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火酒颂
“有什么关系?大家一起玩比我们两个人玩好多了,”毛利兰笑眯眯跟铃木园子说了一句,又转回头,弯腰看一群孩子,“对不对?”
铃木园子先前埋怨,不过跟一群孩子玩起水上皮球来一点都不含糊,立刻就笑哈哈跟三个孩子玩到了一起。
灰原哀玩了一会儿,突然不想玩下去了,看了看一群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打招呼,纠结着往沙滩上去。
这种时候,应该打声招呼吧?
在组织里,只要有价值,无论态度怎么样都没关系,但这是在外面,应该要表现出和善的态度,表现出……
“小哀?”毛利兰注意到灰原哀离开,好奇跟过去,弯腰问道,“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
灰原哀仰头看毛利兰,“没什么……我想去休息一下。”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毛利兰关切追问。
灰原哀沉默了一下,往太阳伞下走,“没有。”
毛利兰愣了一下,叮嘱道,“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哦!”
灰原哀回到太阳伞下,看了看那边跟孩子们看她这边低声说话的毛利兰,坐到沙滩椅上躺下,看着头顶的太阳伞走神。
被喜欢的感觉很好。
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喜欢。
上次在头神森林,做那些事都是池非迟带她去做的。
今天海鸥落在她身上,可能只是巧合。
如果没有池非迟,她不是公主。
她没法像毛利兰那样温柔地对小孩子,没法像铃木园子那么开朗。
甚至是喜欢冷着脸的池非迟,也比她更懂得跟人相处。
刚才她的表现一定很糟糕,池非迟那么努力地让她变成公主、让她被喜欢,她一个人就把事情搞砸了。
明明只要再勇敢一点,表现出一点点友善就行的……
她果然还是不行……
一只停在遮阳伞上的海鸥等同伴回来,又飞向远处。
海上游艇,海鸥说完情况,又再次飞走。
非离已经跑去海上游泳了,顺便还用背带着非赤一起玩。
池非迟坐在沙滩椅上,拨通了福山志明的电话,跟福山志明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治疗方面,还是得求助专业人士。
身在美国的福山志明听了池非迟的叙述,心情有点爆炸。
他很想问问池非迟,有系统地学过心理学吗?有得到行医许可吗?
本身还是病人,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简直乱来!
但也正因为池非迟是病人、是他的病人,那些话他都不能说,不然就太打击人了。
沉默了片刻,福山志明语气温和道,“你想帮助别人是好事,不过,还是需要专业人士的协助,你说对不对?”
“所以我打电话给你。”池非迟道。
福山志明捂了一下心口,他的意思是去医院啊。
如果他在东京,还可以跑去看看情况,可他不在东京,没有个准确的病情判断,光他在这边分析有什么用?
去医院做个检查,有个准确的结果,他也乐意远程指挥池非迟去帮别人,说不定池非迟也好了呢。
可现在这……
“福山医生……”
池非迟想了想原意识体曾经的感受,“我那个时候,很讨厌有人跟我说:‘没事,你只是压力大,放松一下就好了’,‘你会没事的,你看,有人得了抑郁症不是已经好了吗’……我会突然烦躁起来,也根本听不进去,还有一种自己溺水了、可岸上的人在加油的感觉,他们觉得轻如鸿毛,我却快喘不过气来了,或许还有人在心里想着,都是富贵病,都是闲的。”
“不,患上抑郁症的原因,也可能是基因影响,总有一些人比其他人更容易患上抑郁症,这与贫穷或富有无关……”福山志明坚定否认着,却又沉默下来。
很多抑郁症患者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可低落消极情绪爆发的时候,完全无法控制,就像慢慢在往水里沉。
溺水的感觉,他能想象,但他没经历过,确实无法完全体会那种感觉。
而且,有75%——80%的抑郁症患者会复发。
也正因为这是一种应该严谨对待的病症,他才觉得不该贸然做判断。
“到最后就有些麻木了,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地往下落,”池非迟道,“我在医院里治疗,配合着吃药,但我一点都不关心为什么吃药……”
福山志明沉默听着,以前池非迟可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
“有的药会让我更困,只想静静坐着或者躺着,有的药有用,被关心的时候,心里会突然有一点点的喜悦,像是灰暗被点亮了一样,”池非迟将思绪从原意识体那些记忆和感受中撤出来,不能再跟着沉浸下去了,刚才那么一会儿,他心口都有点发闷,“但是我觉得,我说的那个小女孩还没到麻木那种程度……”
福山志明认真思索了一下,“我想确认一下情况,你知不知道有种病症叫‘空心病’?”
“知道,”池非迟道,“一般多发于优秀的人身上,觉得人生没有意义,内心空荡荡,只是为了别人给的某个标准而活着,却没有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看来你也看了不少书,我在美国学习交流,这段时间也在研究这种病症,”福山志明道,“这种病症的患者,在别人看起来往往都是优秀得完美的,他们很懂得照顾别人,可别人却感觉从来没看懂过他,其实他们自己也未必能看懂自己。”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看起来有,只是因为阴影被努力隐藏起来了而已,而他们隐藏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的某个目的,而是因为别人给予的某个目的或压力,”池非迟道,“尤其是以爱为名的父母,当这类人觉得压力过大、没有阴影可以供自己不完美的时候,就会走向极端,而就算撑过压力,某一天那些压力不在了,他们也会茫然不知所措,感觉内心一片荒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存在着,又为什么存在着。”
福山志明紧接着道,“空心病有某些抑郁症的特征,比如,情绪低落、兴趣减退,就算为了别的原因维持着兴趣,也缺乏兴趣带来的乐趣和快感,有的医院会把这种病症误判为抑郁症,但抑郁症的药物对于这种病症根本没用,其实你一开始进医院的时候,我怀疑对你抑郁症的诊断不够准确,所以我要求进行第二次更详细的检查,并打电话对你的家庭情况、过往经历进行了解,确认你不是空心病,最后才下了诊断结果报告书,现在的问题是,既然你知道这种病症,那能不能确认那个小女孩不是空心病?”
“我能确认。”池非迟平静道,“虽然说,空心病多发于刚成年的人身上,而抑郁症不分年龄阶段,而那个小女孩差不多刚成年……”
“等等,那个女孩刚成年?”福山志明有点风中凌乱。
池非迟一直小女孩、小女孩地叫,他还以为是个12、13岁、刚进青春期的孩子呢,结果刚成年……
“你说的成年,是指日本成年礼的20岁,还是……”福山志明追问。
池非迟:“18。”
福山志明:“你几岁了?”
不会是因为时间感知障碍,让池非迟出现了某种问题吧?
池非迟:“20。”
福山志明心里松了口气,“那好像不该叫小女孩吧?”
“她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女孩。”池非迟道。
福山志明一噎,“好吧好吧,你继续。”
“但是空心病多是心理压力导致,患者不知道自己存活的意义和价值,”池非迟道,“她不是这样,我确定。”
灰原哀确实很优秀,以前在组织的时候,也是日复一日地在为组织研究药物。
但是那个时候,灰原哀也有自己的小目标,她有自己真正想研究的药物,在小白鼠发生变化之后,也会像个小姑娘一样跟自己的姐姐分享。
虽然组织里气氛压抑,都是神经病……咳,但灰原哀的心理状况是在离开组织之后才变得糟糕的。
“不能详细说说?”福山志明追问道。
“不能,牵扯到很多秘密。”池非迟果断拒绝。
“好吧,”福山志明哑然失笑,“你还学会为帮助的人保密了?很好,那接下来,再确认一下你对病因的判断有没有问题,我刚毕业、到青山第四医院任职的时候,就曾经把病因判断错误了,我以为那个人是因为失恋而抑郁,但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对方家庭的不和睦和她母亲的不幸婚姻,我那个时候判断失误,差点就闯了大祸,你需要再好好确认一下。”
第468章 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池非迟想了想,“她曾经有个跟她相依为命的亲人死了,她每次哭泣都是因为那个亲人,不过我觉得虽然有这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和心灵寄托之后,又离开熟悉的环境,结果发现新的环境与自己格格不入,甚至产生了自罪感……”
这一点他也认真考虑过,在知道宫野明美死的时候,灰原哀也没有绝望,她想过反抗,她想要一个说法,她在逃离组织,她没有想过死了算了,那时候的灰原哀还在坚强着。
所以,主因不在宫野明美。
之所以每次哭泣都是在提及宫野明美这个点上,大概是因为灰原哀在想——如果自己的姐姐没死的话,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至少还有个人能够爱她,她累的时候还有个人可以倾诉,有个人可以懂她,而那个人却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其实能有个原因的哭泣,反而比无端的情绪低落要好一点。
“自罪感?”福山志明疑惑,“她或者她的家人曾经犯过什么错误吗?伤害别人的错误?”
“福山医生。”池非迟语气冷了一些。
“好,好,我不追问,”福山志明哈哈笑了笑,“有些习惯了,那该不该考虑一下,病因其实是那份自罪感?她觉得自己是罪人,而其他人是纯白无暇的,别人无法接纳她这样的人。”
“嗯,之后她又有了世界没有自己容身之处的想法,而因为原本所在群体的一些问题,让她担心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不得不刻意远离别人,内心又渴望着能够被接纳。”池非迟道。
福山志明无奈,“你说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不太懂,为什么她会觉得身边的人会受到伤害?还有自罪感,她之前……”
“福山医生。”池非迟再次提醒。
福山志明这次没笑,叹了口气,“你说不清楚,我没法告诉你准确的答案……”
“我都试了一下。”池非迟道。
福山志明:“……”
喵喵喵?
这是什么意思?
池非迟说了一下自己的处理办法。
首先,是宫野明美的死,他开导过灰原哀,去试着接纳记忆,把记忆当成人生的一部分。
然后是自罪感,他让灰原哀看一看,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世界还有很多人也不是纯白无暇的。
再之后,又可以牵扯到容身之处这个问题。
他是想偷偷给灰原哀灌输一个想法:世界这么大,又不是只有柯南这一群人,他们不接纳的事,总有人可以接纳,无论去寻找真正的同类,还是留在这里求同存异,都不至于没有容身之处。
如果不行,咱们去做黑色的人也好,送宅急便超酷!
而且还有‘森林公主’这件事,灰原哀多少会觉得那里可以作为一个归宿。
最后,是组织的问题。
灰原哀担心连累到身边的人。
这个暂时没法解决,因为他还没法解决组织。
更何况,他一个人跑去解决组织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要让灰原哀参与一点、一起打怪,这样以后的灰原哀才能更加勇敢坚强。
不过,最后让灰原哀参与这一点,是最难的,需要灰原哀自己有面对的勇气。
池非迟说的时候,稍微调整了一些说辞。
把组织说成了一群不良学生……
“你是男性,和她不同,你想让她在别的女孩那里明白什么是面对和勇敢,这一点没问题,”福山志明笑了笑,很快,语气又严肃起来,“可是你之前说的,让她一个人去跟那些人接触,不单是想让她试着勇敢一点,而是你也发现问题了吧?”
“嗯,我掺和多了。”池非迟道。
“是啊,你掺和太多了,你带她去接触其他人,想证明她是可以被认可的,但是她情绪爆发的时候,或许会再次产生自我怀疑,觉得人们认可的是你,而不是她,她没有了你,还是原本那样,还是没有容身之处,”福山志明顿了顿,“很多人在求助心理医生的时候、在得到帮助的时候,会将医生当成能够救自己上岸的绳子,想紧紧抓住,而心理医生必须遵守的一点,就是不得与求助者建立咨询以外的任何关系,这不是不近人情,而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患者,对于医生太容易产生好感,如果医生有一点坏心思,完全可以将病患控制住,彻底地控制住,从你的言论和行为来看,你对她并没有产生男女感情,那么她呢?”
池非迟又认真回想了一下,“没有,确定,依赖是有,不过大概是把我当做兄长之类的人。”
“好,”福山志明暂且相信池非迟的判断,虽然池非迟从来没有恋爱记录,他不觉得池非迟能够判断准确,不过那个可以慢慢解决,现在有个更严重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你让她单独去面对……是不是急了一点?既然一开始是你带她去接触的,就要有一个缓和阶段,慢慢来,你要知道,如果她鼓起勇气走出那一步,能得到你和她想要的结果,那固然是好事,但要是她没有得到认同或者预想中的结果,对她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很可能就会否认掉之前的所有,状况也会恶化,唉,一半一半的几率,你不该赌的……”
“如果说,我没有赌呢?”池非迟反问。
“你安排了人?”福山志明疑惑,又提醒道,“如果被她发现,那会很糟糕,她会觉得以往好起来的情况都是欺骗和假象,同样会开始否认一切……”
“我没安排,”池非迟侧头看向大海,“我只是相信那群人能给我和她一个想要的结果,确定。”
“你这么自信?”福山志明有些意外,能从池非迟口里听到‘相信’两个字,还真是不容易。
“嗯,”池非迟应了一句,又说起别的话题,“福山医生,除了不得与求助者建立除咨询以外的关系,还有两点,不得因任何原因歧视求助者,以及遵守保密原则。”
福山志明之前还把他的情况告诉了阿笠博士他们……来,跟他解释一下!
福山志明:“……”
他能有什么办法?
池非迟一直在默默刚他、抵抗治疗,甚至产生学心理学的想法,简直不要太有毅力。
凭这份毅力,他就相信池非迟的抑郁症绝对好了。
只是他郁闷了。
最后一次的检查里,池非迟虽然存在一些小毛病,但大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不信那份检查报告是真的,不仅不符合该有的心理变化流程,就连时间感知障碍都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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