上空飞了一圈,又降落到旁边的路灯柱上。
乌鸦飞起时,池非迟和琴酒就先后将视线移向了那边的路口。
在乌鸦降落后,伏特加接到了一通电话,跟那边说了两句,挂断电话之后才低声道,“大哥,拉克,有车子过来了,车速比较快,我们安排在那边的人没有看清楚车上坐了什么人,不过那不是平间经常开的那辆车子。”
琴酒左手放进了风衣外套中,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两只落在路灯上的乌鸦,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那两只乌鸦是从杯户町一丁目实验室飞过来的,是拉克用来预警的眼线,但是乌鸦能提醒他们有人有车靠近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他还能指望乌鸦帮他们分辨清楚车子里的人是谁吗?
那两只乌鸦既没有看过平间幸太郎的照片,也没法在外面认出坐在车子里的暴力社团成员或者便衣警察,就算再聪明,这时候也很难帮上什么忙。
池非迟同样去看了那两只乌鸦的反应,很快也意识到乌鸦看不到高速行驶的车子里的情况,又继续盯住路口。
一辆车子开进了路口,逐渐放慢了车速,随后停在了公园门口。
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穿着一身棕色休闲西服的平间幸太郎下了车,左右张望了一下,拿起一顶黑色的硬顶圆帽戴在头上,转过身跟车里的人说话。
大门后方,伏特加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红外探测器,把探测器探到了大门门柱外面,对准了车辆所在的方向。
琴酒站在门柱后方,拿出了平板电脑,查看着探测器传到电脑上的画面。
热量影像中,除了站在车旁说话的平间幸太郎之外,还显示出了车上司机的身躯。
相比起干瘦的平间幸太郎,那个司机的身材似乎要魁梧壮实一些,坐在车里,转头跟车外的平间幸太郎说话时,一直微微低着头、收紧下巴,显得十分恭敬。
池非迟向琴酒投去询问目光时,发现琴酒也向自己投来视线,考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如果不方便等平间落单,就把两个人一起抓了。”
“那就不等了,事情早点结束,我们也能早点回去休息,”琴酒低声回应着,侧目看向外面街上车子投在地上的影子,目光森冷,“等平间从储物柜里拿到东西再动手,现在就让他再憧憬一下自己怀揣财富、奔向自由的美好未来吧,到时候再好好问问他是不是为此感到很高兴……”
公园大门外的街道上,平间幸太郎自车旁转身,走向靠墙而立的储物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视线锁定了自己记住的储物柜编号,上前把钥匙插进了对应的锁孔中,并输入了密码。
“滴!”
柜子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后,柜门也咔嗒一下弹开。
平间幸太郎又左右转头看了看周围,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伸手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双肩背包,抱着背包蹲下身,拉开背包拉链,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装着蓝宝石盒子,打开看了看,又放回了背包里。
后方路上,车里的魁梧壮汉司机已经晕倒在了座位上。
车子驾驶座的车门大开着,琴酒站在车门前,刚垂到身侧的左手中还握着电击枪。
伏特加站在琴酒身旁,水无怜奈自不远处的巷子口探出头,两人看着某个金发碧眼、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向平间幸太郎身后走去,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四步,五步……
池非迟没有刻意放慢速度,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落在地上,却又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就像一只在街上闲庭信步、慢慢向目标靠拢的幽灵。
储物柜前,平间幸太郎依旧蹲在地上,把背包里的大小盒子、袋子都清点了一遍,确定没有少东西,轻轻松了口气,脸色舒缓下来,眼中也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
下一秒,冰冷的硬物抵在了平间幸太郎后脑上。
池非迟站在平间幸太郎身后,用嘶哑声音道,“把背包拉链拉上,扔到前方。”
平间幸太郎没敢随便转头往后看,往右转动着眼珠,看到了地上一前一后两道影子,也看到了后面那道人影手中疑似枪支的事物影子,犹豫了一秒,就动手把背包拉链拉好、扔到了前方地上,“你、你不要冲动……”
“我不会冲动,”池非迟听到身后琴酒靠近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去看,用嘶哑声音道,“即将怀揣财富、奔向自由,琴酒想让我问一问你,你是不是为此感到高兴?”
平间幸太郎看到右侧地上多出了一个慢慢走近的影子,认出了琴酒,意识到组织的人找上了自己,一颗心迅速往下沉,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琴酒……”
琴酒走到池非迟身旁,戏谑出声问道,“你是不是可以回答一下刚才问题了?”
平间幸太郎沉默了一下,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我为组织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到了其他国家,我会换张脸、换个身份生活,不会泄露任何跟组织有关的事,也不会跟组织有任何交集。”
“哦?”琴酒嘴角露出冷笑,“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平间幸太郎硬着头皮道,“你们有我杀人的证据,但我那里也有记录了你们资金流向的账目,我们不如和气地就此分开,把那些东西都向对方交接清楚,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继续合作。”
“平间,‘说不定’这种信念不够坚定的话,就不用再说了,”琴酒走上前两步,经过平间幸太郎身旁,到了储物柜前,俯身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将那道尚未被关上的柜门关好,“你为组织做事做了五年,我们实在舍不得你离开……”
平间幸太郎听到琴酒这么说,脸色沉了下去,低头盯着地面,牙也紧紧咬在了一起。
他早就想过组织没那么容易放他离开,但就算他提到那些账目也还是不行吗……
这五年时间里,组织催着他偿还当年接受帮助所欠下的债务,左右着他的人生。
他不能丢开那些对他事务所发展没什么用处、又总是向他要好处的办事处职员,因为那样不利于组织非法资金或者灰色产业合法化。
他不能把自己的钱投进别的领域、不能去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因为组织只在金融、产业转换方面需要他,他需要全力发展金融事务所,别的一概不能管。
他卷进了借贷人自杀事件的风波中,组织的人也会联系上他,跟他说——‘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啊?赶紧搞定这次风波带来的影响,很快又要你去做事了,现在你陷入纠纷中,很多人近期都会避开你,那样可不行’……
他前两年雇佣的司机只是不小心听到他和登门的人谈话,就被杀死在他面前,那些家伙也总是暗示他‘你不好好做事就得死’。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组织在指派他去做一些违法的事情时,居然又在手里留下了他的新把柄,这也让他意识到,组织恐怕是想控制他一辈子。
要是一辈子被这些家伙控制住,他跟进了监狱有什么区别?
不对,当年他只是害死了一个学生而已,就算被逮捕,最多十五年他就能出狱了,但在这些家伙是打算压榨他一辈子、纠缠他一辈子!
舍不得他离开?这些家伙是觉得他还有使唤和压榨的价值吧!
每次一想到这些,他都会觉得窒息。
他必须要摆脱这些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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