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阿姨，你怎么活了？ 第52章

　　会看见这副场景，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当下也处在生命的尽头，老天才会大发慈悲地让他看一遍当年的走马灯吗。

　　病房内正在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因为他的思考而变得有什么不同。

　　“我…能和大家一起组乐队，真的很高兴……”

　　丰川祥子在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和众人做着告别，而房间内隐约能听见的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应该也是大家真情实感的流露。

　　“灯…这下我，是真的和你们组了一辈子的乐队了呢。”

　　或许她们早就想要放肆哭出声了，只是祥子苍白的脸上仍然是恬静的笑容，栎怡y〖piE7⑥医⑶〕②、貳IX児?所以谁都没有打破这份脆弱的平和。

　　尤其是高松灯，她的眼眶早就红了，可是因为祥子还在微笑着，她也就忍住不让自己抽抽搭搭吸鼻涕的动作演变为更加悲伤的放声哭泣。

　　“没有我的《春日影》，也……很好听呢。”

　　祥子的脸色白得可怕，可是她眼底的笑意却纯粹无比。

　　宛如当年她和灯相遇的那个春日一样。

　　素世眼圈瞬间泛红，立希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初华和睦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般，根本没办法直面病危的祥子。

　　“大家，就这样继续…唱下去吧。”

　　窗外的风轻轻拂起帘角，黄昏的光像火一样燃在她的睫毛上，也为祥子的脸上带来了些许血色。

　　“我大概…”

　　她轻声地呢喃着什么，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逐渐眯了起来。

　　“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大家了……”

　　仪器的滴答声仿佛也放慢了节拍。

　　下一秒，那根跳动的绿线终于颤抖着归于平直。

　　一滴泪从神情呆滞的睦的脸颊滑落，正好落在祥子冰冷的手背上。

　　丰川祥子闭上了眼。

　　她在这个温暖的黄昏离开了人世，风间也逐渐记起来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在爱音的鼓励下，大家逐渐从这份悲痛中抽离出来，带着祥子的临终遗言继续在乐队之路上负重前行——MYGO就真的这样继续活动了数十年。

　　风间稍微有点能够理解为什么阿姨们都对丰川祥子的死亡那么意难平了。

　　曾经一同品尝酸甜苦辣的同伴，就这样在一个温暖的黄昏彻底陷入了永久的安眠。

　　而且她死前没有对她们的任何不满，只有惆怅与祝福。

　　代替她，或者说带上她的那一份…继续活下去。

　　原来让大家一直挂念在心上的祥子阿姨，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也还在鼓励着大家继续自己的人生。

　　搞得风间都有点想要继续留在这个黄昏，陪在悲伤欲绝的她们身边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他在身边安慰，她们一定能…更早地振作起来吧。

　　身体突然变得暖洋洋的，只不过精神好像有点走远了。

　　其实他早就做好了这是一场“一换一游戏”的心理准备了。

　　不如说在意识到祥子的死亡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命运事件时，他心中就产生了这个假想。

　　是不是要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才能让她免于残酷命运的安排？

　　用自己去换丰川祥子的性命，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豪赌。

　　可是大家比起他的存在，显然是更在意祥子的安危吧。

　　如果这样能让睦不再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不再让大家沉浸在失去祥子的悲痛中…甚至如果自己还能通过这种方式回到未来，和大家团聚的话。

　　好像也不赖啊。

　　没办法，这种不是他就会是祥子受难的电车难题，同样珍视他们二人的初华和睦是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她们虽然已经在慢慢重视自己了…但想必还是没有把他放在可以和祥子相比的地位上吧。

　　没关系的，风间早就接受这一点了。

　　就这样也无所谓了，最差的结果，就当他用这种方式报了大家当初的养育之恩吧。

　　就在他快要打定主意一直待在这间“病房”内，在黄昏暖阳浸染下舒服得完全闭上眼睛的时候——

　　“风间！！你给我——醒醒啊！！！！”

　　女孩子的呼唤。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原先浸染在脸颊上的暖阳变成了毫不留情拍打着脸颊的雨点。

　　他听见了女孩子的呼唤。

　　“晓君……晓君！！”

　　模糊的视线穿过淅淅沥沥的雨点，他仿佛看见了一抹金色的明亮影子。

　　不……不是她的声音。

　　而在视野的角落里，好像有一位蓝发女孩悄悄离开了雨幕。

　　“啊……”

　　刚刚的声音……是八奈见在叫自己吗？

　　他张了张嘴想要把她叫住，却发现自己现在无法像预期那样出声——而这个动作也让靓丽的金色身影喜极而泣地将他抱住。

　　“太好了……晓君！急救车在来的路上了！”

　　他没能叫住那道蓝色身影，却被这位有着一头金发的女孩子牢牢抱在了怀里。

　　他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温度。

　　啊，这个人肯定是……

　　神智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少年，用仅剩的力道环抱住了对方，最后说出了让金发少女瞳孔一缩的话语。

　　“初音…阿姨……”

第八十章 被暴雨洗刷的过去

　　三角初华难以置信。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到底是暴雨中的幻听，还是真真切切从风间嘴里说出来的名字。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遭遇这么多变故，本来在得知风间要和小祥的前队友们一起表演时，她心里顶多只是有一点酸涩却又不甘心的“为什么没有邀请我”的别扭心理。

　　哪怕到了现场之后她也只是有点讶异为什么小祥也在这里，在犹豫要不要在演出结束后和她搭话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台上众人演绎了《春日影》，而祥子无法接受这个场景，从现场逃跑之际变得乱了套了。

　　她第一时间追了出来，却在门口被大部分听众给堵得水泄不通，察觉之时已经看到风间从后台那边夺门而出。

　　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涌起，等到她努力挤出人群，冒着暴雨开始寻找二人踪迹之时——

　　就只听到了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打滑声，和人体被车辆狠狠撞击的闷响声。

　　她微眯着眼睛，勉强看清了被撞到一边的少年起身颤颤巍巍走向坐在地上的少女，拎着她的衣领好像在对她说着什么话的场景。

　　没多久，少年就无力地滑落在了少女的身旁，瘫倒在了柏油马路上。

　　“晓君？！小祥！！”

　　不好的预想一一应验，初华也没有顾及太多，一边大声呼喊着二人的名字一边冲出雨幕来到他们身边——

　　她先一步抱起了已经倒在地上的风间，在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得格外冰冷时脸色煞白了几分。

　　“小祥？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

　　她试图稳定住自己的心神，对瘫坐在地上的丰川祥子发起询问——可是后者就像是还没从这场事故中缓过神来一样，那双好看的琥珀瞳一直没有聚焦。

　　除了脚上因为奔跑产生的擦伤，丰川祥子看起来并无大碍。

　　没办法，初华只能把她先放在一边，跟司机协商了一番之后便拨通了报警和急救电话，接着紧紧抱住了怀里重得快要把她也带到地上的少年。

　　人在没有意识的时候身体会变得格外沉重，她总算是得以亲自验证了这个知识点。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用双手牢牢固定住了风间的背部，不让他再次滑落到冰冷的地面上。

　　“晓君…晓君！！”

　　她强行按捺住心中因为恐惧和不安逐渐升腾而起的哭泣冲动，压着嗓子想要以尽量冷静的声音把少年的意识呼唤回来。

　　尽管现在，只有死亡的阴影盘旋在他那双往日里纯粹随和的琥珀瞳之上。

　　不行初音，现在还不能这么快放弃——也不能这么快哭出声来。

　　她想都没想便一边按照着影视剧中常见的急救方式掐着少年的人中，一边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丝毫不顾及自己现在也被大雨冲刷得颇为狼狈。

　　要不是人工呼吸肉眼可见地派不上用场，她估计连这一点招数也会一并用上吧。

　　就在她用尽所有手段快要回天乏术之际，风间的眼睛总算是亮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有意识——而这个发现也让初华激动得快要哭出声了。

　　可是就在她激动地将脑袋埋在少年的脖颈间，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他从死神的镰刀下夺回的时候。

　　“初音…阿姨…”

　　她听到了这个让她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的字眼。

　　“我…很想你们……”

　　少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将手轻轻放在她瘦弱的脊背上，似乎是在回应她的拥抱——下一秒他便如释重负般陷入了昏睡。

　　“……诶？”

　　只有初华僵在原地，仿佛自己的神智也被这场大雨给冲刷殆尽。

　　“……晓。”

　　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孩子的声音。

　　这道声音很轻，但是初华认为自己应该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果不其然，当她扭过头去之时，若叶睦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后。

　　“晓…怎么了？”

　　但是她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在看了一眼祥子之后，就将自己的目光牢牢定格在了被初华拥在怀里的少年身上。

　岄.亿翼另①〣（七）④捂酒?斯（九）?爸　“晓…怎么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古井无波的脸上仍旧看不出来一点情绪。

　　可就是这一点，让人感觉很可怕。

　　因为若叶睦的眼底没有一点情感的展现，反而是一片虚无的死寂。

　　“我也不清楚，晓君应该是为了阻止小祥会被车撞到所以才……”

　　初华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察觉到睦的眼神变得更加可怕了。

　　黑洞。

　　好像是快要把躺在她怀中的晓给生吞进去一般的黑洞。

　　若叶睦扑通一声跪在柏油马路上，她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白皙细腻的膝盖会不会被粗糙的地面所磨破一层皮。

　　她只是想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

　　只有听到风间晓鼻腔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或许她才能彻底安心。

　　“…总之，我刚刚已经叫了急救和警察。”

　　初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紧怀中少年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风间应该不会有大碍，因为几分钟后救护车的鸣笛声已经逐渐逼近，不少医护人员也提着担架赶了过来。

　　他们从初华手中接过了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年，将他还有受惊的祥子一并带上了前往最近医院的救护车。

　　睦无言地跟着坐上了同行的车辆——毕竟这辆车上躺着她两个最重要的人。

　　初华本来想要跟着一同前去，却因为身边逐渐多起来的围观群众和不知何时开始闪起来的快门而不得不退缩回RiNG的会场。

　　她压低着帽子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穿行，正好在大门口撞见了打算出门一探究竟的素世和立希她们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