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天街踏尽公卿骨!公卿骨!”年轻的张献之激动叫道,“不知为何,先生,学生读这句只觉畅快!”
938年的背景,黄氏和洛氏之所以敢篡国,这和上一代大虞皇室的软弱腐败是分不开的。
轻信妄言,罢黜贤臣,朝堂京城中充斥着奸邪。
甚至当朝虞皇,也就是‘仁辛帝’姚丰还染上了怪癖,放着好端端的人族女子不去享用,偏生喜欢那些练邪的妖女。
上层腐朽,朝官敛财酒池肉林。
徭役沉重,民间百姓哀声怨道。
这样腐败疯狂的朝廷被推翻了,上了年纪的人不好说,但像张献之那般的年轻学生,确实会觉得这是活该。
进一步的,他也对这首神秘长诗给出极高评价,认为其不仅仅是言辞修饰难得,更是填补了当时对乱世场面的记录空白。
“只是学生有一点不太明白。”张献之蹙眉问柳浩然,“为何此等著作并不出名?”
面对此问,柳浩然的反应很是诡异。他说张献之现在问这个还为时过早,等张献之考取了功名,真正实现梦想之后,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柳浩然不愧是当代大家,他确实预言对了张献之的心路历程。
如今张献之回想此事,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此诗描述的场景太过真实,太过残忍,太过吓人!以至于任何时期的统治者都不敢对此正经讨论。
天街踏尽公卿骨……这是可以说的吗?
如今圣上廉孝无双,九州三十六道安居乐业,不受妖祸,你说这个是何居心?
你怎敢拿当朝和那暴君并论!
张献之发现自己变了。
明明年轻的时候应该对这种态度义愤填膺的,但高中之后,为官之后,他反而开始理解雪藏此诗的良苦用心。
“民众愚也,须尊引导。”
这是在一次私人会谈中,他对友人抒发的感慨。
“不同的时代背景要有不同的治世方针,但不变的是底层愚众易受蛊惑。”
“开化民智不可取,大肆讨论更不可取。放任思想只会生出无穷祸端,给妖族余孽作乱的机会。”
他还再次去拜访了柳浩然,对其深拜,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学生当年不懂先生的苦心,如今为官十余载,才知治世法果非是那笔墨文章。
只是柳浩然的态度依然很诡异。
他看着张献之半晌,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学生可以走了。
张献之不懂其中深意,至今想来都有不解,但原本这也不过就是一件小事。
近些年他已很少去想这些陈年旧事,反倒是今天一口气被白想激发了回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诗白想怎么会知道?
这种关头她念这句诗,想干什么?
如今时节正好也是三月,她难道不止想要‘廉狄’的人头,还想要我的?
她真敢‘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张献之心里又惧又怒,听着通讯被那边直接掐断,立马抬手招来侍从,“快去!让廉狄走人!”
一个神胎修士……神胎!
这种人如果真发疯了,一个孔安怕是拦不住她!
另一边,白想挂了电话后不慌不忙的来到楼下,嘱咐白竹清带其他弟子看好酒店。
“我接任道主,你便成了‘大师姐’。”她当众按住妹妹肩膀,“接下来这里会比较乱,你来通知卢经理,调集安保守住大门。”
“我知道!”白竹清用力点头,小声说道:“我马上去通知裴老头,让他们做好准备回去干活……”
白想为什么收留裴涧等人,白竹清现在已经全明白了。
拔除净衣帮后依然要靠这些人串联帮派力量,如果在那之前就把这些小头目都收服了,那串联起来的整个系统就都将受白想控制,她等于可以通过这批人间接控制整个赤龙道的帮派力量为自己做事。
这是道路司都不可能完成的壮举,正常情况下白想更不可能做到,此番收获全靠净衣帮作祟,逼的这些人投奔来聚。
“哦?”白想眯眼,“你知道该通知哪些人么。”
白竹清对她挤眉弄眼:“我会剔除那些不太惨的。”
聪明的。
白想卡视角,伸手捏捏她的小脸。
裴涧这批人里肯定有奸细,但被净衣帮祸祸过的人等于交了投名状,反叛概率大幅降低。
再深入也不可能纠结什么了,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要用人就得承担风险,妹妹能想到这步已经足够。
又叮嘱几句,白想催使掠空法升入空中,在众弟子和酒店员工注视下急速掠去。
“直接飞天,不是好兆头啊……”
暂管酒店的卢经理看到这一幕也在摇头。
“去通知保安队,该干活了!”
呼呼……
高空急速,白想顺带给几个熟人打了电话。
“喂?”张道明接电话的时候满腔怨气,“白大道主?我看报告说你回来了?要不要我带人去恭贺啊?”
“你心情不好。”白想一句话戳破张大气球,“这官当的很憋屈吧。”
净衣帮作祟,张道明内心肯定想管。
但张献之可是带着圣旨来的,作为灾后特别委派的道路司守望,短期内他的行为就代表了天家意志,哪怕独立如督检司这种部门也是没办法管。
“心情不好又怎么样,你能帮忙?”张道明眼皮跳动起来。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这么说我很没面子吗?
不过白想还真说对了,那该死的廉狄一过来就到处搞事情,督检司每天要接到超过2000起报案,偏偏警力都被道路司压着不给动,何等憋屈!
张道明估计民众已经把他给骂烂了,没准还做了他的小人,天天拿针一通乱扎。
娘的,果子你们摘,黑锅我背还不准我说话?
岂有此理……我老张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屎啊!
张道明现在就是火药桶,随便一点都可能爆炸。
“来茂州吧。”白想说道,“整个督检司,都搬过来。”
?
张道明大脑宕机了。
反应过来后他瞪眼嘟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
督检司这种部门,是你一个破道主说搬就搬的吗?
别说你还没捞到定级诏书呢,就算你真成山河级道场了,你也没有权力干涉政务人事方面的调动!
更不要提督检司还是天家直属,人称‘鹰犬’和‘六扇门’……这没有乾玉宫下旨怎么能搬?
“有‘大妖灾’。”那边继续传来冷冽声线,“赤龙道守不住,我打算把整个赤龙道所有司部、百姓还有物资全部搬迁到镇南道去,你不跟着来算什么,守在一座废墟里天天发呆?”
???
张道明大脑又宕机了。
白想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成一句话他就听不懂了。
白想便简略把发生的事情描述一遍,警告他道:“你有内部消息,血海之祸的危害应该比我清楚,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决断。”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转头拨打其他号码。
“喂?喂喂?”
张道明站起来连叫几声,拨打回去也占线,顿时痴傻的站在原地,大脑里面天人交战。
正好韩力敲门进来,看到他这样不由一愣:“头儿?你在干嘛?”
张道明木讷的朝他问道:“道市周边是不是有妖兽异动?”
“是啊?”韩力困惑的点了点头。
张道明顿时瞪大眼睛:“是不是妖兽显得双眼血红,肢体残破了可以短时间复生?”
“好像是吧……”韩力又点头,“有两起报告是这么写的。”
张道明怒道:“那你不跟我汇报?”
“这不是头儿你自己说不要跟你汇报的吗?”韩力无辜的摊开双手,“你说要收缩警力,给大伙儿放假……还说‘反正匹夫张喜欢用廉狄鸟人,有麻烦就让他们去顶’。”
“……”张道明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骂韩力还是该骂自己。
“头儿你没事吧?”韩力却开始担心他了,“是不是匹夫张要来搞你了?没事的我跟你说,黄都尉也是一个态度,赤龙军有一半都派到镇南去啦……”
“别他妈跟我哔哔了。”张道明叹气,“去把人都叫回来,有大任务。”
“都叫吗?”
“对,都叫。”
韩力狐疑的离开了,留张道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发了半天呆,张道明突然开始咧嘴傻笑。
“直接拿一道之民递补新道,不能说史无前例吧,但也得是大灾大难,甚至改换朝政时方能做到。”
“如果真的有‘大妖灾’,赤龙道又确实难守,援军短期内赶不过来,那唯一的退路就是举道搬迁流入茂州,借着茂州地利封城死守。”
“对……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否则难道放任百万人口被妖族屠戮?你匹夫张敢这么搞吗?”
“流入易,放人难!”
“妙啊!妙啊!”
念到最后,张道明哈哈大笑起来,跳到空地上手舞足蹈。
只要时局真能这么发展,那他们就是有大义在手!
有大义在手还怕什么?
还不赶紧搞他娘的!
与此同时,白想刚和一中校长张龙泽通完话,后者也是坐在家里发呆。
“老头子,你想什么呢?”
一个脸上带点皱纹的妇人正好端着果盘进来,放下后奇怪看了他一眼。
“可想出去玩?”张龙泽问她,“带着全校一起,让李书铭还有汪万迁带着那他们学校一起,去西边玩?”
“你发烧啦?”妇人上来就要摸他的头,“怎的开始说些胡话?”
“别搞!”张龙泽不耐烦将其手指拿掉,很是悠长的叹息一声。
“我就知道那血雾没有那么简单……”
“老太婆啊。”
“又怎么了。”
“去把墙上挂的定波剑拿来。”
张龙泽开始拿捏指节,发出一阵噼啪脆响。
“唉。”
“也不知道还能砍出几剑……”
……
此时此刻,白想则是在和最后的联络人黄迁通话,对方了解到她的想法后沉默了一会,憋出来一句:“……天时地利。”
茂州现在百废待兴,神鸣剑道又和玉京交恶,正常发展下去决计讨不了好,会被玉京用人口还有物资拿捏刁难。
她确实可以跑到罗睺那边去拉难民,跑到外面去拉投资拉技术,但效率太慢不说,就算勉强把道市建起来了,玉京派来几个‘现管’,你山河道场还能越俎代庖?
到头来还不是要给人摘果子,根本算不上自己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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