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易
他说的话连意味深长都没有，纯纯的摆在台面上明示，米兰也只是听着没有说话，于是赫拉格眼神微动，也继续说道：“如今他们的体魄方面已经超过了军警的常态，有向职业士兵水平迈进的迹象。”
“这通常是要更加符合条件的青年，经过两年系统训练和筛选才能达到的水平。”
这个评价不可谓低。
但赫拉格的话锋一转，说道：“但这只是基础，战场不是训练场，什么都没见过的新兵总是不能相信纸面数据的——只不过你那些，嗯，不太常见的训练方法，确实一定程度上在这方面起到了作用。”
老将军嘴上斟酌了好几下，才把“邪门”这个词咽了回去：天可怜见，他从军的时间比米兰长这么大的岁数都长，可还真没见过那支装备比人贵得多的队伍有这么玩的条件。
“穿着刀枪难入的盔甲去正面撞墙，用武器面对面对砍，甚至让弩手以实箭射击运动中的同僚、而盾手在同样的条件下跑动格挡……”
“要不是你提供的装备性能超乎想象，这种练法无异于自杀。”
面对米兰这些个堪称奢侈的建议，老将军难得表现出了无语的表情。
但米兰俩手一摊，他便接着说道：“这一切的前提是出于你为他们配备的盔甲，正因为它足够优秀的质量，才让这种方法有了实施的可能；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确实极快地积累了他们的勇气，还有对彼此和装备的信任。”
“说他们有正规军的水平，内核有七分在这装备的性能压制上面。”
赫拉格最后评价道：“但考虑到本就是临阵磨枪……也没什么更多应该奢求的了：以城中的帮派分子为对手基本没什么问题，就算是碰到普通军警，至少能稳住配合和心态，仰仗装备优势多半也能打出顺风仗。”
“但如果考虑更深一层呢？”
思忖的米兰提出了问题：“比如说……咱们不提过于高远的对手，就比如说是感染者游击队。”
“或者，萨卡兹雇佣兵？”
出乎意料的，听到米兰这样的问题，赫拉格脸上首先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再一次仔细打量米兰，就像完全没想过米兰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种或许平民不会接触，但稍有能力就不至于没有了解的基础问题。
“……也对，荣格先生是工匠来的。”
似乎是在米兰不似作伪的表情前自己找到了找补的理由，赫拉格的表情一松，耐心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出身，但荣格先生，你对这片大地上的力量，似乎有些认知上的偏差。”
“你要知道，我说的正规军士兵，是指构成军队主体的、训练有素的普通人。”
赫拉格提示道：“他们固然是军队的基石，但在这片大地是存在着单就体魄之外、更加能决定战斗胜负、甚至战场走向的力量。”
“……源石技艺？”
米兰若有所思：在明日方舟的设定里，源石技艺是一个相对宽泛的概念，指的是将源石中的能量引导出来、并转化为特定形式用于特定目的的方法。
包括且不限于刻板印象中的搓火球。
“是的，源石技艺，和使用能量而非仅限于力量的方法。”
赫拉格点了点头，似乎是为了方便米兰理解，他缓缓抽出了长刀降斩——在米兰的面前，他猛地凌空一劈：动作娴熟流畅，劲力集中走向端正，发出击破空气的一声呼啸，昭示着这一击优秀的劲道和洗练的技艺。
他顿了顿，确认米兰在看之后，再一次扬起长刀；可这一次他仍然是摆出同样的架势，在一声呼吸后米兰却敏锐地感觉到，赫拉格带给他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就像是他平时的状态只能算是节能，现在才揭露了部分后备隐藏力量一样。
“呼！”
赫拉格吐气开声，再一次挥下长刀；降斩是近乎等身高的大太刀，在不同于传统太刀的加强形制背后，更优秀的耐久也意味着更沉重的质量；可是在赫拉格手中，这柄长刀仿佛瞬间被赋予了生命——它卷动空气再将其撕破，钝重的气流骤然发出凄厉的声响，而刀身仿佛陡然变得轻盈，在空气里一个折返，构成了如咬合般的两个斩击！
米兰还正想说什么，但赫拉格的动作还没有停下——他稍微顿了顿，像是思索过了什么，随即做出决定一般。
须发皆白的老将军第三次举起了长刀。
而这一次，在米兰密闭空间的据点里，有风声乍起。
第70章·小试
《明日方舟》世界观中的泰拉人，在本身力量体系内到底是怎么个强度？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米兰其实并不好说自己清楚，毕竟这游戏本质上是个塔防：纯游戏强度仅供参考，剧情冲突表现形式是激烈的立绘对碰，有效破坏的印象大抵出自文字描述和CG……
本来就是个“不太方便确认表现力”的模式。
但要说具象化的印象——结合逐渐实装的漫画和动漫，很多原作仅有文字的描述变成了画面，部分表现力才得以生成了可以确认的参照：比如漫画角色站立单扛坠落的百公斤金属支架，比如游戏里星熊持盾支起坍塌的楼板物质，等诸如此此类离谱的情节。
让目前穿越至此的米兰不由得怀疑：如果说这些名场面本身都真实无虚，那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这些也是泰拉人的角色能发挥出比起他的认知、甚至同族血统的泰拉人都更强，更加强出许多许多的力量？
他也算在雪怪小队混过，跟乌萨斯的士兵打过，还自己打下了切尔诺伯格的帮派——他怎么直到现在，都一点没见过这么阅-陆盈泣1陾爸(咝0VIII牛逼的角色？
“保证充足的食物、医疗条件和装备，再加上严格的系统化训练，量产素质优秀的士兵不算难事。”
“至少对乌萨斯而言不算难事。”
收刀归鞘，赫拉格沉静地说：“但真正的精锐是另一回事——在某个临界点之上，实力不再能依靠锻炼积累，会有人能感应、调动某种从生命内部萌发的潜能，让身体可以发挥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蛮力，速度，耐力，反应能力……或者更具体的说，承载更重的装甲、更有力地挥动武器、进行更超越常理的机动，其根基皆在于此。”
他顿了顿，补充道：“能做到这一点才算脱离了平庸，踏入了堪称精锐的范畴；在泰拉诸国，往往也才能作为中坚力量，具有获得进一步资源倾斜和培养的资格。”
——哦，这个我熟，超级泰拉人嘛。
有些情报赫拉格这个本地人不清楚，米兰这个穿越者还能不清楚吗：大部分泰拉人的先祖都并非本土物种，是很久以前通过星门自外星而来的生命，因为在上古时期跟本地的提卡兹冲突才导致提卡兹从博士不知道哪个遗迹里挖出了源石，给大家整了个永久改变生态圈的大活。
最初这些生物可没有个人的造型，只是在后来多年在泰拉的生活受到源石的影响，一边因为侵蚀被代代削弱，一边被源石美化mod筛选演化成了现如今的模样——从这个角度来讲棋熘尹掺貳IIy/u*e-已，长久以来跟源石共生的现代泰拉人，可能从物种上都跟他们的先祖产生了差别，更不用说复现先祖的伟力。
就连神民出离卓越的天赋，往往也因为过于长久的与源石共生，现在都表现成了源石技艺的方面。
单就基础体能而论，哪怕是当真天生高贵、王侯将相真有种的德拉科与龙，跟其他种族也并不存在无法逾越的鸿沟；而真正的差距就体现在“调动和运用能量”的方面——即使是在高端领域的拳拳到肉的肉搏战，看起来纯度极高开山裂石的刀兵血肉对撞，背后作用的保不齐也是【攻防强化】和【迅捷打击】之类的效果。
领会精神。
“当然，比起潜力在生活中沉寂的普通民众，经受训练的士兵和武人确实更容易达到这个领域。”
赫拉格继续解释的声音将米兰从若有所思中拉回现实：“而且源石技艺适应性在这方面也更有优势，有人提出术师和感染者更容易有所感觉，认为这种潜力的激发和源石技艺关系匪浅……呵，那种具体的学术问题，就不是我一介武夫该深究的事了。”
他提到了源石技艺和术师，但他没有继续往源石技艺和术师的方向深度科普，也许是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而在已经收刀的赫拉格面前，他刚刚挥出的最后一刀残存的痕迹依然触目惊心——那是缠绕着锋锐的气流、仿佛将风暴浓缩在刀锋之上的斩击，一斩延伸数米开外，依然在米兰一米厚的石墙上刻下深深痕迹的一刀，充分彰显出他蕴含源石技艺的斩击威力。
在泰拉，源石技艺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术师中有像刻板印象那样会搓火球的类型，但不意味着所有的术师都只会搓火球——不可否认的是，相比起朴实无华的刀剑，源石技艺才是那个更容易步入“超乎想象”这一领域的技术。
比如不完全拔刀也能轻易切开建筑的陈晖洁，随手点燃街道的塔露拉，唱着摇篮曲轻易封冻整个大楼侧面的霜星——就这还都只能算年轻一代，而那些真正在诸国有着战略分量的传奇人物……恐怕真就能是跟一般意义上的天灾一桌了。
真正的泰拉从不平衡，在这个世界战斗人员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大得近乎荒谬，荒谬到仿佛大家都不是同一种生物——这从来不是说着玩的。
“原来如此。”
米兰点点头：他最开始还不太好理解这方面内容，满脑子“这又加的是什么设定啊”之类的想法，但是随着赫拉格的解说，他换了个思路反而理解了过来。
——将衡量精锐与否的隐性标准本土化，考虑更高水平的质变、精锐蜕变成传奇兵种或者英雄什么的……
无印等级巅峰，精英化一阶段极限，精英化二阶段大圆满之境……原来你的设定这么有深意的吗哈基角？
这样就很好理解了嘛。
“我大概明白了。”
搞明白了泰拉实际是怎么个状况，米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好，就他们这些人，我也从没指望过需要他们打什么硬仗。”
“能在这段时间打打顺风仗，在帮派分子面前表现表现就行了。”
“你打算行动了？”
赫拉格清楚，从未避讳过他的米兰思路清晰，这支队伍从训练开始就不是为了撑场面；要派上用场是早晚的事，区别只在于……
“恕我直言荣格先生，动手之前应该先想好后果，在你都认为暗流涌动的这个时间，向谁动手真的合适吗？”
面对赫拉格的询问，米兰摇了摇头，说：“现在的切尔诺伯格背后可事情不少，早点时候没人拷打官方力量，晚点再做什么就没有余地了。”
“所以要做点浑水摸鱼的准备，现在才算刚到时候。”
“……那要动用他们的话，你的目标是谁？”
赫拉格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道；而米兰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
“必要的时候，至少要控制研究所、阿撒兹勒、还有这个区块的中下层可用空间。”
“所以我的目标是，先让这个区块的人地下知道，谁说话算数。”
锈帮的据点往往藏在动力管道交错的阴影里，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灰尘的味道，几个帮派成员正围着一盏昏黄的应急灯，低声闲聊着在地下听到的传闻。
“**，黑牙那边的场子，听说前天就没了消息。”
一个乌萨斯壮汉吨吨吨灌着劣酒，啐了一口：“听说连摇人都没摇出来。”
“不能吧，他们不是说跟什么人有关系吗？背景？这怎么路边一条就让人踹死了？”
“不好说，指不定-/约-/漪-/首*-发是亏心事做太多了……倒是说起来，铁锈孤儿他们占的那条废旧维修通道也静的吓人。”
他们交换着不同的劣酒，在这里好像指天画地一样啰嗦着：“偷渡的线路断了好几根，没听说过上面要查啊。”
“生意少了不少，上面那帮老爷又不知道抽什么风……”
“呵，你们那都叫什么消息。”
有人不屑地笑：“我昨天去黑市，食物的价涨得厉害，而且不止咱们这，好几个区的物资都在涨。”
“囤积过冬也没有这么个囤法吧？”
“……别说这么现实的话题啊，你这我真的有点怕了。”
还有什么比穷更可怕的呢？搭话的人无奈地说，但另一个有些岁数的人压低了声音道：“比起过冬，讲真，我觉得出事的概率更大。”
“你们没发现吗？”
这个黎博利工人说道：“最近城里多少不少生面孔，眼神凶得很……看起来可不像是逃难的穷鬼。”
他们像普通工人一样，一边交流一边抱怨，从小道消息、都市传说、一直聊到物价上涨和最近的天气诡异。
“说起来，你们听说了没？”
有人忽然说起来：“好像钢铁管道那出了什么事，最近捂不住了，听说撞上了硬茬子，死了不少人。”
“呵，就凭他们，黑吃黑都吃不明白。”
嗤笑，调侃，嫌弃的声音纷纷响起，让这个小空间充满了恶劣但快活的空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烟头忽然掉了下来，掉到了另一个人的衣领中，烫的他嗷地一下蹦了起来。
“你**的**……”
他正准备骂出声来，就看到那个同伴表情呆愣，看着一个方向回不过神；他心生疑惑，也转过头去——就看到一片昏暗中惨白色出现，某种和地下区域永恒存在的机械音混在一起的沉重声响，忽然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咚，咚，咚。
“那个……那是，什么？”
有人还在疑惑，但有人已经反应了过来。
咚，咚，咚。
“脚步声！那些是人！”
沉重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一个人下意识将手电怼了过去——那是怎样的一群人啊！
他们全身覆盖着森白色的护甲，盔甲表面在光照中映射出跟金属不同的光泽；盔甲的形制朴实简洁，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但什么都不如这些人手中的家伙更有辨识度。
走在前面的双手持盾，见到自己人已经被发现后一声不吭，他们侧身沉肩，摆出了冲锋的架势，就像那么多次训练过的一样。
—易七衣傘迩o玖贰—冲锋！
沉重的脚步声一下变得急促起来，和声音一同出现的震动强烈，仿佛让他们觉得整个通道都在抖动。
“他*的！什么人！”
侕 山)"疚榴删栮“装神弄鬼！”
帮派分子有那么一瞬间惊愕，但很快就变成了勃然大怒：和过去的钢铁管道不同，他们是这个地块的大帮派，掌握的资源和地位都远不是过去的钢铁管道能够企及；在他们制定的规则背后，支撑其存在的自然也不是只有嘴皮子和关系。
许久没有人做出过这样的挑衅。
让他们纷纷抄起手边的武器，叫骂着同样冲了上来。
“装神弄鬼”这句话，也许是形容他们此时心情最准确的词语。
但是他们是什么心情并不重要。
这些米兰手下的兵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米兰本人的影响，他们一言不发，唯有沉默的行动；盾**锋在前，近战手紧随其后，有帮派分子直接架起了弩机搭箭上弦……
然后就瞬间被两支弩箭交叉着射穿了躯体。
此时近战位也终于接敌——盾手将自己用成了拓路先锋，直接抵着大盾向前发起了冲撞，在全身重装备的支持下硬是将通道一推再推；近战手紧随其后，见缝插针抡起武器，血腥气一下就溢了出来。
“不要跟他们在通道里打！放他们出来包围他们！”
有人看到不大的通道直接被大盾挤满后大喊着指挥，后阵的米兰双手抱胸依然一言不发，前阵的士兵便好像没听到一样，依然这么向前蛮横地推进。
他们前进，帮派分子后退，一时甚至呈现出了滑稽的和平。
可是很快走出通道，包围在通道口的就是一圈已经做出了准备的弓弩手；盾手抢先抵着盾牌前进，弓弩箭立刻射在盾牌上，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蠢货！他们有盾！等其他人出现之后再射……你们几个，上去缠住盾手！”
指挥的声音再起，盾手却不管不顾，只按照赫拉格教导过的巷战理念，先都离开通道在外架起盾牌护住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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