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希儿,开局艺考落榜 第209章

作者:暗锁の饭卡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秦王府的后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莱西脱下了那身象征着威严的甲胄,换回了粗布短打,正蹲在地上,伺候他的那些宝贝瓜苗。

  剿匪和清查吏治的肃杀,仿佛都与他无关。

  黍端着一碗清热解暑的绿豆汤走过来,放在石桌上。

  “忙完了?”她问。

  “嗯,暂时告一段落。”莱西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绿豆汤一口气喝了大半。

  “爽!”他抹了抹嘴,“还是你这绿豆汤解渴。”

  黍看着他,忽然问:“杀了那么多人,你晚上……睡得着吗?”

  莱西的动作一顿。

  他放下碗,笑着说道:“这如何会睡不着?”

  “倒不如说,睡得更香了。”

  “如果不杀了他们,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因为他们的贪婪和懒政而死。”

  “饥荒,疫病,匪患……哪一样不比我的刀更锋利?”

  “我不是圣人,我救不了所有人。”

  “我能做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更多人的生存和希望。”

  黍看着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敬佩,有心疼,还有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你的手。”黍的目光落在他沾满泥土的手上。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

  既能画出精巧的工程图纸,也能握住象征生杀大权的王印。

  而此刻,这双手却沾满了泥土。

  “怎么了?”莱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没什么。”

  黍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擦擦吧。”

  莱西接过手帕,看着上面绣着的一束小小的禾苗,笑了笑:“你这手帕,倒是跟你很配。”

  他没有立刻擦手,而是将手帕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

  “脏了,回去洗洗再用。”

  黍看着他的动作,耳根微微有些发烫。

  院子里的小黄狗,不知从哪里叼来一个破旧的藤球,跑到莱西脚边,摇着尾巴,哼哼唧唧地撒着娇。

  莱西笑骂了一句“小东西”,弯腰捡起藤球,随手一抛。

  小黄狗立刻兴奋地追了出去。

  一人,一兽,在夕阳下的院子里,追逐嬉戏。

  黍就坐在石桌旁,静静地看着。

  ……

日月所及皆为炎土:第二百二十二章:太师三策,意在变法

  百灶,皇宫,太和殿。

  殿内,百官按品阶分列两侧。

  香炉里升腾的青烟,在梁柱间缭绕,模糊了御座上那道威严的身影。

  真龙高坐其上,面容隐于冕旒之后,气息渊深。

  自三位皇子离京就藩,朝堂之上那股暗流涌动的派系之争,并未因此消散,反而因权力的暂时真空,而变得愈发诡谲。

  大皇子炎武与三皇子炎文在京中盘踞多年的势力,一面维持着表面的秩序,一面警惕地注视着彼此,以及任何可能出现的权力变量。

  今日的朝会,却与往日不同。

  廷议过几桩地方呈报的琐事后,位列三公的太师荀晦明,缓步出列。

  他年过六旬,身形清癯,背脊却挺得笔直。

  作为大皇子炎武曾经的老师,他在朝中向来被视为保守派的魁首,言谈举止,无不以“祖宗成法”为圭臬。

  “臣,荀晦明,有本上奏。”

  御座上的真龙微*月-*-yi~首++发##微颔首,示意他讲。

  荀晦明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陛下,我大炎立国千年,祖宗之法,泽被苍生。”

  “然时移世易,法随时变,如今我大炎,外有邪祟窥伺,北境乌萨斯虎视眈眈;国朝之内,亦有积弊,如附骨之疽,日夜侵蚀国本;若不革除,恐有动摇江山社稷之危!”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一惊。

  太师荀晦明向来以恪守古制闻名,今日竟一反常态,言辞如此激烈,直指国朝积弊,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少官员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就连荀晦明自己派系的人,也大多面露错愕,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

  “讲。”御座上传来一个字,听不出喜怒。

  “陛下,诸位同僚,户部去岁的度支账目,想必都已过目。”

  “岁入一亿两千三百四十五万贯,岁出一亿五千六百七十二万贯。”

  荀晦明痛心疾首地说道:“国库赤字,三千三百二十七万贯!”

  户部尚书闻言,立马把头垂低了。

  这些数字,每年都在重复,每年的赤字都在扩大,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但被太师如此直白地在太和殿上宣之于口,依旧让所有人的心头为之一紧。

  “赤字三千余万贯,意味着什么?”荀晦明自问自答。

  “意味着北境军士的冬衣要拖延到来年开春,意味着大坝大堤的修缮只能用草木填塞,意味着各州府的学宫、驰道、驿站,都只能拿到十之五六的款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更意味着,我大炎的根基,正在被一寸寸地蛀空!”

  “诸位安坐于朝堂之上,食君之禄,却对此视而不见,听之任之,就不怕将来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不少官员面露惭色。

  “太师大人言重了。”一个御史出列反驳。

  “国库空虚,非一日之寒。”

  “北方邪祟虎视眈眈,乌萨斯陈兵边境,我大炎行养兵之策,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军费开支浩大,实属必然。”

  “说得好!”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正是同样位列三公,一身绯红武官袍的太尉穆峥。

  他身材高大,虽年事已高,眉宇间的英气却丝毫不减。

  作为军方的最高统帅,他对任何涉及军费的言论都极为敏感。

  “养兵之策,乃陛下亲定,百年来护我大炎江山不倒!太师大人今日之言,莫非是想削减军费,动摇国本?”穆峥的眼神锐利,直刺荀晦明。

  他与荀晦明政见不合,早已不是秘密。

  一个是军方鹰派,一个是文官领袖,两人在朝堂上交锋不下百次。

  荀晦明对穆峥的诘难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目光依旧注视着那些低眉顺眼的文官。

  “太尉所言养兵,晦明不敢苟同。”他缓缓道。

  “陛下之策,乃是精兵,而非养兵。”

  “如今我大炎各卫所,号称百万之众,然其中有多少是年迈体衰、不堪一战的老卒?”

  “有多少是将门子弟、豪强恶霸安插进来吃空饷的闲人?”

  “又有多少是层层克扣之下,毫无战力之兵?”

  “兵不在多,而在精,如今之状,是为‘冗兵’!”

  “百万之众,耗天下之粮,此其一弊!”

  “你!”

  穆峥气得须发戟张,刚要发作,荀晦明却话锋一转:

  “陛下,近年来大兴土木,修驰道、建水利、固边城,此皆利国利民之善政。”

  “然则,为何工部呈报的预算,年年超支?”

  “一条百里驰道,从勘探到竣工,层层转包,官吏掣肘,料价虚高,民夫叫苦。”

  “一笔款项,从户部拨出,到工匠手中,十不存一!此其二弊!”

  工部尚书的脸色瞬间变得和户部尚书一样难看。

  “更有甚者,地方官吏,盘剥百姓,贪墨成风!”荀晦明的声音愈发冷冽。

  “州府之间,政令不通,遇事推诿!”

  “朝廷一道旨意,传至乡野,已然面目全非!上情不能下达,下情无法上通,此其三弊!”

  “冗兵、冗费、吏治崩坏!”

  “此三大积弊,压得我大炎喘不过气来!”

  “若再不变法,不出二十年,无需北方来攻,我大炎便将自内而溃!”

  荀晦明句句诛心,殿内鸦雀无声。

  他从袖袍中取出一卷奏疏,双手高举过顶。

  “臣,斗胆上奏!请陛下准臣,对大炎开国以来之法度,进行全盘改制!”

  “裁冗兵,抑冗费,清吏治,行新法!”

  “以求革除积弊,扭转积贫积弱之危局,还我大炎一个朗朗乾坤!”

  此言一出,整个太和殿瞬间炸开了锅。

  “不可!”

  “太师疯了!”

  “全盘改制?这是要动摇祖宗基业啊!”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变法,在大炎历史上不是没有过,但每一次都伴随着腥风血雨,人依铃壹 %琦泗&午 九似疚ba月*漪头滚滚。

  荀晦明所谓的全盘改制,其激烈程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荀晦明!”穆峥第一个冲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喝。

  “你好大的胆子!”

  “裁军?你问过我麾下戍边将士答不答应?问过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灵答不答应?”

  “你一个摇笔杆子的书生,懂什么军国大事!”

  “我看你是想借变法之名,行剪除异己,独揽大权之实!”

  穆峥的话,代表了所有军方将领和勋贵世家的心声。

  大炎的军事体系,盘根错节,牵扯了无数家族的利益。

  裁军,无异于要从他们身上割肉。

  “太尉息怒。”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傅晏观颐,终于开口了。

  他须发皆白,面容慈和,一开口,便让殿内狂躁的气氛缓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