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散装里昂
“对、对啊，我就是觉得风间的话肯定没问题啦，啊哈哈！”
——才怪嘞。
风间能活下来，其实全靠八奈见把之前全部技能点转化而来的all in用在了这次事件上。
那天表演结束之后，风间没有理会素世的指责便夺门而出去追逐丰川祥子的时候，系统其实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八奈见心中敲响了警报。
那次事件按照系统所说，是一定会有人死亡的“死亡事件”。
不是丰川祥子香消玉殒于失控的车辆之下，就是他代替祥子一命换一命。
——但是all in是一次倾注全力的力挽狂澜，它确实可以在当时保下二人性命。
【使用之前还请注意，这次使用all in虽然可以改变命运，却也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其实到这个时候，要不要使用系统提供的方法让两人一同存活下来——八奈见心中都是有点犹豫的。
所以以防万一，她先提问了。
“这个后果会比失去性命还重要吗？”
【当然不会。】
——那还等什么呢。
得到了系统的否定回答过后，八奈见想都没想就将这次all in给用了出去。
果然最后祥子和风间的性命都保了下来，一个轻伤一个只是受惊，这个结果可比其中一人注定得付出性命要好得多了。
只不过…系统所说的不可逆的后果又是什么呢。
原本还沉浸在“我拯救了别人的性命”的成就中暗自欣喜的八奈见想到这里，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既然系统是会风间得益，那恐怕这个“不可逆”的后果也是出现在他身上的。
所以八奈见在清了清嗓子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实则非常小心翼翼地开始试探了。
“那个…风间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身体不舒服脑子不灵光之类的？”
“一定要在我还没出医院的时候诅咒我吗。”
风间一边不以为意地这么说着一边摊了摊手，不过随着思考他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不那么游刃有余了。
“不过……我好像最近……”
他有些语塞。
因为被八奈见这么一说，好像最近这几天初华她们来看望自己的时候，他将众人关心自己的模样与记忆里阿姨们照顾自己的场景联系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总感觉，关于穿越过来之前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了。
“最近？怎么了吗？”
八奈见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也注意到了风间的点点异常。
“不、没什么…就是感觉最近好像记性变得不太好。”
“……这样啊。”
风间糊弄人的技术确实很拙劣，起码八奈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故作镇定。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没什么身体上的大事，八奈见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多多少少可以放心一点了。
随便叮嘱了几句“马上要出院了，这两天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哦”之后，八奈见便向晓挥了挥手走出病房，并且体贴地为他关上房门。
就在她转身走向走廊打算摸向上衣口袋拿出手机之时，口袋内有些怪异的触感却让她离开的脚步微微停顿。
“……？”
她摸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口袋里的东西。
像纸片一样薄薄的，却比平常书写用的纸片更加坚硬的东西。
她将其拿了出来，是一张堪比女孩子半个手掌大小的照片。
图片上的男孩稚气未脱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被一位女人抱在怀里。
“……………！”
八奈见的瞳孔逐渐收缩，不是因为别的——
正是因为照片上的被抱住的男孩，眉眼间有几分神似风间。
这越漪艺霖弃爸肆弃逝?伍镏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口袋里？
这个问题还没得到解答，走廊尽头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最后在八奈见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停顿。
她转过头去，丰川祥子就站在那里，以有些惊愕的表情看着自己。
当然，丰川祥子的视线也避无可避地扫视到了她手中的相片。
第八十八章 你们丰川家有正常人吗？
大概几个小时前。
黑色轿车悄然驶出医院地下停车场，镀铬车身在日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窗外是六月末尾的初夏天光，赤日炎炎炙烤着地上的一切，连带着车内沉默的空气也变得有些浮躁不安。
丰川祥子坐在后排右侧，车窗半开，风吹得她长发微乱。
之前在暴雨天奔跑时留下的伤口仍隐隐作痛。
她没穿校服，而是一身素雅得几乎有点过于寡淡的白色连衣裙，素净得仿佛是哪个被精心收起的瓷娃娃。
坐在黑色车辆前座的，是丰川家族的掌权者——丰川定治。
他西装笔挺神色冷峻，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流动的街景。
“我明白了。这次的事，如果不是那位少年的话，可能会酿成大祸。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丰川定治的嗓音语调不高，却自带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压感。
“……风间。”
祥子轻声接上了外祖父的疑惑。
“嗯，对…风间。你和他同一天一起进了医院，迄今为止都没去看望他，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定治停顿一下，一边点头一边将双手微微交叉。
“他救了你，所以无论你的态度如何，出院以后的第一件事是带着丰川家的态度，亲自向他道谢。”
“……”
祥子沉默不语，她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对风间救下自己的性命这件事道谢，单纯是因为她不知道要再如何面对这位少年。
“这不只是表达谢意。”
丰川定治像是看穿了外孙女的顾虑，语气沉稳如石。
“他救下的是我丰川家的血脉，这份情我们不能欠着。你们二人的医疗费刚刚我都已经叫人去结清了，接下来只剩人情需要还。”
祥子没出声，指尖紧紧扣着掌心。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回家，那起码亲自去和人家好好说声谢谢吧。”
她想起了风间倒在她眼前那一瞬间的背影，雨声中他近在咫尺的体温和撕裂空气的话语。
他会堂堂正正地否定自己的神明理论，证明自己没有能力承担别人的人生。
开什么玩笑。
上一秒刚从死神的镰刀下救下自己，下一秒又进一步对她的行事风格与自我认同进行了否定。
“怎么，学不会坦率地对别人表达谢意？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你在外面独自一人生活承担你和你那父亲的日常开销，已经让你成长不少…看来是我拥有了过高的期待了，祥子。”
祖父的声音沉稳有余慈爱不足，这当然带给了祥子一定的压力——而他的目的正是如此。
“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定治忽然侧过脸，眼神不动声色地望向祥子。
“…你要胡闹到什么程度才肯收心，祥子。”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声仿佛都凝固了。
“还是不打算回家，难道要靠在外兼职打工过一辈子？”
祥子慢慢抬起头，眼神还是和以往一样倔强，只是这次多多少少还是多了一些力不从心。
“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考量，而这不是您可以替我做决定的。”
“不是我可以替你决定的？”
定治眉头微皱，声音微沉。
“让你自己做决定的话，你还要继续拖着你父亲那个累赘走多久？”
又是一个祥子现阶段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退一万步而言，你觉得你现在真的有跟我谈判的筹码吗？”
“…不久的将来会有的，祖父。我已经…”
她已经放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定治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是有试错的成本，但是我也不会一直让你这么试错下去。是时候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了，祥子。”
定治没有立刻给她下死命令，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从小在自己庇护下长大的孙女，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她此刻几乎固执的神情。
“风间晓为什么救你？”
似乎是为了终结上一个话题，他再次开口。
“听你的描述，他和你之间应该略有不和才对。”
“谁知道呢。”
早在之前就已经将自己对风间的看法和二人之间的瓜葛一五一十说给姥爷听（除开被闯入家里乱翻内衣内裤那一端）的祥子摇了摇头，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风间总是对自己时好时坏。
“我本来也以为…他应该有点讨厌我的。”
就像秋天的云朵一样阴晴不定，看来不只是女人的心思很难猜。
“无论如何，他救了你是事实——我们丰川家欠他一个人情也是事实。”
定治微微颔首，收回视线。他不再进一步逼问，只是重新将视线放在退至身后的窗外风景上。
“去向他道谢吧。我知道哪怕我不这样说，祥子你最后还是会去见他的。”
车窗外阳光终于从云隙间落下，一道暖光洒在少女苍白的侧脸上。
丰川祥子望着前方飞逝的街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只是默默地将双手交叠轻轻放在膝头，等待着司机在医院门口停下车辆将她放下。
“也替我向他道声谢，如此不计前嫌救下了我的孙女——也是丰川家最重要的继承人。”
"-月椅艺琦轳疑掺]⑵29侕摇上车窗离开之前，丰川定治留给了祥子最后这句话。
毫无疑问，祥子仍旧能够从外祖父的话语中听出几分对自己的关切与偏爱。但是这份关心有多少是出于真心有多少是出于对“丰川家继承人”的看重，她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倔强的丰川祥子不可能——也绝不会因为外祖父的三言两语就动摇以及迄今为止的决心。
打工辛苦，她可以坚持。照顾父亲很麻烦，但她也可以忍。
为了快速表现，掌握可以和祖父定治平起平坐的资源…组建新的乐队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原本祥子对于自己的决策是没有半点质疑的，在拥有绝对会跟着自己走的睦作为伙伴之外，她还试图联系过初华。虽然她暂时还在顾左右而言他，但祥子相信初华会被自己说服只是时间问题。
没关系的，反正她会对她们将来的人生负起责任的。
但是这些天来，每当丰川祥子下定这样的决心打算开始搜罗同伴候选人时——脑海里总会突然闪现那天少年对自己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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