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水三
他只是默默的思考了片刻，在缓缓饮尽杯中最后的茶水，就礼貌的将茶杯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我明白了。”
顾诺站起身，平静得仿佛刚才听到的不过是明天的天气预报，“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你就没有别的东西想问了吗？”
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桐野牧夫终于忍不住问道。
顾诺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转过身来，蹙眉想了想，然后问出了一个让桐野牧夫完全意想不到的问题：
“在我死后……那道光芒，有传承下去吗？”
“……有。”
桐野牧夫明显怔住了了一下，他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但你关心的，难道只有这个？”
“怎么可能？”
顾诺摇了摇头：“我很关心那场战斗中更多的细节，只是你既然看不到更多，强求也不过是在强人所难罢了。”
“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桐野牧夫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平静：“我是想说……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怕的。”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顾诺轻声说道：“我应该是最怕死的一任适能者了。”
他自认为说的是实话。
相比起前几任在面对异生兽时拼死战斗的姿态，他是自从第一天继承信赖进化者时，就想着打完这场绝对要退休的适能者；
在与异生兽战斗时，如何把对面弄死的同时无伤通关，是他在战斗时琢磨的最多的一个问题；
他甚至谨慎到这几个月来，至今都能在TLT那群酷爱人体实验的人类高层眼皮底下完美隐藏身份，仿佛一道游走于光暗交界处的影子。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怕死了，但……
“你之前不是有问过我，‘人类，到底值不值得拯救吗？’”
“我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顾诺看着桐野牧夫怔然的眼睛，笑了笑：
“而且，我没有要放弃挣扎的意思，我会去找到更多让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如果你这边又看到了未来有什么转机的话，麻烦告诉我。”
……
……
房间里最终只剩下桐野牧夫一人。
他静坐在扶手椅中，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用过的茶具和未用完的点心，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茶香，夕阳透过窗帘的间隙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动。
“未来的转机吗……”
桐野牧夫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椅背。
就在这时，对面的沙发上毫无征兆地多了一道身影——仿佛他早已坐在那里，只是此刻才让人察觉。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那道身影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和得如同熟识的老友：“就是他把你的腿治好的吗？”
桐野牧夫对这不请自来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而顾诺如果还在此地，也一定会认出这位突然造访的客人，正是他班上新来的《绅士礼仪学》老师——早田。
“如此温柔的少年，却就要在很快之后死去，真的是太可惜了。”
早田优雅地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轻抿一口，露出赞赏的神色：
“但……人类不值得他这么努力，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得出过的结论吗？”
他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却仿佛穿透时空，映出那个名为绝望的雨夜——
抽泣的年幼女孩用稚嫩的肩膀支撑着父亲瘫软的身躯，男人拖曳着毫无知觉的双腿，在泥泞中一寸寸艰难挪动。
雨水模糊了他们的身影，却让那份绝望愈发清晰。
“识时务者，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句俗语。”
见对方沉默，早田也不恼，他的声音依然优雅又从容：
“如何，就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条件还是一样的，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无论是杀死某些人，还是救下某些人，甚至是想让那名少年安然无恙，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他的语言中带着蛊惑人心的韵律，每个字都像精心调制的毒药。
“前提是……把这颗星球，卖给我。”
桐野牧夫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突然将桌上的茶杯猛地掷向对方！白瓷茶杯穿过早田的身影，如同穿过一道虚幻的投影，最终撞在墙壁上碎裂开来，茶渍在墙面上绽开一朵深色的花。
早田不语，只是轻挑眉毛，微笑地看着他。
“不要看不起我。”
眼镜下的眼眸，已然燃起愤怒的火焰。
“也不要……小看那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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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白色的……巫女？
夕阳西下，橙红色的余晖透过电车窗洒落，将车厢染上一层温暖的色调，返程的电车在轨道上轻轻摇晃，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倚在窗边的蓝发少女八无精打采地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柔软的发丝随着车厢的晃动轻轻飘动，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车窗上画着圈圈，眉头微蹙，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
这声叹息带着明显的惆怅，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般软软地靠着车窗，连平日里灵动的眼眸都黯淡了几分。
“……她……是不是看起来怪怪的？”
顾诺疑惑地问身边的姬宫华恋，从刚才把小女孩小葵送回家后，他看到的八奈见杏菜就一直是这幅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差点以为听到死亡预言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了。
“果然……诺诺同学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姬宫华恋微微蹙起眉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我从来就没见过杏菜这么忧郁的样子，刚才在车站大楼前买炒面的时候，她居然没有选超超大份，而是选了超大份的，这样也太异常了。”
……这很少吗？
顾诺觉得吐槽不完于是便保持了沉默，姬宫华恋则是继续以担忧的口吻，低头喃喃：
“怪兽……到底是什么呢？”
“？”
“啊……说了奇怪的话真是抱歉。”
姬宫华恋面对顾诺诧异的神情，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连忙摆手解释道：
“只是刚刚在听杏菜和小葵说话的时候好像听到了这个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困惑：“好像怪兽最近不会出现会让杏菜很失望的样子……诺诺你知道怪兽是什么吗？”
“大概是像哥斯拉电影里面一样的东西吧。”
顾诺下意识的装傻，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八奈见杏菜，寻思着着这没她也能开游戏的群友找怪兽是要干什么？
总不能她是在某个聊天群里偶然抽中了某个究极生命体的遗传基因，如今不仅拥有了捕捉和操控怪兽的能力，不久后还得被迫参与同族之间的黑暗决斗，若是操控的怪兽战败身亡，连她自己也要跟着陪葬的超级倒霉蛋吧？
“嗯……总觉得，你们两个都有事情在瞒着我……”
姬宫华恋的声音带着些许失落，粉色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眼神在顾诺和八奈见的脚尖之间来回游移。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她不知道顾诺有没有发现，其实不只是杏菜，就连他自己在跟小葵的爸爸谈过话之后，眼眸深处的情绪，直到现在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那抹难以掩饰的忧虑，就像一层薄雾般笼罩在他的眼底。
但，无论是杏菜还是顾诺，此刻都没有打算跟她商量的意思。
这让姬宫华恋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做得很失败。
大家都只是高中生而已，难道遇到的困难，就连朋友之间都不能倾诉吗？
不……难道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朋友吗？
姬宫华恋心里有些黯然的想着。
她微微的抬起了头，却发现，此刻的顾诺正在盯着她。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疑惑的目光被无视掉了，姬宫华恋被顾诺那专注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只觉得脸颊的温度在悄然攀升，甚至敏锐地有察觉到，诺诺的手正不着痕迹地向她这边探来，心脏顿时像揣了只小兔子般怦怦直跳。
欸？为什么？这么突然？
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猜想在她脑海中翻腾，绯色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尖，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晕。
当诺诺修长的手指越来越近时，她紧张得屏住呼吸，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等待着想象中的触碰。
然而意料之中的触感并未降临，耳边反而响起一声陌生的哀嚎：“好疼！”
姬宫华恋困惑地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顾诺紧紧攥住一个中年男子手腕的画面，那个男人正扭曲着脸庞试图挣脱，而顾诺的手指却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在电车上做这种事，不太好吧？”顾诺的声音在车厢内回响。
四周乘客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过来，那个男人脸色一阵青白交错，狼狈地甩开手，灰溜溜地挤向其他车厢。
“没事吧？”顾诺对着姬宫华恋问。
姬宫华恋恨不得把发烫的脸庞埋进衣领里，声音细若游丝：“谢、谢谢……”
她简直不敢回想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下意识闭上眼睛——这已经是今天诺诺第三次帮自己解围了，怎么可能会像自己胡思乱想的那样做出那种事情呢？
“可恶，那家伙跑得真快啊……”
八奈见杏菜先第一时间就义愤填膺地朝着那个男人逃窜的方向张望，见对方已经消失在车厢连接处，不由气恼地跺了跺脚。
她转身回到好朋友身边，用着安慰的语气说：“电车上总有这种人呢，华恋你以后得多注意周围才行哦。”
姬宫华恋望看着两人关切的眼神，之前的尴尬渐渐被暖意取代。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眼中泛起些许湿润的光泽，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们……是朋友对吧？”
“刚才我还在胡思乱想，以为你们都不把我当朋友……”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越来越轻，几乎要融入电车行进时的哐当声中，“但现在我知道了，你们一直都在关心着我。”
八奈见杏菜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扬起温暖的笑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当然是朋友啊！”
顾诺愣了愣，最后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姬宫华恋开心的笑了，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光，却笑得格外灿烂，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电车缓缓停靠在站台，正是姬宫华恋要下的那一站。
她对着车窗内的两人用力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笑容，脚步轻快地走下电车。
“哼哼，回家吧。”
心情不错的哼了个小调，姬宫华恋朝着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去。
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到了8k美少女的气场，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粉色的发丝在晚风中轻轻飘动，裙摆随着轻快的步伐优雅地摆动。
而就在她踏出车站的那一刻，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感猛地袭上太阳穴，让她不由得停下脚步，眼前景物开始模糊，一道若隐若现的幻影毫无征兆地浮现。
嗯？？？
恍惚间，姬宫华恋看清了那道幻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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