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白夜
“先到先得。”
“呜……！竟然在爱丽丝没有防备的时候抢占先手，绿，好卑鄙！”
“呵呵呵呵……爱丽丝哟，莫怪我卑鄙。Sensei之争，本就如此。”
“先到先得，唯有抢占先机的强者才配拥有这个‘最佳位置’……”
这场围绕着自己为核心的‘吵吵闹闹’，从游戏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凯伊叫吃饭的声音出现。
作为这场纷争的胜利者，坐在怀中的金发少女眯起眼，自然地流露出胜利者的轻蔑微笑。
放下手中的便携操作设备，她没有从雨宫怀中离开，而是直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随后略微后仰，躺在雨宫怀中，翠绿色的眸子多了几分不符合体型，却已经初具雏形的妩媚。
“稍微有点困了……”
“既然是Sensei今天会在这里留宿……要不要准备大家睡在一起的地铺呢……”
雨宫抚摸着少女的后脑勺，没有回答她这带有隐喻意味的提议。
小绿虽然是这场‘小小战争’的胜利者，但她并不是真正的胜利者。
端着晚餐系着围裙扎着高马尾的白发少女从厨房走出的那一刻，才是真正意义上胜负已定的那一刻。
雨宫扶着小绿的腰，将她从自己怀中放下，而后自然地起身帮助凯伊去分摊‘锅碗瓢盆’带来的不必要压力。
来到凯伊身旁，雨宫就要从凯伊手中接过一部分餐具，忽然听到了凯伊细若蚊呐的声音。
‘Sensei……’
‘等下……能抽出点时间吗？’
第五十七章 小时候看这集，心中萌生了多余的情感
“都是你的失误，Sensei。”
“我跟你，本来是不该相遇的。”
“因为你的缘故，我心中……萌生了多余的情感。”
推开天台大门时，雨宫首先感受到的，是眼前的夏夜如水，是头顶的繁星璀璨。
无论是眼前近在咫尺的，在夜色帷幕下亮着灯火的城市，还是更远处，视野难以企及的，影影倬倬高矮错落的城市群落构成的远方，都反而能更为倚着天台，孤身一人的少女增添几分特殊的‘前景’美感。
雨宫着实是没想到……将自己约到了游戏开发部社团活动室的天台上，扶着栏杆沐浴着月光与晚风的白发少女，会用这样的‘抱怨’作为开局。
推门的动作微微一顿，雨宫最终还是推开了楼梯间通往天台的门，来到了天台上。
“看来，看来，凯伊在这个时段叫我来到天台，主要目的……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了？”
轻轻将门带上，确认锁好后，雨宫自然地来到了白发少女身旁，背靠着栏杆侧过头看向她的侧脸。
凯伊并没有戴有着‘削弱锐利气场’，‘增添温和感觉’，‘稍微体现出成熟知性’等诸多用途的眼镜，白发飘逸，神采明艳——虽然名义上好像是在抱怨，可并没有一点儿真正意义上的‘怨怼’。
反而带着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与挣扎。
“是啊……”
沉默了数秒后，少女‘咬牙切齿’的幽幽开口：“叫你来，是为了‘发泄情绪’……”
“或者说……发泄心中的‘多余的情感’。”
雨宫维持着依靠栏杆的动作，仰头看天。
“那凯伊打算怎么‘发泄’？”
凯伊没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双手撑着栏杆略微一推，借着反推力站稳，随后又利落的转身横移，来到了雨宫面前，仰头与雨宫直接对视。
雨宫并不躲闪，也不退缩，只是投以平静又很温和的目光。
“……”
“……”
对视了恰好十五秒后，凯伊咬着牙略微攥起拳，闭上眼下定决心。
而后……她直接向雨宫怀中一‘撞’，也不说话，只是以起先生涩不自然，随后愈发用力的方式，抱住了雨宫。
“这种‘突然袭击’稍微有点危险哦，凯伊。”
‘意外’了一下后，雨宫不紧不慢的将手绕过少女的双肩，抱住了她。
凯伊不语，只是一味地又埋又蹭。
雨宫呵呵笑着，维持着自己的拥抱，默默的承受着凯伊这小女友撒娇发泄的行为。
“……”
‘发泄’完了，凯伊并没有松开，而是维持着拥抱的动作仰起头，表情意外的复杂。
“Sensei，您知道吗。”
“在您帮我解决了「我究竟是王女的附属AI，还是个体」这一问题后，我首先要考虑的事情……却是关于您的问题。”
酝酿情绪，然后快速宣泄出来……
此前作为AI的凯伊，哪怕在获得了与智慧生命的身体与启迪后，在一些意料之外的小事上，行动仍旧如此‘简单高效’。
“哦……”雨宫配合着问：“什么问题？”
“……当然是我和Sensei，王女和Sensei……还有我和王女之间的关系。”
凯伊因小情绪而微微鼓着脸，表情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无奈。
“王女对Sensei的情感……能和王女一心同体的我，能清楚地感受到。”
有别于算法框架与寻常数据存储的‘数据冗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累积。
“此前作为王女的附属而存在时，我……”
“对于王女产生的这些‘情感参数’，是反感，甚至厌恶的。”
雨宫以食指抚过凯伊的眼睫，了无痕迹的带走了即将溢出的眼泪。
“但现在看来……王女与Sensei的情感，很纯粹，但正因为纯粹，却又弥足珍贵。”
“按照王女的说法——「最高级别的限定恢复药，由于过度珍贵，所以往往都会被珍藏到游戏结局，一直到游戏百分百完成后都不会被用到」。”
“那可不行。”
“玩家百分百进度后，游戏内的一切物品，对玩家而言也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在我看来，王女珍藏起来的这些情感，不应该被珍藏。而应该……及时宣泄出来。”
“任何具象化或抽象化的物品，该用的时候不用……就会没有存在的意义。”
爱丽丝与凯伊对‘情感’的理解，还是截然不同啊……
另外……
凯伊这是在以‘玩家会弃坑游戏’从而顾虑自己离开基沃托斯的可能性？
雨宫能读到凯伊潜在的深意，所以他选择了暂时沉默，先听凯伊将话说完。
这个时候急着证明壹冥起虾起私陆些什么，说一些‘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的承诺之类的，反而太欲盖弥彰了。
雨宫一直在恪守的信条，就是「首先，永远别说永远」。
那些所谓的“我永远陪伴着你”，“我永远喜欢着你”，“我永远爱着你”的承诺，有几个能兑现的？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抱着多大的觉悟说出这句话的？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口。
雨宫不喜欢说“永远”，但也更不想来一个所谓的“沉默的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
沉默的本身，就是一种辜负，一种退缩。
“所以……”
凯伊停顿了片刻，语意变得更加复杂难懂。
“王女对Sensei的情感累积，让当时并未获得身体的我。感受到了困惑，恐惧。”
“因为当时的我知道……”
雨宫这时才接过话头，沿着凯伊的话接着说：“对于几乎永恒的王女而言……王女身边的伙伴们，还是我这个‘普通人’，都太过短暂？”
凯伊点头。
“王子与公主「永远」的幸福生活在一起了”，这样的童话故事，本身就是一种奇妙的伪命题。
不可能实现的空想。
与凯伊对视后，雨宫伸出手，捏了捏她那因‘诞生’之初而带着婴儿般细嫩纤柔触感的脸颊。
“现在……改主意了？”
“嗯……不仅仅是因为Sensei展现出的能力，还是因为……Sensei让我感受到的一切。”
“……我改变了主意，所以更搞不明白和Sensei之间的关系了。”
“我能和王女共感，与她一同去体验将情绪一点点积累，堆砌起来的感觉。但我在您看来，又是完全有别的个体……”
“我……”
说到这里，凯伊抿着嘴，斟酌许久后才找到一个较为恰当的形容。
“就像是一个……无耻的情感小偷。”
“卑劣的单方面窃取王女与您积累的感情。又想要在您心中占据仅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我……”
因情绪激动，凯伊渐渐地变得语无伦次。
“我……感觉这样的自己很卑鄙，很……”
雨宫一句话打断了凯伊这夹带肢体动作的冲动情感表达：“那……凯伊打算怎么做？”
“欸？”
“我……”
凯伊不知所措的低下头。
这奇妙的‘三角关系’一般的问题，无论是AI的逻辑算法，还是人类的思维，都很难去理解，更难以处理。
雨宫用食指绕着凯伊的发丝，悠悠然开口：“凯伊在这个时候把我叫到这里……”
“不是因为‘想要从我这里求得答案’，而是因为‘自己有了一个答案’吧？”
凯伊一时失语。
确实如此。
只是……她得出的‘答案’，更为‘自私’，更为‘卑劣’。
“我想要……在完全瞒着王女的情况下，和Sensei一起……”
“就像是……现在这样？”
短暂的尴尬与挣扎过后，凯伊的态度，渐渐变成了‘破罐破摔的自然’。
“我不再是王女的附属品，而是‘特别’的个体……所以，情感上，我也想要……与王女区分开。”
“这样……也好与Sensei进一步加深关系。”
说完后，凯伊就忐忑的看向雨宫，等待着雨宫的回复。
【这里，似乎应该谨慎选择发言才好……】
雨宫没第一时间给出是非意味明显的答复，而是反问：“这就是凯伊自己得到的答案？”
“嗯。”
雨宫揉揉凯伊的头，话语里满是调侃：“那凯伊，还真是贪心。”
“不过，可以。”
“……Sensei？”
面对凯伊疑惑，讶异，意外的凝视，雨宫只是笑着摇头：“「心之怪盗」的确是会盗走欲望……但是，欲望也有明显的分别。”
“欲望是复杂的，是特殊的……智慧生命才会有的‘特殊存在’。有‘生存下去’的基础欲望，还有‘更好的生活’这样的进阶欲望……甚至于‘想要统治世界’这样夸张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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