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凯尔希？真的假的？ 第61章

第八十四章 幸亏来的是本体 （4K5）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现实中的依旧是黑夜，地下室中拳头击打沙袋发出的声响和睡前一模一样。

　　现实中的时间没有发生改变。

　　杰拉尔德缓缓将身体重新躺下，手臂枕在头后边，思考现在的情况。

　　刚刚那东西先不管，明显不是他现在可以尝试应付的，虽然全速逃跑或许能有机会活下来，但在梦境里逃跑……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他又不是为了活下来才到梦境里去的。

　　就目前的判断而言，从梦中苏醒的节点、遗物在其中展现的作用正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第一次来到河谷，他收获了“女妖之吻”，并通过自杀离开梦境，女妖之吻第一次开始出现颜色的淡化。

　　第二次来到河谷则是击败了女妖之主，真正赢下了与她正面的冲突，并且之后明明身体机能正常，却不符常态地昏迷了三个月。

　　第三次，也就是在他收到家族的剑之后的节点，他与女妖之主在庭院中切磋并败倒，开始逐渐熟悉河谷的见闻，并从梦中拿到了迷梦香精。

　　这三段时间内，梦境内部和外部的时间流逝一直保持在一个比例，同时可以通过睡觉来脱离梦境。

　　但在主动激活女妖之吻，颜色第二次开始淡化之后。从第四次开始，现实仿佛就像被停止了一样，既没有出现梦境内外时间流逝的区别，他也不能再通过睡觉来回到现实，甚至单独出现了一个有着蛋壳的场景。

　　对于普通人来说，遇到这种情况似乎是应该感到紧张的。

　　但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和菈玛莲打架试验新想法了，这种细节被他抛在了脑后，没太多关注。

　　第四次，他与庭院增幅状态下的菈玛莲、放水了的特蕾西娅、以及血魔大君都交手过，一败一平一赢，最终在特蕾西娅的怀里睡去。

　　这次，他在梦境中度过的时间是最长的，这种异常导致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可能性。

　　死亡是脱出的条件之一，这点毋庸置疑，甚至说不定女妖之吻本身就意味着他能再有五次重来的机会。

　　但如果追溯这四次的状态，从客观角度讲，不难发现他其实几乎每一次在离开之前都做出了相当不同寻常的事情，才会让他误以为睡觉才是离开梦境的条件。

　　答应女妖延续种群的未来、与女妖之主战斗，彻底得到了她的承认并改变了小女妖们的态度、与菈玛莲交战并败倒和“胜利”、成功杀死了血魔大君，至少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无法回到卡兹戴尔，使鲜血王庭内部权力交替……

　　等一下。

　　杰拉尔德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漏了一个点。

　　他在和菈玛莲“战斗”完之后，是有通过睡觉从梦境中脱离出去过一次的，并且和下一次脱离梦境的时间只相差了短短一天。

　　在这一天里，他除了帮菈玛莲梳发，整理痕迹，应付年长女妖们的询问之外什么都没有做。硬要说的话，他只是让娜斯提飞上了天空，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景象……这似乎和之前的判断是相违背的。

　　啧，推理到这里又中断了。

　　天马叹了口气，将思绪暂且放置一旁，开始从身上检索这次梦境的遗物。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推断，这种高烈度的战斗一般都会给他带来一些奖品。而无论是他肩膀上的布、女妖之吻还是迷梦香精，目前看下来几乎各个都是能力夸张到离谱的道具。

　　那么这次，也应该会一样……吗？

　　他似乎从怀中摸索到了什么东西，在指尖碰到的瞬间扯了扯，从里头掏出一张硬纸片来。

　　空白的纸片，只有一个鲜红的印章印刻在上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从轮廓能看出是蝙蝠的模样，单从纸片上问不出气息如何，但他隐约能感觉出这是以血所塑成的印泥。

　　印章周围由繁琐的古萨卡兹语组成，菈玛莲这些天与他一同读书的时候教过他几句。

　　【尊贵……外族……鲜血……友谊……】

　　单个名词慢慢翻译起来倒是挺好理解的，在王庭收藏的书里，这些词都快要变成常用词了。

　　可他似乎不太需要血魔的友谊，毕竟他这辈子见到的唯一一个血魔就是他们王庭的君主，他自己又是女妖王庭的人，总不可能被血魔的王庭给收编。

　　难不成之后还会唐突蹦出几个血魔来和他交朋友吗？不可能的。

　　杰拉尔德叹了口气，将女妖之吻放在一旁，把友谊之证塞到怀里。

　　期望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与血魔大君之间的战斗足够让他回味很长时间了。

　　————————

　　时间回到第二天的早上。

　　缪尔赛思看着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的两人，选择安安静静地在桌子上吃饭。

　　杰拉尔德倒是显得悠闲了许多，见着塞雷娅没什么心情，于是便主动提出交接烹饪的仪式，在半小时后将普普通通的三份早餐放到餐桌上面。

　　事到如今，被瓦伊凡用力量压制下去，对于天马而言已经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了，他完全能以平常心来应对塞雷娅曾经赐予他的屈辱——当然关于喝血这种像是瓦伊凡骨子里的问题，之后看起来还是需要找个机会来解决的。

　　于是在餐桌上，瓦伊凡正用叉子轻轻戳着面前的舒芙蕾，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模样；天马正心情愉悦地享用着自己制造的早餐，时不时又因为想到了些新东西而愉快地哼起歌来；而精灵小姐则被夹在两人中间，完全没有说话的念头。

　　众人之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这份食之无味的早餐结束。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杰拉尔德。”

　　缪尔赛思趁着塞雷娅因为乏意回到房间的瞬间，与天马共同承担了吃完饭后打扫厨房的工作，顺便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声讨一下毫无意识的某人。

　　“你们这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才过了一天就连塞雷娅都变成这副模样了？”

　　昨天？昨天他可是正正当当地打赢了血魔大君……不对不对，不能再想梦境里的事情了。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杰拉尔德将盘子和餐具在水中过了一遍，语气平淡地说道，他那用来背下医学书的记忆力在这个时候反倒好用的很：“如果不是你昨天专门在走之前挑衅我一句，塞雷娅也不至于会这样。”

　　“可，可你这，这伤口也太不对劲了吧？”缪尔赛思再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杰拉尔德脖子旁边的牙印，嘴唇上面的伤痕：“她把你强了？”

　　啪擦。

　　天马下意识地捏碎了盘子，咬着牙回应道：“什么叫强了？只是趁着没注意的时候被用绞技压制了而已，这个说法是否太过于有失偏颇了？”

　　“这不就是被强了吗？！哇而且这个人完全没有意识！！怎么会这样啊！！我的塞雷娅怎么会变成这种食肉性的野兽啊！！！”

　　小精灵崩溃地大喊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实在过于嘹亮，导致杰拉尔德不得不用风将声音隔绝在这一片空间当中，以防打扰到现在的塞雷娅。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这个朋友也应该好好关注她才对。”

　　话锋一转，原本还烦恼于缪尔赛思又将他的弱点挑出来指责的杰拉尔德，现在反而又回到了最开始冷静的状态。

　　“诶？”缪尔赛思还没反应过来杰拉尔德为什么会在瞬间突然变脸，但她也下意识地感觉到接下来的对话没有玩笑的空间，于是只能乖乖老实地帮忙洗着盘子。“我知道，她可是我的挚友。”

　　“你确定吗，缪尔赛思？”

　　沉默一时间笼罩在了厨房当中。

　　小精灵轻轻动了动那修长的耳朵，语气里依旧带着些许不正经，像是想要活跃气氛：“虽然说我隐隐感觉这个‘最佳挚友’的位置现在非常的岌岌可危，以及我在塞雷娅心中的地位有很大概率要下降一位。”

　　“但，我不会在这种地方撒谎喔。”

　　杰拉尔德轻轻点了点头，将碟子竖放在一旁的支架上：“所以她昨天晚上的爆发，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

　　缪尔赛思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不在，不如说，她从来没见过塞雷娅有一天会变成像今天这种，既憔悴又疲惫的模样。

　　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弱点放在别人面前，哪怕是再怎么惨烈的模样，再怎么悲伤和劳累的时候，她都没有见过塞雷娅会暴露出一点脆弱。

　　可这也怪不得任何人。

　　“你知道一句话吗，小库兰塔。” 缪尔赛思短暂地放下了手上的活，笑着说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过一句话啦，叫做如果你想要和一个人保持友谊的话，至少有两件事情是不能做的。”

　　“一个是借钱，一个是合伙搞事业。”她轻轻用手指比着‘二’的数字，似是怀念地说着：“在合作之后，在克服了一个又一个难题，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哪怕原本再怎么坚不可摧的团队，都会遇到许多问题。”

　　“有的人想要重新建造家园，有的人想要满足自己的目标，有的人只是为了她人的愿望而继续停留在公司当中，有的人想要触碰星辰。”

　　“可一旦彼此之间的想法出现了冲突，当一个人挡在了另外一个人面前，彼此之间就会无法避免地出现矛盾……这是任何一个合作都无法避免会出现的情况，有时候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就需要摧毁别人的梦想。”

　　天马静静地听着，他的视线放在安静讲述着的精灵身上，琢磨着她话语里的意义。

　　“这一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除非两边有人愿意让步……这就更不可能了。”缪尔赛思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厨房的墙上，“所以，我很感谢你。”

　　“感谢我？”

　　“对啦！”

　　缪尔赛思脸上露出了一副温和的笑容，与她先前的任何古灵精怪都不同，她此时真的就像是一个守望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见到孩子离家远去之后，那副孤单与悲伤交织着的样子。

　　“谢谢你能陪着塞雷娅。”

　　“我说不定知道她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层阴影落在小精灵的眼睛上，看不清明暗，“只不过她是个很坚强的人，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把这种事情当作理所当然的来看待。”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她其实也是需要有人来帮忙的。”

　　缪尔赛思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能听到她心中的声音，不只是一味地依靠她，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或许这样的人才能被叫做朋友。”

　　杰拉尔德指了指自己：“完全就是我，对吧。”

　　“耶！”缪尔赛思笑着伸出手来，想要强行抓过杰拉尔德的胳膊想来一个击掌。

　　结果一掌下去，小精灵就差蹲在地上泪眼汪汪地喊疼了。

　　她今天可是特意用本体来塞雷娅家里的，结果塞雷娅做的早饭没吃到，传给本体的痛感倒是一点不剩地全部吃上了。

　　“嘶……啊疼疼疼。”缪尔赛思甩了甩自己快要发肿的手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之后就拜托你了，杰拉尔德。放心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之前的那句玩笑也不必当真。”

　　“你想要怎么做？”天马看着缪尔赛思那实打实有了些变化的手掌，心中了然，继续问道：“彻底倒向另外一边，去成为与塞雷娅对抗的一员吗？就像你们莱茵生命的那位总辖一样？”

　　“哎呀，已经推理到这个程度了？还是说难不成你会读心术吗？”

　　缪尔赛思那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后轻轻将食指放在嘴唇前面：“嘘~要向她保密喔~让塞雷娅知道的话，那家伙又要没来由地担心上了。”

　　听见这话，杰拉尔德点了点头：“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

　　精灵听见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露出了一个她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的，有些悲伤的笑容：“那就再见啦，老实说，我真的挺喜欢你这个人的。如果下次能在和平的状态下遇到的话，我就久违的请你喝一杯咖啡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身体开始逐渐消散——

　　“诶？”

　　咔。

　　杰拉尔德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将精灵正在进行的所有动作仿佛时间暂停一般冻结在了半空中。

　　水是流体。

　　哪怕血魔大君也没办法反抗他的能力……与之相比，弱化了不知道几百倍的缪尔赛思，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他的操纵？

　　不过这能力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厉害，下次有机会确实要好好研究一番。

　　“呃，唔……放开——”缪尔赛思想要强行将自己在空中的身体化作水的形态，但她此刻怎么都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杰拉尔德向她走来：“等一下，你要干什么？杰拉尔德？不要——”

　　“你太吵了，缪尔赛思。”

　　杰拉尔德操纵着风，让精灵的嘴巴堵上。

　　他缓缓走到对方跟前，看着她动弹不得的模样，缓缓说道：

　　“我讨厌不喜欢好好讲话的人，尤其讨厌瞒着当事人，一口一个为了你好，而专门去做一些喜欢让人感到误解的行为的——蠢货。”

　　“这会让我觉得很难受，毕竟你的朋友不会因为你的隐瞒或告知而发生改变，只会因为你的矫情而始终觉得是自己的错。”

　　“所以，我很高兴，你今天是用本体过来的。”

　　天马缓缓将手掌收拢，被定格在空中的缪尔赛思开始悬浮，并且跟着他后退的脚步开始缓缓移动。

　　“否则，我就要考虑直接翻遍整个哥伦比亚来找你了。”

第八十五章 连接内心 (6K5)

　　在杰拉尔德与缪尔赛思洗碗的时候，塞雷娅一个人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

　　一间位于地下的住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完全可以算是安全屋的一类。纯粹以安全性和隐秘性考虑，能够让她避过大多数不必要的视线和窥视。

　　可这种所谓的安全性，在情绪失控的当下没能给她带来一点慰藉。

　　【干脆就这么彻底沉沦下去。】

　　这是塞雷娅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行为之后，忽然从脑中蹦出来的想法。

　　就如同最脆弱的野草一样，连在脑中停留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她给斩去，化为碎屑。

　　这种滋生的欲望相对于塞雷娅这些年来培养出的意志还是太浅薄了，因此哪怕情绪因为突发事件而几乎暴走，她也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这种想法。

　　言必信，行必果。

　　永远在意识醒来的那一刻强制让身体动起来，永远按照规定的时间之前半小时抵达；不做毫无根据的承诺，不去涉入其他人的私密；控制住饮食和咖啡因的摄入，控制住多余的情绪和训诫的语气。

　　以及最重要的，将自己定下的准则设为第一要务，坚决执行。

　　因此在这些年来，塞雷娅与其他人之间的相处永远都是点到为止：对待同事应以理与礼相待，对待友人应当直率果断，对待事物应该选择直截了当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