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迷途不返
“但是——”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众人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曙光。
“董事会成员们，包括我和我的父亲，都很欣赏这位谋略过人的行动策划者。能成功瞒过整个夜之城分部，事后也不留任何痕迹，这样的人材不应被粗暴地抹去。”
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巡游，可惜没找到那位“智将”。
“经过讨论后，我们决定，给这位策划者一个机会。请你主动站出来，荒坂不会因这件事惩罚你。恰恰相反，我们邀请你来总部任职，职位再升一级。
这不是阴谋，也不是玩笑，这是董事会和荒坂家族的共同决定，我以荒坂之名发誓，这些话真实不虚。”
与会者们呆住了。
闯祸的人反而获得高升？
在不把人得罪死的前提下，冲突就是最好的面试——没想到这话在这种层级也能适用。
哪怕这其中必然有隐藏条款，就比如终身携带定位器、限制人身自由之类的，但这依然是高升啊！
而且还入了董事会和荒坂家族的眼！
要不是这事真不是他们办的，说不定就有人愿意搏一搏，去荒坂总部戴罪立功。
荒坂华子保持着鼓励的表情，等待许久，却没人回应。
“是吗…这样也不愿意站出来吗？”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夹杂着冷冽的失望，“那事情就不好办了，我们只能以策划者对荒坂有敌意为前提来展开调查，后果自然不必多说。”
还是没人主动承认。
荒坂华子摇了摇头，重新看向詹金斯：“那我们就回到刚才的话题吧，詹金斯总监。”
“是，好的，华子小姐！”
詹金斯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完美笑容。
经过这段时间缓冲，他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恢复了冷静。
“詹金斯总监，你的忠心我们从未怀疑。但反情报部是个非常重要的部门，就像这次一样，稍微出一点差错就会导致严重后果。
也因此，想要当好这个部门的总监，需要的不仅仅是忠心，还有能力！”
詹金斯心下一沉，颇有一种坐过山车的感受。
“十五天，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能做到，你的履历里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许是升任高级总监最重要的一笔。不能做到，就剖腹自尽，为自身的失职向荒坂公司谢罪吧。
我知道你的部门人手紧张，从现在起，夜之城分部的所有空闲特工都交予你指挥。艾伯纳西总监和特别行动部有别的重要任务，暂时无法腾出手帮你。
你的回答是？”
话已至此，说别的都没用了。
詹金斯心一横，向着荒坂华子恭敬地低头：“我明白了，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很好，我很期待。”荒坂华子回答完后，又看向其他人，“诸位，发生了这种事，最近一段时间公司内部管理会很严，还请多担待。我想说的就这些，准备散会吧。”
“是！”
大荧幕暗下，荒坂华子的影像消失。
叩叩——
有人用指节敲了两下桌子，引起众人的关注。
这个人当然就是艾伯纳西。
她环顾全场，冷声说道：“华子小姐给了你们坦白从宽的机会，你们却不珍惜，那就走着瞧。散会！”
散会…
散会……
“叮咚，访客来了，请准备会面。”
詹金斯眨了一下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办公室有段时间了。
艾伯纳西那臭表子的声音还在脑子里打转，跟催命符一样让他魂不守舍。
他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新到的好酒，再转过身时，女下属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办公桌对面。
“来了啊，坐吧。”
他有气无力地挥了一下手，把酒瓶放在桌子上。
在他对面，穿着荒坂员工制服，浑身散发着一种充满危险感的魅力的女子，用深邃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看起来状态不佳，来一杯？”
她自来熟地摆出两个杯子，正要去拿酒瓶，却被詹金斯抬手阻止。
“我确实需要来一杯，让我来吧。”
詹金斯找出工具，打开葡萄酒瓶的软木塞，将绯红的酒水倒进两人的杯子里，
“圣诺斯干红葡萄酒，最近突然出现在夜之城及周边城市的高档葡萄酒。100%葡萄汁酿造，没有任何添加剂，有人送了我几箱，味道还不错。”
女下属一挑眉：“你以前从来不说这些毫无意义的闲话，这是怎么了？”
詹金斯将其中一杯推给她，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干红葡萄酒的口感不算刺激，但这么喝依然让他呛了一下。
“咳咳…可能是快死了，人就变得爱唠叨。”
他很不讲究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这种粗鲁动作以前他可从来不做，
“顺便一提，你也快死了，瓦莱莉。不只是你，只要是跟我关系比较近，或者由我提拔上来的反情报部领导，都要死了。”
瓦莱莉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安静地看着他。
詹金斯抬眼看了看她，忽然一笑：“你很不错，处变不惊，比我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将手伸向耳后，从自己的插槽里取出一张数据芯片，随手扔给她。
“给，情报在这，看完记得删掉。然后…用你无敌的智慧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找到一条活路…”
第314章瓦莱莉，出击！
瓦莱莉没有受他的言语干扰，专注且冷静地看完情报。
“这事还真不小。”
看完后，她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康陶的发电站被炸，军用科技和生物科技的联合车队被劫，这些都是她早就知道的情报，但再往后的搜查结果和结论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包括荒坂在内，五家顶尖大公司把东郊翻了个底朝天，愣是半点线索都没找到，子弹壳都没发现一颗。
开什么玩笑…
詹金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大口大口地喝着，仿佛不如此就无法压下心中的惶恐，“何止是不小，这都捅破天了，引来了荒坂董事会的注意。”
他用力舔着嘴唇，一脑门子官司：“现在我被逼着立了军令状，十五天内，查不出来就死。我一个人的脑袋甚至都不够，还得再加十几个。”
瓦莱莉皱眉，她是行动经理，职位恰好能排进部门前十。更何况，她还是詹金斯从欧洲提拔起来的，是他的嫡系。
“看来你想明白了，恭喜，你也在清算名单上！”詹金斯神经质地笑了一声，向她举杯。
瓦莱莉没搭理他。
这位老上司明显是紧张过度，开始失态了。
詹金斯发了会疯，很快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强行恢复理智：
“啊…总之就是这么回事。瓦莱莉，我把你从欧洲带回来，就是因为你智计过人。毫不夸张的讲，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聪明的，比艾伯纳西那表子、还有我自己，都聪明得多。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是不想死，就拿出点真本事吧。”
“呵，我看你是病急乱投医了，我一直都是全力以赴，用的始终是真本事。”
“那就拿出十二分的本事，超越自我。”詹金斯往后一仰，靠在老板椅上，“这事里面有蹊跷，所有人都能意识到。但问题是，蹊跷在哪…”
瓦莱莉看着情报部门的总结，超强直觉发动：“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事就不是荒坂做的！”
詹金斯看向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当然有，但那就更糟糕了。目前能确定的是，车队已经被人带出了夜之城范围。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的，理论上只有荒坂和军科。真相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瓦莱莉秒懂了他的潜台词。
确实，这个超小概率事件如果成真，结果会比荒坂高层出了叛徒还可怕。
如果这件事是军科的阴谋，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必定所图甚大。拉拢生物科技和康陶，一起反对荒坂，这是又想开战吗？
距离统一战争结束刚过去七年，他们要是真有这种意图，那第五次公司战争真的就不远了。
如果不是军科干的，也不是荒坂干的，情况只会更糟——那意味着荒坂对于夜之城的掌控出了问题，或者，夜之城里又多出一个能和荒坂掰手腕的强大对手。
三种可能，全是下下签。
大凶…
短暂沉默后，瓦莱莉忽然笑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既然这事已经发生，那就一定有线索，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风险与机遇并存，这事干好了，大家一起死就会变成大家一起升职加薪。”
詹金斯定定看着她，嘴角越咧越大。
“你不错，你很不错！这份斗志与热情真的很像年轻时的我，要是我有个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把资源全部倾斜给你，你就能带着家族走向辉煌。”
“你少来占我便宜，要我说，你还是放弃荒坂华子吧，你们不可能的。”
“你不懂，她是我的白月光…”
“贪图荒坂家的权势就直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还他妈白月光，我看你是井底癞鉿蟆，想吃那天鹅肉。”
“哈哈哈！”詹金斯被她骂笑了，“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原因之一。要是有一天，我当上夜之城分部的副总裁，我就任命你当特别行动总监，咱们两个联手，肯定能把分部牢牢攥在手心里！”
瓦莱莉很不给面子，没有笑：“还是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吧，你把我叫来是有什么打算？”
詹金斯也不笑了，迅速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叠厚厚的大额钞票。
“这是我手头全部的现金，大概四万五左右，你拿去当活动经费吧。”
瓦莱莉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起现金，随手一拨就数出了金额——四万五千八，不少，但也不多。
“现金无法被追踪，花完就没了，给我这个是想干嘛？”
詹金斯饮下杯中残酒，坐直了身体：
“我想过了，当下破局的最佳方式就是找到车队的下落。五辆浮空车组成的大型车队，还挨了一发超强的定向EMP，就算出了边境也走不远，而且必然非常惹眼。我亲自带人，从三个方向展开追踪，去寻找车队的下落。
你刚从欧洲分部调来不久，还是个生面孔，完全可以尝试一下底层路线。”
“底层…”瓦莱莉念叨了一句，忽然懂了，“去来生酒吧那类地方，从佣兵们口中寻找线索？”
“对！这次行动中，安置在发电站的EMP增幅器已经确定是来自狗镇黑市，这件事很可能还涉及到顶尖佣兵、幽冥犬、以及汉森上校。你是生面孔，私底下去查查看，说不定能从另一个角度发现真相。”
“行，明白了。”瓦莱莉收起现金。
“别的就没什么了。瓦莱莉，竭尽全力，为你、为我、为反情报部的所有人，找出一条生路吧。你执行任务还从未失败过，希望这一次，你也能创造奇迹。”
詹金斯放下酒杯，将额头埋在十指交叉的手中。
瓦莱莉眼眸一动，微笑说道：“这不是奇迹，只是保持记录而已。之前查不到线索，说不定只是因为前面派出去的都是废物呢。我出发了，你自己保重。”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
……
“叮咚，访客已离开，您的行程中暂未发现下一项安排。”
AI忠实地履行着提醒职责，成功唤醒了詹金斯。
他没有抬头，再次拉开抽屉，将一张数据芯片插入自己耳后。
一封实名举报信率先出现在视网膜中央。
往后翻，附带很多张手绘的素描。
中间人L，永生小队的成员们，他们的形象早就被有心的佣兵们记下，用素描的方式绕开了外部镜头干扰器。
事实上，自从L突然跑到东郊开始搞事，他的情报就被特工们源源不断地收集起来，传回总部。
但之前，特工们的关注重点主要是他和康陶的暧昧关系，和非常神秘的背景，忽略了他身边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们。
直到这位举报者出现，永生小队那些还没什么名气的队员们，才被詹金斯这样的大人物看到。
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红黑配色，半边铲发型，代号V，真实姓名薇薇安，夜之城本地人，永生小队最初的成员之一，顶着一张“瓦莱莉”的脸…
耀眼的金色长发，代号暂无，真实姓名薇拉，来自已经解散的流浪者家族，不久前加入永生小队的车手，顶着一张“瓦莱莉”的脸…
也难怪那人仅凭这些捕风捉影的“证据”，就敢实名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