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芥
“我杜卡蕾，以萨卡兹的名义，以所有兽民仇敌的名义，向你发起复仇之战，神民的霸主，兽民的王，元始天尊，陈灵墟。”
鲜血随着力量的涌现在她身上绽放成花，不多，但够用了。
“霸主，再来！”
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迸发，没有任何保留……
过往的片段在记忆的浪花中闪烁。
杜卡蕾……这古老的血魔……六千余年的漫长时间里，从未有多少时间，是让她真正感到高兴的……
“丹索……”
或许……兄长曾经加冕为王的那一刻，她是由衷感到高兴。
但兄长……究竟为何……放弃了复仇……
她的法术撕开了麒麟霸主的鳞甲，她品尝到了神民之血的滋味，她能感受到那雷鸣般的心脏的跳动，但也只可到此，不可再越过。
麒麟霸主的利爪撕碎了血魔的心脏、身躯、一切……
或许……她早就明白了。
在兄长死在自己手中的那一刻……
复仇，就只变成了她欺骗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能伤到本王。你还不赖，血魔。”
当太阳的余光没入山后，这片大地逐步落入黑暗时，鲜血王庭，完全溃败。
血魔大君，杜卡蕾，再起不能。
“接下来，又该轮到哪些小丑来愉悦本王了？”
这片黑暗的夜幕下，唯一的光亮缓缓靠近卡兹戴尔。
麒麟霸主睥睨四方，他迈步穿过鲜血浸透的血红战场。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大多数血魔都向四方奔逃求生去了，但仍有众多血魔因为那份恐惧而滞留在这片战场上。
麒麟霸主的光亮照在一只血魔的脸上，将她苍白的发色和面孔展现在霸主眼前。
在无数次的死亡、复生、死亡的循环中，哪怕她曾经是一位强大的血魔战士，她的意志也早已崩溃，像是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婴儿一样痛哭流涕。
“哧。低劣的蛆虫，尚不如刚才那只。”
陈灵墟迈步而过。
如此之多的血魔里，最后还有胆子冲向他的竟然只有那一个。
血魔的罪孽与仇恨，都在他们君主的复仇失败后成为一捧烈火烧过的余烬。
陈灵墟因那只血魔的所行所为而得愉悦与满足，宽宏大量的勾消了血魔的账单，但其他萨卡兹欠下的账，他仍会逐一讨要。
“迎接本王，杂碎们。”
死亡的气息化为浓烈的苍白雾气，在大地之上弥漫。
它们能吞没死亡，却遮掩不住麒麟霸主的辉光。
即便深处黑夜，他也是这片大地之上，唯一的骄阳。
第九十三章 鲜血的败亡
白月的光亮洒落在地面上，为这片大地蒙上了一缕银纱。
一片黑影掠过大地，在疾驰中奔向远方。
一只逃离战场的血魔，体内的鲜血已濒临干涸，他必须要立刻进食。
从天空俯瞰大地，除去黑暗的岩土，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闪烁。
是偶然闯入这里的愚人吗？
那很好了，他可以活下去。
血魔扑向了那些萨卡兹。
同族？
不，血魔的眼中，只有血魔自己，其他的生物，都只是血食罢了。
他的心里从没有同族的位置，哪怕是血
魔大君……
“哈哈哈，天不亡我。吃了你们，我就能逃的更远……那个怪物……杜卡蕾死了，我，我也能成为血魔大君……你们……去死……”
一道寒光闪过，身躯被一分为二，为数不多的血液溅落在了那条裙子上，将白色的布料染红。
剑刃分开残尸，黏连的血肉后，是一双坚定而冷静的粉白色桃眸。
“特蕾西娅。”
已经准备动手的特蕾茜丝看向妹妹，她在自己之前拔出了她的剑，毫无犹豫的把这只血魔杀死。
“他已经疯了。放他出去，会有更多的无辜者因他而死。”
特蕾西娅将剑还给姐姐，迈步踏过了这只血魔。
“嗯……但是下次，交给我来做吧。”
这样太危险了，妹妹没有练习过剑术，刚才全凭萨卡兹的蛮力把这只贫弱的血魔杀死。要是碰到的是一个还有余力的血魔，妹妹反而会陷入危险中。特蕾茜丝不能让她受伤。
“好。”
这几人正是被麒麟霸主搁置的特蕾西娅小队，她们在十几里外就转为步行，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那场大战。现在麒麟霸主前往了下一处战场，她们便能继续前进，顺便打扫战场。
再继续往前走，便见得了那数不清的破碎祭坛，脚下踩着的都是被鲜血浸透染红的土地。
“这里的土地已经被血魔的巫术影响了，短时间内，无法再种植作物。”
走在最后的凯尔希捻起一缕土壤，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
特蕾西娅沉默着，一路向前。
大量的残尸散落在这片大地上，大部分血魔逃走了，但仍有众多血魔死在了最后一场决斗的余波里。
“特蕾西娅，小心。”
姐姐拔出剑挡在她面前，特蕾西娅握住她的手腕，从她身后走出。
“不用担心，特蕾茜丝。她，已经没有能力做什么了。”
那处破损的祭坛下，一只血魔在苟延残喘。
但与那些吓破胆逃走的血魔，或是理智崩溃哭闹不止的血魔不同，丧失战意的她仍旧保持着理智。
“萨卡兹……你们的运气不错……我这身衣服上的装饰，还能卖几个钱……拿去吧。”
她的声音微弱、沙哑，就像她此刻的模样。
“不。”
特蕾西娅开口。
“我们不为这些东西而来。”
“那是为了什么？哦……是想要用我的脑袋去换点悬赏吗？也好……大君已死……我活着也没有用了……这颗头，就给你吧，萨卡兹。一颗血魔亲王的脑袋……足够你成为人上人了……”
她似乎是血魔大君的簇拥，因而在血魔大君死亡后，便丧失了战意，留在这里等死。
“你难道就不想活下去吗？报仇也好，过自己的生活也好。”
特蕾西娅蹲下身，和她对视，询问。
“报仇……呵，年轻人……”
她听着特蕾西娅的话，却只是发出了一声苦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仇恨可言。”
“我们血魔，在杀死第一只猎物，吮吸它们的血液时，我们的父母就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就已经明白……这片大地没有恩仇……只有捕食与被捕食而已。”
“而已……”
“血魔捕食猎物，满足的是肉体上的饥渴。强者征服弱者，满足的是他们精神上的饥渴。”
“如今，我们也不过是一群被更强者捕食的猎物……仇恨……不过是打着捕食的理由……放纵自己的欲望罢了……”
她的声音变得更为虚弱。失去战意和生存理由的她，已经马上就要死去。
“至于……新的生活……我……不过是鲜血王庭的一滴血……血液的人生，就是在自己的身体里运转一遍又一遍……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像萨卡兹的历史，总是辗转覆灭，总是苦难不休…不能理解……”
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
几滴温热的液体洒在唇边……
她错愕的睁开眼。
“萨卡兹，你，做什么……”
眼前的萨卡兹割破了她的手，那血液正洒落在她的嘴边，又落入到她的口中……这个萨卡兹的血液，很纯净……明明是个混血萨卡兹，却有着比许多纯血还可口的血液……
即便抗拒着生物的本能去等死，可身体却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她……也只是一只渴血和求生的卑贱者罢了。
“既然你不能理解，那为什么不试着去体验呢？你看上去是个讲理的人，你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特蕾西娅看着面前的血魔。
“女士，我明白萨卡兹正处于什么样的生活中，我以前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萨卡兹生命中会遭遇的苦难，我都已经体验过了。”
“但正因如此，女士，我才要告诉你。萨卡兹一定会有自己的新生活
。不用担心家园被毁灭，不用躲藏在黑暗里……不用……再过一成不变的苦日子。如果你不相信，那就请活下去，见证这一天的到来。”
“你……也挺能言善辩的……萨卡兹……但，何必如此呢……救了我，又能对你有什么好处…鲜血王庭已然衰败……我没有任何许诺可以给你…”
“不用许诺我什么，女士。”
眼前的萨卡兹看向这片战场，还有许多的血魔留存在这里，崩溃、哀嚎、苟延残喘。
“我只希望，你能将那些愿意等待新生活到来的血魔带走……哪怕他们过去是杀人无数的魔鬼，我也希望，他们有能做出改变，能拥有新生活的机会…他们的罪孽…应该在活着的时候去偿还。”
“……我明白了。因为我是血魔亲王，为数不多还能让他们听话的血魔，你才选中我吗？”
“不，女士。当然不。”
萨卡兹露出笑容，表明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只是因为，你是我遇到的，一个在努力活下去，还对我描述的新生活，有着期待的人。如果你真的不想活着，又何必假借他人之手呢。”
“……”
血魔抬起手，萨卡兹割破的掌心便逐渐愈合。
“告诉我你的名字，萨卡兹。”
“……特蕾西娅。女士。”
“好……特蕾西娅……我会把想活下去的，想体验你畅想中的新生活的血魔收拢……但那些不愿意的……”
“我会杀死他们，女士。”
第九十四章 死亡防线
“一个血魔亲王。她足够将那些血魔收拢起来，让她们听话。”
凯尔希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如此和特蕾西娅讲述着。
“去奴役她，又或是……拯救她。特蕾西娅，选择权在你。”
敲了敲腰间因为奴役一词而动乱不止的提灯，凯尔希没有再去看特蕾西娅的选择。
她注视着更远处的战场，麒麟霸主的辉光清晰可见。
“凯尔希女士，我帮助她活下去了。”
回过头，特蕾西娅脸上正挂着几分笑容，她似乎真的因为那个血魔的选择而高兴。
“做得很好，特蕾西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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