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
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虽然也与那位“提亚马特神”之间，有着以女神神性为凭据的、不可违背的契约，但她似乎对“进攻乌鲁克、毁灭人类”这件事嗤之以鼻，一直都盘踞在南方的埃里都地区，没有丝毫动作。
至于那位“提亚马特神”…虽然伊什塔尔也无法辨认出对方的真身，但她可以很明确地证明，对方绝非是真正的创世母神提亚马特，但究竟有没有与真正的提亚马特神有联系，她就不敢肯定了。
“好了好了！该说的本女神都已经说完了！现在是不是该放了我了！”
女神伊什塔尔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悬停在她胸前的那柄巴鲁姆克的剑刃。
“你还没告诉本王，你这个蠢货，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跑到乌鲁克来。”
一旁，一直抱着双臂看戏的吉尔伽美什，突然冷冷地开口问道。
“哦！”
伊什塔尔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猛地拍了一下手。
“我都给忘了！是件很重要的事！”
她说道，“那位‘提亚马特神’生产魔兽，是需要圣杯的帮助的！但是，三女神同盟之中，原本携带着圣杯的那个……和恩奇都一模一样的家伙，突然就失踪了！所以失去了圣杯魔力支持的‘提亚马特神’，现在陷入了无法控制的暴走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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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位指定 : 第182章 提亚马特
“暴走状态？那是不是代表我们有了趁机打败她的机会？”
一旁的玛修听到伊什塔尔的话，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天真的希望，下意识地问道。
“愚蠢！”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就被吉尔伽美什一声冷哼粗暴地打断，“就算是暴走的女神，那也是女神！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倒！那家伙可是能够将整个乌鲁克逼迫至如今这般紧张局面的真正敌人，可不能与眼前这位只会从天上掉下来的无能女神相提并论！”
他的话语虽然是在反驳玛修，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地拷打在了伊什塔尔的身上。
“只不过，本王倒是有些好奇。”
吉尔伽美什的赤红色瞳孔中闪过一抹深邃的怀疑之光，“如果她并非是此地的苏美尔神明，那又为何要自称是母神提亚马特呢？”
“就算是王的这双眼睛，也看不穿那位女神的未来吗？”
就在吉尔伽美什陷入沉思之时，刚刚被飞舟落下的梅林，带着他身后那位娇小的黑袍少女，伴随着阵阵花香，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不过王说的话十分有道理。”
梅林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温和微笑，“那位女神，确实和‘三女神同盟’的其他两位截然不同。凭借现在乌鲁克的力量想要打倒她的话…”
他笑了笑，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了手持巨剑的白夜。
“倒是需要花上一番多余的力气就是了。”
“梦魇？”
而依旧被白夜的剑锋所指着，脸上几乎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字的伊什塔尔，在看到了梅林的身影后，脸上也稍微露出了一些意外的神色。
“那个混蛋国王召唤出来的魔术师就是你吗？”
这么说着的伊什塔尔，眼神却越过了梅林，看向了他身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袍少女，而那被笼罩在兜帽阴影中的身影则明显地缩了缩，更深地躲在了梅林的身后，似乎在极力避开伊什塔尔的目光。
“没错，美丽的女神大人，在下，正是不才，被伟大的吉尔伽美什王所召唤而出的宫廷魔术师。”
梅林姿态优雅地对伊什塔尔点头致意，随后便巧妙地将话题接了过来。
“眼下，那位不断制造魔兽的女神陷入了暴走状态，对我们来说，倒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在失去了圣杯的情况下，那位女神看来是无法再无限制地制造更多的魔兽了。只要她没有亲自前往北部的战线，那么她的暴走对我们而言，便是一件有利无弊的好事。这既能持续消耗她的力量，又能极大地缓解正面战线的压力。”
梅林用手托着下巴，如同在棋盘上落子般，优雅地分析着局势。
“以及…其实在下觉得，这位伊什塔尔女神，其实未必是我们乌鲁克的敌人。”
他话锋一转，看向了藤丸立香等人，“据我所知，这位女神大人，是回应了古代巴比伦的巫女们的召唤而现界的。既然她并没有真正加入‘三女神同盟’的毁灭行动，那么就代表着，她回应人类祈愿的原因是……为了庇护那些信仰着自己的人类，对吧？”
梅林笑眯眯地说道，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与引导。
“诶？是…是这样的吗？”
单纯的玛修，十分简单地就相信了梅林的话，眼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而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帮助人类的原因……”梅林这样说着，目光巧妙地转向了一旁抱着双臂、一脸不屑的吉尔伽美什。
“大概，是王的缘故吧？”
“您的敌人，仅仅是这位乌鲁克的王，而并非这个时代挣扎求生的人类。不知道在下说的，对不对呢？伊什塔尔女神。”
看着被白夜的剑抵在胸前，仿佛阶下囚一般的女神伊什塔尔，梅林巧妙地将所有问题，都归结到了她与吉尔伽美什的“个人恩怨”之上。
而伊什塔尔那双淡红色的眼眸，在听到梅林话语的瞬间，飞快地转了转。
“嗯！没错！就是这样！本女神并不是人类的敌人哦！”
几乎是在梅林话音落下的瞬间，伊什塔尔就理解并抓住了这个为她铺下的救命台阶。
她立刻收起了刚才的惊慌与愤怒，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摆出了一副无比圣洁无辜的表情，用力地点起了头来。
“说白了，本女神刚刚也是因为把这位先生当成了魔兽，才会出手的！本女神可是深爱着人类的，最最慈悲的女神哦！”
什么属于女神的骄傲与矜持，此时此刻，早就不知道被伊什塔尔丢到了哪个角落。为了摆脱白夜的钳制，她的身上竟然真的散发出了淡淡的、柔和的、仿佛女神恩赐一般的光芒。
“为了活命，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吗…”
一旁，吉尔伽美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那双赤红色的眸子中，毫不掩饰地充满了鄙视。
而伊什塔尔在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则抬起头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充满了期待与无辜的眼睛看着白夜，等待着他的最终判决。
“呀…好了好了，毕竟是这个特殊的时期嘛。”
梅林再次恰到好处地开口，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就算是女神与王之间那点陈年旧怨，在下也觉得，还是先暂时放下比较好哦。”
“如果伊什塔尔女神真的是为了向乌鲁克传递情报、拯救人类而来的话，迦勒底的诸位其实也可以先考虑先放过这位女神大人的嘛……况且，就算她真的欺骗了我们，有强大的Saber先生在这里的话，她也做不到什么吧？”
“嗯嗯嗯！”
伊什塔尔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脸上写满了“梅林说得对极了”的表情。
其实，白夜本身也并没有真的要在此刻消灭伊什塔尔的想法。
不然的话，早在刚才她从天上坠机之时，他就已经一发幻剑追过去了，此时的他，顺着梅林搭好的台阶，缓缓收起了手中的巴鲁姆克，剑身上那暮色的光芒渐渐敛去。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而看到白夜终于收起了那柄致命的巴鲁姆克，伊什塔尔则像是虚脱了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是现在的你比较强，本女神也不会再耍什么小聪明了。”
她挺起胸膛，试图挽回一点女神的尊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好了，赞美本女神的智慧吧，只要是本女神知道的事，一定知无不言！”
这样说着的伊什塔尔伸出手，遥遥一指，旁边那原本已经被白夜一拳砸得大面积损毁、几乎报废的天舟“玛安娜”，此时在她的魔力输送下，竟如同时光倒流一般，迅速地自我修复了起来，重新恢复了华丽的姿态。
“提亚马特——即创世之后，被抛弃的母胎。”
白夜没有理会她的动作，而是用一种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缓缓问道。
“当地球环境稳定，生态系统确立之后，就被作为无用之物，流放到虚数世界的神明……而将她亲手流放的，就是你们苏美尔众神，没错吧？”
原本还一副风轻云淡表情的伊什塔尔，在听到白夜这个问题后，脸上的表情也微微一滞，皱起了眉头。
“怎么听起来像是我们才是坏人似的。”
她将修复好的天舟重新收起，语气有些不满，“决定要抛弃她的，可不只是我们这些神明哦，那可是这颗星球上，数以亿计的生命，共同做出的抉择！”
“在生命体为了获得与这颗行星相符的知性，而不断进化的过程中，她那无序的、混乱的创造，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碍！就算她是‘生命’这一原始概念的母亲，如果在这颗星球已经建立了稳定的生态系统之后，仍旧在不断地随机创造出各种扭曲的生命的话……你难道不觉得，她只会造成无穷无尽的灾难吗？”
提到“提亚马特”这个名字，伊什塔尔那双淡红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那是混杂着敬畏、恐惧与决绝的情感。
“所以，只能让她回归那个连时间与空间概念都不存在的世界的里侧，等到未来的某一天，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全部灭绝之后……再让她以‘母亲’的身份，重新回到这片大地上。”
伊什塔尔给出了属于她们那个时代神明的解释。
“这样说的话，你承认了你们苏美尔的神明，确实掌握了如何进入虚数空间深处的技术，是吧？”
白夜看向伊什塔尔，蓝绿色的龙瞳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诶？技术吗？那种事情，身为神明的话，确实是做得到的啦…”
伊什塔尔望着白夜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
而白夜身旁的藤丸立香、玛修，以及梅林，都在伊什塔尔给出这个明确回答之后，脸上同时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他们终于明白了白夜真正的目的。
“我要你，想办法打开通往虚数空间的入口！”
随后，白夜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他对女神的要求。
冠位指定 : 第183章 世界之外的神明
“虚数潜航吗。”
听到白夜那不容置疑的要求，伊什塔尔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那头柔顺的黑色长发，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虽然开启通往虚数空间的航路确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但是以本女神的能力，也不是完全做不…”
“不是哦，女神大人。”
梅林那温和的声音，却在此刻轻巧地打断了她的话，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如果只是进入虚数空间的‘表层’，进行那种常规意义上的虚数潜航的话，就算是在下，也是有拥有着足够的知识对迦勒底的诸位提供支持的。”
“这位强大的英雄，他想要进入的是曾经流放过创世母神提亚马特的，虚数空间的‘深处’。”
梅林顿了顿，完善了白夜的要求，语气也变得无比郑重，“甚至是…比那里还要更加深邃的，虚数空间的‘边界’。”
“哈？”
伊什塔尔听到这话，那副故作镇定的表情瞬间崩溃，她那双淡红色的漂亮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得滚圆，小巧的嘴巴也夸张地张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们是疯了吗！生命体是绝对没办法进入那种地方的！”
她激动地连连摆手，仿佛在驱赶什么瘟疫，“那里根本就不是能够被‘存在’这一定义所描述的空间！别说本女神现在没办法送你们进入那里了，就算真的能够打开通往那里的门，强如母神提亚马特也没办法从那里回归实数空间！像你们这种家伙去了的话，只会在一瞬间就永远地迷失在那里，最终连同你们的灵魂和概念，一同化为彻底的虚无哦！”
“不是说，虚数空间是没有空间和时间概念的地方吗。”
听到这里，藤丸立香悄悄地凑到梅林耳边，小声地问道，“那怎么还会有‘表层’和‘深处’的区别呢？”
“嗯，你问得没错，立香君。”
梅林耐心地向她解释道，“虚数空间之中，确实并无我们所熟知的空间和时间概念，因此，所谓的‘表层’和‘深处’，并不是真正物理定义上的界限。”
“其本质的区别，在于‘能被定义的虚数’，与‘不能被定义的虚数’。”
“我们通常所说的虚数潜航，其能够进行的‘表层’，是‘生命的思维能力，能够去利用道具与逻辑进行定义的空间’。就好像在一张无限大的白纸上，你可以用自己的笔，画出起点、终点和路线。因为其能够被‘定义’，所以当生命体以特殊的装置进入这片区域后，就不会被虚无所同化与迷失，甚至能够反过来利用虚数空间不存在时间与距离概念的特性，完成对空间的跃迁和时间旅行。”
梅林这样说着，而听到他解释的伊什塔尔，也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而母神提亚马特被放逐的地方，就完全不一样了。”
伊什塔尔接过了梅林的话，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源自神话时代的敬畏与恐惧，“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创世母神，如果是连人类都能理解并定义的虚数空间表层的话，根本不可能困得住她。因此，众神合力将她放逐的，是任何想象力都无法描述的、完全超越了生命理解范畴的‘绝对虚无’。”
“在那里，任何道具、任何概念、任何逻辑都会失效。无论多么强大的生命体，在进入那片空间的瞬间，就会因为无法确认自身的‘存在’，而深陷其中，意识被无限稀释，最终彻底溶解，无法脱困而出。”
伊什塔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白夜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本女神可不是在小瞧你们。毕竟，这位…不知名的从者，刚刚确实是让本女神吃了不少苦头。”
她叹了一口气，“但就算是本女神回到全盛时期，手持苏美尔诸神的全部权能，也绝对没有办法安然无恙地进入那片放逐了提亚马特神的虚数空间深处！只要是‘生命’的话，进入到那里就绝对会被困住！别说是回来了，就连‘自我’这个概念，都会被彻底溶解掉！”
伊什塔尔以苏美尔正统女神这一身份所说出的话，无疑具有极高的含金量。
此刻，在她的话语声落下之后，空气陷入了长久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怎么会这样……”
玛修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失落，“那样的话，Saber先生的本体，岂不是要一直被困在那里了？”
“谁？”
女神伊什塔尔淡红色的眸子中短暂地浮现出一抹疑惑。
“你们该不会真的有同伴误入到虚数空间的深处去了吧？那本女神还是劝你们，尽早放弃去救他的想法比较好，那可不是拯救，而是陪葬……”
“被困在虚数空间的人，正是我。”
听到伊什塔尔话的白夜，平静地开口了。
“哈？你明明不是在……”
伊什塔尔先是短暂地疑惑了一下，随后，她那双淡红色的眸子，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看向白夜的眼神，瞬间从刚才的忌惮与严肃，转变成了极致的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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