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言苦乐
“快逃！！”
午、未、申，酉拼命地想要逃去，但他们跑的再快，也无法逃过这抔冬天。
黑色的冰晶化为一道道流光穿梭而去，直接命中一位又一位黑蓑。
这些黑色冰晶的真正作用不是化为冰刃，而是引导寒潮降临。
寒流涌动，无论是企图以火焰法术融化冰晶的酉，还是拖着冰晶打算先逃命的午，还是硬生生地把黑色冰晶从体内拔出来的申，还有……不幸被冰晶穿透脑袋当场死亡的未。全部都保持着各式各样的姿态，化为一座座冰雕，摔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戌和亥脸色惊变，放弃防御，任由高爆弩弹打在身上，拖着重伤之躯狂奔逃命。
“他们逃跑了！继续射击，别让他们逃了！！”
雪怪一号嗷嗷狂叫，眼睛都红了。
“杨格，别追！”
佩特洛娃连忙制止道。
雪怪一号本想质问为什么，但是看到远处大姐倒下的身影，所有的疑问都被卡在咽喉。
他茫然地停住脚步，呆滞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龙门市区。
正在悠哉漫步的大炎司天监冬官正身体剧烈一颤，他猛地抬头望去天地异变的方向，手中翻出天象仪，铜针不断地回旋，他的脸上渐渐地露出狂喜之意。作为执掌冬之历法的司天监术师，冬官正一直在收集着关于冰系法术的物品，就算是人也没关系……他手中炼化成法宝的冰系术师不知道有多少！
“这份力量是我的了！”
冬官正卜卦一番，定位探查，天象仪在手心颤动，他心中满是欣喜。
越强越好！反正可以让魏彦吾手底下的人先上，等那些影卫们死光了，就把近卫局派出去。无论对方是不是整合运动的感染者，总之先拿下！就算之前不是，那之后也得是了！
“全员听令，集合。”
冬官正拾起联络器命令道，他已经开始幻想该如何炼化这份力量……
——龙门贫民区的另一端。
亚历山大·斯维尔与贫民区居民花费一天一夜的时间打造的避难所，如今变成残破的废墟。
躲过了整合运动的袭击，躲过了梅菲斯特的源石粉尘，却躲不过来自龙门的黑蓑屠杀。
与其说是讽刺，倒不如说是……悲哀。
当林律赶到的时候，龙门高级警司亚历山大·斯维尔正在提起武器浴血奋战，但他的战斗力勉强和诗怀雅有一拼。由此可见，被黑蓑按着暴打是注定的，双方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如果不是阿米娅与煌，还有无国界之军的哨兵与亚诺帮忙挡住黑蓑的话，他也坚持不到林律赶来。
“还顶得住吧？”
林律伸出手，扶起倒在地上大喘气的斯维尔。
当他抵达贫民区的时候，黑蓑们直接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了他。
“当然。”
斯维尔捂着伤口，重重喘气。
他看着身后被砸得破破烂烂的避难所，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昨晚贫民区所有人拼了命地搭建容身之处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是一起努力的证明，如今却被轻易地摧毁了。亲手毁掉这一切的人，还偏偏与炎国有关，与龙门有关，这让他感到更加疲惫。
林律没有试图安慰他。
这不仅仅毁了一个房子，杀了几个龙门本地的感染者那么简单。
这是血仇。
不死不休的血债。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空出现异象。
黑色的雪，落在林律银白的头发上。
林律愣了愣，他抬起手捧住了黑色的冰晶，雪花在他手中融化。
他的手指轻轻颤抖，嘴唇抿了抿，低声呢喃。
“霜星？”
第四百二十四章 雪怪
龙门贫民区。
狼藉一片的废墟之中，霜星闭着眼睛，躺在雪怪们清理干净的平地上。
雪怪们颤抖着身体，哪怕是穿着防寒护臂与防护装备，依旧被冻得四肢僵硬，险些睡着。
为了把大姐抱进来，他们两个人一组轮流传递着，就像是生产线一样，小心翼翼地搬运着。霜星现在很轻，一点都不重，她体内的源石结晶都被她渗透出来化为寒流，轻得让人想哭。
“我已经确认过了，所有能联系上的幸存者都已经离开了。”
佩特洛娃靠在冻上一层冰霜的墙壁上，她摩挲着手臂，试图取回一点温度。
“被塔露拉和梅菲斯特骗到龙门来的整合运动同胞们，至少也有五千人左右吧？如今能回来的还不到两百个，也许龙门本体的感染者从通道里逃出来的数量，还要比这些人多。”大熊深深地感慨着，他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黑色的冰晶花飘舞着，在地面上染上感染者的颜色。
“他们活的时候，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
“他们死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死。”
大熊轻声说道，他望着远方，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
“逃生通道已经塌了，现在的我们只有两条路。寻找新的通道，从其他地方杀出龙门。还有一个选择……”
“别说了，我选择第二个。”
“我还没说第二个选项是什么呢。”大熊笑了。
“反正第一个听起来就很不靠谱。”雪怪一号没给大熊好脸色看，“大姐为了击退那些穿黑雨披的人，已经耗尽了力气，一时半会估计是醒不过来。如果按照你的第一个想法，我们有办法带着大姐离开吗？如果那些人想要离开的话，我不反对，反正我会留下来等大姐。”
“……我和杨格意见一样。”佩特洛娃举起手表示态度。
在场的整合运动士兵们面面相觑，私底下交流着意见，讨论是否该丢下雪怪们离开。
幻影弩手们则是安静地调整武器装备，他们很清楚，无论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战斗都必不可免。这大概就是老战士们的经验，不要着眼那么遥远的未来，先把握好现在。
“如果大爹在这里就好了。”
一位雪怪缓缓开口道，他感到无助与迷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大爹在的话，那些人肯定伤害不了大姐，大爹会把欺负大姐的人全部揍死。”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大爹现在估计往切尔诺伯格去了，他要找塔露拉算账。与其考虑着不切实际的结局，还不如多想想现在怎么办……你们都想好了？”
大熊看到整合运动的士兵走过来，隐约猜到他们的心思。
“我们……决定去拼一次。在这里继续守着，估计一点希望都没。通道的路都塌了，就算是那些龙门人没来找我们，我们也出不去……我们想找个新的出口。”整合运动的士兵结结巴巴道，他也感到很羞耻，明明是他们把黑蓑吸引到雪怪小队这边来，如今却要放弃他们，谋求一条生路。
“行了，去吧。”
大熊没有阻拦，人各有志，他也不会强求这些人留下来陪他们送死。
那人咬了咬牙，他宁愿雪怪们骂他几句，也总好过这样。
在转身离去之前，他留下一句话，“我们要是找到新出口的话，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仅存两个小队左右的整合运动士兵全部离开了，一瞬间废墟变得更加空阔，让人感觉温度又下来不少。
“你们呢？”
大熊看向幻影弩手们，问道。
幻影弩手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看着浮士德长大的，他没什么天赋，但他能够吃得了苦。射击，战术，激发源石技艺，他还是个小矮子的时候就拼命地练习着。如今他战死在这里，那么……我们这些老家伙留下来陪陪他也不错。我们是战士，只要不停地战斗下去，总会有战死的一天。”
“那你呢？”
大熊转身看向哆嗦着躲在地上搓手手的骗徒大叔。
“啊？你不是说我们两只要活下来的话，就有伏特加喝吗？”大叔愣了愣，脸色一变，“你该不会是打算放我鸽子吧？我好歹也帮忙拖住了两个人，我为整合运动立过功，我为大姐出过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这是什么世道，好人就应该被拿枪指着吗！”
“……你压根就不是整合运动的好吧。”
大熊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自称为战友死光光的孤寡大叔根本就不是整合运动的人。这么强劲的身手，一个人独自挡住两个黑蓑，四舍五入也有半个大姐强。
“算了，大姐说过，答应人的事就要做到。”
大熊从口袋里摸出一瓶伏特加，喊道：“兄弟们，都过来喝一点，暖暖身子！”
雪怪一号瞪大了眼睛，“大爹不是说过不准带酒吗？”
“是不准行军的时候喝。”佩特洛娃抬起手顶了他一下，“你不想喝的话就滚一边去。”
“别别别，我要喝我要喝。”
雪怪一号连忙跑过来，另外一名体型瘦削的雪怪也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大熊。
“我也想喝……”
他有些腼腆地说道。
“不行，你才十五岁，年龄都还没到。”
“可是……我以前都没有喝过啊！我不想连家乡的味道都没尝过，就这样死了……”
少年有些沮丧地低着头，他很害怕，总感觉这一次要死了。但是他不敢哭，因为大姐说过别哭，还不能哭，因为……这场战斗还没有打赢。要把眼泪都存起来，等到这个世界的不公被铲平，等到他们自由了，就能够在荒野里，在雪地里，在麦田里放声大哭。
“给他喝点吧。”
佩特洛娃伸出手抱住了少年的肩膀，用眼神催促着大熊。
大熊无奈道：“听你的，来，把水壶拿过来，大家都喝点。那边的兄弟，也过来分点！”
满满一瓶伏特加分给在座的每个人，大家能喝的量也就只有一小杯而已，但彼此都笑了。
佩特洛娃先来打个样，她举着杯子，喊道：“敬大姐和老爹！”
雪怪小队的全体成员举起酒杯：“敬霜星和爱国者！”
幻影小队们也举起杯子：“敬浮士德！”
众人看着骗徒大叔，目光灼热。
大叔愣了，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套路他吗？
“敬伟大的BIG BOSS！！”
骗徒高举酒杯，豪气冲天，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次，他没骗人。
第四百二十五章 顽固至极（第三更）
虽然雪怪们不知道这个大叔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这里，但既然他愿意与他们并肩作战，那么……也没什么不好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雪怪们不由得笑了笑，举杯饮酒，干杯。
最年轻的小雪怪好奇地舔了舔杯子里的酒，刚开始还没感觉有什么，于是很自信地喝了一口。数秒后烈酒后劲涌来，感觉整个人都燃起来了，捧着杯子止不住地在打嗝。
“说来可笑，我突然想起罗德岛那些人，还有那个让大姐暗恋五年的男人。”佩特洛娃转头看向昏迷中的霜星，作为女性，她能够理解大姐为什么会对那个人充满遐想。
有情有义，有个人魅力，还长得特别好看。
大熊表情一僵，低声道：“想他们干嘛？”
“那个浑身冒着热气的猫，逼着自己装成小大人的黑兔子，还有那个大姐一直念叨的那个人，不都很有趣吗？”佩特洛娃打趣道，“大姐找了那个人五年，一个妙龄女孩人生中最珍贵的五年青春，都用在了等待上。还好，大姐终于找到了他。我看了，人好的没话说，我赞同这个婚事！”
“你才见到那人多久，就知道他好了？！”大熊有些不开心。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那轮得到你这个妖怪出来反对？”雪怪一号酒劲上头了，当场DISS大熊，“我当时都看到了，老爹用力过猛，险些打到大姐。是那个男的为了保护大姐才放手，差点被老爹一拳打死，我敬他是个爷们！”雪怪一号高举杯子，把里面的最后一点酒都喝完。
大熊没话可说，他也在现场。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大熊喝着闷酒，小声道，“如果我们坚持下去，那个人要是来了……他和大姐结婚的时候，我可以当伴郎！只要他能救下大姐，什么都行！”
“行，那我要当伴娘！”佩特洛娃表示很赞。
“那我呢？”
雪怪一号醉醺醺地问道。
大熊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当个花童吧，以你的智商，就负责在走在前面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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