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白夜
第六十章 与野宫发展为特殊的关系了……
被对策委的五名少女投以各怀深意的目光的那一刻，雨宫心中立刻就泛起了一个就现状而言，最至关重要的问题。
……晚上的时光，要和谁一同共度呢？
深思熟虑过后，雨宫还是觉得……才刚刚和绫音建立‘特别的关系’不久，应该好好地维护一下这份特别的关系才是。
雨宫将目光投向绫音，随即就发觉，于夜色下凝望着远处的黑发少女，似乎自带着一种很轻微的，‘别看过来别看过来’这样的抵触。
几乎是雨宫投以目光的那一刻，绫音的动作立刻就产生了一种难言的轻微破绽。
随即，她做出了整理发型的动作以掩盖自己瞬时的惊慌。
在夜色的笼罩之下，阿拜多斯的其余几人似乎都没发现此时的绫音，仿佛是做了什么心虚事一般，脸红到耳根，整个人慌的都在略微打颤。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绫音那种‘想要隐瞒秘密情感’的表现，但……
哎。
绫音啊……可千万不要觉得，‘建立了特别的关系’就是里程碑式跨越哦？
雨宫轻咳一声，慢悠悠的半提醒着问：“绫音晚上有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雨宫这么一问，各怀心思的其余四名少女瞬间将目光集中向了绫音。
而绫音，则是一个激灵后，表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慌张。
她连连摆手，结巴着很不确切的回答：“没、没有……吧？”
感受到同伴们的眸光愈发锐利，绫音语气更为软糯。
“晚上的话……虽然的确是有些清点物资之类的事情可以做。但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不必过多劳烦Sensei的……”
雨宫沉默数秒，随后“哦”了一声。
“如果绫音临时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记得联系。”
“……嗯。”
已经刻意给过机会了……
心中一声感叹后，雨宫单手插兜，同时起身看向了仍旧戴着那一顶白色宽沿遮阳帽，手持相机的金发少女。
感受到他的目光，少女眯眯眼呵呵一笑，似乎早有准备般扬了扬手，将手中那一台看起来就贵的吓人的相机展示给雨宫以及其他同伴们看。
“那么……”维持着轻快的笑意，她不由分说的将这只相机塞给了雨宫，“Sensei……一起去海滩旁边拍照吧☆~”
入手时那沉甸甸的重量让雨宫心中略微感慨了一下。
“那就一起去海边看看吧……”
雨宫做出决断后，白子、芹香、星野纷纷表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失落。
但毕竟是「计划」上约好的，一旦确定后就不能继续突然干涉……
所以，失望归失望，她们也都没有‘跟过去看看’或者‘干扰二人世界’这样的意向。
雨宫根据自己对相机的理解，以及拍照之前的习惯风格，检查了一下相机的各类部件，调整了镜头焦距之类的小参数。
等他抬起头时，一旁的金发少女已经备好了背包。
月色明媚，繁星遍布。
度假村的夜晚，哪怕不拿手电之类的设备，也可以轻松的在岛屿上穿行。
“Sensei，出发吧☆~”
雨宫将相机挂在脖颈上，跟上了少女那因为心情愉悦而颇为轻快的步伐。
循着浪涛拍岸的浪潮声，以及海风吹来的方向，雨宫二人很快就看到了一处乱石荒滩构成的海岸景象。
明月高悬，海天一色，千涛拍岸……身旁还有踩着凉鞋，一身清爽夏装的青春靓丽的少女紧紧相随。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前进的动作时快时慢，就像是在玩跳格子游戏一般带着某种规律。
虽然动作十分欢快……和她在远离了阿拜多斯的其余同伴们的第一句话，却带着些许沉重的意味。
“呼呼……能在繁星遍布的晴朗夜晚，就这样和Sensei一起在海滩边游玩……真不错呢，这样的感觉。”
举起相机正打算拍摄一下‘少女与海’的雨宫动作微微一顿。
稍作犹豫后，他试着问了一句：“……野宫，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嘛……”
金发少女略微仰着头，沐浴着自穹顶垂落的银色月华。
稍微有些勉强的微笑了一下后，她自己也不确切地说：“应该说……心情不是很好吧？”
“应该说？”
“嗯……”野宫缓缓转身，将目光投向了单手拿着相机的卷发青年，“或者说……现在心情很‘复杂’？”
野宫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目前为止，对策委员会的大家都已经逐渐的找到了‘真正的自我’……或者说，能为之一直努力下去的目标与「信念」。
最显著的象征……就是她们，纷纷在异世界觉醒了自己的「人格面具」。
有那么一瞬间，少女的思绪被拉扯的很远——
她想起了雨宫此前的‘解释’。
‘人格面具的力量源泉，就是人的内心世界诞生的……「不甘心」。’
‘……不甘心？’
‘嗯，不甘心。’
‘像是「为什么我没有力量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为什么我要被迫屈服于现状」，「为什么我要成为随波逐流的乖乖女」，「为什么我要心安理得的被人吸血」……这样的不甘心。’
‘「人格面具」是愿意接受那个最懦弱的自我的铁证，也是对眼下不公的反叛，更是「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心。’
现如今……阿拜多斯的大家，都有着自己的决心，于逐渐被填充色彩的日常中，尝试着用双手去达成理想，触摸自己亲手发射到寰宇之间的梦想星辰。
可……她自己呢？
少女勉强的微笑着，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才幽幽的说：“Sensei……在您的帮助之下，阿拜多斯的大家，在渐渐地走出阴霾后，都渐渐地有了自己「想要去实现」，「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您……”
“真的为我们带来了很多「信念」呢。”
雨宫将相机挂回到胸前，踩着因浪潮而湿软，于月华下反着光的沙子，来到了少女身旁，静静地听着少女的独白诉说，看着她将目光投向似乎与夜空连在一起的海平线。
“但是……您为我们带来的一切，我却并没有详细的把握住。”
野宫的语气很失落，她弯着腰蹲下身，单手抱膝，另一只手顺便从沙滩上抓了一把浸润着海水的海沙。
“这种感觉，就像是……”
放缓语速，轻轻叙说着的同时，野宫慢慢地攥紧手掌。
然而，无论她如何紧握，手心总是会存在缝隙。
水分逐渐被沥干后，原本紧实的海沙变得松松垮垮，悄然间从少女掌心的缝隙之间洒落。
“您「给我」的一切……我无论尝试如何去拼凑，都像细沙一般不断从指间流逝。”
她看向雨宫，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这……会是我的问题吗？”
雨宫沉默了数秒后果断摇头：“当然不是。”
“野宫，你之所以会产生‘并未掌握自己的信念’……并不是因为你没有从我这里学到什么。”
“而是因为……”
“野宫，你太‘贪婪’了啊。”
少女微微一怔，而后看向雨宫，不解的眨眼：“‘贪婪’？”
雨宫点点头，肯定的重复了一遍关键词：“贪婪。”
金发少女旋即勾唇轻笑起来——她还从没想过，自己能从他人，尤其是如今自己逐渐开始仰慕之人口中，听到这样奇怪的形容。
“为什么Sensei会这么形容我呢？”她问，“我真的……很‘贪婪’吗？”
“野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些类似于「什么都想做，却往往什么都做不好」，「过犹不及」之类的人生哲理。”
雨宫说着，本想学着少女的样子蹲下来抓一把沙子……但想到接下来他还要控制相机，还是果断放弃了。
动作停顿了一下后，雨宫端起相机，微调了一下焦距后，对着尚且有些疑惑的金发少女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过后，雨宫这才接着说：“野宫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哦。”
“如果将回忆，美好的日常生活，甚至于时间……这类抽象抽象之物，比作掌中之沙。”
“这些抽象之物，也不太可能会被永久驻留于手中，永久被保存，被控制吧？”
野宫沉默：“……”
确实如此。
‘手掌’是有缝隙的。
本来就不太可能阻止这样细小之物，从缝隙之间溜走。
“是这样吗……”
‘若有所思’了一下后，野宫‘扑哧’一声轻笑出来。
“这么说来，Sensei眼中的我，的确是个很‘贪婪’的人。”
下一波海浪迎面卷来。
少女直起身，任由海浪漫过自己的小腿。
吹着同时而至的一缕缕海风的她，站在原地，静静地感受了一下海水自小腿附近蔓延而过，风从自己的衣物缝隙之间悄悄溜走的感觉。
正如一把沙子漏到最后也总会留下那么一小捧。
风吹过自己时，也会在自己身上留下细微的痕迹。
海水亦是如此。
浪潮很快退散，可那残留在自己小腿上的润湿的感觉，却并未立刻就随之消失。
“……”
不用雨宫进一步去解释，她自己就明白了——所谓的‘贪婪’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要贪心的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本就是不切实际的行为。
指尖遗落的细沙，虽值得叹惋……
可真正要注意的，绝非那些从之间溜走之物。
而是目前仍旧掌握在手中的，只要握紧就再不会溜走，再不会褪色的珍宝。
想通了后，野宫释然的笑了笑，随即松开紧握的那只手，将手心中剩下的一小捧沙洒落。
“……原来是这样。”
“Sensei，我明白了。”
她平静而认真地看向了一旁的雨宫。
“可明白归明白，我还有另一个想法要提出来——”
“Sensei，您说……如果「一只手」抓不住从之间溜走之物。那么「两只手」会不会能留住更多呢？”
迎着少女那稍微带着点俏皮的狡黠目光，雨宫略有些意外。
——这次轮到他意外了，意外于……‘没想到她竟然能以点窥面’。
【这里，似乎应该谨慎选择发言才好……】
意外过后，雨宫微笑着认真点头：“当然。——虽然两只手也不能完全保证将一切都留在手中，但至少可以驻留的，会比一只手要多得多。”
“那么……”
与雨宫的微笑截然相反，金发少女逐渐收敛了所有情绪，眸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正经。
她对雨宫伸出手，同时发出邀请。
“能请Sensei……作为与我协作的「另一只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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