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
这两位，虽然名义上隶属于高专，但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早已被停学，他们对白夜的认知，只保留在“与五条悟一样强大的特级”这个模糊的标签上。
因此，秤金次只是稍微瞥了白夜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不羁的审视与评估，仿佛在衡量一件商品的价值，而星绮罗罗则是一副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在白夜走过时，视线轻微地移动了一下。
然后是教师团队。
家入硝子，高专的校医，正靠在墙边，打着哈欠，眼睛周围的黑眼圈让她总是一副熬了很久夜的样子，她看到白夜后，随意地抬手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是全场除了学生之外，唯一敢于和白夜进行直接互动的人。
夜蛾正道，高专的校长，正襟危坐，脸色铁青，他掌握着傀儡操术，被称为“最接近特级的一级”，但此刻，这位老成持重的校长，却连与白夜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桌面，仿佛要在那上面看出花来。
日下部笃也，二年级的班主任，一个罕见的、没有生得术式，单凭剑术与体术就登上了一级咒术师宝座的男人，他比任何人都更理解纯粹的“强大”意味着什么，也正因如此，当他感受到白夜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海洗礼的气息时，他的手，正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自己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也同样，低着头，不敢与白夜对视。
与学生们的直接、老师们的逃避不同，最后剩下的两个人，反应则更为微妙。
七海建人，前社畜，成熟可靠的一级咒术师，他的目光，是全场唯一一个，正直、坦然，且毫不避讳地与白夜对视的，那双镜片下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也没有谄媚，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疑问，他像一个执着的侦探，在等待着嫌疑人说出他想要的、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的那个答案。
他身边的猪野琢真，则显得紧张许多，他看着自己的偶像七海先生敢于直面白夜，眼中充满了崇拜，但自己却只敢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那个走进来的身影。
白夜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看来自己是最后一个来到会议室的人。
白夜嘴角露出了微笑。
咒術回戰 : 第40章 变革（其二）（3K）
“是我做的。”
这便是白夜的开场白。
没有说谎，没有辩解，更没有动摇。
当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他的声音平静得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仿佛那足以震动整个咒术界的滔天罪行，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随手处理掉的小事。
会议室里原本还算流动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变成了沉重得几乎能压垮人脊梁的水晶。
每一个人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戛然而止。
似乎是担心在场的某些人无法理解这句简短陈述背后所承载的重量，白夜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然后，又轻描淡写地补上了一句。
“用‘幻想崩坏’，把咒术总监会那些高层全部消灭的人，正是我。”
话语一出，全场死寂。
如果说第一句话是投向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那么这一句，便是引爆了深埋于湖底的万吨炸药。
主动说出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或许对于刚刚加入高专不久，还未曾被这个咒术界的沉重的规则所浸染的虎杖悠仁来说，还不甚明了，但对于在场其他所有常年遵守着咒术界规则来行动的咒术师而言，再清楚不过了。
这，无异于一个人，向整个咒术界宣战。
家入硝子那双总是无精打采的眼睛里，难得地闪过了一丝波澜，她单手托着下巴，看着白夜的目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先是夏油杰，然后又是你这家伙吗？”
夜蛾正道和日下部笃也，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了这个事实，但当他们亲耳听到白夜如此直白地、毫无保留地主动承认时，还是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而对于其他的学生来说，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在他们不甚成熟的世界观里，炸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秤金次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狂热的不可思议，他看向白夜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的怪物
其他学生的脸上，也都写满了相似的震惊。
看着会议室的众人，白夜故意顿了一下，似乎在给他们消化这个信息的机会。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许久。终于，窃窃私语声开始如同蚊蚋般响起，又很快被一声清晰的咳嗽声打断。
一个男人此时站了起来。
其名正是七海建人。
“为什么？”
他扶了下眼镜，那双总是透露着成熟与理性的眼睛，透过镜片，直直地看向白夜平静的脸庞，似乎想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的疑问，也是在场几乎所有心存理智的咒术师的疑问。
因此，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会议室再度陷入了鸦雀无声的境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白夜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面对着这汇聚了整个房间的、沉甸甸的视线，白夜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理由吗？”
他轻声呢喃着这个词，然后，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穿过人群，走到了七海建人的面前。
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他身上的高专制服瞬间被那身熟悉的红色圣骸布礼装所取代，英灵卫宫的力量，已经被他所驾驭。
电光石火之间，甚至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一黑一白两柄短剑——干将莫邪，已经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冰冷的剑刃，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七海建人的脖颈上。
“七海建人先生，”白夜的脸与他近在咫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透过镜片，直视着他的瞳孔。
“当有人用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时，你会怎么做？”
七海建人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的身体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颤抖，他感受着脖颈上那股仿佛能随时切断自己动脉的森然寒气，同样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我会反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中那柄用绷带缠绕的、看似朴实无华的黑色咒具，已然发动！
一声清脆的爆响，七海建人的咒具精准地格挡在了白夜的干将莫邪之上，他发动了“十划咒法·瓦落瓦落”，强行在自己武器与宝具接触的点上，制造出了一个理论上的弱点，因此，两把武器碰撞的瞬间，竟然爆发出了一簇刺眼的火花。
当然，也仅仅只是火花而已。
七海建人清楚地明白，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自己再多用一分力，手中的咒具便会像脆弱的玻璃一样，应声而碎，就像就算你强行在一块金刚石上制造出了一个弱点，用鸡蛋去撞，碎掉的也只会是鸡蛋。
不过白夜也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白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宛如会心一笑的弧度。
他收回了干将莫邪，那对宝具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无形。
“没错。”白夜转过身，缓缓地走到了会议室的正中央，那个最瞩目、最能将所有人尽收眼底的位置。
“无论是谁，在面对着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家伙时，都不会引颈受戮，反抗……是为了让人能够生存下去，所必须拥有的、最基本的本能。”
他站在那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加入咒术高专，成为特级咒术师之后，我累计遭遇了三十三次，由诅咒师发起的、有明确目标的暗杀。”
“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会这么想要杀死一个与世无争、没有任何仇敌与背景的、刚刚上任的咒术师呢？”
白夜摊了摊手。
“当然，我清楚，有些时候作为特级咒术师，是会遇到点烦人的小事。”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像是在看穿这些咒术师们内心深处的想法。
“但这不代表我会无动于衷。”
“你的意思是……”七海建人敏锐地从白夜的话中，提取到了最关键的信息，“针对你的暗杀，是咒术总监会做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的证据？”白夜闻言，轻笑了一声，“我的证据就是，从今天开始，我将不会再受到任何诅咒师的暗杀。”
这句主观到极致，似乎是不将周围的所有人放在眼里的话再次引起了哗然。
七海建人皱起了眉头，他沉声说道：“这样的证据，是否太过武断了一些？白夜特级。”
“武断吗？”白夜反问。
“也许吧。”他转过头，不再看七海建人，而是用一种仿佛在怜悯，又仿佛在不屑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成年咒术师。
他的目光在日下部笃也和夜蛾正道的身上，停留了尤为之久，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这两个家伙，别再装傻了。”
“其实你们也清楚，咒术总监会那些高层，都是一群怎样尸位素餐的家伙吧……不，或许虎杖他们确实不清楚，但是你，七海，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就算如此……”七海建人似乎还想争辩。
“就算如此，也不应该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你是想这么对我说，对吧？”白夜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所以说，你也是清楚的，你，你们只是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由你们，或者我来做罢了。”
白夜站在会议室中间，散发出一股睥睨一切的气势。
“遇到任何问题，只是被动地去解决，自己的任务等待着高层的安排，而高层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最后全部丢给五条悟处理，一直以来，你们都是这么做的吧？”
“把一切自己做不到、不想做、不敢做的事情，都心安理得地交给五条悟处理就好了，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吧？”
“这很正常，因为你们很弱，所以会觉得这一切是正常、理所当然的。”
白夜声音中的蔑视，也平静的就像是理所当然。
“但我不一样，我很强，非常强，比你们在座的每一位都强。”
“我不需要五条悟的庇护，面对问题，我自会去解决源头。”
“以及，最后再告诉你们一个事实。”他的语气一转，变得森然而又冰冷，“咒术总监会的高层，早就被诅咒师和咒灵渗透了，除了现在不在高专的五条悟，或者说五条家代表以外，每一位高层都死不足惜，而证据，就是昨天与我战斗的那四个特级咒灵。”
白夜的目光中，七海建人的眼神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仅仅是诅咒师的话，也许还能称作人类的内斗，但如果连特级咒灵……甚至是拥有自我意识，想要消灭全人类而用咒灵取而代之的特级咒灵都涉入其中了的话……”
白夜扫视着周围所有咒术高专的学生，老师，以及员工，口中缓缓说出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咒术总监会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叛徒。”
“如果我不动手的话，你们中很多人都会死，也许是你，七海，还有你，夜蛾正道。”
白夜缓缓走到夜蛾正道的面前，伸出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他面前的桌面。
“咒术总监会已经有多少次逼迫你交出自己用‘傀儡操术’制造有自我意识的咒骸的技术了？如果不是有五条悟存在，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到现在吗？”
那“笃、笃”的声响，像是在敲击着这位高专校长的丧钟，逼得这位一直垂着头的男人，不得不抬起眼，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视线。
不远处高专二年级的“熊猫”听见了白夜的话，不禁攥住了拳头，因为它正是夜蛾正道制造出的“有自我意识的咒骸”，而对它来说，夜蛾正道这位高专的校长，就如同它的父亲一样。
“当然，我不需要你们感激我，因为我不是什么英雄。”
白夜看着夜蛾正道一言不发的反应，轻轻笑了笑，转过身去。
“我只是做出了我认为正确的选择。”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白夜收回手，重新站回了会议室的中央。
“如果你们还有异议，或者说想要作为咒术界的一份子来‘审判’我的话，也可以。”
“我欢迎你们的挑战。”
咒術回戰 : 第41章 变革（其三）（3K）
没有人回应白夜的话。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种比死亡更加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因为此时如果向白夜挑战，本质上和对他说“我不想活了”没什么区别。
一级咒术师与特级咒术师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其代表的实力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况且白夜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特级”这个身份了，他代表的是一种足以摧毁整个咒术界的、蛮不讲理的、绝对的暴力。
而面对着会议室中沉默的众多咒术师，白夜也在思考。
他并不觉得自己多么擅长演讲。
想凭借几句话，就让在场这些一直生活在咒术界规则中的咒术师们完全认同自己的做法，这件事本身就太过理想化，近乎天方夜谭。
但说到底，这个世界，最后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在高层已经全灭的现在，想要让高专的咒术师们，不，是让整个咒术界认可自己的做法，靠的不是天花乱坠的言语，也不是所谓的正义与大义，而是自己作为咒术界最强者之一的身份，以及，自己始终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立场。
只要这两点不动摇，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手段多么极端，最终都只有被咒术界接受这一个结果。
而且……
白夜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心中已然有了十足的信心。
那个男人不在。
白夜从走进这间会议室的第一秒起，就注意到了。
这里，没有五条悟的身影。
咒术界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变故，身为现代最强咒术师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在国外，高专也应该早就通过各种渠道，将消息十万火急地通知他了。
而刚才，夜蛾正道和日下部笃也脸上那副难看到极点的表情，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坦白，恐怕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联系了五条悟，但是，他却没有回来。
拥有“无下限术式”的他，能够以近乎瞬间移动的效率穿越空间，因此不存在他“来不及”赶回高专的情况。
那么，以此作为条件进行推断，五条悟没有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此时此刻，夜蛾正道的思绪，也回到了会议开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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