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散装里昂
“…你这家伙真差劲呐，风间。”
这可是哪怕在立希阿姨眼中都前所未有过的感情。
等等，他干什么了要被立希这么口诛笔伐。
第三十九章 夏天，烟火，和祥子的尸体
椎名立希急转直下的态度让风间感到有些懵圈，在他将不明所以的乐奈交给立希处理之后，黑色长发少女几乎是用撵人一般的恶劣态度把他请出了RiNG。
“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家伙！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
不知为何立希看起来特别生气，那张往日里看起来清冷又精致的脸蛋都被愤怒染上了点点红晕。
“好了，野猫我会照顾的，请你出去吧！”
她非常不客气地推搡着少年把他请出了店外，就这样留下一头雾水的风间转身走向乖乖待在前台注视着二人的乐奈。
“你放心吧野猫，我会好好照顾好你，不会让你落入那种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人手里的！”
怎么感觉这番话非常的指名道姓啊立希小姐。
被赶出来的风间倒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亦或者是气不打一处来——毕竟性格直来直往的立希阿姨因为一丁点小事或是误会，直接怒从心头起开始展露攻击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什么脚踏两条船啊。”
非要说的话，明明是乐奈跟初华这两条船一直在试图碾压他吧，还是要争谁碾压的面积更大的那种。
不过眼下他也不想触明显正在气头上的立希的霉头，被赶出来的少年就这样灰溜溜地重新返回了一直站在原地等候着他的初华身边。
“抱歉，晓君…刚刚我一时上头，说了很多本来我不应该说的事……你没事吧？乐奈同学愿意乖乖呆在店里被立希同业照顾吗？”
只要单独相处就会顺利回归善解人意人格的初华为自己先前莽撞的行为道了歉，她时不时还会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打量风间的神色里有没有对自己夹杂的愠怒——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擅长对主人察言观色的聪明金毛。
“……为什么一跟乐奈碰上，初华你也会跟着来劲啊。”
风间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怪罪她的严厉话语。
毕竟脾气再大的人看见初华这幅可怜巴巴低眉顺眼乖乖认错的模样，也会起码消气一半。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乐奈同学居然也会知道只有我们才知情的秘密……”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段记忆是自然而然涌入脑子里的，那就不可能是我俩中的任何一个人泄密嘛。哎……”
风间有点伤脑筋地摇了摇头。
“看来这个秘密很有可能瞒不了太久了。”
“………”
初华没有说话，只是跟在他的身边两人并肩一起朝着商业街的出口方向走去。
“哈……还好乐奈应该不是那种会大嘴巴随便乱说的性格。今天要不就这样吧，咱们各回各家好了。”
酒足饭饱之后还经历了这种变故，风间现在只想要赶紧回家吹着空调躺在舒适的床上休息一下。
哦对了，还有到底为什么立希会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么恶劣地对待自己——这也是他休息结束之后需要解决的一项事情。
这几天发生的变故让他本来已经伪装得完美无瑕的身份濒临破碎…谁知道下一个揭穿他的人会是谁呢？
初华也是看出了他眉宇间毫不掩饰的疲惫与困乏，在路上始终一言不发地陪伴在他的身边——甚至在月台上鼓起勇气迈出步伐，跟着他上了同一辆电车。
“？”
她这有些出格的举动跟自己刚刚所设想的截然不同，已经上车拉好扶手的风间挑了挑眉表示疑惑。
幸亏车厢里根本算不上人满为患，初华压低帽檐弯着身子，灵活地避开自顾自低着头玩手机的其他乘客来到了风间面前。
“等…这样不太好吧？”
风间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下，压低声音提醒着闷着脑袋来到自己身边的金发女孩。
正在势头上的少女乐队二人组的其中一位，同时也是全新少女乐队mujica的主唱大人就这样毫无戒备地出现在了电车车厢里——要是被谁拍到了照片可就要上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了。
“没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
感觉到了少年下意识的担忧顾虑，初华笑着轻轻抬了抬脸颊，那对好看的双眼里满是喜上眉梢般的轻快。
无论如何，晓都有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这让金发少女本来紧绷着的心弦放松了不少，也终于决定不再患得患失地跟她人进行比较。
“我…想像【以前的我】一样照顾晓君。但是抱歉，我没办法做到像乐奈那样拥有真切的记忆。”
列车发动的那一瞬间，初华低着头轻轻拽住了少年的衣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出了这个小小的愿望。
“所以，可以拜托你再多跟我讲讲在晓君的记忆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吗？”
初华的声音很小，但是她想要传达的话语也精准无误地飘进了少年的耳中。
这是她小心翼翼的央求，而这也很难不让风间心软。
如果把更多细枝末节的细节补充说明给初华听，或许她就不会那么没安全感地跟乐奈争论不休吧。
感受到了面前如同金毛犬一般听话乖巧的女孩对自己展示出的毫无遮掩的依赖，风间伤脑筋地长出一口气。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或许他需要更加细致地讲解一下那些初华所不知道的事。
从电车上下来以后风间默认了初华的陪伴，他把其他的烦心事先放在了一边，在回家的路上跟她说了许多之前一笔带过的记忆碎片。
比如一些发生在自己童年时期的点点趣事——素世和初音经常为了谁能代替小睦把小晓接回家照顾而有来有回地试探彼此，可最后往往是不明状况的立希把他接走，带着男孩在烟火大会上肆意玩耍嬉戏。
又比如曾经因为祥子阿姨的死亡一蹶不振的初华并没有像其他同伴那样在悲痛中慢慢振作起来，直到有着和祥子一模一样眼睛的晓被睦领回家，眼里才重新焕发出往日的光彩。
又比如——这次他更加详细地说明了一下祥子阿姨死亡的整个过程。
之前跟初华回忆过去时风间总会一笔带过这件事，但这次既然是初华自己的强烈要求，他也就顺从她的心意将历史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在听到原本的祥子本来应该在雨天被车辆带走生命时，初华的表情终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的疑虑总算如同拨云见日般被清理掉，剩下的只有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晓君…当时知道小祥的结局……”
第四十章 难明的爱意
名为丰川祥子的少女的悲惨命运，在晓的记忆里一直是初音以及素世等等阿姨心中沉痛的阴影。
当年的她们没有能力那个能力改写少女的命运轨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在病床上逐渐流逝。素世阿姨和灯阿姨她们作为CRYCHIC的元老暂且沉沦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振作起来继续着自己的人生。
可是初音阿姨却如同行尸走肉般，过了十多年都没能熬过来。
她仍旧继续着自己原先的人生轨迹，继续和甜甜圈女士作伴在东京打拼。但是在高中毕业后sumimi便迎来了解散的结局，初音也一言不发地扎进娱乐圈里，像工作机器一般按照指定好的日程连轴转。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多很多年，直到睦把怯生生的晓带到了眼神空洞麻木的她面前。
“初音，你偶尔可以来看看这个孩子。”
当金发女人注意到他那双和某位少女如出一辙的琥珀瞳时，三角初音那在祥子死去之后便戛然而止的时间才再次开始流逝。
从此以后，工作繁忙的初音总会抽出时间来和男孩一同吃饭，去游乐园玩上一下午，趁着小睦不在把他接回家照顾，让他拿起自己最擅长的乐器。
在陪伴着他慢慢长大的这些岁月里，她似乎也迎来了自己的新生。
“所以说，可以说是阿晓救了我哦。”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眼角已经泛起点点鱼尾纹的初音拉着晓的手，向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脑袋的少年表达了最真挚的谢意。
“谢谢你，在小祥去世后…赋予了我继续生存下去的意义。”
能听到陪伴着睦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初音阿姨这样敞开心扉，晓当然很高兴。但他偶尔也会替大家感到唏嘘。
如果祥子阿姨从来没有遭遇过那种事情，大家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个低迷的人生阶段呢。
“……这就是晓君救下小祥时的想法吗。”
初华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回荡。
晓的公寓很小，门口随意散着几双鞋，桌上摊着书本和乐谱，墙边倚着一把吉他。
灯光昏黄，把凌乱的房间内照得柔和，像是给这间屋子镀上一层安静的暮色。
晓把一杯水递到初华手边，自己坐下以后用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壁。
从RiNG离开后，他带着初华回到了自己家。之前在电车上的对话也一路延续到了家里，直到刚刚坐下才将这些娓娓道来之语全都讲述完毕。
“我只是想过……如果祥子阿姨没有遭遇那些事，大家的人生是不是就可以少掉那段灰暗的记忆。”
少年语气沉稳依旧，可那份沉重与理性却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
初华一言不发，接过风间递来的水杯时看向他的眼神里溢出掩不住的心疼。
“即使…小祥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甚至还并不把晓君你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认真对待吗。”
初华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她对于这位曾经放在心尖呵护的天降青梅竹马似乎略有微词。
“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有点抽象，但是我救下她的性命又不是为了她。”
少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仿佛那次和死亡擦身而过的经历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和梦境没什么区别的体验。
“我知道，但是小祥她…对晓君你的态度……”
“我也不是为了让她感到对我于心有愧才这么做的，她要怎么想是她的事——我只是想做让我觉得对的事而已。”
风间的逻辑足够自洽，他并不是为了得到丰川祥子的感谢亦或者是愧疚才对她伸出援手的。
初华悻悻闭上了嘴，但她紧皱的眉头明显表示出她对这件事仍旧抱有介怀。
要知道当初目击风间代替祥子躺在大雨倾盆的马路上，暗红色的血液混杂着雨水从他的身体下缓缓流淌而出的时候，初华直接双腿一阵瘫软跪在了地上。
她确实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丰川祥子的世界——但如果祥子的性命得以安稳存续下去的代价是要献出风间晓的生命的话，她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也是知晓真相的她最无法释怀的一点。
“明明……晓君只是一个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被我们一起抚养长大的孩子……”
让她们幸福并不是他应尽的责任，反而应该是她们理应承担起他的人生才对。
如果是初华经历了少年口中的【初音阿姨】的人生的话，是绝对没办法坐视不管，让少年差点代替小祥接受她的命运的。
一想到他居然一直瞒着大家这种石破天惊般的秘密，而且还能在众人误解甚至是曲解他的做法时保持隐忍不发的性格，初华看向少年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苦涩的意味。
“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这些…就好了。”
初华安静地把自己的身体往少年旁边挪了挪，所幸他的学生公寓中榻榻米上的小圆桌很小，足够女孩轻轻挪动身体把肩头和男孩的挨在一起。
“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的话…起码晓君就会多一个可以一起承担这份痛楚的伙伴吧。”
三角初华现在是完全处于心疼说出这些话的。
她低下头去，少年宽大粗糙的手掌就那样静静地搭在近在咫尺的榻榻米上。
只需要一个细微的动壹七镏1掺er弍jiu弍作就可以和他的温度重叠起来。
“我…想要和你一起承担这些。”
感受到脸颊在逐渐升温的金发女孩垂下脑袋，她咬了咬牙——
下一瞬间，她轻轻把自己的手掌搭在了风间的手背上。
“如果还有下次，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起码我要成为可以和晓君一同承担这个秘密的人。”
说是想要借机感受一下他的提问也好，只是单纯地想要向他传达关心与慰藉也罢。
总而言之，三角初华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因为，我是晓君的……同伴嘛。”
同伴，嗯——是同伴。
目前还只能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靠近他，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温度。
“啊…嗯。”
少年对于这份亲近行为并没有表达抗拒，但他还是在回过神来之后，从初华的举止间感觉到了点点让自己产生异样感的情愫。
这是初音阿姨绝对不会带给自己的——可以称之为暧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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