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华抱一
“渡鸦小姐，”一旁的女工作人员第三次开口。
她的制服领口上纽扣没有扣好，白皙的脖颈上，还留着尚未完全消退的红痕，“请您再稍等片刻。陆墨先生正在处理一些私事。”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酒店的工作人员是不会暴露这种东西的才对。
但她的模样几乎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后，便可以说的嚣张的传出了一些不该被外人听到的声音。
先是一声清脆的、鞭子抽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的轻响，紧接着，便是一个女声的讨饶。
“呜……主人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别用那个……”
“现在知道错了？”陆墨的声音懒洋洋的，“晚了。芽衣，按住她，让她自己舔干净。”
“是，主人。”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应道，随即，便是一阵压抑的，夜半野猫般的呜咽。
渡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混蛋……搞什么鬼？！好几个人？！玩得还真花……
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自然能听出这些对话背后的另一层含义。
把我晾在这里，自己在里面寻欢作乐……这些有钱的大爷，真是一个比一个混蛋。
等我进去了，一定要让他好看！
渡鸦的专业素质让她忍耐。
但素质再高也不代表没感觉，只是不会发作而已。
直到房间内的声音，在短促而又高亢的、不知是谁的惊呼之后，戛然而止。
又过了几分钟。
门外的工作人员像是得到了消息。
“渡鸦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渡鸦冷哼一声，将脸上那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尽数地压回了心底。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甜腻奶油与女士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女人的丝袜挂在灯罩上，沙发上扔着几件皱巴巴的衬衫，地毯上还有几滩可疑的痕迹。
那个她缺少情报的男人——陆墨，正大马金刀地靠在沙发上。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大半，露出了结实的胸膛，脸上的笑意表现着事后的慵懒。
一个身材比她还好的红发女人，正跪在他的腿间。他的手，正随意地，按在那颗红色的脑袋上，将她的脸更深地压向自己的腿间。
听到开门声，陆墨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瞥了门口的渡鸦一眼，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哦？你就是娜塔小姐？”陆墨并没有什么不知好歹的发言，让渡鸦的脸色不至于变化，“来得正好，再晚一点，你就得等我睡醒了。”
渡鸦镇定地关上门，缓步走到沙发前，并没有多说什么，仿佛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只是一幅不怎么样的油画。
“看来陆墨先生的日常，比我想象的还要繁忙。”她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陈述，“打扰到您的雅兴，是我的不是。”
“雅兴？”陆墨低笑出声，他低下头带着点羞辱性质地拍了拍姬子的脸颊，“不，你没打扰到我的雅兴。你只是……打扰到了她的午餐。”
怀中的姬子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
“是吗？”渡鸦拉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翘起了腿，“那看来，我的时间，比您这位部下的午餐还要金贵一点。这让我深感荣幸。”
她顿了顿，终于将话题引回了正轨。
“陆墨先生，”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我想我们都是明白人。您先是慷慨解囊，又突然冻结资金。我想知道，您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陆墨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我需要理由吗？”
他伸了个懒腰，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姬子也顺势地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那表情看得渡鸦有点恶心。
“渡鸦小姐，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纨绔表情，“我给你钱，是因为我那天心情好，想做点善事。现在……我心情没那么好了，不想给了。就这么简单。”
“你……”渡鸦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在戏耍我？”
用这种理由也太离谱了点。
“戏耍你？”陆墨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漫不经心来表现他的任性。
“渡鸦小姐，你要明白。”
“我给你钱，是情分。”
“我不给你，是本分。”
陆墨表示自己可不会被道德绑架。
“情分，本分……”
渡鸦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将交叠的双腿放下，身体微微前倾，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腰间。
“陆墨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她的声音也很淡然，“不过，有时候生意做不下去，我个人更喜欢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解决掉问题的源头。”
杀了你，拿到你的钱，我也不是不能够做到。
“哦？是吗？”陆墨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威胁，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他甚至打了个哈欠，伸出手，在那颗枕在自己腿上的红色脑袋上轻轻抚摸。
“说起来，刚才看报告，看到一件很无聊的事。”他话锋一转，“这个月天命有一批特供的抗崩坏药物，手续好像有点问题，被卡住了。”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姬子：“宝贝儿，你说，这种小事，需不需要我亲自去催一下呢？”
虽然在这个世界线，第三次崩坏并没有发生。但对于“希奥拉之家”里那些体弱多病的孩子们来说，天命特供的抗崩坏药物，依旧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渡鸦的身体僵住了。
她搭在腰间的手，也停住了动作。
天命……
抗崩坏药物……
眼前这个男人……他不仅知道，还用一种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将它们当成了谈判的筹码。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脑满肠肥的匿名慈善家。
他是……天命的人。
而且，是能直接插手药物供给的、绝对的高层。
可恶……我竟然一点情报都没有……就这么一头撞了进来？！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你……”她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怒。
这是计划外的发展。
“我怎么了？”陆墨的脸上，是一个胜利者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现在又带上了几分高傲，怀中的姬子顺势滑落，跪伏在他的脚边。
“希奥拉之家的孩子们，应该还在等着这批救命的药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对渡鸦来说无比致命。
“现在……”
“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他好整以暇地靠回沙发上，怀里的姬子顺从地为他调整着枕头的位置。
“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魔鬼。”陆墨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在谈论一笔无关紧要的小生意，“天命的药，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只是，仓库里的存货，好像不太够分给几十个孩子。”
他顿了顿，用一种替她着想的语调，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这样，你从你的那些孩子们里，挑几个出来作为女武神预备役。”
“用她们，来换剩下的那些孩子的平安。怎么样？”
“你找死！”
渡鸦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
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地锁定在了陆墨的身上。
然而，陆墨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那即将出鞘的武器，甚至连怀里的姬子，都没有丝毫的动弹。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没有半分改变。
渡鸦的动作，僵住了。
……不对。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瞬间便被理智所浇灭。
他是故意耍我的。
他在故意激怒我，想看我的反应。
渡鸦松开了握着扳机的手。
“陆墨先生，”她的声音切换的很自然，“我想我们的开胃菜环节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上正餐了吗？”
“说出你的条件。”
“呵呵……”陆墨低笑出声，“渡鸦小姐真的很聪明。”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渡鸦小姐，你不好奇吗？”
“我为什么，非要让你来这个房间见我？”
“又为什么，要让你在外面，等那么久，听了那么久的好戏？”
渡鸦沉默了。
她想起了门外那暧昧的声响，想起了那个脖子上带着红痕的女工作人员，又想起了眼前这个，正被另一个女人服侍着的男人。
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你的条件……”
“——是我？”
陆墨看着渡鸦脸上那副终于想通了的表情，抬起手，轻轻地鼓了鼓掌。
“不错，不愧是世界蛇的专业人士。省了我不少口舌。”
“是吗？”渡鸦丢下武器站起身，她并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只是绕着沙发，不紧不慢地走着，像一只正在评估陷阱的野兽。
“陆墨先生，您是个商人，我是个佣兵。”她的声音很平静，“我想，在您提出这个价格之前，应该也评估过我价值。”
“我的人脉，我的情报网，我在地下世界的影响力……这些，难道不比我这个人的使用权，更有价值吗？”
“不不不，”陆墨摇了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晃了晃，“你搞错了。”
“你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我想要的……”陆墨的视线非常流氓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那陆墨先生，”她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几乎要贴上他的脸，“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哦？”
“像我这样的女人……”她的指尖点在轮流的脖子上，“……可不是那么好养的。”
“说不定，哪天晚上你睡着了……”她的声音压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我就会……拧断你的脖子，然后，拿走你的一切呢。”
陆墨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有着这种方式威胁着自己。
直到她说完，他才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说完了吗？”他的声音很平静。
他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按倒在自己身前的茶几上。
“说完了，就该轮到我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傲慢。
“渡鸦，你好像又搞错了一件事。”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