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站在宋承青的视角,她和梁钰关系亲近,两边情同姐妹母女,被感情压制理性后说项娴也有教养之过,可能她自己觉得这逻辑没错。
然而问题在于,大虞礼教管辖之下,师长父母在这方面就是拥有绝对权力!
师长是否要再收徒,父母是否要添人口,这又几时轮到弟子和孩子去议论了?
更别说项娴还是他们几个的恩人,她救过他们的命,还有传艺之恩,她本不需要施舍这么多的恩情下来,但她还是给了他们最大的关爱。
这样的师父,难道她连收取弟子的权力都没有了?
她怎么收弟子,什么时候收,要和弟子来讨论么?
难道不是做弟子的自己想着‘不该逾越’吗?
哪有这般惦记的道理?
简直荒唐!
岂有此理!
宋孺华真是气得不行……也就说这话的人是宋承青,他的亲妹妹,也是他的道侣。否则换了任何一人,宋孺华直接就要拔剑砍了!
“我也不要你求什么情。”宋承青一听这话便红了眼眶,拿起旁边的包裹挂在剑上,“你不愿意救小师妹,我自己去!”
“师妹?师妹!”
宋孺华几次劝阻,拦不住宋承青离去之意。他愣愣看着多年道侣下山的背影,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这至亲之人。
“呵呵……”
山道旁传来一声轻笑,宋孺华抬头,看到一黑衣道人站在那边,腰挂长剑,手里持有一把羽扇。
“郭师弟……”宋孺华糯道:“却是叫你看了笑话。”
“师姐重情,曾与我等道‘若你们入魔,我也心甘情愿陪同沦落’。这是将人之情爱至于人伦法理之上了。”
黑衣道人,也就是‘郭荣治’悠哉出声,“虽不合时宜,难道不也算一番真情?”
“但此事却没那么简单!”
宋孺华喃喃低语,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罪徒梁钰,假传消息,污蔑同门,甚至还举报师父,行为堪称欺师灭祖!”
“这种罪过按照虞礼,怕要当街凌迟,现在只是囚于堂牢都算便宜了她,又如何能救?如何能有救的道理?”
“大师兄。”郭荣治突然一板颜色,“我且问你,人活天地间,对与错,重要么?”
“当然重要!”宋孺华根本不假思索,“师弟莫要劝我了,反正堂牢不是青青能进去的,她要闹就让她去闹!”
气呼呼的回了房间,宋孺华关门,还赌气般的把灯也熄了。
“哈……”
郭荣治看的忍俊不禁,晃动羽扇轻笑起来。
“这般表现,倒也无愧于师父信任栽培。”
“但你这些年算人算物,却唯独漏算了这枕边人。”
“真闹起来,你坐得住吗。”
郭荣治摇头,暗暗叹息。
“且再看看。”
“再看看罢。”
……
另一边,宋承青下山之后乘车来到永安府,敲门说要求见郡主。
因为宋承青算熟面孔,仆从直接将其接引进去,让她在一处院子里等待。
宋承青坐立不安,脑袋里不断念诵着‘永安郡主’的身家背景。
此女今年芳龄十六,随皇姓姚,单名一个瑛字,可以算最受恩宠的小公主,经常听说其能影响乾玉宫决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虽是熟面孔,宋承青也不敢说能说动此女帮忙。
她此前也不过是在猎场、校场等地方和姚瑛见过几面罢了,双方的寒暄确实愉快,小郡主也拍胸脯保证‘有事尽可来找我求助’,但宋承青不确定那是真情实意,还是礼节性质的场面官话。
可她真的再找不到别的人了。
梁钰捅的篓子太大,污蔑同门还好说,但她千不该万不该,直接通报出去说项娴也和妖人有染!
如今倒好,师父和想女可是携着平叛的功绩立在那里,不亚于镀了一层金身。这任谁断案也抹不掉梁钰的污点,真按法理走必留不住性命。
宋承青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她听一些平时交好的妇人捅来消息,讲那梁钰本要直接抓拿问斩,只是看在其过去身为‘玉明首席’的份上才网开一面,暂停程序等项娴回来。
等?
还有什么好等的?
宋承青心急如焚,她虽不确定项娴那边是什么意图,但就光看其滞留新州三个月也不愿回京,哪里还不晓得项娴已经全面偏向了新收的徒弟。
我等和小师妹陪同师父那么多年份,难道都比不上那所谓的想女几个月么?
想到此处,宋承青不免咬紧牙关,眉心显出愤怨之色。
她心里跳出来一个念头:如果师父死在齐地……
云层晦暗,月明月隐,宋承青自己不知道,在她动了歪念的同时,一层黑气便从她衣领下方浮现上来,将她整张脸都染得如同鬼面。
……不好!
感应到心底翻涌上来的那股邪念,宋承青赶忙取出一粒丹药服下,脸色这才平复了一些。
我也是疯了……怎能如此诅咒师父?
我知道师父不会放过小师妹,但我也实在不忍心小师妹毙命!
我只是想求个两全的路数罢了,怎得跳出个这般想法!
就在这时,宋承青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抬头一看,顿时被眼前场景惊呆了仪容。
这……走在前面的少女,明媚娇嫩,罗裙飘飞,自是永安郡主姚瑛。
但走在她身边陪同的女子怎么!怎么生的一副梁钰的外貌?
这是怎么回事?
小师妹不是在堂牢吗?
“师姐。”梁钰走上来,看到宋承青惊讶模样也是微笑,“让师姐受惊了,其实我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师姐——前些时间我才收了瑛女为徒,只是没来及声张,好多人不明这层关系。”
这……
宋承青看看梁钰,视线又挪到郡主身上。
“宋姨也是来给家师求情的罢?”姚瑛眉目狠狠挑起,带些奶气的发狠道:“哼!那白想同时拒绝了我和诸多皇兄示好,成道至今都不来拜圣受封,肯定是心里有鬼,说不得真和妖道有染!”
她一把抓拿住旁边梁钰的手腕,笑嘻嘻的看着她道:“那我又怎能暂听一面之词,让他们斩了我的好好师父?”
“师姐。”梁钰先是拍拍小郡主的手,略作安抚,又对呆滞的宋承青严肃说道:“你可知晓,从你踏进这府邸开始,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啊?”宋承青瞪眼,“选择……什么选择?”
“师父是不会放过我的。”梁钰闭眼,很是痛惜的摇头叹气。
“那白想能在几个月内飞窜证得地仙之位,毫无疑问是修了妖法。她和此人搅在一起……若日后乾玉宫追究起来,清算的可不止师父一人。”
“啊!”宋承青骇然,“钰儿可是已有证据?”
“扰乱纲常算证据吗?”梁钰摇头,“你我皆知玉明道统对其余八道的重要性,师父有幸担当此任,那真是得了陛下信任!”
“但她现在在做什么?身为玉明道主,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脱离道场四个月,根据影像资料更是能确认她已对那人传了祖法。”
“祖法?”宋承青脸色彻底阴沉下去,“此事当真?”
“很多人都看到了的。”姚瑛在旁边狠狠点头,“说那白想几月前眉心多了个朱砂痣样的东西,近日再见却没有了。”
“那是‘点灵传道’!”宋承青顿时大叫出来,“纹样消失则说明传承过了,这……师父疯了?”
她终于理解为何梁钰能如此轻易被提出来,原来是师父那边的罪更大啊!
“玉明之法,玉明之工乃九道基础。”姚瑛眯眼,“任何试图将此法流传出去的行为都当谋逆看待!”
“你们师父真是疯了,在服下过‘圣心丹’的情况下胆敢做出这样的事,甚至还敢独自回来!”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陡然切换成悄悄话模式。
“我这里也有小道消息……说坐镇北关的老天师听闻此事后很是震怒,已经派出亲传弟子要来玉京处理此事。”
“这位,嗯……宋师伯。”
“你看现在,你怎么选呢?”
这……
宋承青表情阴晴不定。
梁钰安好,她自是欣喜。
但项娴却沦落到这般境地,这也不是她乐见的。
一下子要她做出这般选择,她根本就转不过弯来,心里也根本难以接受。
“师姐!”梁钰瞪眼,上前逼她:“你可知一旦你今夜没来,你和大师兄会是什么下场?”
师兄?
宋承青一惊,脑中现出宋孺华那张僵硬面孔。
是啊,如果真是老天师的意志,那师父断然是逃不掉的。
不止师父逃不掉,就连没有明确反对她的一众弟子也逃不掉!
虽是吵过,但好歹是唯一的血亲,又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她当然不可能坐视道侣获罪。
“告诉我。”她深吸口气,“该如何做?”
“此事简单。”
梁钰低头,凑到宋承青耳边低语起来。
“根据情报,师……她已经抵达西南官道。”
“你这就过去,她对你和大师兄向来没有戒心,只要奉上一碗凉茶……”
“毒?”宋承青瞪眼,“万万不可!”
她愿意为了梁钰和宋孺华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但让她亲手毒害尊敬的师父……这不可能!
“不是毒,茶里化的是‘转圣丹’。”姚瑛忍不住插嘴说道,“项娴已经服用过‘圣心丹’,本来以后也是要服用‘转圣丹’,退居幕后给父皇效力的,这次只不过是把过程提前了而已。”
是……是这样吗……
“不错。”梁钰点头,“两种丹丸单独服用都不显异常,只有落到一处才会生出玄妙。”
“这是九府道主的必经之路,我们提前帮她做了,也许老天师看在她失却神智的情分上会饶她一命,你和大师兄、郭师兄也不至于被罪责牵连。”
宋承青看来:“可还有他法……”
梁钰摇头:“这已经是最优解了。”
“要么骗师父服下‘转圣丹’。”
“要么我们都给师父陪葬。”
这样。
宋承青经过一番煎熬挣扎后终于点头:“好,此事我来做!”
梁钰和姚瑛对视一眼,都对宋承青的回答感到满意。
“那就即刻动身吧。”姚瑛拍板。
“尽快拿了罪臣项娴,再挟令那想女来此述罪!”
夜下,薄雾飘荡。
一名巡逻的督查走到永安路口,看到一溜车队从前面经过,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快速闪到阴影处,取出一部崭新的手机拨打电话。
“喂?”
“永安府开始行动了。”督查低声道,“是朝着西南去的,正是那项娴过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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