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中有秋雨
昔涟只是一笑,将「如我所书」的书页在她面前翻开。
“好朋友,其实我写的故事很简单,只是一位理想主义者的坚持,以及她的理想最后实现的样子。”
说完,昔涟开始为她讲述起「如我所书」上面所记载的故事。
这个故事她写了三千万世。
而在今日,它终于可以落下象征结束的一笔句号了。
“哀丽秘榭里曾流传着一个故事。”
“粉色的头发,长长的耳朵,当生命的第一声啼哭响起时,村民随哭声纷纷前去,人们说这女孩生来就是「岁月」的祭司。”
昔涟目光里带着些许怀念。
“粉头发,尖耳朵,是昔涟!”
在听到这两个特征后,德谬歌立即想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可以把她当作是我,也可以把她当作上一个我。”
昔涟轻笑,并没有指正她的话语。
“村民们让女孩大声哭。”
“因为在哀丽秘榭的记载当中,祭祀的哭声会引来欧洛尼斯向这里投来注视。”
“以一道神谕当作对其的庆生礼物。”
昔涟温柔讲述着她所写下的故事。
“往年的神谕都会为哀丽秘榭指明道路,毎个有神谕指点的年份,都是哀丽秘榭在各个方面的鼎盛时期。”
“所以,人们皆盼望着神谕的到来。”
“不出意外,在女孩的哭声当中,欧洛尼斯果真降下了神谕。”
“女孩的天姿出众,甚至引动了欧洛尼斯背后那不为人知的另一尊神明。”
昔涟轻喃着「这一定会是个不同以往的浪漫故事」翻开了下一页。
“那由水晶身铸成的神明说:
「在不久后的将来,名为黑潮的天灾将会席卷整个翁法罗斯,哀丽秘榭也不能幸免,唯有让岁月的祭司献上自己余生的全部记忆方才能够阻止天灾降临」。”
昔涟眼中多了些复杂。
“村民们呆住了。”
“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神谕曾未出错过,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未来绝对会发生的事情。”
“难道要牺牲一个孩子吗?哀丽秘榭的村民们忧心忡忡拿不定主意。”
“「龙王只有在求来雨时才配得享高高在上的太庙,求不来雨的龙王,那就没有什么言听计从的必要了。」”
“这时,一位猎户走了出来。”
“猎户以游侠自称,不是哀丽秘榭的本地人,没人知道他来自哪,因为曾经帮村民们解决过不少熊灾一类的事件”
“所以在村里颇有人缘。”
“村长看着猎户,未发一言,只是询问着欧洛尼斯,有关神谕中黑潮降临的最大期限在什么时候。”
在讲到猎户出场时,昔涟的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笑。
“「祭司成年之际,献上第一次记忆,往后每五年一次,直至生命的结束,在新的祭祀诞生后再一次重复流程」”
“欧洛尼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村民们沉默不语,直至岁月泰坦的离去也没能给出个准确答复。”
“「造就伟业者,与祭司有着相同的地位」,村长看着猎户说,像是在回应他之前那出口的话语。”
“村民们没一个提出答应,也没一个提出拒绝,更没一个对猎户进行反驳。”
“他们被大势所迫压着,无法义正言辞的出口,但看向猎户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期望一类的寄托。”
昔涟知道的。
哀丽秘榭的大家都是温柔的人,所以她也最喜欢大家了!
“伟业,这个典故来自于哀丽秘榭曾经的一位叫作卡厄斯的骑士,自称骑士的他在生前以不断向风车冲锋闻名。”
“哀丽秘榭的村民们没把卡厄斯的话当真,但也没把努力的人当作笑话,只是任由着他去选择自己的人生。”
“每家每户还时常都会喊他来自己家加个餐,以多吃点才好成为骑士为借口,用这种方式关爱着他。”
“卡厄斯至死都没能将风车击败。”
“但当有一天,当偶然的军队来袭准备强抢纳粮时,他站了出来,仅凭一人就将恶敌击退,守护了哀丽秘榭。”
“但本人却也因此牺牲。”
“在这一刻,他成为了真正的骑士。”
这份故事是由昔涟三千万世的阅历编造而成,里面的真实成分有真有假,但她想借故事隐喻的东西就只有一个。
“为了纪念卡厄斯,哀丽秘榭将村里唯一的风车视为了英雄的象征,将它冲锋击败之人便达成了伟业。”
“达成伟业者,任何有关哀丽秘榭的事情都有一票否决权。”
“猎户没有说任何的话,转身就回村开始去攻破风车了。”
“他就拿着一把破烂的木弓,日复一日地朝风车射着箭,妄想真的用这种形式的冲锋将风车击塌一样。”
“没人觉得他做得到,但也没人希望他做不到。”
昔涟轻笑。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是我的话就做得到」”
“猎户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十八年的岁月静悄悄的过去,女孩成长了少女。”
“她自主承担了祭司的责任,甘愿为她所爱的人们牺牲。”
“少女一个人奔赴了祭坛,奔赴了神谕命运之刻。”
“但猎户从不认命,他在她十八岁那天,给予了一份最棒的生日礼物,一份卡厄斯式的冲锋。”
“他在时限内成功将风车击倒,二话不说地向祭坛走去。”
“在去往的路途中,没一人拦他。”
“少女是哀丽秘榭的女儿,天底下是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她所爱戴的人,从来也都爱戴着她。”
昔涟的话语戛然而止,说到这里故事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也许这个故事不够现实,但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这个故事的一切都太过理想,但这正是它的魅力所在不是吗?
“我写下的故事,每一页都写满温柔,写满幸福。”
“只有诗人知道,故事之外,有多少挣扎和痛苦。”
“但我不是诗人,是不会长大的少女。我只讲述令人向往的故事,在那故事里,世界也会藏起伤痕,笑着被人们看见。”
昔涟不喜欢悲剧,自然也不可能动笔去写下一个悲剧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
铁墓是那常规的人力绝不可战胜的风车。
正如卡厄斯兰娜明知不敌,却还是选择跟铁墓跟纳努克爆了一样。
这不是愚蠢,而是一种反抗精神。
昔涟是那只能接运命运留在昨天的少女。
她没得选,只能选择相信「浮黎」,如果不相信祂的话。
翁法罗斯早就成为了铁墓的养料。
长庚是那打破命运助她迈向明天的猎户。
风车迟早会被下一个继承者冲锋击败,正如铁墓也会被外来的变数打破。
只是守候而已,微不足道的代价,他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那最后呢,最后桃子与他怎么样了?”
德谬歌想要看到桃子得救。
“最后呀。”
昔涟闻言,将视线落在了如我所书的最后一页上。
距离写满这最后一页,就差寥寥两行。
“这最后的结局,就交由你来书写了。”
昔涟的形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猎户会对少女说什么话,少女在见到猎户后又会有什么感想。”
“我相信你一定能给这个浪漫故事一个温柔的答案。”
说完,昔涟消失不见。
只有摊开的如我所书,未写完的故事,以及一只羽毛笔。
停留在了她刚才所在的方位。
“桃子?桃子?”
德谬歌试着呼喊了几声,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应答。
“桃子,你走了吗?”
德谬歌变化形体,由魔方变成了她想象中桃子长大后的样子。
“故事的结局…”
德谬歌穿过囚笼,弯腰将如我所书以及羽毛笔捡起。
“猎户是,昔涟等的人。”
德谬歌听桃子讲过,她说在等一个人来救她来救翁法罗斯。
“他见到桃子,会怎么说?”
德谬歌抬笔,对于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
而就这时,一只手掌出现在了她低垂视线的正前方。
遮挡住了如我所书上的故事内容,让德谬歌难以下笔。
“困境而已,伸出手来,我带你杀出重围。”
不过猎人会对少女说的话语,在此刻已然有了答案。
“先杀铁墓,杀完铁墓我们去救昔涟!”
长庚朝德谬歌发出了邀请。
面前的人是昔涟,但也不是昔涟。
虽然两者从因果关系来看就是同一人,但在一分为二的那一刻起。
起码,对长庚来说,就不能再混为一谈。
正如他没把三月七与长夜月视作同一个人看一样,他也绝不会把昔涟与德谬歌混为一谈,而是彼此分开看待。
故事最后两行,已有其一。
德谬歌懵懵懂懂地伸出了手,接受了他的邀请。
桃子见到他时,会想些什么呢?
在德谬歌没注意的时候,如我所书上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忘记了所有苦难,所见皆是奇迹。
只要长庚来了,那昔涟用自身这三千万世苦难所换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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