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好久不见，阿斯卡纶。”
“我回来了。”莱西微笑着说。
……
让萨卡兹再次伟大：第一百六十四章：特蕾西娅，你的理想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卡兹戴尔的雨季，被铁锈与尘土的气息浸润，湿漉漉地沉淀在每一次呼吸里。
阿斯卡纶，也就是那名自称是巴别塔信使的红发女萨卡兹，在前方沉默地引路，时不时地回头偷看莱西。
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即使踏过泥泞，也只溅起零星泥点。
莱西仍记得，七年前，他从一场天灾风暴中将这个孩子救下的场景。
她当时的表情……很难说是会在一个孩子脸上出现的表情，双目无神，毫无生气，似乎对自己的死活完全不在意一般。
莱西将她救下，并带在身边悉心照顾，“叔叔”这个称呼就是他当时教她喊的。
不过他自己那会儿也是在外游历，身边跟着个孩子多有不便。
于是在一段时间过后，他委托了一名熟识的萨卡兹佣兵，将这孩子送去了卡兹戴尔，并附上了一封信。
让特雷西斯与特蕾西娅替自己代为照顾。
不过当时临送走时，莱西并没有在她脸上见到什么不舍的情绪。
没想到……
莱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抚平了由雨季的凉意竖起的汗毛。
……
一路无事。
莱西跟在阿斯卡纶的身后，来到了巴别塔的据点处。
他打量着四周。
所谓的巴别塔，并非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奇观，单纯是组织的名称。
它的核心区域，隐藏在卡兹戴尔城内一片相对完好的废墟之中。
这里曾经是某个大型的工坊，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然而，在这些废墟之间，却能看到许多新近搭建的简易板房，人们穿梭其间，大多面带疲惫，但眼神里却比城中其他地方的萨卡兹多了一丝生气。
偶尔还能听到孩童背诵书本的稚嫩声音，尽管断断续续，却像是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奏响的微弱音符。
这里就是特蕾西娅的阵地。
一个致力于教育与医疗的组织，在一片连生存都成问题的废土上，试图播撒文明的种子。
莱西心中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复杂难言的沉重。
“到了。”
阿斯卡纶停在一座最大的板房前，这栋建筑看起来像是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门口站着两名持械的护卫。
他们看到莱西头上的黑冠，眼神明显一凛，但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只是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阿斯卡纶为他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跟进去。
莱西迈步而入。
房间内的陈设异常简朴，一张长条木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张卡兹戴尔军事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着各种信息。
除此之外，便是堆积如山的各类文件和报告。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地图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粉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头上那对黑色的角，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特蕾西娅。
她的面容温婉，粉色的瞳孔纯净，明明也几百岁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当她的目光落在莱西身上，尤其是他头顶的黑冠时，那双纯净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
“莱西，好久不见，你回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如同春风拂面。
莱西点了点头，目光在房间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是啊，特蕾西娅，我回来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们是旧识，同为“萨卡兹七英雄”，曾在那场惨烈的卡兹戴尔保卫战中并肩作战。
但正如特雷西斯所知，莱西当年的关系，与特雷西斯、食腐者之王，以及另一位英雄，女妖王庭之主菈玛莲更为亲近。
他和特蕾西娅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基于共同目标的战友情谊，而非私交。
“坐吧。”
特蕾西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也款款落座。
她为莱西倒了一杯水，清水在粗糙的陶杯中微微晃动。
“我听他说，你游历了泰拉诸国，近几十年的时间。”特蕾西娅率先打破了沉默。
“想必见识了许多我们未曾见过的风倭1（三）吴七酒、柳散 〡尔-月' 椅?景。”
“风景谈不上，倒不如说是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莱西端起水杯，却没有喝。
“大炎，乌萨斯，莱塔尼亚，维多利亚……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活法，有好有坏。”
“那你觉得，他们比我们好在哪里？”特蕾西娅的眼神很认真，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他们至少能让大部分人吃饱饭。”莱西的回答很简单。
大炎除外，大炎的粮食产量泰拉第一，除了能让自己的民众吃饱饭之外，还能留一部分用作出口贸易，赚外汇。
这句话让特蕾西娅的动作微微一滞。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化作一声轻叹：“是啊……吃饭，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事情。”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所以，我们才需要重建卡兹戴尔，不是吗？”
“这些年，我和特雷西斯一直在努力。”
“军事委员会负责抵御外敌，重塑萨卡兹的武力，而巴别塔，则负责……”
“负责医疗和教育。”莱西接过了她的话头。
“我看到了，路边有你们设立的简易学校，你们做得……很好。”
“但是……”
莱西放下了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地图前。
“特蕾西娅，我离开卡兹戴尔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现在回来，它几乎还是什么样子。”
“城里的萨卡兹，依旧住在破败的建筑里，靠着从魂灵熔炉的炉渣里提取异铁换取一点可怜的食物。”
“雇佣兵们在‘疤痕商场’里用同胞的识别牌当货币，买卖着彼此的性命。”
“除了你们巴别塔庇护下的这一小片地方，我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迹象。”
莱西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特蕾西娅。
“我很好奇，非常好奇。”
“你，是卡兹戴尔的魔王，而特雷西斯，是军事委员会的领袖。”
“你们兄妹二人，掌握着卡兹戴尔最顶尖的权力和力量，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为什么我们的家乡，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他的质问，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巴别塔理念的核心。
“一个国家，或者说一座城市，几十年的时间，竟然可以做到几乎毫无变化，这简直是……”
“一个奇迹。”
另一种奇迹。
莱西的脑海中，闪过了前世二十一世纪那日新月异的城市风貌。
闪过了他在莱塔尼亚模拟中，仅仅数年就让整个帝国焕然一新的景象。
五年，十年，对于一个有明确目标的领导者来说，足以让一个地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在这里，几十年过去了，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特蕾西娅，特雷西斯……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
面对莱西毫不掩饰的困惑与质问，特蕾西娅那温婉的面容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悲伤与无奈。
她没有回避莱西的目光，而是迎了上去。
“莱西，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她轻声说。
“你觉得，只要让大家吃饱穿暖，卡兹戴尔就能得救吗？”
“不然呢？”莱西反问。
“难道要让一群饿着肚子的人，去思考萨卡兹的未来，去展望虚无缥缈的和平？”
房间里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和平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莱西。”
特蕾西娅站起身，走到了莱西的身边。
她的身高只到莱西的肩膀，但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丝毫不落下风。
“你游历几十年，难道没有发现吗？”
“泰拉大陆上，对我们萨卡兹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
“我们被称为‘魔族’，被视为邪恶与灾祸的化身，这份仇恨，不是一顿饱饭就能消除的。”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我见过太多次了，我们萨卡兹的雇佣兵，因为强大的力量被各国利用，战争结束之后，又被当做弃子一样丢弃，甚至被当做‘战后清算’的功绩。”
“我们尝试建立自己的家园，却一次又一次被外敌摧毁，为什么？”
“因为在他们眼里，一个统一强大的卡兹戴尔，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地图上卡兹戴尔那片破碎的疆域。
“特雷西斯的想法，是用更强的武力，斩断所有的威胁，他要建立一支无敌的军队，让所有国家都不敢再小觑我们。”
“可是，莱西，冤冤相报何时了？”
“用战争换来的和平，只会催生下一次更大规模的战争。”
“我们萨卡兹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
“所以，你就反其道而行之？”莱西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想通过教育和医疗，来感化他们？感化那些视我们为仇寇的敌人？”
“甚至不惜吸收大量非萨卡兹成员进入巴别塔，向他们展示我们的‘善意’？”
“我只是想找到一条新的路。”特蕾西娅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虔诚。
“一条能让我们萨卡兹真正被泰拉接纳的路。”
“仇恨源于无知与恐惧，如果我能通过巴别塔，让其他种族了解我们，了解我们同样有喜怒哀乐，同样渴望和平，同样在矿石病的折磨下痛苦挣扎……”
“那么，仇恨的坚冰，总有一天会融化。”
“ |侕易III呜祁就 ^陆n #y彡陾同时，我也在教育我们自己的孩子，让他们知道，除了战斗与掠夺，我们还有其他的生存方式。”
“让他们学会知识，学会思考，而不是像他们的父辈一样，将仇恨代代相传。”
“只有从精神上，从灵魂深处改变我们萨卡兹自己，我们才能真正走出这片泥沼，迎来属于我们的未来。”
听完特蕾西娅的这番剖白，莱西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特蕾西娅的理想是伟大的，她的眼光也足够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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