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执棋者 第239章

　　杰西卡的武器被赋予了一种特性，齐名为——必中。

　　蚀刻子弹承载着杰西卡的执念迸发而出，墨绿色的暗芒一闪而逝，在场仅有三个人反应过来。

　　表情惊愕的W，表情凝重的霜星，狂笑不止的梅菲斯特。

　　W从萨科塔人身上夺走不少守护铳，基本上都试过怎么用，有的还能玩出花来。哪怕作为萨卡兹人拥有源石技艺天赋的她都对此感到吃力，如今杰西卡身上爆发的气势远胜于她。

　　要是在场也有萨科塔人的话，大概会惊讶地合不拢嘴，下巴都能掉地上。

　　霜星感知到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而她先前什么都没有察觉，甚至不知道有敌人跟在后头。如果对方想对她发动袭击，那么她不一定能够反应过来。

　　梅菲斯特在狂笑着，他的左胸逐渐浮现出墨绿色的暗芒，发出刺耳的声音。蚀刻子弹贯穿了他的胸膛，撕碎了他的心脏，但他仍旧笑得肆无忌惮，根本就不像是个将死之人。

　　“好，很好！还真是有趣啊，罗德岛。”

　　梅菲斯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发出赞叹，或者说……他在嘲弄着蝼蚁竭尽全力的无用功。

　　“怎么会……”

　　杰西卡缓缓地瞪大了眼眸，温度逐渐从手指间消散。

　　她的身体在摇晃着，现实和梦魇之间的界限模糊了。

　　“唉。”

　　陨星能够感受到杰西卡爆发的力量，她也确信就算是一头巨型害兽遭到这么一枪也必死无疑。但现实是对方还活得好好的，这是陷阱，这是梅菲斯特故意放纵的陷阱。

　　无论梅菲斯特用了什么手段也好，他还活着，而她们暴露了。

　　这就是事实。

　　“撤退。”

　　霜叶冷静道，她左手握持枪斧，右手握紧长柄斧，上前一步准备殿后。

　　“陨星，你带她走，我来争取时间。”

　　“不行，要走一起走！”陨星架起弩炮，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拜托你，带她走。”

　　霜叶站在杰西卡的身前，她看着杰西卡仍然处于陷入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模样，不由得深深叹息。她不怪杰西卡，真的，她只是……感到有些遗憾。

　　如果杰西卡也能够早点来罗德岛就好了。

　　罗德岛有一股力量，能够让人战胜过去，重新生活的力量。

　　霜叶曾经是哥伦比亚的少年兵，她在战场生活了七年，她的青春都和杀戮挂上钩。不断地反复训练，将纤薄的身躯锻造成利刃，不断地磨练肌肉记忆，专精枪术与钝器，弥补身形娇小的不利。

　　当霜叶的小队覆灭后，她在哥伦比亚流浪，当上一名佣兵，有时候杀人只是为了一口饭吃。蠢蠢欲动的哥伦比亚近十年一直都和周边国家有摩擦，小规模战事不断。像霜叶这种便宜好用的杀戮兵器，基本上每天都活在血海里，看不到未来。

　　如果没有罗德岛的话，也许霜叶这一辈子都会留在哥伦比亚，直到那一天她战斗不下去，亦或是被人残忍杀害。佣兵之间可不会讲究年龄之别，就算是幼童也会照样下手。

　　霜叶是作为合作佣兵被吸收进入罗德岛的，她起初对于罗德岛的印象仅仅是作为长期合作的雇佣关系，没有其他的想法——或者说她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唯一的本能就是想着如何活下去，为了一日三餐，该杀多少人。

　　她的思维从年幼时就被扭曲了，无法停止。

　　在正式加入罗德岛后，霜叶被凯尔希医生下令，短时间内不得执行任务，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作为病人好好修养。这给当时的霜叶带来了巨大的困惑，因为她完全不知道不需要战斗的自己该做些什么，她甚至对自己的战斗力产生了怀疑，因为在罗德岛里太多战力非凡的人，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否有必要，罗德岛还需要她这种人吗？

　　直到凯尔希将识字本赠送给霜叶做礼物，让她和其他年龄相近的人去听课。

　　直到可露希尔以一哥伦比亚币的价格出售一台MP3音乐播放器给霜叶，让她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在难以入眠的夜晚，她能够听着柔和的音乐，至少在罗德岛不需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直到华法琳以女孩子怎么可以不穿内衣的缘由痛斥霜叶，带她在采购部挑选衣服，打扮自己。

　　直到……在充满个性的罗德岛干员们的帮助下，霜叶逐渐学会了享受生活，她的世界开始变得五颜六色了起来。在花费了一段时间去接受治疗，并学会了如何去生活后，霜叶认为自己已经可以返回战场，她希望回报罗德岛，她不希望自己仅仅是获得帮助而毫无付出。

　　凯尔希没有同意，但是允许她可以上战场试一试，并安排了其他干员照顾她。

　　再次踏上战场的霜叶，她本以为自己在这么长的时间休养下，一定能更好的战斗。直到她将武器挥向敌人时，本能够三两下轻松抹去一个人性命的枪术，变得无比困难。

　　她退步了吗？没有。

　　她犹豫了吗？是的。

　　霜叶这才明白，原来过去她所生活的世界是多么扭曲。她在战场上痛哭失声，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了的，少年兵时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在那一天得到蜕变，她重获新生。

　　自那一天起，霜叶才逐渐变成了现在的她。

　　一个爱听音乐，打扮时尚，稍微有点冷淡的女孩。

　　“杰西卡，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霜叶嘴角稍稍上扬，露出浅浅的笑容，她很少这么笑，因为她觉得这种温和的笑容不适合自己，不适合手上血迹斑斑的自己。

　　“虽然感觉还没活够……不过，能遇到你们，我已经很开心了。”霜叶看着杰西卡，就像是在看过去的自己，那个被束缚着的自己，她轻笑道，“像你这样的孩子，不应该就这么被埋葬。你会遇到改变你的人，你要坚持到那一天。那个人正在赶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会为你争取到这点时间，这是作为前辈的祝福。”

　　“现在，这里是我的战场。”

　　霜叶将武器的长柄重重落地，施展法术，她要拼命了。

　　地面开始结霜。

　　乌云笼罩天空。

　　热量被掠夺，生命被冻结，血气在弥漫。

　　“带她走！！”

　　霜叶发出咆哮，冰霜冻结的速度再次提升。

　　陨星紧紧咬牙，她想要替代霜叶留在这里，但是……她必须要把情报通知出去。

　　这是机动小队就算全员不幸阵亡，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整合运动多数领袖都集中在这里，接下来要做的事无非只有一个——对龙门发动总攻。

　　龙门正处于松懈状态，所有人都以为昨天晚上的战斗是整合运动的杀手锏。如果这个时候龙门遇袭，将会造成惨烈的后果。不单单是龙门人而已，停靠在龙门外环的罗德岛本舰也不可幸免。

　　“霜叶……坚持住，等我回来。”

　　陨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她背好通讯装置，拽着失魂落魄的杰西卡离开。

　　杰西卡在极度寒冷中惊醒，她从噩梦之中回过神来，全身哆嗦。

　　“这……”

　　杰西卡缓缓瞪大眼睛，她看着站在自己前方的霜叶，再看着远处袭来的牧群。

　　“不要……”

　　杰西卡嘴唇在颤抖。

　　“不要——”

　　杰西卡伸出了手，始终无法触及到霜叶的背影。

　　霜叶的背影越来越小，逐渐被冰雪覆盖住。

　　“不要啊！！！”

　　霜叶听到了杰西卡撕心裂肺的呼唤，但她没有回头，而是坚定地迈出一步。

　　逆着无数傀儡袭来的浪潮，霜叶挥斩双斧，如同不坚不催的冰刃破开障碍。

　　不远处，西北雪境的噩梦，雪怪们的公主，霜星将目光投向霜叶。

　　“……你也是吗？”霜星呢喃道。

　　————

　　“阿米娅，凯尔希，博士，听得见吗？喂！喂？！”

　　陨星捧起结上一层冰霜的通讯器，相当着急地喊道。

　　在她身旁，杰西卡如同雕塑般沉默，死死地攥紧铳械。

　　“这里是凯尔希，陨星干员，请说。”

　　凯尔希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声音夹杂着电流，听起来不太清晰。

　　陨星急忙道：“凯尔希医生，我们在废弃城区里发现了三名整合运动的领袖！还有大概四百名左右的整合运动感染者，以及……无数行尸走肉的城区原居民。整合运动的干部们似乎起内讧，在相互争斗着什么，但具体详情未能探究清楚。我们在目标地点发现了被俘虏的四名侦查小队干员，我们……不，等一下，不要来救我们！这是陷阱，这个废城是陷阱！让龙门准备好——”

　　陨星的声音就此中断。

　　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了战斗的声音，似乎是遭到袭击。

　　罗德岛舰船的办公室，凯尔希皱紧了眉头。

　　“陨星？陨星！收到请答复！”

　　凯尔希对着通讯呼唤着，然而回应她的仅有令人心情烦闷的杂音。

　　机动小队的通讯成功地将大部分情报传达出去，但还是少了一点……不过她们已经尽力了。

　　“……别小瞧罗德岛了，我们绝对不会放弃你们。”

　　凯尔希将陨星拼死拼活传来的情报发送给阿米娅，她手指停顿了一下，默默地将信息复制粘贴发送给林律。

　　“有他在，更是如此。”

　　凯尔希看着发送成功的信息，轻声自语道。

　　她陷入一阵沉思之中，思绪纷飞，最终化为无奈的叹息。

　　“红，听得见吗？”凯尔希联系上正在龙门执行任务的特种干员红，“嗯，没错，在贫民区的东入口处会合，等我过来。嗯，就我们两个。”

　　“没问题的。”

　　凯尔希将手放在桌台上，关闭了虚拟战术地图。

　　“龙门，必须给我个答复。”

　　————

　　切尔诺伯格14号废弃城区。

　　“阿米娅，收到凯尔希的讯息了吗？”

　　“嗯……刚刚那股情绪波动，果然是杰西卡她们。”

　　阿米娅放下移动终端，她望着城区深处，眼眸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阿米娅都能够感知到杰西卡的情绪波动，可见她们现在有多么危险。

　　林律默默地展开数据化灵域，他隐约感到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在试图影响他，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体会到这种干扰是在切尔诺伯格的上城区。

　　毫无疑问，这里已经变成地狱，这是梅菲斯特的城堡。

　　不过，就算这里是地狱又如何？

　　罗德岛，绝不抛弃任何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 就决定是你了，刀客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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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out小队不会这么就容易出事，但我们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林律转头看向ACE，示意对方把地图拿过来。这是罗德岛侦查小队观测得来的数据，之前在办公室展开的立体虚拟地图就是用这个作为模板。

　　“我在这几处地方感知到Scout小队的存在，他们的位置很分散，似乎正在交战中。”

　　林律维持着灵域不断地掠夺情报，在地图上不停地做出标记，从层层迷雾之中破开阻碍。

　　如果是昨天之前的他也许会感到困难重重，但是林律在银翼安全承包商大厦的战斗时，化身为铁驭杰西卡翱翔于半空之中，领悟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因此心灵升华，灵域进化。

　　林律变得更强，他还能够再成长。

　　终有一日，再深的迷雾也无法遮迷他的双眼。

　　ACE默默地看着刚到城区外围就将大部分信息标注在地图上的林律，纵使他很早以前就跟着林律战斗，听从他的指挥走南闯北……无论他看多少遍，都会感到惊叹。

　　这是开了挂吧？

　　这种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掌握人数地点情报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别不把收集情报当一回事，在实力相同的情况下，战场上如果有一方始终掌握着全局信息，那么只要决策者脑子没有进水，必然能够将对方打的溃不成军。

　　例如林律明知道这座废城是梅菲斯特的陷阱，他也有办法迎难而上，将劣势转为优势。

　　“机动小队的人员在城区中心，她们状态很糟糕，营救计划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