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气真好
【那些最初抵达这里的、饱经沧桑的开拓者们。】
【他们发现了一个令他们先是狂喜,继而困惑,最终陷入无边恐惧的事实。】
【他们,不会死亡了。】
【也许是不小心误食了某种本地植物提取的剧毒药剂。】
【试验者在痛苦痉挛后,内脏奇迹般自愈,几小时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也许是在开垦晶化矿脉时,被失控的链锯意外切开了半个头颅,脑浆与鲜血飞溅。】
【但不过半日,那狰狞的伤口便自行弥合,连疤痕都未曾留下。】
【只有当事人空洞的眼神诉说着那一刻的剧痛与虚无。】
【也许是在防御营地时,被一头狂暴的“小可爱”撞飞,胸骨尽碎,内脏破裂,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嵌入金属墙壁。】
【然而。】
【第二天清晨,他们依旧会拖着完好无损的身体,沉默地回到了他们的岗位上。】
【一开始,狂喜淹没了所有人。】
【永生!】
【这是他们逃离母星地狱时,做梦都不敢奢望的神迹!】
【他们欢呼!】
【他们庆祝!】
【他们将这视为新家园的终极祝福!】
【老人们激动地落泪,感谢未知的庇护。】
【年轻人则踌躇满志,认为拥有了无限的时间去开拓、去征服这片无垠的星球。】
【是的。】
【一开始。】
【600岁:但伴随着时间像无法阻挡的洪流,冲刷过一年又一年。】
【永恒的青春并未带来永恒的活力。】
【相反。】
【一种可怕无声变质开始在灵魂深处蔓延。】
【那些经历过母星毁灭、星际逃亡、初代拓荒的“老一辈”。】
【他们被这种永生的枷锁牢牢锁住。】
【故土已成遥远的噩梦,新的家园却永远带着异星的气息。】
【他们变得故步自封,恐惧任何改变,将营地视为唯一的堡垒。】
【任何革新都意味着未知的风险。】
【而风险,在这永恒的生命尺度下,被无限放大成灭顶之灾。】
【他们的眼神日益浑浊,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永恒的时光里缓慢、固执地转动着同一个念头。】
【维持现状。】
【直到……直到连“直到”都失去意义。】
【而那些在不死之地出生,成长的“新一辈”。】
【他们未曾经历过毁灭,血液里流淌着对未知的天然渴望。】
【他们看着外面广袤而奇异的丛林,看着天空中偶尔掠过的被星球意识操控着做“特技飞行”的木质飞船。】
【内心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探索欲和改造欲。】
【他们渴望理解这颗星球,渴望突破营地的藩篱,渴望建立属于他们这一代的,更宏大的功业。】
【他们是积极进取的,也是焦躁不安的。】
【永生不死对他们而言不是祝福,而是漫长到令人窒息的牢笼。】
【唯有改变才能带来一丝喘息。】
【代沟在永恒时光的催化下,不再是观念的差异。】
【而是变成了生命形态与存在意义的根本对立。】
【营地内的气氛日益压抑,如同不断加压的锅炉。】
【老一辈的顽固守旧像冰冷的铁壁,新一辈的躁动渴望如同奔涌的岩浆。】
【于是。】
【在你的注视下。】
【或许是一次资源分配的争执,或许是一项新技术的推行受阻,又或许仅仅是一句积压了数十年的恶语相向。】
【战争开始了。】
【并非外敌入侵,而是源于内部撕裂的、最惨烈的自相残杀。】
【导火索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资源分配方案,或是一次被禁止的丛林探索行动。】
【积累百年的怨恨、恐惧、以及对永恒本身那无法言说的绝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年轻人高喊着“打破枷锁!开拓未来!”的口号,挥舞着能量武器和改造工具。】
【老一辈则嘶吼着“守护秩序!亵渎者死!”,用厚重的合金盾牌和冰冷的炮口回应。】
【战斗在狭窄的金属通道,在晶化的广场,在种植着异星作物的温室里爆发。】
【没有战术,只有最原始的,被永生扭曲的杀戮欲望。】
【能量束洞穿胸膛,伤口在几秒内蠕动着愈合,但痛苦和愤怒却瞬间加倍!】
【链锯切割着肢体,断臂残肢伴随着粘稠的血液四处飞溅!】
【然而,断裂的肢体在落地后竟如同有生命般自行蠕动、连接、重生!】
【被斩落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眼睛圆睁,嘴巴无声地开合。】
【直到新的脊柱和血管从断颈处疯狂生长,将其重新“安装”回躯干!】
【血腥味浓烈得化不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金属地板和户外草皮。】
【甚至渗入地下,浸染了你的“肌肤”。】
【这是一场没有终结的屠杀。】
【受伤、死亡、再生、再战……】
【痛苦在循环中无限放大。】
【理智在无尽的杀戮和重生中被彻底碾碎。】
【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扭曲。】
【伤口会愈合,肢体能再生。】
【但每一次“死亡”和“复活”。】
【都伴随着精神意志的剧烈磨损和不可逆的异变。】
【痛苦被无限延长,仇恨在反复的杀戮中发酵成最纯粹的疯狂。】
【战斗持续了多久?】
【几个月?几年?】
【时间的概念在无尽的厮杀中变得模糊。】
【最终。】
【当最后一个还能站立的“人”茫然地站在尸山血海和断壁残垣之中时,他环顾四周。】
【没有人了,或者说,活下来的都已经不再是“人”。】
【最初的狂热被永恒的痛楚和彻底的虚无取代。】
【当营地内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未曾被反复撕裂又重组的躯体。】
【当喊杀声被死寂和粗重、带着非人嘶鸣的喘息取代。】
【活下来的人。】
【或者说。】
【活下来的“东西”。】
【齐齐地陷入了更加扭曲,更加彻底的疯狂之中。】
【他们拖着伤痕累累、不断自我修复又不断崩坏的身体。】
【在废墟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
【眼神不再是人类的清明或疯狂。】
【而是一种彻底的、空洞的、被永生和痛苦彻底摧毁后的虚无。】
【他们不再攻击彼此,因为攻击已失去意义。】
【他们只是存在,如同行尸走肉。】
【在这片由他们亲手摧毁、又被永生诅咒永恒禁锢的钢铁坟墓里。】
【你“注视”着这一切。】
【从冲突的萌芽,到惨烈的战争,再到这终极的疯狂。】
【你的意识中没有悲伤,没有怜悯,只有……好奇。】
【就像观察一群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蚂蚁,从争斗到精疲力竭。】
【他们的“音符”变得如此混乱、刺耳,失去了最初让你欣喜的“新奇”感。】
【这让你有些“不满意”。】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在你那庞大而单纯的意识中浮现。】
【既然他们“坏掉”了,变得“不好听”了……】
【那么,就重置吧。】
【回到他们声音还“好听”的时候。】
【于是。】
【你开始制造他们。】
【或者说。】
【你开始还原他们。】
【你的意志深入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那些渗入地底的血液,每一滴都蕴含着独特的生命信息。】
【你的根须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捕捉、分析、记录。】
【你“抽取”这些信息,用你解析重构物质的能力,编织出与他们一模一样的躯体。】
【骨骼、肌肉、神经、皮肤……分毫不差。】
【那些散落在废墟中、被踩踏、被能量烧焦的破碎大脑组织。】
【其残留的微弱生物电信号也被你捕捉、放大、解读。】
【你“读取”着这些残存的记忆碎片,如同翻阅一本破损的日记。】
【你“还原”出他们的记忆、他们的知识、他们的情感模式。】
【你将这些“记忆”与“知识”,如同注入程序般,灌注进你新“制造”出的躯体之中。】
【然后。】
【你将这批“新鲜出炉”的“移民者”,如同摆放精致的玩偶,放置在他们最初建立营地时的位置。】
【也就是命运的分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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