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言苦乐
林律如她所愿，将身子探过去。
霜星的嘴角轻轻上扬，她竭尽全力地仰起头，亲吻在林律脸颊上。
她的吻很温暖，一点都不冰凉。
“下次记得亲在我的嘴上。”林律的声音在颤抖。
“好啊……”
霜星缓缓闭上眼睛，就像是疲倦的孩子在偷偷休息。
“叶莲娜，我希望你……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们加入罗德岛。”
“我真的……有资格吗？”
“嗯，我可是罗德岛的博士，也是人事部的部长。要是凯尔希那个老女人不同意你们加入罗德岛，我就带着离职申请书过去威胁她！放心吧，阿米娅她也一定会同意你能来罗德岛，我会好好把你介绍给她。”
林律就像是准备给女儿见后妈似的，有一股谜一样的自信。
“嗯……”
霜星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她想要点头，但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么做。
“我……愿意加入罗德岛。”
“太好了。”
林律呢喃道：“太好了……”
“律？”
霜星感觉脸颊传来湿润的触感，滚热的泪水滴在了她的脸上。
“你哭了？”
霜星想要睁开眼睛，但她发现自己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就像是被锁起来一样。
“才没有。”
“骗人。”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林律抬起手胡乱地抹在脸上，将泪水拭去。
他没有哭。
他不能哭。
他要是哭了，不就是在说——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好……那就没有哭……律，我好困。”
霜星的呼吸渐渐慢了下来，她把头贴在林律的胸前，努力地说话。
“带我回去乌萨斯吧。”霜星轻声说，“我想回去看看，我这辈子都在乌萨斯北境与督军抗战，从未好好地认真看待我的故乡……”
“我答应你。”林律抱紧霜星，重复道，“我答应你。”
“谢谢你，律。”
霜星紧闭着眼睛，她努力保持着笑容，但她终究还是抿紧了嘴，长长的眼睫毛在颤抖。
她倒在心爱的人怀里，明明仅差一点就能够获得幸福，但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她做错了事，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律，我要死了吗？”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爸爸。”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我今天就要带她走
霜星佩戴的源石手链出现裂纹，崩碎成细屑，随风飘散。
这是博卓卡斯替曾经从某个萨卡兹巫师手里求得的东西，说是能够维持霜星的生命。
林律抬起手，试图握住飘扬的黑灰，但就像是蒲公英从手指间穿过一样，他没能抓住。
“……”
林律缓缓握紧拳头。
“艾尔莫妮。”
林律呼唤道：“告诉我，我该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带她回来。”
空气出现一圈涟漪，银莲花从深层灵域中来到现实，这一刻的她不再是以数据的形式出现。
萨卡兹少女站在林律的面前，不再是以往精致的女仆长裙，而是穿着一件朴素的黑色长袍，长达腰际的棕发被纯白的缎带收束在脑后。
银莲花……艾尔莫妮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林律的身影。
五年前的他，以及现在的他，似乎从未改变过。
“血。”
艾尔莫妮轻轻地跪坐在林律面前，她捧起霜星的短剑，递交给林律。
“你是起源，也是终点。”
“你的血能够救她，但是……这对她而言也许不是好事。”
“她会失去所有的力量，她再也不能踏上战场，这么做值得吗？”
面对艾尔莫妮的质问，林律的回答只有一个。
“那不是当然的吗？”
他握住霜星的短剑，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只要她能回来，无论她今后想成为什么，我都能够帮助她实现。她想成为一名战士，我就倾尽我的所能教导她如何不用法术进行战斗。她想成为一名家庭主妇，我就让她在罗德岛帮忙看娃。她想当乌萨斯皇帝，那我就去把乌萨斯打下来！”
林律没有犹豫，直接在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他凑近在霜星发紫的嘴唇上，血流到霜星的嘴边，但喝进去的很少。
林律暗骂自己一声，就算是他平时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连点常识都没有。霜星现在没有意识了，她怎么喝下去？
林律看着迅速愈合的左手，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刀。
这回他长记性了，直接用嘴接住，再喂给霜星。
林律也没想到自己逆天的再生能力会成为阻碍，他不断地在手臂上割出新的伤口，再含住血嘴对嘴喂给霜星。如此反复，他不知道霜星要喝多少血，但他似乎不知疼痛为何物，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艾尔莫妮心疼地看着林律，她抬起手想要制止，但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不知道是第几刀下去，当林律摇晃着头晕目眩的脑袋准备继续进行人工呼吸时，他听到了心跳声。惊得他一口把血咽了回去，先是感到浪费，又为了细微的心跳声感到欣喜。
林律贴在霜星的胸前，倾听着她的心跳，絮乱的砰砰声一点点地找回节奏。
“咳……”
女孩轻轻咳嗽了一下。
不是错觉。
霜星虽然还没醒来，但她已经从地狱中回来了。
林律笑了笑，条件反射地又给自己划了一刀，动作相当熟练，准确切在血管上。
“你干嘛？！”
艾尔莫妮被他吓了一跳，人都救回来了，怎么还来？
“习惯了……算了，别浪费，你要不来点？”
“你以为这是自助饮料啊？！”
“那你喝不喝？”
“给点给点。”
艾尔莫妮咬住林律的手，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林律。
林律感受着艾尔莫妮的牙齿，不是错觉，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口腔传来湿润的热度。
此时的艾尔莫妮就和伊碧塔斯的状态类似，从深层灵域具现化到现实，但其他人看不到她们。
“好喝吗？”
“香气浓郁，入口后有不同的变化，余韵悠长，酸涩中带着甘甜。我能切两刀打包装在水壶里吗？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伊碧塔斯带点。”
“那你装点吧。”
“……你这么配合我反而不好下手了。”
艾尔莫妮慢慢地松开嘴，小声嘟囔道。
“如果能让你恢复原样的话，就算是把我的血全部拿走也没问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艾尔莫妮两眼发光。
“请慢用。”
林律点了点头，他没开玩笑。
当他恢复关于霜星的记忆时，那段时间的事情他也想起来了。
艾尔莫妮之所以会出现在林律的灵域里，是因为当初在一场暴风雪的天灾中，她抱着濒死的林律不断地施展治愈法术。她和他躲在坍塌的矿场之中，艾尔莫妮将林律抱在怀里，她的后背被无数风雪裹着的源石碎片穿透，这些源石带来伤痛的同时也带来施展法术的力量。
林律不知道艾尔莫妮当初是凭借着怎样的意志力坚持下去，不停地施展治愈法术把他从死亡的边界拖住。因为法术同时治疗她自己的缘故，那些源石碎片留在了她的体内，化为她的骨肉。
当天灾散去，艾尔莫妮半个身躯化为源石，她无法再施展法术。
她让林律亲手萃取她，她希望林律能够活下去。
林律的命是艾尔莫妮救回来的。
如果有办法让她重新活过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过去发生什么事，你啊，太固执了。”
艾尔莫妮看着林律的表情，以她对他的熟悉，怎么可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总是对其他人那么好，你的目光都停留在别人身上，就是不懂得停下来看看自己。”艾尔莫妮伸出手，她的手指点在林律的胸前，点在他的心脏，“你没有欠谁什么，也没有欠我什么。”
“你就继续像之前那样就好，为了自己而活，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艾尔莫妮站起身子，她向林律伸出手，就像是她与他初次见面时一样。
“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是啊，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林律握住艾尔莫妮的手站了起来，抱起熟睡的霜星向着废墟之外走去。
“艾尔莫妮。”
“我在。”
“愿意陪我任性一回吗？”
林律展开数据化灵域，轻笑道：“我需要你。”
“渣男，抱着怀里的，想着锅里的，还真有你的！”
艾尔莫妮哼了哼，但还是乖乖地掌握住灵域，成为林律最坚实的后盾。
啪塔。
啪塔，啪塔。
林律的脚步沉稳，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废墟之外激烈的混战骤然一停，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他。
林律抱着霜星从废墟中走出来，他正视着前方，向龙门发出最后通牒。
“我今日就要带佢走，我睇下边个够胆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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