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散装里昂
而这次让晓意识到紧急事件迫在眉睫的，是来自睦的一通电话。
第六十七章 初华：明明是我先来的
睦打来电话的时候是在一个静谧闷热的夏夜晚上，当时晓正把上半身靠在窗边吹着夏夜晚风，转头便看到了放在桌上屏幕闪亮的手机。
若叶睦其实很少会主动联系他人，哪怕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会发一句“在吗？”之类的信息，究其原因只是不想打扰到别人罢了。
可是这一次她不仅主动联系了晓，甚至还是用直接打来电话的方式。
凭借着自己对睦的了解，晓有一种不太好的设想在心底应运而生。
他丢掉刚刚的懒散劲儿，来到桌边拿起手机，几乎是没有一丁点迟疑便接通了电话。
“喂？睦吗？”
“晓……”
电话那一头的女孩仍旧惜字如金，但晓知道这只是因为她不善言辞。
“我…能见你吗。”
——但就算是不善言辞的睦，现在却也极为罕见地提出了想要见他一面的请求。
而且晓能够从她这简短的话里捕捉到细枝末节的脆弱与诚恳。
不管他现在对素世的态度产生了何种转变，但是有一点，晓无比确定。
他不想从睦的声音里听到这份脆弱无助。
“当、当然。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他转身拿起外套穿在了身上。
只要睦告诉他她现在身在何处，晓就会立刻赶到她身边。
“我，想来找晓…但是又不知道能不能来找你。”
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彷徨犹豫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迷茫小孩，而这也理所应当地让晓心疼不已。
“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晓的家楼下了。”
“？”
他再次把头从窗户里探出去，在没有路灯照明的街道角落里确实有一道身影藏匿在角落中。
浅绿色长发女孩低着头没有左顾右盼，她只是乖巧却也茫然地站在原地，捧着手机的模样仿佛是手捧着最珍贵的宝物。
“睦你就在那里等我，我现在马上下来。”
晓立即转身走出房门，在乘坐电梯来到楼下的途中一直没有将通话挂断，而是就这样拿着手机跑出公寓大厅，直到来到睦的身边亲眼确认她的状态才挂掉电话。
眼前的少女是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牵动着他的情绪的人，他也无数次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决不能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
可是现在的若叶睦就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可怜兮兮却也一声不吭地站在他面前，那双失落低迷的目光注视着地面。
睦…似乎在他不知情的时刻遭遇了什么事。
晓想要上前抱抱她，就像自己每次伤心难过时睦都会给他一个温柔的拥抱一样。
但是现在眼前人是少女若叶睦，并非领养他的母亲若叶睦。
所以他只能用干涩的嗓音勉强挤出关心的话语，将这份上前拥抱住她的冲动压抑在心里——
转而用轻轻拉住她的手掌作为代替。
“怎么了吗…？”
睦没有抗拒他这个有些越界的举动。
而晓也感觉到了独属于少女手掌的那份细腻触感——以及和这个炎热季节完全犯冲的冰凉。
“发生了什么事？”
一旦事情关乎到睦，晓的直觉就会变得很敏锐。
再说本来睦也不会平白无故找到自己家来，她又不是素世和初华那样的重女。
他稍稍用力，想要用自己手心的温度为双手冰冷的睦传递去些许暖意。
“素世…来找我说，希望能够回到以前……还说就算不把晓算在里面也没关系。”
可是从睦口中吐露而出的真相，却让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这样啊。
原来是因为素世擅自去找到睦，希望她能够考虑一下重建CRYCHIC的想法……再加上之前祥子也和睦提及了要组建一个新乐队的想法，所以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吧。
难道素世突然采取这个行动，也是因为之前和风间的同盟关系崩塌过后…她打算完全靠自己的一己之力重新让大家回到过去吗。
这样的话，睦被夹在中间…也间接是因为他吧？
看着精致得宛如人偶一般可爱的女孩，晓心头涌现起点点自责。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确实是他导致了素世的压力向睦那边倾斜，才会让女孩现在脸上的情绪如此低迷不定。
“抱歉……让睦你为难了吧。”
所以，道歉的话语几乎是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晓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能让睦从前有狼后有虎的处境里解放出来。
“没有…CRYCHIC，是不会再回来了的。”
不过睦的回答倒没有他想象当中那样举棋不定。
也是，睦应该自始至终都只会站在丰川祥子那一边，就算对素世态度温柔缓和那也只是念及过去曾经队友一场的情分吧。
“所以，我拒绝了素世。但是，我知道她会来找我，是因为和晓…”
睦没有再说下去，看样子她耷拉着脑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被素世和祥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对不起，晓。”
睦以满是自责的口吻说了抱歉。
“睦…为什么要道歉？”
这倒是让晓有些始料未及。
“因为…我没有从祥那里，好好保护晓…也没有从素世那里，为你解释……”
睦往日里温和的语气有些断断续续，最后更是因为情绪波动直接变得有些哽咽了起来。
“明明…不管是祥还是晓……”
少女白皙干净的脸庞上，似乎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都是我很，很喜欢的人……”
直到女孩最后一句哽咽的话脱口而出，晓这才回过神来。
睦在自己面前哭了。
而且并非是因为被素世为难而感到委屈，单纯只是因为自责没能帮助到晓，没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抽抽搭搭地哭出声的。
“为什么，会这样……好奇怪……”
像是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一般，像人偶一样神情空洞的少女有些疑惑脸上止不住的泪水从何而来，而她的悲怆却又显而易见得不需要任何解释说明。
也就是在下一瞬。
少年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拥进怀里。
“……明明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都是我啊，睦。”
再也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气势，晓拥抱着怀中的少女如此低语。
而二人站在路边相拥的这幅场景，除了孤零零的路灯之外再无观众——理应是这样的。
直到街角有双帆布鞋的鞋头，从路灯的照耀下退回黑暗里。
三角初华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幅景象，眼里被无穷无尽的黑暗所填满。
第六十八章 爱你老妈 明天见
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的人在自己面前默默流泪是一种什么感觉？
或许这份感受无法用确切的语言形容，又或者说语言的修饰只会让这份感受听起来过于苍白无力。
但总而言之，当晓看见若叶睦就站在自己面前一声不吭地留下眼泪时，只感觉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楚在翻涌。
这应该就是心疼的感觉吧。
更何况明明睦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被各怀目的的乐队少女挤在中间被迫站边——却还是比她们都要先惦记着自己，甚至主动过来道歉了。
“明明你没必要道歉的。”
情不自禁将她抱在怀里的晓将双手的力道加大了一些。
“但是，我本来可以对祥，还有素世好好说的…晓也应该过上本来的生活，不应该…被我们影响到。”
本来的生活……吗。
那只有一种方法，能让一切重归于他熟悉的过去。
“话是这么说，但是明明这不是睦需要负起的责任，不擅长的事就不要勉强啦。”
认真思考了一下，晓还是没有把“再说明明是素世和祥子不对吧”这句话说出口。
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适当的身份可以将对睦的关心全部倾诉出来的话，恐怕他就要对素世和祥子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明明她们是比起自己都要更早陪伴在睦身边的人，可是还没有他这个后来居上的家伙在意睦的个人想法。
这两个人，自始至终真的有好好考虑过睦的感受吗。
丰川祥子暂且不谈，晓记忆里的素世阿姨虽然和睦并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闺蜜关系，可还是会将她的喜好厌恶都悄悄记在心里，温柔对待包括睦在内的每一个人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到给睦也施压的程度。
“……唔。”
睦乖乖地点点头，拭去眼角残存的湿润泪珠。
也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晓眼底隐藏起来的不悦，她轻轻拉了拉少年的衣角，似乎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微小动作分散一下他的注意。
“晓，不要皱眉头。我没关系。”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在希望别人能够开心一些。
……还真是个极限压榨自己的感受与情绪只为了让他人好过的笨蛋。
“我说睦你才应该皱皱眉头。”
晓有点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女孩的额头，后者也露出点点吃痛的表情——虽然睦的小动作很可爱啦，但是他现在对这位少女形态的老妈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不情愿的话就说出口啊，你自己的感受比任何人都重要知道吗。”
原来这就注视着别人成长的滋味，睦和各位阿姨还真是辛苦了啊。
“但是…让我看着晓被误会，就会心里很不舒服…却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但并不抗拒来自晓的亲密触碰，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非常欢迎和他的每一次肢体接触。
就像是早已习惯这个人存在于自己身边那般，会因为被他所拥抱牵手而感到安心，会因为他被他人误解而紧张不安。
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家人一样啊。”
睦自己还没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晓就笑着接上了她的内心所想。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她抬起头来，少年的笑容不知为何比她见过的所有微笑都要温暖包容。
“我觉得只有家人才会做到这种地步哦。就像我也希望睦能够振作起来，不要被别人占便宜一样。”
他再次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女孩的额头，这次睦没有再露出吃痛的表情，而是呆呆地默默接受着这份触碰。
家人。
真的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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