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锁の饭卡
莱尼娅的话毫不客气，米什科的脸色也终于有了变化。
“莱尼娅部长，请注意您的言辞。”
谈判陷入了僵局。
梅克伦坐在那里，内心五味杂陈。
他既愤怒于对方的贪婪，又为自己没能看穿对方的企图而感到羞愧。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莱西穿着一身便服，缓步走了进来，塞拉菲娜跟在他身后。
“陛下！”梅克伦和莱尼娅立刻起身行礼。
米什科也站了起来，脸上重新挂上了职业化的微笑，微微躬身：“尊敬的皇帝陛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米什科先生，坐。”
莱西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在主位上坐下。
“我听到了你们刚才的谈话。”
他拿起桌上那份卡西米尔的方案，草草翻了两页，然后随手扔到了一边。
“很有趣的方案。”莱西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米什科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受到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皇帝，似乎有些不满意。
“陛下，我想您可能有些误会……”
“不，我没有误会。”莱西打断了他。
“我完全理解你们的想法。”
“在你们看来，莱塔尼亚刚刚经历了一场革命，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是我们最脆弱的时候，也是你们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米什科的眼睛：“但你算错了一点，你们面对的，不是那个可以随意被贵族和资本家出卖的旧莱塔尼亚。”
米什科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在莱西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完全看穿了。
“当然，我们欢迎投资，也需要朋友。”莱西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所以，我给你一个还价的机会。”
他伸出手指。
“第一，贷款可以，但必须是低息贷款，年利率不得超过百分之二，我们可以用未来的部分税收作为抵押。”
“第二，土地和矿山的运营、开发权，绝不可能出让。”
“但我们可以开放工程承包权，你们可以来竞标，和我们的国有企业公平竞争。”
“谁的报价更低，技术更好，工程就给谁做。”
说到这，莱西似乎看到梅克伦捂嘴偷笑了一下。
“第三，知识产权，想都别想，但我们可以进行技术采购。”
“你们拿出成熟的技术，我们用市场价格来买。”
“一次性买断，童叟无欺。”
莱西说完，靠回了椅子上，不再言语。
米什科呆住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
莱西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几乎把卡西米尔的所有超额利润空间全部砍掉了，但又保留了一定的盈利可能。
这不再是他们原先计划中的经济殖民，而是变成了一场真正的风险与收益并存的商业投资。
赚肯定还是有的赚，就看具体的操作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皇帝，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敬畏。
这哪里是一个靠着煽动民众上位的革命者，这分明是一个比卡西米尔最狡猾的商人都更懂利益交换的谈判大师。
“尊敬的皇帝陛下，您的条件……我们需要时间考虑。”米什科艰难地开口。
“可以。”莱西站起身，“我给你们二十四小时。”
“明天这个时候，我需要一个答复。”
“如果同意，我们就是朋友，如果不同意，那也没关系，毕竟想来莱塔尼亚投资的人，不止你们一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米什科瘫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
……
走廊上，格特鲁德迎了上来，递给莱西一份文件。
“陛下，卡西米尔评估团里，有三个人身份可疑。”
“我们的人发现他们昨晚试图接触旧贵族势力的残余分子。”
莱西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平静地说：“把他们‘请’出莱塔尼亚。”
“告诉米什科，这是我们送给他的一份临别赠礼。”
“让他回去告诉商业联合会，想和我们做生意，就拿出诚意来，不要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是，陛下。”
……
神圣莱塔尼亚帝国：第九十四章：帝国支持率：极高
崔林特尔梅，工人区，煤渣巷十七号。
这里是这座光鲜亮丽的首都里，最阴暗潮湿的角落之一。
常年不见阳光的巷道里，弥漫着劣质煤炭燃烧不充分的酸腐气味和生活垃圾的馊味。
安东·穆勒的家，就在这巷子的最深处。
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挤着他们一家四口。
安东曾经是城东一家纺织厂的技术工人，但在双子女皇执政末期的经济混乱中，工厂倒闭，他失业了。
生活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
最让他绝望的，是小女儿安娜的病。
一种由感染引发的慢性呼吸系统疾病，需要长期服用昂贵的药物来维持。
为了给安娜买药，安东卖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每当深夜，听到安娜压抑的咳嗽声，安东都心如刀割。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痛恨这个不公的世界。
新皇登基的消息传来时，安东和巷子里的邻居们一样，只是麻木地听着。
皇帝换了谁，对他们这些活在泥潭里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非是换个人来收税罢了。
然而，变化，却在不经意间发生了。
先是巷口来了一群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他们自称是“社区卫生服务队”，开始清理堆积了很久的垃圾，疏通堵塞的下水道，还挨家挨户地喷洒消毒药水。
巷子里的气味，第一次变得清新起来。
接着，一间“人民诊所”在工人区中心广场挂牌成立。
牌子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帝国公民，凭身份证明，免费就诊。
安东起初不信，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但看着安娜日渐虚弱的脸，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背着女儿去了诊所。
让他意外的是，诊所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态度和蔼，完全没有旧时代那些贵族医院里的傲慢。
一位年长的医生仔细地为安娜做了检查，然后开了一张处方。
“孩子，你放心，这不是什么绝症。”医生温和地对安东说。
“按时服药，注意保暖和营养，会慢慢好起来的。”
安东颤抖着手去缴费窗口，准备掏出怀里揣着的最后几个铜板。
窗口里的护士却笑着对他说：“先生，您的费用已经由‘全民医疗保障基金’支付了。”
“这是您的药，请拿好，三天后再来复查。”
安东愣愣地接过那一大包药，走出诊所，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却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他打开药包，里面是他以前见都没见过的新药，包装上印着帝国科学院的徽记。
他忍不住蹲在路边，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这只是一个开始。
几天后，安东收到了“人民就业安置中心”的通知。
凭借他过去的技术经验，他被分配到了正在扩建的崔林特尔梅机车厂，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帝国建设者。
八小时工作制，有固定的薪水和劳保福利。
领到第一个月薪水的那天，安东在回家的路上，破天荒地买了一小块熏肉。
当妻子看到那块肉时，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安东家的餐桌上，久违地飘出了肉香。
安娜的咳嗽声，似乎也轻了许多。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廉价住房计划在崔林特尔梅全面启动。
这些公寓设计得简洁实用，每户都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通了自来水和电力。
根据家庭人口和贡献度评分，安东一家，幸运地分到了一套位于三楼的两居室。
搬家的那天，整个煤渣巷都来送他们。
邻居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真诚的祝福。
安东的大儿子，十二岁的彼得，兴奋地在新家里跑来跑去。
他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一张靠窗的书桌。
安东的妻子玛莎，则一遍遍地抚摸着墙壁和水龙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感谢皇帝陛下……感谢皇帝陛下……”
安东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社区里孩子们嬉戏的身影，远处工厂的烟囱正冒着滚滚浓烟。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不再是煤渣巷的酸腐味，而是一种充满希望的味道。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新买的餐桌旁。
桌上摆着政府免费发放的黑面包和牛奶。
墙上，挂着一张安东特意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皇帝陛下的画像。
画像上的年轻皇帝，目光温和。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帝国广播电台的晚间新闻。
“……今日，帝国医教部宣布，将设立‘启明星’专项奖学金，用于资助所有品学兼优的贫困家庭学生完成高等教育……”
“……皇帝陛下在批示中指出：知识是改变命运的钥匙，我们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有才华的孩子，因为贫穷而被埋没……”
彼得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安东：“爸爸，我也想上学，我也想拿奖学金，以后当一个工程师，像那些建设公寓的叔叔一样！”
安东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眶有些湿润。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孩子的未来，将和他这一代人完全不同。
他们将拥有一个凭努力和才华就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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