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铁模拟，但命途颠佬 第377章

【正统羲和的“雨滴”们，以一种决绝到冷酷的姿态，执行着那个唯一的指令。】

【他们的躯体是消耗品，是炸弹，是突破敌人防线的利剑。】

【而他们脱离躯壳、逆流飞升的“头颅”，则是这场战争中唯一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

【伴随着最后一个未被侵蚀的世界角落，被你彻底放弃并主动献祭给这无尽的轮回换取逃脱的力量。】

【一种更深层次的结构性的侵蚀，开始了。】

【那如同洋葱般，将“羲和”过去无数次失败的轮回世界层层包裹的壁垒。】

【因为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一层又一层，不同“版本”的“羲和”之间那早已脆弱不堪的隔膜，被彻底撕裂。】

【空间，开始出现不规则的褶皱与断层。】

【一道裂隙，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混战不休的半空中悄然张开。】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口子。】

【更像是一处被擦除的现实，露出了其背后隐藏着的、属于另一个时代的底稿。】

【裂隙中没有光，也没有黑暗，只有一片混沌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

【紧接着。】

【一只手。】

【一只皮肤完全外翻，露出底下鲜红血肉与扭曲筋膜的手，从裂隙中缓缓伸了出来。】

【它扒住现实的边缘，用力一扯！】

【嗤啦——！】

【裂口被粗暴地撕得更大。】

【一个身影就这样从那片被隔断的“羲和”之中，挤进了这个正在进行血腥收割的“羲和”。】

【那是一名道士。】

【如果这东西还能被称之为“道士”的话。】

【他穿着一身早已被自身血液浸染成黑红色的道袍，款式古老而繁复。】

【他有三个头颅。】

【三个头颅并非并排生长，而是如同畸形的肉瘤般，从他脖颈的不同角度野蛮地长出，彼此拥挤，互相错位。】

【一张脸孔保持着人类的中年样貌，但双眼空洞，只有两个漆黑的窟窿。】

【一张脸孔五官扭曲，嘴巴裂到了耳根，牙齿如同交错的兽牙。】

【最后一张脸孔则完全融化，只剩下一滩不断蠕动、冒着泡的血肉。】

【在他的头顶，本该是发髻的位置，却盛开着一朵由筋膜、血管与神经纤维交织构成的、妖异的血肉之花。】

【“三花聚顶……道爷我，成了！”】

【三个喉咙里，同时发出了音调各异，却又混杂着同样狂喜与癫狂的宣告。】

【那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长久未曾言语的滞涩感，却又蕴含着足以撼动人心的磅礴力量。】

【道士踉跄一步，彻底踏入了这片新的天地。】

【他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啊……这灵气！”】

【“如此醇厚！如此甘美！”】

【他那张中年人脸孔上的两个黑窟窿里，仿佛亮起了某种光芒。他闭上眼，脸上露出极致的、病态的陶醉。】

【在他那早已扭曲的感官中，这片战场上弥漫着的、由血肉爆炸与能量冲突产生的刺鼻气味，化作了传说中仙界才拥有的、最精纯的天地灵气！】

【他睁开眼。】

【开始打量这片他苦苦追寻了上千年的——仙界！】

【然后。】

【他彻底呆住了。】

【那张融化的脸孔停止了蠕动，那张裂嘴的脸孔也收敛了狰狞。】

【三张脸上，六个（如果那两个黑窟窿和一滩烂肉也算眼睛的话）“眼”中，同时闪烁着无法言喻的、璀璨夺目的光彩。】

【那是震撼！】

【是赞叹！】

【是对仙界这番壮丽恢弘、超乎想象之美景的……极致赞叹！】

【瞧！】

【瞧瞧那是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滴刚刚从天穹坠落，正砸向地面的“雨滴”上。】

【那“雨滴”在半空中化为一名剑客的形态，然后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自杀式的冲锋，在与一名裂界生物接触的瞬间轰然爆开，化作一片血雾！】

【“灵丹！是人形的灵丹！”】

【“天降大药！以身饲道！”】

【道士的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在他的认知中，这哪里是什么战士，这分明是一枚枚蕴含了磅礴生命精元的顶级灵丹！】

【它们自愿从九天之上落下，以身躯为药引，将最纯粹的药力散播于天地之间，这是何等的大慈悲！】

【何等的大手笔！】

【他的目光又转向地面。】

【他看到了那些裂界“羲和”的造物。】

【那些如同活物般呼吸、跳动的血肉建筑，那些由不同生物肢体拼接而成的怪诞造物。】

【“天……天材地宝！”】

【“这，这些都是未经雕琢的先天法宝胚胎吗？！”】

【他的三张脸孔因为过度震惊而彻底扭曲。】

【“道纹天成！灵韵自生！”】

【他指着一座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眼球、还在缓缓眨动的“高塔”，语气癫狂。】

【“那塔身的眼球开合，是在吐纳日月精华！那墙壁的脉动，是在与天地同呼吸！稍加炼化，便是一件足以镇压山河的无上法宝！乖乖……仙界的底蕴，竟豪奢至此！”】

【紧接着。】

【他又看到了。】

【看到了一颗颗裂界生物的头颅，被正统羲和的“雨滴”用各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斩下。】

【然后被一层薄薄的能量包裹，如同拥有了生命，逆着重力，一颗接一颗，密密麻麻地，倒流回天穹那片黑暗的意识之海。】

【道士彻底失神了。】

【他那张中年人的脸孔上，两个黑色的窟窿里，缓缓流淌出两行漆黑的、粘稠的液体。】

【那是泪。】

【是积攒了千年怨念、不甘与苦楚，最终被狂喜所引爆的，道心魔化之泪。】

【“飞……飞升……”】

【“是仙人飞升！”】

【“以头颅为道果，斩断尘缘，舍弃肉身皮囊，神游太虚，感应天地大道！”】

【他的声音已经不成调，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他踉跄着向前几步，对着一颗从他面前呼啸飞过的头颅，毕恭毕敬地躬身行了一个道礼。】

【“道友！道友留步！”】

【那头颅自然没有理他，径直没入了天穹的黑暗。】

【道士也不恼，反而更加激动。】

【“是了！是了！仙人逍遥，神游物外，我这新晋小仙，怎能唐突打扰！”】

【他看着那成百上千颗头颅汇聚成的“逆流雨”，看着它们义无反顾地投入那片深邃的黑暗天幕。】

【“那黑暗，便是传说中的‘大道之海’么？投入其中，与道合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天降灵丹普度众生！】

【地长法宝随手可取！】

【仙人斩首神游太虚！】

【看！】

【看啊！】

【这就是仙界啊！】

【这就是他所在的那个末法世界，所有修士穷尽一生，耗尽寿元，也无法得见的……真正的仙界啊！】

【从一千年前飞升之路莫名断绝，天门紧闭，灵气衰竭。】

【到如今，他于绝路中强行修出一条通天大道，破界飞升，亲眼见到这番景象……】

【千年的孤寂！】

【千年的求索！】

【无数同门的尸骨，无数前辈的悲鸣，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答案！】

【“师父……师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道爷我……道爷我成功了啊……”】

【道士喃喃自语，他那张裂嘴的脸孔上，扭曲的嘴角不断抽搐，发出不成声的哽咽。】

【“呜……呜呜呜……”】

【他哭了。】

【三张脸孔，同时哭了。】

【黑色的魔泪，混着血水的浊泪，还有那张融化面孔上渗出的不知名脓液，齐齐滑落。】

【他就这样站在一片尸骸与血污之中，在一片怪诞的厮杀与收割之中，哭得像一个走失了千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哭声回荡着。】

【渐渐地。】

【那哭声，变了味道。】

【“嘻……”】

【一声轻微的、尖细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笑声，从他那张裂嘴的面孔中传出。】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嘻……嘻嘻……”】

【哭声戛然而止。】

【道士缓缓抬起他那三个头颅，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

【三张脸上，所有的悲伤都被一种更加极致的、更加纯粹的癫狂所取代。】

【“嘻嘻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痴笑，与狂放的疯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只属于他的、庆祝飞升的癫狂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