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匠魂没有问题 第34章

　　这话题跳得颇快，他倒是想说他还要养家糊口，连人都养不活哪来的精力养宠物；但米兰这话也不是在提问，他没等到回答，就自己说了起来：

　　“你知道吗帕维尔，我有一个养过宠物的朋友这么说过，就是说他看他养的……嗯，云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当你足够弱小的时候，就算是做出自以为凶狠的示威和攻击性的动作，也只会让别人觉得可爱。”

　　“很有趣，你明白吗……我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说过吧，我从一开始的计划，就没打算在切尔诺伯格停留很久。”

　　米兰的话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现在也是一样，你明白了吗。”

　　他说了两个“明白”，言语中暗示的意味近乎明示；帕维尔一开始还是惊疑不定，但经过这么明显的提点后，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没有米兰……【罐头】算是什么？【帕维尔】又算是什么？

　　现在所谓的灾祸还没有降临，至少明面上还存在着秩序……

　　但即便是现在，在这个帮派群聚、鱼蛇泥鳅混杂的灰色区域，真正能让说话有分量的又是什么？

　　他闭上了嘴，心领神会，不再多问。

　　又穿过几个岔口，眼前的通道稍微宽敞了些，在昏暗的源石灯光照里也出现了戴着斗篷兜帽的可疑人员，摆着随便铺在地上的地摊。

　　争吵声，喧嚣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越发清晰明显，还有某些角落里压抑着的冲突声，都分别昭示着这片区域已经进入了所谓的“黑市”。

　　帕维尔也调整好了心态，尽职地问道：“先生，您是想找些什么？”

　　“不用管我，你去看看摊子吧。”

　　米兰没有回答，而是眯起眼睛巡视着各处摊位，随口说道：“找找矿石病抑制剂，还有矿石原矿什么的有没有交易渠道。”

　　“原矿？”

　　帕维尔一愣：要矿石病抑制剂他可以理解，阻断剂是既昂贵受用条件又严格的药物，对他们新入伙的感染者来说用途不大，准备些应急的抑制剂才是正道。

　　可原矿这种东西，既需要专业的设备条件熔炼，又净是些早期步骤金属……黑市卖的东西确实五花八门，但是倒卖这种朴实【资源】的好像还真挺费力不讨好。

　　“……”

　　他的疑惑明显，米兰却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还会如来神掌呢，需要跟你报备吗？

　　于是他一下就不再敢深究，只是记下了要求，点头示意后扭身走进了黑市摊位。

　　米兰自己则是逛了起来。

　　切尔诺伯格本来就是巡行于旷野上的边境城市，在这里的黑市上花样也是当真不少；虽然确实的是，一般来说出现在这里摊位上的，往往都是些个人携带高利润的违禁品。

　　比如文物、艺术品、违禁资源、提纯源石和加工源石制品……以及军械。

　　而米兰挑挑拣拣，也买下了几件结构各异的武器。

　　——短弓，迅捷剑，加上之前从乌萨斯军刀解析得到的【短弯刀】蓝图……

　　他不着痕迹地将买到的大路货武器塞进物品栏，心里思索着：拿回去解析应该能多解锁几项图纸吧……

　　不知道用现实中手工制作的特装箭能不能解锁【工匠箭矢】，弩他是实在用不习惯，【长弓】倒是出自原版，却又是个宽型工具，没有工匠砧连制作都不用指望；至于太刀……

　　在乌萨斯哪有专门用作军械的异种武器哦——他看了看自己花钱买下的、如同艺术品一样装点地花里胡哨的【迅捷剑】，还有被卖家吹了一堆差点吹炸的【太刀】，思索了一下。

　　——话说我装没装【匠魂太刀】模组来着？

　　“先生。”

　　正当他已经在脑袋里比划着新玩具的蓝图，计算着要怎么搭配材料的时候，身影没入黑市的帕维尔去而复返，低声说道：“先生，抑制剂找到了，再往里有个摊位，看起来好像比别家的靠谱。”

　　硫鳍yi.洱岜思%岜“就是摊主……嘶，有点特别。”

　　——特别？

　　米兰挑了挑眉毛：特别就对了——他寻找矿石病抑制剂确实有“为了新入伙的感染者储备”的想法，但除此之外，多少也有个副目标想要碰碰运气。

　　这是真一次就碰到运气了吗？

　　“带路，去看看。”

　　他跟着帕维尔穿过熙攘的人群，在一个不算偏僻、但不知怎么就蓦的令人感觉安静下来的方位停下；这里的摊位本身就相对稀疏，摆摊的人少，来的人也少——即便是有客人，也是裹得严严实实、一声不吭也不讨价还价，而是自找熟门交易了转身就走。

　　看得出来：如果说别的方位摊贩，是“偶尔可能见到感染者”，那这一部分就是“专门特供感染者交易”的区域了。

　　在这里的摊贩也大多都是藏头留尾的打扮。

　　只有一个位置，一个简单的木质柜台后面，坐着一位不加遮掩的老者。

　　作为种族特征的耳羽非常明显的，外貌衣着一丝不苟的黎博利老者。

　　他确实是黎博利，但高大的身形和沉稳的气质尤其出众，也丝毫不见得比起乌萨斯人逊色；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已经相较耳羽褪色的发丝梳理齐整，穿着宽大的披肩斗篷，眼神却兼具锐利和平静。

　　在他面前的柜台上摆放着敞开的保管箱，有药剂瓶也有别种药物，贴着清晰的手写标签……很明显，是源于某处颇为专业的药房。

　　“……”

　　从某种意义上讲，就像他在这个区域的存在感尤其鲜明一样，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其实也相当格格不入——周围隐藏的摊贩隐隐都显出了警惕的态度，老者自然也注意到了去而复返的帕维尔和他带来的人。

　　米兰的视线他当然也有所察觉。

　　他能确认米兰是看向自己的，就像他能确认米兰的视线带着奇特的熟稔和了然，就像对他并不陌生——但他很确定，在自己过往的生涯中，大抵应该不认识这个年轻人。

　　相较于以沙俄为原型的乌萨斯人，米兰样貌上的炎国特征还是相当明显的。

　　而就像对应着他的猜测，米兰只是大略打量了一下周围，就径直向他这边走了过来；老者活动了一下站起身，稳重地问：“需要什么？”

　　“抑制剂？”

　　米兰扫了一眼药物的各种标签，思索了一下：“急病应急用药，外伤药，我都要了。”

　　老者眉头微挑，直视向米兰的脸——这两个人的组合确实是有点奇怪的，年轻的外族人看起来是主导者，像是本地的乌萨斯人反倒是个随从的样子——然而他没有多言，米兰也没有多话，只是回以微笑。

　　于是他点点头，开始熟练地清点包装；在感染者群体**手这么爽利的客人并不常见，米兰掏出了乌萨斯金币，交易便进行地非常简洁。

　　但是在交易结束后，米兰却没有立刻离开；老者也没有准备返程，接下来的大概才是正事，对此他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还有什么事吗？”

　　“有的，一笔生意，可能内容会比较繁琐。”

　　不出意料的，果然在他开口之后，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明显种族特征的年轻人这么说到。

　　但是，同样也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看到米兰向前欠身，压低了声音。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将军。”

　　哪怕已经有了经验，游戏里的角色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这种时空的错位感依然奇妙，就像提醒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感觉；而且跟霜星爱国者那时候不一样，就算两者在玩家群体中人气再高，在游戏里也是货真价实的敌对阵营。

　　但眼前这个人，这个男人，这个老男人不一样……对曾经的米兰而言，他很大程度算得上正儿八经的“自己人”，哪怕这是现实中真正意义上的初见，明知道双方只是陌生人，米兰也不由得有些习惯性的信任和友善。

　　……嗯，这么说是不是有点gaygay的？（笑）

　　但对方不知道，作为预约内测开服玩家，他却真的有种已经和对方认识六年的感觉。

　　赫拉格，乌萨斯人，黎博利族，曾隶属于乌萨斯帝国禁卫军，切尔诺伯格感染者地下诊所“阿撒兹勒”的现任管理者；同时也是游戏里的六星近卫干员，2019年9月实装，是少有的、在游戏正篇剧情开始之前，就身处切尔诺伯格这个舞台的干员之一。

　　是他认为“可以争取”的助力。

　　至于说利用……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呢，双赢的事，哪里算得上单方面的利用。

　　“我已经脱离军队多年，再当不得这个称呼，也许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

　　在帕维尔近乎惊悚的眼神里，带路到一个偏僻角落里的赫拉格看了他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米兰身上，沉声说道：“而且，我也不记得见过你这样的炎国年轻人。”

　　“你……认得我？”

第61章·赫拉格

　　“如果发问的是乌萨斯帝国禁卫军出身的将军，这个问题的分量或许是我一个无名之辈难以承受的。”

　　“但如果发问的只是现在的赫拉格所长，那这个问题重要吗？”

　　米兰露出轻松地笑。

　　他的神经绷紧了很长时间。

　　自穿越以来，包括在雪怪小队借住的那段日子：他的所有行动表现看起来冷静从容，实际上暗自里都是压抑的紧迫和凝重；他不是什么隔壁片场的天选之人，穿越到异世界傍身的就是无敌的力量，能带来足以应对所有状况自信的同时，也能够支撑起在异世界重载人生的安心感。

　　如果背靠一个可以无限复活的MC主世界，米兰早在雪原上就TM开始搞事了：成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非英雄也。

　　他自觉不是什么英雄。

　　但是在什么玩意都有兜底的情况下，谁能忍得住不去整点花活呢？

　　干大事啊干大事！至于说剧本……什么剧本？去TM的剧本！

　　又不是隔壁孤城孑然的文明终末片场，手里还捏着MC这终级的生产力和避难所作为底牌，有什么好怂的？谁怂谁孙子！

　　然而他并没有。

　　所以在骨血中遗传的被害妄想症和火力不足恐惧症顷刻间表现为了显性——直到他离开了雪怪小队、重新来到了文明的怀抱、在炸鱼塘的过程中真实确定了自己的力量聊以自保……以及，厚重的金属装甲真的披到身上之后。

　　他才算是多少积累了些能够稳住心肺的安全感。

　　而现在。

　　真实见到了游戏中熟悉的干员，再一次被这个世界提醒，曾经为“这片大地”的剧场投注过的时间、精力和寄托的情绪，甚至作为玩家时遥不可及的幻想如今也都意令鳍拔是奇巫熘近在眼前。

　　……嗯，虽然代价确实是高昂了些。

　　但是不管再怎么矫情，“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成为现实，成为可以接受的现实，那么……即使是单方面的怀念加分也好，对方是自认为的“自己人”的话，稍微放松一点也没关系吧？

　　——就是该说不说，第一个邂逅的不是什么毛熊美少女而是糟老头子有点失落就是了。

　　“……你说得对，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将军了。”

　　一时米兰的心思如成群的羊驼跑过，但表面上他的表情依然平静，赫拉格在一阵沉默后便也只是自嘲地笑笑。

　　“那么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这位曾多年活动在军旅中的前将军带着审视说道：“你寻求着什么样的交易，年轻人？”

　　“那个不急，我包圆了阿撒兹勒的货，老爷子应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吧。”

　　米兰笑了笑，没有先说交易，而是将话题拐到了另一个方向：“就当我是附赠也好，在谈生意之前，先告诉你一个消息吧。”

　　“切尔诺伯格，还有大概一个多月的事件，就要从地图上被抹掉了；方式是天灾，诱因是人祸，皇帝不明情况，大贵族默许，第三集团军袖手旁观。”

　　“灾难本身是另一个黑幕的序曲，而民众……谁在乎呢。”

　　他说的轻描淡写，没有提及整合运动也没有提及更深层的阴谋，因为目前没有必要；赫拉格的瞳孔却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即使是冷静如他，听到如此笃定的恐怖预言也不禁心神震动。

　　但他没有相信也没有质疑，而是衡量似的思索片刻，声音低沉了下去。

　　“一个惊人的消息，指控一座移动城市的毁灭……这可不是什么容易取信于人的情报。”

　　“没关系，我也没指望直接在你这取得信任。”

　　米兰还是笑，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笑容中的温度就清晰可见地淡漠起来：“阿撒兹勒在切尔诺伯格经营许久，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我只提供消息，具体验证你会回去自己做的。”

　　“比如说这里的监视军队部署，上层大贵族的动向，还有感染者活跃什么的……”

　　赫拉格的目光变得锐利，他是有着神民血统的非凡黎博利，眼神凝实时有着超越猛禽鹰隼的压迫感；作为乌萨斯的前领军人物，他的敏感性自然不同寻常，只是隐居后长久没必要绷紧神经而变得有些迟钝。

　　米兰的话触及到了他有所知觉的细微异常上，他本来一直没有多想，直到现在才将其联系起来，不由得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告诉我这些，你想要什么？”

　　赫拉格的眼里翻涌过警惕和栮仪厁务弃咎轳III群·聊深思的波澜，最后还是没入一片沉静；他凝视米兰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年轻人的什么心绪——但米兰完全没有掩饰，而是直截了当地说：

　　“虽然说来您可能不信，但我所图的只是正常交易，当然，或许有一点合作意向，但那无关紧要——阿撒兹勒的状况您比我清楚，如果我的消息是真的，你们首当其冲，验证它对你们没有损失，哪怕我只是危言耸听。”

　　他俩手一摊，继续道：“说回交易方面吧，我这边能提供廉价健康的新鲜食材，用来交易稳定的药品供应应该没问题；当然，如果有短期的医疗协作更好，但我觉得老爷子应该不会放心我这边不明不白的势力就是了。”

　　赫拉格陷入了沉默：一如先前所说，切尔诺伯格就算再怎么是边境都市，那也是文明的拥抱之内，食物来源总归不是什么问题——但阿撒兹勒不同，这是个收留感染者、庇护感染者、其中甚至包括孩子的地下诊所。

　　他们能对外提供的药物和医疗服务本身就有限，更不用说物资采购方面的困难——还是那句老话，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感染者做买卖，在乌萨斯尤为如是。

　　所以米兰提出的这个价码，正因为过于基础，反而导致他一时难以拒绝。

　　“哦对了，顺带一提。”

　　正当老将军思索的时候，米兰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一样说道：“我刚刚袭击了一个地下感染者迫害窝点，收留了二十几号人入伙……嗯，这段日子可能感染者行动的风声会更紧一些，如果造成了什么麻烦，将军请多担待。”

　　赫拉格：“……”

　　还在因为先前一连串重磅信息和交易内容头疼的老将军登时露出了绷不住的表情。

　　他看着米兰，再也维持不住锐利的目光；而米兰依然是那副轻描淡写的表情，笑眯眯地样子就像只是随便说了点不足为奇的事。

　　“……年轻人，你真的明白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赫拉格倒不是因为米兰的作为而怪罪他什么，他成为感染者也有些年头，自然知道城市里对感染者迫害的地下产业——灰是灰不了一点，完完全全就是纯纯的黑色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