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我只是来借力量的！ 第43章

　　刚刚还在鼓起勇气邀请楚子航一起坐车回家的少女，在听到男人声音的瞬间，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动了，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是一只一直生活在温暖笼子中的小兔子，突然有一天，在草原上直面了一头真正的雄狮。

　　楚子航同样感受到了这股令人战栗的强大气息。

　　不过，他的反应明显比身边的少女强了很多。

　　他首先是平静地婉拒了少女的邀请，无视了她那双像是在问“用不用我帮你报警”的惊恐眼神，看着她如释重负般地逃进了自家的轿车里，随后，他才转过头，对眼前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楚子航，确实是他的名字。

　　尽管他还拥有另一个名字。

　　男人的脸色变得非常古怪，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好到了一种不真实的地步，随后，他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又一次开口询问道。

　　“你叫楚子航，这里是仕兰中学，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路明非的学弟？”

　　这下轮到楚子航惊讶了。

　　虽然他在这所学校里因为各方面都十分优秀而备受瞩目，但实际上，他认识的非同年级学生并不多，比如刚刚那个勇敢的女生，他就完全叫不上来名字。

　　然而，那个叫“路明非”的，在大多数人眼中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废柴的低年级小子，却是他为数不多注意过，并且清楚地知道名字的学生。

　　但是，面对着对方那双仿佛燃烧着黄金烈焰的可怕瞳孔，楚子航很清楚，自己若是撒谎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被毫不留情地拆穿。

　　尽管，他对自己的那张扑克脸还挺有自信的。

　　“算不上认识，但确实有这样一个人。”

　　在头脑里飞速斟酌了片刻后，楚子航开口回应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这次，轮到楚子航反问对方了。

　　“白夜，我的名字叫做白夜。”

　　名为白夜的男人在听到楚子航的回复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看起来非常高兴。

　　就像是一个人出门随便捡了张彩票，结果却中了头等奖五百万那么高兴。

　　“至于为什么问你这些……暂且还不能说。”白夜神秘地笑了笑。

　　“看起来今天没有人接你回家？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在楚子航的眼里，眼前的男人明明动都没动一下，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辆造型夸张、通体呈银红色、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巨大摩托车，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仿佛是从另一个次元直接传送过来的一样。

　　……

　　楚子航回到了家。

　　“父亲”还在他的公司忙于工作；母亲还在某个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和她的好姐妹们分享着最新的名牌包包和无聊的下午茶八卦。

　　尽管家政保姆为他准备了精致且丰盛的晚餐，菜品的温度恰到好处，但这个家对他来说，却没有一丝一毫家的感觉。

　　甚至没有人知道，今天放学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打车，而是坐在一个奇怪男人的机车后座上回的家，那辆被他叫做“机动天马”的摩托车，华丽得像是科幻电影里的道具，但却没有牌照。

　　回到自己的卧室，楚子航靠在床边，呆呆地想着。

　　“魔术师？还是某种街头行为艺术家？”

　　他想不通那个名为白夜的男人的真正身份。

　　但他却知道，那个男人和自己仿佛是同类，并且他非常强，如果他想要杀死自己，根本不需要使用任何阴谋诡计。

　　无论是学校门口那些看起来很专业的保安，还是街上巡逻的警察……总之，楚子航所能认知到的一切世俗力量，都没办法阻止那个男人。

　　这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直觉。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直觉，他才坐上了白夜的机车，当一个存在强大到可以无视你的任何反抗时，那拒绝对方的邀请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在将自己送到家门口后，那个男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呼啸而去。

　　正如楚子航感知中的那样，对方送自己似乎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加害自己或者其他的想法。

　　真是个奇怪的、无法理解的人。

　　楚子航想不通这个男人所有行动的动机。

　　于是，他将这件神秘又无聊的事情暂时抛出了脑海，重新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扮演那个“完美高中生”的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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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几天，每当放学，楚子航都能在学校门口看到那个男人。

　　就像是在专门等着自己一样。

　　不，他不是在等自己。

　　因为楚子航每次看到他时，他都在仰望着天空，那眼神专注而又空洞，仿佛天空之上，有什么比地面上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他等待着的，是某个来自天空之上的东西。

　　只不过，那个叫白夜的男人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身上的衣服，从最初那套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款式，逐渐变成了符合当下潮流的休闲装，他身上原本那股十分尖锐的“不合群”感，也随之淡化了些许。

　　像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独旅者，正在慢慢学习、适应着这个世界的伪装。

　　然而，孤独的旅者就算适应了当下的环境，也只是变成了孤独的路人而已。

　　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孤独感，与周围车水马龙的喧嚣相比，依旧是那么的泾渭分明。

　　孤独……吗？

　　坐在教室椅子上的楚子航，少见地看着窗外愣了神。

　　“楚子航，接下来你回答一下这道问题。”

　　老师的突然提问，让他那张几乎永远都板着的扑克脸上，出现了一刹那前所未有的惊慌。

　　“质数的定义是什么？”

　　好在就算暂时分神，作为完美学生的楚子航也不会被这种简单的问题难倒。

　　“质数是指在大于1的自然数中，除了1和它本身以外不再有其他因数的自然数。”楚子航站起身，一板一眼地回答着老师的问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教室。

　　“因此，它不能被除了1和它本身以外的其他自然数整除。”

　　质数，是所有数字里，最孤独的数字。

　　放学后，楚子航再次来到了校门口。

　　依旧没有人来接他，他也依旧打算像往常一样去路口打车回家。

　　只是，当他路过白夜面前时，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向对方询问道。

　　“你在等什么？”

　　听到楚子航的话，白夜终于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目光。

　　他低下头，那双漆黑如夜的瞳孔，焦点从虚无的天空缓缓落在了楚子航的脸上。

　　“雨，我在等下雨。”他这样说着，随即又懒洋洋地倚在了电线杆上，重新抬头看向了天空。

　　“等到天空与风交汇之时，暴雨便会顷刻而至。”

　　不知怎的，楚子航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将这句话轻声说了出来。

　　而听到楚子航的口中说出这句话，白夜那张原本有些慵懒的表情，似乎稍微惊讶了一下，他重新看向楚子航，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那，暴雨来了你又要做什么呢？”

　　这样问着的楚子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泛起了一抹浓厚如熔岩的金色。

　　白夜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当然是，把天空和风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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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暴雨真的来了。

　　明明下午还是晴天朗日，万里无云。可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铅色的云层就在几分钟内，瞬间笼罩了整个天空，整个世界就这么样黑了下去，像是被人按下了关灯的开关。

　　随着一声撕裂天际的暴雷，成千上万吨的水仿佛被巨神从天河中倾倒而下，而呼啸的狂风，则化作无形的大手，将这些水猛地拍散，然后均匀地、暴力地涂抹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私家车是不能够进入仕兰中学校园的。

　　但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近乎天灾的暴雨，所有家长都生怕自家的宝贝孩子被雨水淋到，所以现在的操场里热闹得像是赶集，各种豪华轿车停得横七竖八，暴雨中满是焦躁的车笛声和父母们的大声喊叫。

　　楚子航站在教室的窗边，看向校门口的方向，而那个每次放学时都待在那里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那倒也正常，毕竟这么大的雨，谁还会像个傻子似的站在校门口挨浇。

　　还是说，他真的像几天前跟自己说的那样，去杀死“天空与风”了？

　　那既然这暴雨已经来了，那个奇怪的男人，应该是输给“天空与风”了吧？

　　楚子航这样想着，然后又不知怎的，自己先笑了出来，可能是他自己，都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滑稽。

　　然而，这么大的雨，他是没法打到车了。

　　校门外的出租车早就在这个恶劣的天气里跑得一辆不剩，毕竟，对于这座沿海城市来说，暴雨的始作俑者，总是名为台风的怪物。

　　只能找人来接自己了。

　　楚子航拿出手机，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向通讯录中的一个名字发出了短信。

　　曲终人散。

　　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教室外的学生们，也差不多都被自己家的轿车接走。

　　暴雨里，教室外面黑得像是午夜，只有一个毛头小子，用校服外套罩住了头，在雨幕里飞快地穿行着，那狼狈的样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那是在学校里出了名的衰仔，也是之前白夜向他询问过的低年级学弟，叫做路明非的家伙。

　　他跑得太快，甚至楚子航都来不及叫住他，问他要不要送他一程。

　　最后，一辆车驶入了空旷下来的校园。

　　它在雨幕中划开了一道优雅的弧线，停在了教学楼下。

　　那是一辆迈巴赫，迈巴赫62。

　　而它，无疑是来接楚子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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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楚子航永生难忘的雨夜。

　　他被他的亲生父亲——不是那个妈妈改嫁后的成功男士，而是一个开着迈巴赫62的“司机”，那个欺骗了自己的母亲，也经常欺骗自己的男人，楚天骄，接到了车上。

　　在车上，男人琐碎的话语让楚子航不胜其烦。

　　从这辆车高达九百万的价格，到车后座的精巧的加热功能，他不断且笨拙地和楚子航寻找着话题，可他根本不清楚，楚子航需要的，是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无微不至的司机。

　　楚子航少见地跟人发了火。

　　原因是楚天骄让他好好努力，将来好让他的“父亲”给他找找关系，这样以后才能拥有更好的生活。

　　然而，在楚子航的心里，自己真正的父亲，其实是眼前这个开着豪车的、落魄的司机。

　　他们的父子伦·理剧没有持续多久。

　　当他们发现，自己正行驶在一条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但却被暴风雨笼罩着的、永远无法离开的高架桥之上时，楚子航才意识到，那个叫做白夜的男人说的是对的。

　　天空与风是可以杀死的。

　　只是现在，天空与风，来杀自己了。

　　雨夜中，时速120公里的迈巴赫被猛地敲响了车门。

　　名为“死侍”的、由龙血异化而成的怪物，正紧紧地抓住这辆九百万的豪车，它们的脸上，带着贪婪而扭曲的狰狞面容。

　　而在这时，楚子航才终于明白，楚天骄为什么无法完成对自己与母亲的承诺。

　　那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男人，竟然是身体中流淌着龙与人之血的混血种，迈巴赫的车门夹层中，楚天骄抽出了一把伞，然而，原本应该容纳伞骨的位置，此刻容纳的却是一把修长而致命的日本刀。

　　御神刀·村雨。

　　那就是这把刀的名字。

　　迈巴赫被楚天骄加速到了极限，指针疯狂地冲向275公里每小时，而车外扒着车门的“死侍”们，却也如跗骨之蛆般跟上了这恐怖的急速。

　　楚天骄抽出村雨，隔着车门猛地刺出，在巨大的加速度作用下，这把传说中的妖刀，将那些肉体堪比钢铁的“死侍”，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拦腰砍断。漆黑粘稠的血液，瞬间浸满了整个车窗。

　　自己的父亲，身手竟然如此矫健。

　　面对着潮水般涌来的“死侍”的包围，他带着自己，居然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