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垚焱
站在旁边吃瓜的前上司员工二人组凑到一起，并肩蹲在地上降低自己存在感，乐呵呵开始旁听。
弗里斯顿懒得管这两位另一文明的外人，他此刻思路已经被博士的奇妙发言弄到有些卡壳。
这种感觉，为何有些熟悉……
卧槽，齐言！
弗里斯顿声音拔高几度：
“博士，你被齐言做了什么手脚？为何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害，我现在身上背着一堆诅咒，可以说是满身狗骚。”
博士怨念颇深抱怨了一句，而后重新恢复正色：“但你也别太紧张，除了这些诅咒外，我的理智还在，我即是我，我始终如一。”
弗里斯顿似乎有些纠结，但更多的却是不解。
博士刚刚那种离谱的发言，与他继承来的记忆中那位‘预言家’形象天差地别。
可随着博士恢复正色，弗里斯顿又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
这种怪异的情况令弗里斯顿芯片有些过载。
但很快弗里斯顿就暂时将这些困惑压制，转而挑起之前被搁置的话题：
“博士，你失忆了，但你刚刚又说自己站在泰拉的立场，你为何要在失忆的情况下轻易做出这种选择？”
凯尔希对这种问题明显有些紧张，张嘴就要打断这种对话，却再次被博士打断。
“我想你弄错了一些顺序，先生。”博士平静道，“我是先将普瑞赛斯关进源石，而后才正式的，别无选择的，决定站在泰拉的立场。”
“我不理解。”
“好吧，那我就说得再明确一点。”
博士拍了拍凯尔希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而后越过凯尔希直面前方巨大的球形仪器。
他轻轻吸了口气，语气平缓道：
“我来这里，看到这一切，我感到很遗憾，但我并非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
我来这里，仅仅是为了与普瑞赛斯的约定。
至于你纠结的立场问题，呵，这同样也是凯尔希这段时间担惊受怕的问题，索性我便在此全部说开吧。”
“博士……”
凯尔希终于成功开口，却又双叒被博士摆手打断。
她闭上嘴，觉得心里有些窝闷，但也知道此刻不是使小性子的时间。
她觉得她现在很需要齐言。
正是因为有齐言，凯尔希才敢带博士来直面‘保存者计划’的真相。
可现在博士突然告诉她，齐言准备……
在凯尔希有些走神时，博士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空间回荡：
“我失忆了，现在的我，记忆起始于一阵有些刺耳的电子警报声，我从一具石棺中，被一个叫阿米娅的小兔子唤醒。
在之后，我莫名其妙被她和一群人拉着踏上逃亡之旅，并在此期间遇到了那只白毛狗，我们两个家伙都被阿米娅带回罗德岛，并开始正式行走于这片大地。
说实在的，我什么都不记得，像一张白纸一样醒来就开始被推着前进，凯尔希什么都不跟我讲，阿米娅明显也迷迷糊糊，白毛狗更是全程忙着找漂亮妹妹和帅气小伙……真是一群坏朋友呢。”
博士低下头发出一阵轻笑。
没人选择在此刻插话。
博士笑了几声，重新抬起头：
“不过虽然经历乱七八糟，认识的人也大多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损友，但这种感觉还不错。
在大家的陪伴下，我慢慢接触这片大地，认识越来越多的人，经历越来越多的事，我本以为日子凑合着就这样过下去挺好的。
结果啊结果，去了维多利亚后我才发现，凯尔希默许阿米娅把我唤醒，就是为了让我给她打工！”
凯尔希抿紧嘴角，似乎想到了博士失忆前曾经干的那些更乱七八糟的事，堵着气别过脸懒得看他。
博士注意到凯尔希的小情绪，双手抱怀长叹一声，却没有管她。
在弗里斯顿沉默的注视下，博士继续道：
“也正是在维多利亚那次，我慢慢接触到自己失忆前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是一群谜语人，谁都不愿意说破，但我意识到，我曾经犯下一场背叛之罪……
亦或者是两场。
也正是在维多利亚这次，我重新见到那个曾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身影，普瑞赛斯。
我不记得她，但她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那种上来就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跟我说些我听不懂的事情……这让我想起了被阿米娅唤醒后的经历。”
凯尔希瞳孔一缩。
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博士讲述这段经历的自我感受。
一股淡淡的惶恐从凯尔希心底涌现。
她对找到齐言的念头更加急切。
“不过嘛，我也不是当初那个我了。”博士突然语气一改，变得轻佻，“小小普瑞赛斯，我用白毛狗的神经病发言作掩护，简单试探两句就把她给拿捏了，还从她嘴里套出不少情报。
你们啊，普瑞赛斯也好，凯尔希也好，阿米娅也好，甚至是你，初次见面的先生，在你们眼中，我究竟是谁？”
不等众人开口，博士便摇头道：“不重要，还是那句话，我即是我，我始终如一。”
弗里斯顿轻声道：“博士，所以这便是你做出决定的原因吗？因为失忆，你讨厌这些人加诸于你的责任？”
“我有说我讨厌吗？”博士轻笑，“我只是感慨一句，虽然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珍视我，保护我，但仔细想想，只有那只白毛狗全程把我，当作是‘我’来看待。”
第1191章 他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凯尔希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紧。
她其实在闲下来时，会很频繁与博士交流，检查博士的身体状况，关心博士的精神压力。
但是正如博士刚刚的自述，她从未尝试去深入博士的内心世界。
或许是避嫌，或许是害怕，或许是……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确实一味的希望博士能够站在自己身旁。
博士又一次察觉到凯尔希的情绪。
这一次他终于转过头，拉低面罩对凯尔希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然后迅速挪开视线不断用手抹鼻子。
确定这次短暂的视线接触没有触发诅咒后，博士松了口气，对弗里斯顿继续道：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名为泰拉的地方还蛮有趣的，我不介意陪着这里的同伴们一路走下去。
可就在前不久，我被白毛狗使唤着跑到一片冰天雪地处理问题，差点给我冻成他了，然后我竟然发现，原来我要处理的问题，是普瑞赛斯。
当天平两端，突然被摆放两样我都不愿意割舍的人与事，说实话那次我有点生气了。
我……又一次选择背叛，我坚定的站在了普瑞赛斯身旁，向我在泰拉新认识的朋友发起挑战。”
弗里斯顿疑惑道：“所以，其实你选择的是你自己的文明？”
“是的，我站在了泰拉文明的对立面。”博士坦然道。
“那为何……”
“我输了。”
“我输得很彻底，即便我与普瑞赛斯联手，我拼尽全力，却也因此真正意识到自己与那只狗东西的差距。”
博士仰起头，看向地下空间上方那一片光芒无法触及的黑暗：“可是你知道吗？你们知道吗？当我失败后，我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身上的责任不见了，因为我的对手将我其它选择踩碎了，然后越过我，继续前进。
现在是那个叫齐言的狗东西背负全部责任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我们所有人都被他保护得很好呢。”
地下空间内伴随博士话音落下，陷入一片死寂，许久都无人出声。
半晌过后，弗里斯顿低沉道：
“那位叫齐言的神祇，令人尊敬。”
“容我打断你一下。”博士沉声开口，“请不要称他为神祇，他是我的朋友，一个叫齐言的……人。”
“抱歉，是我唐突了。”弗里斯顿认真道歉。
博士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弗里斯顿语气明显带上敬意，低声道：
“我想我明白博士你的选择了，我们的文明已经彻底结束了，接下来是名为泰拉文明的时代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文明与文明之间只能存在一个？为什么泰拉文明的时代到来，就必须意味着上一个文明注定消亡？或者说，一个文明的消亡究竟以什么为标准？”
博士发自内心好奇道：“我已经忘记自己诞生的那个文明是什么样子，她是否已经成长到统一寰宇每一处角落？
如果是，那么她是一个残暴的，将一切文明萌芽全部掐灭以保证自己霸主地位的文明吗？
如果不是，那么她是与其他文明如何共处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
弗里斯顿突然发笑，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在这地下空间回荡不休变得有些震耳。
博士晃了晃有些被震迷糊的脑袋，对着弗里斯顿连连摆手求饶。
见状，弗里斯顿赶忙停下笑声，只是语气仍然难掩笑意：
“博士，你知道吗？在我和齐言定下约定后，他在临走前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约定？”博士注意力集中到另一个信息上面。
“是的，我跟齐言定下了一个约定。”弗里斯顿解释道，“如你所见，‘保存者计划’已经彻底宣告失败，再无挽回的可能，在我最后的这段时间，我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将最后残留的那些微弱能源送给一名泰拉文明的人，与其坐拥这最后的火焰在我手中熄灭，我更希望将它赠予新生文明，让这个新生的文明在最后的时间里，燃烧的更加旺盛。
泰拉在我看来，是最悲哀的文明，也是最幸运的文明，她注定无法在于终焉的追逐中获胜，但她将是终焉之下，最后一朵焰火！
火种，我将火种度给后来者，我将希望点燃，我于死亡中见证新生！”
博士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只狗绝对没要。”
“是的，他将那个叫克丽斯滕的女娃计划破坏，将我送出的火种丢了回来。”
弗里斯顿没有丝毫被人干扰的恼怒，语气中笑意更加明显：“接下来就是他与我约定的内容了，他说……
我们泰拉的未来，何须假借他人之手赠予？”
“不对，这也不是他的性格。”博士摇头。
“你们果然是很好的朋友。”弗里斯顿赞叹道，“齐言说完这句连我都要震惊的豪言壮语后，突然又坏笑着说要打赌，就赌泰拉没有我的火种也能突破天空。
如果他成功了，我就要愿赌服输，将自己所拥有的技术送给泰拉。”
“这就对了，连吃带拿才是那只狗东西的作风。”博士点头。
“他真的很特殊，不过……”弗里斯顿语气突然出现几分困惑，“他又说了一句我不太理解的古怪发言。”
“他跟克丽斯滕笑嘻嘻说——看啊，老头就是好，老头有低保。”
在场四人都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
但凯尔希蓦得止住笑意，紧张地抬起头拉住博士衣袖：
“不对，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没时间耽搁了，快去阻止齐言！”
“你也要叛变？”博士扭过头没有看凯尔希双眼，“齐言正在为泰拉的未来道路更加平坦而努力，他正在为泰拉寻找出路。”
“不……不应该是这样！”
凯尔希急道：“博卓卡斯替与我说过，我们不能只顾着躲在齐言身后，我们是同伴，我们必须要与齐言并肩前进！
我不理解齐言为何要离开，但……但我不想失去他！
我要阻止他，我一定要留住他！
泰拉的未来凭什么都要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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