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的时空大劫案 第6章

　　少女艰难地睁开眼睛，翠色的眸子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吐出几个音节。

　　“阿……阿苏尔……”

　　“阿苏尔？”胖虎听得直皱眉头，“你叫这个名字？”

　　女孩点了点头。

　　“阿苏尔……酱？”犹豫了一下，大雄也觉得加这个昵称有点不伦不类，苦笑一声，“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这艘船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我们是来调查这个的。”

　　“奇……怪？”

　　似乎是很长时间都没和人交流过了，阿苏尔说起话来一顿一顿。她的声音很清脆，很难想象，这种娇柔如小美人鱼一般的嗓音，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艘驶向新世界的船上。

　　“你们是来调查‘龙病’的吗？”

　　“龙病？”这新颖的词语让大雄眼前一亮，头一次觉得抓到了线索。

　　少女对这个字眼有些紧张，仓促起身时，还拉了一下大雄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边角，“我……对不起，我知道的也不多，船上的人是这么称呼它。”

　　“等一下……确实，上面写了‘dragon sick’。”出木衫迅速翻阅了一下杰米的航海日志，点头道，“七天前，一名船员高烧不退，燥热难耐。船医给他用了药，却怎么都不见效，正准备将他隔离开时，发现了他皮肤上生出鳞片。呈块状，密密麻麻，极其坚硬。船医尝试用镊子将其取出，弄得血肉模糊……”

　　读到这儿，那堪比酷刑的画面在三人脑海中出现，大雄忍不住眉头紧皱。

　　出木衫翻了一页，继续读道。

　　“龙病蔓延的第四日，开始有水手胡言乱语，他们借酒消愁，又在宿醉后的呕吐中，看到了海中浮现的巨大倒影。他们声称，海里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巨大怪物，始终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龙病蔓延的第六日，一切尝试均宣告失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这种症状，快慢进程各有不同。最早的病人完全褪去人类样貌，背部生出双翼，尾椎处长出尾巴，头部变钝，牙齿掉落，换上锋利的爪和牙。”

　　“龙病蔓延的第七日，人类的食物，对他们来说已经难以入口。唯有黄金可以消解那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我们的船长下令，将船上所有的黄金制品集中到一起。但……我对这次远航的前景，并不怎么看好。我们已经步入了最邪恶的地狱之中，无法回头。”

　　“这是上帝降下的惩罚——除此之外，不存在其他解释了。上帝将我等变成龙形，是为了惩罚我们的行为不端。这次远航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世人应当警记我们的教训，凡此一生，都不该再涉足大海。”

　　“若有后人看到这些记录，请务必记得，杰米·古斯沃齐，以人类的姿态，迎来了他的终点。”

　　最后一页上，他的字已经潦草不堪，俨然是知晓时日无多后，胡乱写下的绝命遗书。

　　大雨仍然在下，沉重的气氛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所以，‘龙病’就是这么来的？会把人变成龙？”胖虎难得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看了看自己的手，“碰到点血没事吧？我刚刚好像被他们的爪子擦到了一下……”

　　“这不是正常的疾病吧？航海日志上说，这是一种诅咒。”

　　“野比君，你怎么能信15世纪人的话呢？”出木衫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航海日志的封面，“科学还没蓬勃发展的年代，总会有一些迷信占据位置的，他们将不能理解的东西全都归结于神怪。但事实上……”

　　“不是的！”沉默许久的阿苏尔忽然开口，翠色的眼眸中，恐惧几乎满溢而出，“不是什么诅咒，我……我亲眼看到了。那天晚上，有一只像狸猫一样的蓝色动物出现在船上。他拿着一个小本子，给海员看了一眼，他就像中了魔一样，让他在甲板上随便逛了！”

　　“那只狸猫在船上散播了什么东西，绝对是这样！”

　　剧情急转直下，大雄的心脏猛地揪起，镜片下的瞳孔都跟着狠狠缩放了一下。

　　【恶魔护照】？【万能通行证】？【愿望卡片】？

　　都有可能。

　　“狸猫？”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我之前没见过。”阿苏尔咬了一下手指头，“我本来是打算去厕所，结果就看到了……”

　　“起来上厕所然后看到奇怪的东西吗？”胖虎瞟了一眼身旁的大雄，吐槽道，“总感觉这桥段有点熟悉呢。”

　　“阿苏尔，你仔细回忆一下。”纵然万般不情愿，大雄还是从口袋中拿出一张他给哆啦Ａ梦拍的老照片，问道，“你说的蓝色大狸猫，是这个样子嘛？”

　　————

　　咚咚！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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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在狂跳。

　　少女半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照片上的身形，短短数秒钟，大雄却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祈祷在漫长的等待后，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而……

　　————

　　“嗯，就是他。”阿苏尔点了点头，笃定道，“这么奇特的形状，我不可能记错的。”

第十二章：正义绳索

　　轰隆隆——！

　　天空并未落下雷霆，但，在大雄耳中，却传来了仿佛世界崩塌的巨响声。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忘了要呼吸。再回过神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阴沉的天穹好像要朝他压下来。

　　“大雄，冷静点！”这次，换成是静香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宽慰道，“同一个批次生产出来的猫型机器人都是一样的吧，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表面，那就是哆啦酱（静香对哆啦A梦的昵称，直译过来其实是“小哆啦”）……”

　　“不。”

　　不等她说完，大雄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字，肩膀高耸，好像浑身都在跟着用力。

　　“你们可能不知道，蓝色的猫型机器人……只有哆啦A梦这一个，他变成这样是有特殊原因的。不出意外，他们那一批的猫型机器人，体表都应该是金黄色，而且有两只猫耳朵。这么奇特的外形，又恰好出现在船上，再怎么样，也不能用巧合解释了。”

　　大雄一反慢悠悠的树懒性子，话赶着话，越说越快，直接无视了伙伴们的发言，陷入了不断的自我怀疑中。

　　“可，如果真是哆啦A梦干的，他又图什么呢？”胖虎挠了挠头，一下子就抓到了问题的真正核心，“亚美莉加国没了，他能得到好处吗？”

　　“弗洛克说过，一旦时空海啸危及22世纪，连‘猫型机器人的诞生’这个既定事项，都可能受到影响。”出木衫补充道，“这样糟糕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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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傲慢到极点的体现呢，你们这些穿越时间的‘陌客’。”

　　一个粗壮有力的声音忽然从头顶灌落，循声望去，一头巨大的半龙人，不知何时立在船舱顶部，双手抱臂，略带讥讽地看着他们。他和迄今为止的所有敌人都不同，光从外表，就能看出是只精英怪——他的体格更加健硕，身上的鳞片充斥着鎏金纹路，落地时的动静，甚至将木质的甲板都砸出两个大洞。

　　而胖虎的惊叹，则更加直观地表达了他的初印象。

　　“我超，黄金弗利萨！”

　　“糟糕的未来？你们有资格定义什么是‘糟糕’，什么是更糟糕吗？”

　　半龙人摊开双手，本该是冷血动物的面孔，竟然浮现出一丝冷笑，“你们这群人……不过是那个未来的既得利益者派出的代表，他们想要维护那个自己得利的世界，好源源不断地榨取利益，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时空有其自洽性！发生过的事，就应该是发生过的。”

　　出木衫上前一步，毫不退避地争辩道，“谁都无法否认，亚美莉加合众国的出现，在人类历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任何国家都是一样，它们都是已经拼好的图片，否定历史，就等同于否定人类！”

　　“……”

　　半龙人微微眯起竖瞳，向旁侧走了几小步，大雄的空气炮立刻跟着转动，准星始终都锁定在他的头部。

　　“真遗憾，陌客……你们所见到的、所执着的，不过是……现象世界的碎片，根本就无关紧要。”

　　他同样盯着大雄的眼睛，脑袋像标准的两栖动物那样，往前探了探，冷笑道，“野比大雄，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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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时候，大雄的镇定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四年级时，面对附身于巨大机器人，已经完全掌控占据的寄生者，大雄就能做到在阵线溃败之时坚守原地、诈死不动，以自己的肉身为铒，诱敌出战，再一枪毙命。

　　不得不承认，有些大心脏的选手，就是专门为大场面诞生的。

　　尽管从半龙人这句问候中，已然透露出天大的信息量，他也仅仅只是让眼皮跳动了一下。

　　“你好。”他预感到事情有变，右手已经伸入口袋中，摸索到了想要的道具，“可以把未来还给我们吗？”

　　“忘了那个未来吧，野比大雄，那是火焰投射在洞穴岩壁上，形成的虚假影子。”

　　“？”听到他的描述，出木衫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什么，略一思虑，还是没有在此刻开口，以免打乱了大雄的集中力。

　　半龙人缓缓向他们走进，他身上的压迫感让胖虎立刻做出警惕，双手固握成拳，摆出了空手道的标准出击姿势。

　　“果然，和预言中的一样……你的‘灵觉’，是我见过所有人类当中，数一数二的高。如此天赋，却被埋没在钢铁丛林中，碌碌无为，以可悲的人类身份终此一生，未免有点可惜。”

　　他张开双臂，有意无意地向他们展示锋利的爪、坚固的鳞，“你应该和我们在一起，野比大雄。不要抗拒天赋，拥抱灵性的潮涌吧，你只会得到一个更新、更美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不再有争执、不再有剥削、不再有痛苦，不再有一切你所见到的乌烟瘴气。有的，只是灵性升华后，无尽的和谐与圆满。”

　　他伸出已经变异的龙爪，无比虔诚地说道，“来吧，野比大雄！”

　　————

　　大雄不为所动，冷声道，“对我来说，有哆啦Ａ梦的世界，才是最好的世界。历史必须回到正轨，哥伦布也必须发现新大陆……再不让开的话，就从你开始！”

　　“哈哈哈哈哈——！！”眼前的半龙人忽然大笑起来，他的爪子迅速生长，在甲板上轻轻一刮，便是五道爪痕，“可怜的野比大雄，就算你杀了我，历史也无法回到正轨的。”

　　琥珀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光芒，原先被打趴在地的半龙人们，如同一个个丝线操纵的木偶，再度站了起来。

　　就连那些被打进海里的，也顺着船板爬了上来，原地摆开铁桶阵，将众人团团围在中心。这群由船员们转化而来的半龙人，一个个都像被上了buff，进入了嗜血状态，嘴巴大张开，身形低伏，如同围捕猎物的狼群。

　　“因为，我就是哥伦布。”

　　金色的半龙人打了个响指，冷笑道，“我已经洞悉了那个没有希望的未来，当历史本身做出改变后，纵然是你，也无法……”

　　————

　　话语戛然而止，一个玻璃瓶被大雄抬手掷出。他的投球水平一直不怎么样，但这次却如有神助，竟然将其正正丢到了半龙人面前。

　　时间定格在这一瞬，缩放的竖瞳中，甚至还能看到瓶子上贴着的一张标签。

　　【正义绳索】。

　　（极度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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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一发空气弹丸射来，精准打爆了瓶子，数不清的种子像芝麻一样洒落一地，在雨水的浸泡下，它们迅速膨胀起来，变成一根根两头带着眼球装捕捉装置的绳索。

　　“啊？”哥伦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惊愕之余，弄不懂大雄要干什么。

　　“啊？？！！”胖虎的喊声则更加情真意切，脸上写满了恐惧。作为亲历者，他太清楚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了，整个人就差没跳起来。

　　————

　　正义绳索：泡水就能生长，即便被斩断，也可以像蚯蚓一样再生。会自行检测人类“非正义”的行为，并予以一定时间的捆绑作为惩戒，没有敌我概念，即便是道具的使用者本人做了错事，一样会受到惩罚。且其评判标准极其严苛，判断准绳更偏向道德，而非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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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所有正义绳索齐齐调转方向，刷的一声，朝哥伦布涌去！

第十三章：九头蛇

　　正义到底是什么呢？

　　自从用过一次正义绳索后，四年级的大雄便一直有思考这个问题，当然啦，主要的思考时间，差不多就是在躺到床上和沉入梦想的那几秒里。

　　最初，拜托哆啦A梦拿出这个道具时，他只是想给爱揍人的胖虎一个小小的教训。再说了，根据每个人犯下的错，予以不定时间的捆绑作为惩罚，听上去也很合理嘛。如果人人都遵守规矩的话，这个世界不就变得更加美好了吗？——至少，在道具开始发威之前，他的想法确实很单纯。

　　后来，正义绳索开始肆虐这座小镇，它以完人的标准要求所有人。哪怕只是一点点微小的错误，都要被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执行惩罚，反而酿成了一场大混乱。当这个标准扩散开来后，似乎世界上就不存在“无罪”的人了，仔细一想，又有谁能保证一生中没说过一次谎呢？

　　绝对的正义，似乎就和物理试卷上“绝对光滑的平面”一样，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不过，相比之下，胖虎对它的印象就简单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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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这玩意儿啊……嘶……”想起自己被捆在电线杆上的一个小时，胖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用之前倒是喊一下啊，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抱歉抱歉，下次吧，下次我掏道具之前一定喊。”大雄摆了摆手，再将视线转过去，方才豪言壮语的哥伦布先生，此刻已经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这种反差感显得有些滑稽。他想破脑袋都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不甘心地左右扑腾着，连声怒吼，却始终无法挣脱正义绳索的束缚。而没了他的控制，呈合围之势的半龙人们也集体下线，齐声声栽倒在甲板上。

　　“啊————！！”

　　他的愤怒仿佛要从身体上溢出来，尖锐的爪子终于挣得一丝空隙，割破了几根绳索。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动，那些断裂的部分瞬间变成两截，又一次捆了上来，这回，他的每一个关节，甚至连大尾巴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紧紧勒住表皮。

　　“好了，哥伦布先生。”

　　大雄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呵，就算我暂时被俘，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不屑地撇过脑袋，冷声道，“你难道指望我把什么事情都……”

　　“啪！”

　　大雄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表里如一胶布】起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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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前，有一个奇怪的生物出现在我的船长室里，他拿出一本奇怪的小簿子给我看，我的眼前像是被闪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巨龙的吐息，仿佛沐浴在那炽热而又神圣的呼吸之中，我的手腕长出一片鳞……”

　　“等一下。”出木衫打断道，“他没有给你注射其他东西，或者让你服用什么吗？只是给你看了簿子上的某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