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火酒颂
释莲主持疑惑回头一看,也觉得没有头发的头皮上更凉了,凉得起鸡皮疙瘩。
一旁,放下榻榻米的服部平次和柯南也转头看池非迟,齐齐半月眼。
柯南一看毛利小五郎渐渐面无表情,还动作娴熟地捂住了耳朵。
“我说……”毛利小五郎站起身,一脸不满地咆哮,“你小子能不能别站在别人身后突然出声?就算不行,那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再说话?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旁边的毛利兰、远山和叶被咆哮声波及,发丝都往后飘了飘,一头冷汗地缩在一起。
“不要被表象的诡谲迷惑,”池非迟觉得自家老师实在大惊小怪,不过还是摘下了面具,心平气和地看着毛利小五郎,“您是让恶人闻风丧胆的名侦探,一身正气,诸邪不侵,鬼见了您也会绕道走的。”
服部平次心里刷过一排‘卧槽’,看了看池非迟,又茫然看向柯南。
非迟哥这么会说话的吗?那为什么每次他都觉得非迟哥在用语言和冷淡态度伤害他?
柯南心里呵呵。
池非迟这家伙真是……真是……
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
看看大叔这一副不知所措又莫名受用的模样,明显是上套了。
释莲沉默了一下,“施主此番话很有灵性,也有佛性。”
传久默默点头认可,如果人家不说,他都没想到这个。
池非迟深深看了释莲一眼,怀疑老和尚说的‘有灵性’等于‘能忽悠’等于‘我们缺少你这样的人’等于‘要不要考虑出家’,不过不管老和尚怎么想,他是来掀桌子的,其他的不重要。
“哎呀,你这么说……”毛利小五郎憋红了脸,反思自己刚才喷徒弟的行为很不应该,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干咳一声,哈哈笑道,“也对啊,我可是赫赫有名的名侦探,鬼怪见了我都要绕道走的!”
毛利兰伸手扶额,她老爸都不知道谦虚一点。
池非迟觉得自家老师的反应很有趣,继续引导,“而且老师早就看破了真相,根本不离奇的事,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没错,这区区一点离奇事件,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毛利小五郎顿住了,有点懵。
等等,什么真相?他看破什么了?
灰原哀一愣之后,不由向柯南投去同情的目光。
说是大叔看破真相,应该是非迟哥已经发现尸体消失之谜的真相了,而某个人好像……
柯南:“……”
呵呵,不好意思,他完全没头绪。
释莲主持将信将疑,脸上没有流露丝毫异常,看向毛利小五郎,“那么,我想请教毛利侦探,您是觉得真的有一具尸体被这个房间吞噬了吗?”
“真相就在神像下,”池非迟看向毛利小五郎,“老师过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对吧?不过主持似乎很不情愿这个真相被拆穿,所以您又迟疑了。”
“呃,没错……”毛利小五郎一脸迟疑地应声,偷偷朝池非迟使眼色。
他家徒弟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要出去沟通一下再说?
服部平次看向毛利小五郎身上的神像,一脸茫然。
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啊,大叔和非迟哥发现什么了?他能力退步得这么严重吗?
释莲主持叹了口气,抬眼对传久和尚道,“传久,你去烧水泡茶,我想跟客人在这里说说话。”
“是……”传久和尚犹豫了一下,没急着走,“主持,难道那具尸体真的存在?可是你为什么说是我做梦看错了呢?”
“这都是你的幻觉,根本没什么女施主来这里,这是你思念你那个十八年前把你丢在寺院里、又跳海自杀的母亲,所以才产生的幻觉,”释莲叹了口气,“虽然我是想这么说,但事实上,你没有看错,那具尸体确实存在,至于我为什么骗你,你就当是我不愿意这种事影响寺院的声誉吧,有人死在寺院里,始终不是什么好事,欺骗你是我不对。”
“不,主持,我其实没有……我只是觉得离奇,想要知道真相,”传久和尚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点头转身离开,“我去烧水。”
释莲主持目送传久和尚离开,转头看到服部平次和柯南在扒着神像看,提醒道,“我说这是昇岳寺世代相传的宝物,也不是骗你们,弄坏了是很可惜的。”
“用世代相传的珍贵佛像来掩盖鲜血和尸体,主持这种行为也不妥当吧?”服部平次放开被扒的玻璃箱,对释莲笑着,心里却留下了面条泪。
(╥﹏╥)
这佛像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把佛像拿出来看,只是普通佛像,又沉又硬,连个血点都没有,至于装佛像的玻璃箱,除了有细细的木框条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透明玻璃,拿起佛像一眼就能看到下面的榻榻米,也没有什么血迹或者机关。
所以,他到底是忽略了哪里?
“我倒是觉得,就算四大天王知道我这么做,也不会怪罪我的,”释莲看向毛利小五郎,“毛利先生,现在传久已经走了,就让我看看名侦探的锐利眼光到底有多可怕吧,之后,我会原原本本地把这件事都告诉你们的。”
毛利小五郎:“……”
这可真是被徒弟架上火刑架了!
可是,他家徒弟应该是特别崇拜他,才觉得他看出来了?这个时候说自己其实一头雾水,会不会让徒弟很失望?会不会显得很丢脸?
池非迟走向服部平次和柯南待的佛像。
毛利小五郎灵光一闪,故作深沉地对释莲主持道,“就让年轻人试试吧,如果他的想法不对,我这个做老师的再纠正。”
释莲主持认真点头,“毛利侦探是个好老师。”
柯南:“……”
喂喂,大叔的形象怎么一瞬间就高大上起来了。
还有,池非迟和大叔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居然配合着唱双簧……不对,其实本质还是某个家伙在牵着大家的鼻子走!
无语中,柯南看向走到他旁边蹲下的池非迟。
他是希望池非迟的推测正确呢,还是希望池非迟出错,灭一灭池非迟这‘嚣张’的势头?
池非迟在神像前蹲下,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打开玻璃盖,把里面的神像拿出来,放在一旁。
第二件事:把玻璃箱拿起来,放到一旁。
在池非迟拿走玻璃箱后,下方榻榻米靠墙角的地方,赫然有着一块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
“这个是……”服部平次惊讶看了看血迹,又看向被移走的玻璃箱,拿起一看,瞬间更郁闷了。
玻璃箱底部黏了一块和榻榻米一样的竹面,只要把玻璃箱放在榻榻米上,只挪开里面的神像,他们一眼就能看到下面的榻榻米,实际上看到的只是黏在玻璃箱下面的竹面而已。
就因为觉得玻璃箱下没法藏什么痕迹,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挪开,也就忽略了这个可能。
一旦被揭穿,其实就是很没技术含量的障眼法,他之前为什么就没想到挪开玻璃箱看看?
可恶。
第1432章 太聪明不是好事
池非迟起身后,又走向下一个佛像,一样的拿走佛像后,又把玻璃箱挪开。
房间四个角,四个装佛像的玻璃箱,下面都黏了跟榻榻米一模一样的竹面,而在原本的榻榻米上,都有一片或多或少的血迹,都在角上,之前正好被玻璃箱下面黏的竹面给盖住了。
池非迟挪完玻璃箱后,又把屋里的榻榻米掀起来、交换位置重新铺了一遍,四个染血的角凑在一起,正好在房间右上角组成了一大片血迹,起身看向释莲,“至于尸体,在警察来的时候,应该是被挪出去,放在回廊中了。”
“咳,没错,就是这样,”毛利小五郎点了点头,又无语看向释莲,“不过释莲主持,真亏你能想到啊,居然在警察赶到前,把尸体搬走,又变换榻榻米位置,在玻璃箱下做手脚来掩盖血迹,我想,警察当时来房间里检查的时候,你也像跟我说的一样,跟他们说过这是世代相传的珍贵佛像,这么一来,警察在检查的时候,最多就是打开盖子,拿起佛像看看玻璃箱底部的榻榻米,因为移开玻璃箱太麻烦、考虑到玻璃一眼就能看到底下的榻榻米,所以他们不会移开玻璃箱检查,而要是连同佛像和玻璃箱一起抱起来的话,佛像也容易晃动之后磕到玻璃箱内部,造成损坏,警方检查的时候,也不会想着损坏别人的珍贵物件,所以就被你瞒过去了。”
“不愧是名侦探啊,就像亲眼所见一样,”释莲深深叹了口气,走进屋里,在一处没有血迹的角落坐下,看向被服部平次和柯南抱着看的玻璃箱,“不过那个办法不是我想到的,寺院里除了传久之外,之前还有两个和尚,他们跟传久一样,是被人丢弃在寺院里,由我扶养长大的,不过跟踏实的传久不同,他们向往着外面年轻人的生活,到了晚上,就戴上假发、换上外面年轻人会穿的时髦衣服,甚至还戴上耳钉,夜里偷溜出去玩,不仅如此,他们还学会了抽烟喝酒,经常躲在别院里抽烟喝酒……”
“原来如此,”服部平次看着榻榻米血迹旁边的一片色泽暗沉的痕迹,“因为不小心在榻榻米上留下了酒渍、烟头灼过的痕迹,他们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在玻璃箱底部贴上看起来和榻榻米一样的竹面,把榻榻米上有痕迹的地方挪到墙角,用玻璃箱压住,用来应付你的检查,对吧?”
“没错,”释莲无奈笑了笑,“他们当时自请打扫别院,想出了这个方法试图隐瞒我,他们离开寺院之后,我也没有想处理这个,这多少也是他们留下的痕迹,对吧?那天早上,传久突然跑来说那个女人死了,我才突然想起利用这个方法来掩盖血迹。”
毛利兰跟进门坐下,迟疑着,“那么,那具尸体……”
“是被您处理掉了吗?”远山和叶皱眉问道。
“不管怎么说,私自处理尸体、隐瞒警方,都是不对的,”毛利小五郎也到一旁坐下,说着,忍不住怀疑道,“该不会是那个女人的死跟你有关,所以你做贼心虚吧?这么一想,因为担心寺院声誉就隐瞒有人死了这种事,一般人也不会这么想吧?”
“这您可是误会我了,”释莲主持顿了顿,看向那边榻榻米上的血迹,“不过也可以这么说吧,那个女人是十八年前把儿子丢在寺院就离开的……传久的亲生母亲……”
服部平次惊讶一愣,和柯南一起走到门口,和释莲主持一群人围坐,看了看门外,“难怪你让传久师父去烧水,那她……”
“三天前的傍晚,她突然来着这里,哭着说请把儿子还给她,还说‘其实我每年都偷偷来这里,看着他成长’,”释莲叹道,“我想既然这样的话,就把曾经在寺里修行的小和尚们的影集拿出来给她看……”
池非迟站在门口抽烟,像个放风,听出释莲语气中的无奈和苦涩,回头看向屋里的释莲,“释莲大师,太聪明不是好事,人性有时候经不起考验。”
释莲一愣,很快又叹了口气,“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我当初不该突然想着验证一下的,因为她看着那些照片,认不出哪个是她的孩子,最后崩溃大哭起来,压根就没有发现拿影集过来的传久就是她的亲生儿子,我也为她之前的谎言而感觉生气,叫传久退下之后,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责备她,对她说‘今晚就请待在别院,让冷静一下,好好体会你儿子这18年来所尝到的寂寞和悲伤,把它记到骨髓里’,再到第二天早上,她就自杀了。”
毛利兰听得心情沉重,“怎么会这样……”
“我想,要是让传久知道,那对他来说也太残酷了,就想出了这条计策,当然,也是因为我觉得是我自己的过失,所以不敢正视这件事吧,”释莲主持一手撑着地板,站起身,看向毛利小五郎,“那我们这就走吧……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到警察局去?”
“呃,好的。”毛利小五郎呆呆起身。
释莲走到毛利小五郎身旁时,停下脚步,“虽然我做出了这种事,这话由我来说不太妥当,可是您既然一开始选择以温和的态度处理,之后又为什么要激动质疑呢?怀疑和用推理来让犯人俯首认罪,或许是侦探的本能和习惯,但我希望您能记住一句话。”
毛利小五郎疑惑看着释莲。
“言辞如刀,”释莲神色平静却诚恳,“如果使用不当,也会变成凶恶的凶器,一定要体察对方的心情后,慎重使用,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
说是要去警局,但释莲还要交代一下寺院里的事。
传久刚烧好水,就被释莲叫到大门口,听着释莲一件件事交代,连连点头应声。
灰原哀揣着非赤,跟池非迟站在车旁等,低头盯着地面沉默。
她想问非迟哥,‘太聪明不是好事’这句话,是不是不单是对释莲主持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这段时间她跟教母都有联系,她发现教母会问起池非迟有关的事,比如‘哥哥最近还好吗’、‘他最近在做什么’、‘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幻听症状怎么样了’……
她乐意谈这些事,但难免奇怪,问过教母——‘他最近没有跟您打电话吗’。
那边,池加奈的沉默是有史以来最久的,最后声音很低地呢喃——‘没有正题引入谈话,啰嗦这些担心他厌烦,说是有关注他的成长,可是也没那么关注’。
她当时就够难受的了,不太明白为什么亲母子关系中也会有这种间隙,考虑到她家教母老是在外面跑,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还想过,等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非迟哥谈谈,比如教母还是很关心你的,然后她再鼓励一下,让双方的联系多起来,慢慢的肯定就好了……
可是今天晚上,突然听到池非迟说‘太聪明不是好事’,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忽略的一些东西,丝丝冷意伴随着难言的疼痛感弥漫心脏。
教母跟她分享过很多非迟哥的趣事、糗事,但好像都是非迟哥五岁之前的事,在五岁之后的事寥寥无几。
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交到哪些朋友?有没有遇到讨厌的人或者事?有没有什么苦恼?青春期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心动的女孩子?……
这些一概没有,连非迟哥曾经烧过一副画的事,她家教母大概也是不知道的,而她也只注意到‘找不到切入口’、‘担心他厌烦’,忽略了最后一句‘其实也没那么关注’,忽略了她教母心里最大的不安,忽略了这真正的症结。
她突然心疼起来,心疼她哥哥那些年的孤独,也心疼她家教母现在的沉默和不知所措。
也有想过问问教母‘为什么’,但是面对教母突然的低落,她又不忍心在那个给她温暖的女人的伤口上撒盐,只能尽量把话题引向轻松的方向。
现在想想,就算她跟非迟哥说‘教母还是很关心你的’,非迟哥也会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宽慰,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哪怕非迟哥有时候对破案兴趣缺缺,但作为一个可以比江户川这些侦探更快破案的人,怀疑某件事并且论证,应该也是本能,而对于非迟哥来说,一句好听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假,恐怕也能很快辨认出来。
对,太聪明不是好事。
她都在想,如果非迟哥傻一点就好了,那样她说‘教母还是很关心你的,她一直在偷偷关注你的事’,那非迟哥就会开心起来,关系也会像她想的一样缓和。
可偏偏非迟哥不傻,甚至可能也很苦恼自己的敏锐,让她原本在心里斟酌了好多次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爱少女,在线抑郁,这个深夜悲伤逆流成河。
另一边,服部平次靠在毛利小五郎租来的车上,也一声不吭地低着头,盯着地面走神。
柯南本来想等小伙伴缓一缓,但看服部平次半天缓不过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近,伸手拉衣角,低声道,“喂,你不用这样吧?”
他时常被池非迟打击,他都没低落成这样,服部应该想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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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3章 柯南:池非迟很温柔的
服部平次抬起双手,把自己的头发挠成鸡窝头,“可恶,明明是这么简单的手法,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大概是因为他跟一个魔术师学过魔术,所以比较了解一些障眼法吧,”柯南半月眼,“如果你去问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的,比如你不抽烟,所以才没想到,你不开车,所以一时没想到……”
一想起这个,他就血气上涌。
跟池非迟说的‘我不擅长解暗号,只是巧合’一样,第一次听,他感觉得到了安慰,第二次听,他觉得不对劲,第三次听,他觉得自己信了才是傻子,再之后听到就好气,但又只能在心里郁闷。
毕竟,池非迟那家伙其实挺温柔的。
释莲主持说‘言辞如刀’,变小之前,他确实会忽略别人的情绪和感受,不怎么能体会到其中的意思,但是变小之后这段时间,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犯人,有成就,也难免有遗憾,他已经开始注意了。
侦探在追求真相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和情绪,如果忽略掉别人的情绪,或许就会成为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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